第一卷 05 伊卡鲁斯之翼

  司克洛皮昴·行驶日志·00:11:02

  记录者·路义

  我自愿不眠不休地驾驶司克洛皮昴,因为想亲身感受我维修的成果。虽然不晓得这辆老旧的战车能行驶到何处,若真的能到达地平线的那一端,不是太了不起了吗?我最近在想,地平线的那端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的这种幻想,应该是非常有价值的幻想吧。马达的声音很顺畅!这样也许真能走到那里也说不定!一直走到地平线的那一端……

  司克洛皮昴顺畅地奔驰在荒野中。

  由于我努力地维修,司克洛皮昴的发电机效率改善,前方警戒系统也修好了。行驶时若遇到高低不平的路面或可疑物体时,警报器会立刻向我们通报,真是方便的系统。

  西方二○○公里处附近似乎有个城镇。

  总之,目前的目标就是往哪儿走吧。

  我们没有地图,如果不去哪里看看的话,便无法确认是否真有城镇的存在。

  生存的目的是什么?这种问题是在平稳又安逸,也就是在堕落的情况下才会浮现出来的愚蠢问题。在为了获得明日的食粮而必须起身奋战的世界中,或是不想死就得全力对抗的世界中,目的随时都很明白。

  寻找比这里的情况稍微好一点的地方——看来这趟旅程恐怕永远都结束不了。

  若真有疑虑,那就是,究竟是哪个地方的哪个家伙把世界搞成这副德性的?

  那些有能者舍弃了资源枯竭的地球,逃往火星去了。

  被留下来的我们,必须在这个因大战争的后遗症而造成环境劣化的地球上生活下去。在这种险峻的环境中,目前我们生存的目的,就只有平安到达下一个城镇而已。坐在驾驶座上的我轻轻地回头……

  美露包在毛毯里睡觉。伍娣将炮弹当成枕头。莱莎正在杂物堆上的简易床铺翻身。

  舒适摇晃的车中,我的眼皮也愈来愈重了。

  日正当中时,我还在睡梦中。

  虽然车内充满闷热的热气,却不减我的睡意。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嗡嗡嗡低沉的警报声!我紧张地跳起来,头撞到操纵用计器。大红色的警示灯飞入仍无法聚焦的双眼中。不用说,那肯定是飞弹的警报!以超低空飞过荒野上方的飞行体的真目面,是雷射诱导飞弹。

  司克洛皮昴的感应器感应到瞄准车体的雷射光。

  地面卷起大量沙尘,笔直朝着司克洛皮昴前进。低温的火箭马达喷出红黑色的喷射推进器,高速冲过来!

  “回避!回避!回避!”

  没有抑扬顿挫的合成音传来警告。

  毫无紧张感的女声。

  那肯定是以前司克洛皮昴最后的战车机员所设定的声音。那声音或许跟他的女朋友一样吧。

  “二点钟方向!飞弹接近!飞弹接近!飞弹接近!”恋人不停叫唤着。

  到底是从何处发射的!虽然我透过瞄准望远镜查看着荒野,却没发现发射飞弹的敌人的身影。

  “离着弹还有……五……四……三”声音开始倒数。

  原本所搭载的对空雷射,以及可将敌人吞没于烟雾中的发烟装备也已缺货!状况真的很糟!我立刻采取唯一的回避动作。

  我将马达调至最大马力,并执行战车最擅长的高速回旋,用火箭推进器往地面喷射并卷起沙尘!车体当场自转起来,激烈地卷起黄色的沙土与石粒并覆盖司克洛皮昴的车体。

  接着在着弹前端容正坐的司克洛皮昴的车体转向飞弹飞来的方向!前方投影面积极小的司克洛皮昴最能抵抗住正面攻击,且中弹率也较低。

  轰轰轰轰——!留下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刺耳爆炸声,飞弹仅隔一公尺飞过司克洛皮昴,瞬间消失在地平线上。

  “…………哇!”

  我发出惊愕的叫声。

  这种高科技的兵器究竟是从何处飞来的呢?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警告!警告!警告!自由落体接近!接近!”女声再度响起。

  立刻传来咻咻咻咻——!的风切声。

  这次是从空中掉下大量的迫击炮弹。不见身影的敌人执拗地攻击我们。我立刻加速了司克洛皮昴。

  周围顿时窜起火柱。

  子弹飞散,嵌入司克洛皮昴的装甲中。车体因暴风的威力大大向左倾,司克洛皮昴撞击岩石后便停止不动。激烈的冲击将睡梦中的莱莎她们给撞飞。

  美露被炮弹压住,莱莎成了杂物的垫背,我则是压到飞起来的伍娣身体上!我的脸压在伍娣那丰满的双峰上,那股柔软的感觉令人晕眩。虽然无法呼吸,却能闻到身上甜甜的气味。

  被我骑在身上的伍娣擦了擦惺忪的睡眼。

  “呼啊啊啊,你驾驶得真激烈……”

  说得一派轻松。

  “哇啊啊啊啊!你……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清醒的莱莎惊呼声响彻整个车内。

  “呀啊啊啊啊!你在干嘛啊!为什么会压在我身上——!”

  这次大叫的是伍娣。

  “不能呼吸了!快离开我啦!”

  这时我的手传来从未感受过的柔软触感。不过,又不是我故意这么做,纯粹是意外啊!

  “呀啊啊啊——!你现在在摸哪里呀!王八蛋!”

  “不能呼吸了啦!快滚开,伍娣!”

  “快分开啦!你们两——”

  “嘘——!大家安静!好像有什么……声音呢?的说。”

  听到美露的话,每个人都竖耳倾听。

  咻呜呜呜呜——风切声让我回过神来。

  “天啊啊啊啊!又投下炮弹了吗?各位,赶快离开这里!”

  我没时间向大家说明。每个人立即从舱门跳出去。若在毫无遮蔽物的荒野被迫击炮锁定的话,就算是战车也只能坐以待毙。

  既然会被击中,那么现在最好能立刻离开司克洛皮昴。

  我们四人全速向前跑,跑到最近枯草堆的凹陷处后一头跳下去,并趴在地上。

  接着,地面立即传来轰隆巨响,周围顿时冒出猛烈火柱,而吹起的沙土与石粒也如下雨般地掉下来。

  “炮弹到底……是从何处攻击的啊?”

  不想输给爆炸声,伍娣扯着喉咙大声问道。

  “不晓得啊——!突然间攻击我们的!”

  美露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

  并凑到我耳边说:

  “我问你哦,伍娣的胸部是真的吗?我从很久以前就很怀疑了。”

  “喂——!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你还在说什么啊——!”

  “你们两个!现在在说什么——!”

  耳尖的伍娣立刻站起来。

  “伍娣!快趴下——”

  莱莎突然大喊。

  炸弹在近距离处爆炸,周遭被闪光团团包围。

  声音与时间消失,我顿时落入白色的黑暗之中。

  所谓的‘死亡’,就是像这样来得令人措手不及吧……我想。

  接着我便失去意识。

  我因微弱的杂音而醒来。

  同时感受到无法辩视的杂音与大量的人类气息。

  我站了起来,先摇摇头清醒清醒。

  我的头上缠着绷带。左手被绷带层层地缠绕着,手跟脚也都被绷带缠得紧紧的。那次之后究竟过了多久呢……一小时?还是一天?或者是一年呢?还是说,至今所发生的全是一场梦?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可证明。

  看来这里并不是天国呢。

  有点脏的水泥墙壁,被堆积的木箱与铁皮占满的房间。我步履蹒跚地走出这个四坪大的房间时,突然觉得背后有人。

  当我回头时,看到一名少女站在那里。

  那位皮肤白晰的少女用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我说:

  “你醒了吗?”

  “啊……嗯……是的。这个……”

  我平常习惯用左手搔头,但现在左手却动不了。不过,少女对这回答似乎很满意,露出了微笑。应该是这名少女照顾我的吧。

  少女身后出现一位手持拐杖的老人。那是位整张脸都被皱纹所占据,白发苍苍的老者。接着,他以粗哑的声音说:

  “哦……年轻人,你醒了吗?多亏丽莎的照顾呢。”

  他疼爱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被那些土匪们攻击还能平安地活下来,你运气真好!”

  “土匪?”

  “唔,没错。他们是盘踞在荒野中毒辣的武装集团。那是一群聚积我们的‘希望’,邪恶的野蛮人。他们不时靠近我们,拼命找我们的麻烦。”

  “那么,救了我的人是……你们吗?”

  “这还用问。因为我们把靠近这里的你跟土匪的侦察队弄错,所以发射炮弹攻击,至少要赎罪才行。”

  “什么!这样的话,那个雷射诱导飞弹就是……”

  “谁叫你们的战车突然出现在荒野中,一直线地朝我们的方向靠近,而且竟能避开那颗飞弹。”

  老人喘口气后,伸出如枯枝般的手:

  “我叫甘铎。长年居住在此地。她是丽莎。”

  我握住甘铎的手回应:

  “我叫路义。”

  我看了看四周后,再次询问:

  “对了……请问,我其他的同伴呢?”

  “其他的……?你说谁啊?”

  丽莎像个洋娃娃般歪着头说。

  “就是我……我的同伴啊,莱莎、伍娣以及美露。”

  “没有啊,在荒野中被我们发现并带过来的人,只有你一个哦。”

  老人斩钉截铁地说。

  “只有我一个人,怎……怎么会这样!”

  “你还有其他的同伴吗?”

  “难不成是……被土匪……”

  丽莎表情暗淡地说。

  “唔……很遗憾,我们去接你时,倒在荒野中的只有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我觉得很困惑。

  如果她们被无法无天的土匪抓去的话,就必须想办法救她们出来。这时,甘铎说:

  “我们会在白天与夜晚定期派出侦察队,目的是为了探寻那些恶人的动向。那么,我们在发现你的东边荒野再做一次搜寻吧。不过,得先把你的伤治好才行。”

  之后,我随着甘铎与丽莎的引领,通过狭窄的水泥道路后,来到一个宽广的空间。这里就是从刚刚一直听到的杂音的震源。

  以水泥与生锈的金属条柱所建造的巨大地下发射井,几乎遮蔽了整个视线。那里还有许多人正搬运着铁材与工具工作着。

  看到这幅光景后,才终于明白这里是地下设施。或许是以前的军用施设吧。这个巨型发射井的主人耸立着白色的巨体,威吓着人们。那是全长二一○公尺,翼展超过一○○公尺的白色巨鸟。也就是超过了半世纪,曾使用过的太空梭。

  踩着一致的步伐持续工作的人们,看起来就像一大群工蚁一样。如大蛇般的电源线以及一捆捆的导管全都往那只巨鸟集中。

  我讶异地眺望这幅景象好一会儿后才问道:

  “这个是二十一世纪末左右,往来月球与地球间输送货物的太空梭吧。那个东西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哦,你很清楚嘛。这的确是超过半世纪以上的废弃品。不过——”

  刹那间,甘铎的眼神充满了力道。

  “我们要结合大家的力量一起来修复这个东西。只要工作全都结束后,就一定能到火星去了!”

  甘铎毅然决然地说,并用拐杖用力咚地敲打地面。

  “乘坐那个……破旧不堪的废弃品吗?”

  我会不礼貌地脱口而出这也不能怪我。太空梭最重要的就是气密性,但眼前这架太空梭到处都是破洞裂痕,还到处修修补补的。不过,对我的话作出反应的人是丽莎。她大声地反驳说: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将这个坏掉的太空梭修好的话,就能离开这个不毛之地,前往新天地了!为了这一天,我们才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持续修复的工作。这就是我的‘希望’啊!”

  听她这么说后,我抬头念着生锈的机体上所写的文字:“我们的希望号”。

  “这种前一个时代的废弃品真能到得了火星吗?应该完全不可能吧。”

  “你不相信我们对吧?”

  丽莎严厉地指责我。

  “啊,这个……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算了,会这样想也不能怪你。连喷射口都生了锈,机翼也都修修补补的,外表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吧。不过,由于这里是以前发射太空梭的太空中心,太空梭所需要的零件应有尽有。我们将四分五裂的机体重新架设起来,总算已有点小成就。”

  说到这儿后,甘铎吸了口气,便朝着工作中的人们大喊:

  “各位——!还差一点点!加油!再多出点力!”

  约一○○名工作人员同时举起手齐声呐喊。巨大的呐喊声甚至晃动这地下发射井。

  原来他们这些人也打算要脱离大气层啊。

  可是……

  “可、可是,假设真如您所说的能够修复这艘太空梭好了。但这艘太空梭究竟能载几个人呢?这个破旧……不对,是年代久远的旧式太空梭?”

  说完,甘铎老人家的脸色顿时变得暗淡。看来他这个人很正直,不太会撒谎。

  甘铎将手轻轻放在丽莎的肩上。

  “你说的没错。很可惜,不可能让住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坐上那架太空梭……我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所以算了,就让给丽莎他们年轻人吧。事实上,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到极限了。因为这里是靠地下地热发电所产生的能量,勉强支撑我们的生活。然而,仰赖的水源即将枯竭,食物也快见底了。现在我们连枯草跟昆虫都吃,简直不像是人类所过的生活了。”

  这情形不只发生在这里。这个地球上尽是绝望。不过,他们却能在绝望当中发现一丝希望,所以我也就没再多说半句话了。因为首领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固守在这个地下发射井,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专心一意地修复这架太空梭。

  我只是单纯想找找看有没有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所以看了看周遭。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出一份心力……但我很担心同伴们的安危……”

  “年轻人,我就直说了。你别想着去潜入那些土匪的阵营,来帮帮我们吧?那些家伙可是饥饿的恶狼啊。靠近他们的话,会被啃食得尸骨无存的。”

  对于这句话,丽莎也无言地点点头。

  “而且。”

  “而且?”

  “你不用特地从这里过去,因为那些家伙最近就会自动找上门。”

  “什么?他们会过来这里吗?”

  “没错。那些家伙似乎也被逼得走头无路了。所以策划抢夺我们唯一的希望,也就是这架太空梭。”

  “那些家伙每次只要一攻击我们,就会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虽然我们不喜欢打战,但为了守护这里,也只好战斗到底了。”

  丽莎语气坚定地表示。

  “丽莎的父亲也是因为与那些家伙战斗而……对那些怪物可千万不能大意!你应该明白,我们把所有的一切都赌在这架太空梭上了吧。之前,只要他们攻击我们,我们都会交换极少量的食物与物资来进行谈判,但已经到极限了。他们搜刮大战中的吉普车与装甲车,修复之后准备在这几天来进行个最后的一击。他们打算将我们全数消灭,并夺走这里的一切。”

  总觉得事态非常严重。

  所以,我现在也不能直接对他们说:真不好意思,我先行告退了。看来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干了。

  当晚,我便出席攸关该聚落存亡的会议。

  会议是讨论如何抵挡野蛮土匪的攻击。

  身为男子汉的我,也必须助他们一臂之力才行。我突然间涌上一股奇妙的使命感。

  会议正热烈讨论着如何将攻打家园的恶敌一网打尽的计划。

  全员三○○名,住在地下飞机库的每一个人搅尽了脑汁。

  我与伍娣及美露,之所以逃过突如其来的攻击,全都要归功于阿达蒙斯。

  我们是被从地下四面八方的隧道中冒出来的阿达蒙斯的部下所救。

  荒野中的地下巨型熔岩圆顶就是他们的聚落。据说,他们为了逃离烧灼一切的烈日,已在这个洞窟中居住了好几十年。水与食物几乎枯竭,生活环境持续恶化中。

  他们为了打破现状,决定对独占附近一带地下水的集团展开攻击。

  点起火炬,共有二○○名的攻击队聚集在熔岩圆顶中。

  只要能打仗的,无论妇女或幼童,全都必须参加这次的作战计划。

  进行指挥的是浑身大块肌肉的健壮猛男,也是身为首领的阿达蒙斯。他站在石坛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家。

  摇曳的火光映照出阿达蒙斯脸上的伤痕。

  “大家听好!听清楚了!终于到了开战的时刻。如各位所知,那些家伙对我们提出的共存方案嗤之以鼻,还将这一带贵重的地下水与食物资源全都霸占了,甚至打算等太空梭修复完成,只载着他们的人逃到天空里!你们允许这样的状况吗?”

  齐声发出的轰然呐喊撼动这地下洞窟。

  “昨天刚出生的新生命,今晚已蒙主恩召。我们的环境持续恶化中,荒野上甚至已经寸草不生了。但是,那些家伙却霸占过去的遗产,也就是地下地热发电所这个天大的恩赐,竟然还打算将我们全数除去!我们再也忍不下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要归零!终于要展开这最后之战了!”

  顿时涌现赞同的欢呼声。

  “将他们一扫而光,我们要夺回所有的一切!”

  充满干劲举起拳头的阿达蒙斯,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后,便请我们到石坛上。

  “我来介绍,她们是赞同我们开战的同志们!我们的侦察队在她们受到攻击的地方救了她们。莱莎与她的同伴!”

  介绍完后,我上前与阿达蒙斯并列站着。

  “这个……我们原本是朝着西方旅行,却突然遭受到攻击。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受到各位的帮助。如今,地面上所有的一切均已枯竭,因此,地下的资源应该由大家来分享才是。所以我希望能尽棉薄之力帮助各位……”

  我的发言也引起欢呼声。

  站在我旁边的伍娣小声地说:

  “真没办法,因为我们受到这些家伙一宿一饭的恩情嘛。”

  “你说什么?的说。”

  “你不晓得吗?听好,意思是让我们住一晚又恩赐一碗饭。所以当他们开战时,我们就必须不由分说地舍命报答救命恩人。这就是处世之道,你了解了吗?”

  “处世……之道?”

  “先别管这个了。不晓得那家伙……还活着吗?”

  “你是指路义吗?的说。”

  “对啊对啊。那家伙又软弱又不可靠,但个性还挺顽强的。看起来是这样。”

  对于伍娣的话,美露点头如捣蒜。

  不只是伍娣,美露也觉得报恩是件重要的事。她也不容许霸占有限资源的这种行为。正因为资源有限,才更应该做分配。对阿达蒙斯面言,为了明天的食粮必须背水一战。

  他们的作战会议持续到早晨。

  我们在会议途中便离开,决定去做我们能做的事。

  伍娣虽然修复了司克洛皮昴,但还是哪里有问题。

  “唉,如果那个机械狂在的话就好了……重要的时候却不在,真是没用的宅男。”

  咕哝完后,就要进行准备。

  “我有预感,他一定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听到这句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伍娣惊讶地看着我。

  路义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我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边听会议的进行。即使到了半夜,甘铎他们的作战会议仍马不停蹄地进行着。

  聚集在地下发射井的人们面前有一面大型荧幕,荧幕上显示出详细的地下设施整体地图。

  战力不及对方的甘铎他们致力于备战的工作,并演练着打败敌方的战术。是将不需要的出入口全部关闭,而将靠过来的敌人击退的作战方式。

  点子出尽,会议陷入胶着,一直默默在一旁观看的我,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而兴奋地举手。得到甘铎的许可后我走向荧幕,仔细描述我的点子。

  “这个……绕地下太空中心一圈的隔墙是金属制的吧?这样的话,与其将对外的路径全部焊接起来阻止敌人的入侵,倒不如利用平日工作所使用的地热发电所的电力,从这里拉到这里。你们看,如此一来高压电流就会将整个隔墙通电,将入侵的敌人一网打尽!”

  大家对于我的提案全都“哦——”地发出感叹声。也好,如果他们认同这个方法的话,希望由我自己来负责这个工作。

  会议就照这样子持续进行,但有件事我想先确认。当然,我很有礼貌地举手后才发问。

  “这个……能够将接近这里的敌人牵制住的迫击炮也所剩不多,地雷也已经用光了吧。我们还有什么其他的武器吗?对方可是有战车跟装甲车哦?”

  这个问题令全场哗然。接着一名男子回答道:

  “有两辆专拉太空梭的牵引车,还有……”

  另一个人接着说:

  “以前宇宙港警察所使用的HBT一辆……不过已经废弃了,因为发不动了。”

  听到这里,我直觉地想到一件事!

  “那辆车在哪里?就是那辆HBT?请带我去废弃的HBT那里!”

  每个人均分头进行备战准备。

  将不需要的门焊接起来,用废材在各个地方建造可阻止敌人入侵的路障。

  我则是由丽莎带领,来到太空梭机库最里头的废弃物放置场。

  无法使用的太空梭引擎、固态燃料提升剂、以前载客用废弃巴士等的废弃机器被随意地堆在一起。

  从这些废弃物中,有位作业员用小型起重机拉出一个铁块。那是布满尘埃且生锈的灰色铁块。车体侧面写有几乎快消失的机场航警的文字。怪不得这废铁看来如此雄伟。

  但我一看到那个时,眼睛顿时一亮。眼眶红润,身体还发抖着。

  我兴奋地快步冲到那块废铁,把生锈的舱门撬开后跳进去!接着仔细观察着车内状况,当我从车体下的逃生门爬出来时,全身已布满沙尘。接着,我绕着车体四周好几圈后终于确定了。这家伙虽然真的已经故障了,但若好好整修的话还是发得动!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我已经听不进作业员的声音了。

  这个不用说,肯定就是“安靼玛”!就是所有飘浮战车的雏形。

  宽胖的车体加上又矮又胖的铸造炮塔,虽然外观笨重又难看,但这家伙可是梦幻逸品啊。

  看到我兴奋不已的模样,丽莎从身后紧张地出声问道:

  “请问……这东西有那么珍贵吗?”

  “这是世界政府还存在时所试作的飘浮战车原型啊!是将原本以履带行驶的车种改装成第一辆飘浮式气垫战车!我也只在图鉴上看过而已!你看,这个正面装甲的倾斜度很抖!也搭载了低温排气回路,虽然是旧型的,装甲的表面也涂上防雷射溶解涂料!”

  我一口气说明完毕,但丽莎只是傻傻望着我而已。那些话中完全没有她所能理解的字汇。简单来说,就是第一次在美术馆或博物馆里看到只出现在图鉴或电视上的图画或交通工具时,那种“这是真品呢!”的感动。就是沉浸在比那种感动多一千倍的感动中。只要她能这么想就可以了……

  然后我差不多要开始工作了。我借来电源线、电池与雷射焊接器等工具后,便开始着手修复这尊偶像。可是万一真的发动了,我也很怀疑这辆车能有什么战力。不过,现在的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唯一觉得不好意思的是,刚好在我身边就倒霉地成为助手的丽莎。

  我专心地进行修理的工作,连左手的绷带都在不知不觉中松脱了。

  幸好气垫漂浮机制的主构造:漂浮螺旋桨与启动用的主马达,以及瞬间同步系统都还健在,装在炮塔上共八门的雷射加农炮发振器与光传达系统也还是好的。由于充电机完全腐朽了,所以装上别的充电器,并补上新的变压机。

  最后再借用太空梭专用涂料涂在车上后稍作修饰一番。

  即使致力于修复工作,莱莎她们的脸仍不时浮现脑海。

  每次想到她们,我就会安慰自己:“她们那么勇敢坚强,一定没事的!我无需替她们担心!”再继续手边的工作。

  等到修复工作接近尾声时,大批的人群聚集在“安靼玛”的周围。

  “哎嘿嘿嘿!成功了成功了,完成了哦!虽然不能说跟新的一样,但还是很了不起哦!哈哈哈!”

  我一个人开心地放声大喊。

  不晓得时间过了多久。修复工作完毕后,地下发射井便传来紧急播报声:

  “紧急!紧急!东北东,发现大量敌方车辆自熔岩地带接近中!所有的路径关闭!各区域负责人立即到管制室集合!”

  敌人终于攻来了!

  依据侦察队传来的报告,敌人派来乘着战车、装甲车、起重机等所有能动的交通工具,共二○○人的突击队。

  身为首领的甘铎在管制室指挥作战,丽莎则在他身边向天祈祷。

  二十二世纪初,由于爆发大战争而造成足以与过去恐龙灭绝时期匹敌的环境损害,那些将地表破坏殆尽的后裔,又开始发动战争了。

  若作个旁观者,肯定会说这是个极度愚蠢的行为,但这却是攸关生死之战。若走错一步便万事休矣。

  敌人先遣部队踏到地雷,荒野上终于冒出火势。

  战斗开始。

  我也与安靼玛一起搭乘搬运用的电梯来到地面上。

  这时,管制室传来的报告也传至我的无线对讲机。

  “小心点!虽然对方的车子都很破旧……里头却混杂一辆少见的HBT。”

  “敌人的……HBT?交——交给我吧!这辆车又小又轻,而且已将不需要的东西全部丢弃,车体更加轻盈,所以绝不会被笨重的破旧HBT给逮到!我要用雷射光将靠过来的引擎全数烧光!”

  通往地面的防护罩打开,眩眼的阳光立刻照射下来。

  前方就是战场。

  雷射光发出咻咻!如甩鞭子般的声音,与嗒嗒嗒嗒嗒的机枪弹交织飞过。各地到处都冒出猛烈的火炎与爆炸烟雾。

  敌人的先遣部队开着数辆装甲车急速接近太空梭的发射井。

  其中有几辆踏到地雷,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他们横向排成一列直接朝这里过来,看来敌人根本不懂战争。

  对方完全不懂以战争车辆作接近战时,该有的战斗队形。

  这样讲很不好意思,但拖着步伐慢慢走的卡车或缓步行驶的车子,刚好是这辆安靼玛最好的目标!

  我在数公尺前方射出雷射光卷起沙尘遮蔽敌人的视线,再迅速接近敌人,以最近的距离用雷射光射中引擎后再快速移动。我就是不断重复“攻击后立即逃离的战术”,一辆辆地破坏敌人车辆,让车子无法发动。

  反正他们全都是敌人,就算乱枪扫射也OK。不过我还是尽量不去伤害到其他人。

  沙尘满天飞舞,雷射光射中刚通过的装甲车引击,一台一台被击倒!

  真觉得自己似乎杀红了眼!不加油一点的话,敌人又一个个攻过来了!

  我搜寻着下一个标的。

  “嘿嘿嘿!爽快爽快!下一个换谁啊!”

  太过嚣张的话会有苦头吃的。安靼玛突然中弹,害我冷汗直冒!老实说,我差点尿出来了。黥耳尖锐的声音擦过安靼玛的装甲。若入射角再深一点的话,就会造成致命伤害。

  “哇啊啊啊!好、好、好险哦——!在哪里?是HBT吗?到底是从哪里攻击的啊!”

  我焦急地寻找敌人的踪影。

  旧型的安靼玛里并没有搭载搜寻敌人的感应器这种先进的玩意儿。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来搜寻敌人。

  这里,在黑白的炮击荧幕里,飞入一辆战车的轮廓。从车身低矮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主力战斗战车吧?那家伙连续射出两、三发炮弹!不过,可别小看这辆安靼玛的机动力!我一边敏捷地左闪右闪,一边找寻反击的机会。看来敌人的主炮是长型加农炮。火力更胜安靼玛一筹。若是远距离的炮击战对我方较不利。立刻作出判断的我决定采取牺牲战术。敌人装填炮弹需要花上数秒,这代表对方并无自动装填装置。因此,当敌人开炮后立即全速靠近对方,再擦身而过从零距离处射出雷射光。车上的机员肯定也吓到了!不过,敌人战车的装甲却轻易地将安靼玛的雷射光弹开!

  “哇!那是能够平衡振幅数的雷射反射装甲啊!”

  不过,我还有王牌!

  那就是小型的有线飞弹。

  于是我将步兵用的枪炮硬是塞进炮塔中。

  弹头里塞入代替火药的焦油与黑炭滓。一旦命中,敌人的装甲就会变成全黑的了。再用雷射光一照,能源会被完全吸收而破坏装甲,或使车内温度急速上升。

  我再度接近敌军战车一○○公尺处并发射飞弹,敌人的装甲全布满了煤灰。接着再靠过去并发射雷射光。这次对方有反应了!因为敌人战车发出嘶——的声音,一部分的装甲烧焦了!

  “看到我的厉害了吧!唔,奇怪……等一下……刚刚那辆战车,怎么那么眼熟?”

  这时却受到敌人的反击!炸弹在正前方爆炸,爆炸威力害安靼玛翻车,所以我赶紧在差点翻车之际赶紧减速。我连忙驶入敌人装甲车残骸的阴影中,作为遮蔽物再重整态势。这敌人也挺难搞的。

  正当我为再度反击做准备时,听见从扬声器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也很耳熟。对方用佣懒的语调说话。

  “啊,喂喂,听见了吗?各位敌人。各位敌人。别再白费力气,快点投降吧!我们不会伤害各位的!喂喂,听见了吗?我方的突击队已到达各位的心脏部位了……嗯,这个,该怎么说呢,就是已入侵太空中心的管制室了。所以,别再抵抗,快点投降吧!结束?的说!”

  混杂了杂音的通讯声,因战场上的爆炸声听不太清楚。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我确定这是美露的声音。

  我也配合着周波数回应道:

  “美露?是美露吗?你还活着啊?你在做什么?现在在哪里?听得到吗?结束!”

  这次回应我的人是伍娣。

  “这个听起来很没用的声音是……路义吗?喂!你还活着啊——!你现在在哪里?路义——!结束!”

  “你说谁?路义?是路义吗!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现在又是在哪里?听得到吗?结束!”

  扬声器传来莱莎的声音。

  “听得非——常清楚!结束!但我现在非常忙!结束!我还要问!突击队入侵太空中心管制室的情报是真的吗?结束!”

  “是真的,的说!队长阿达蒙斯入侵敌人的心脏部位了……嗯——已将敌人的首领,叫做甘铎的人抓起来了!的说!结束!”

  “为为为、为什么!地下发射井的守备很完美啊!”

  “因为阿达蒙斯在地面上持续打斗的这段时间里,另外率领部队从电梯的升降梯井入侵到地下了!他很清楚那个设施哦!不知道为什么……”

  我必须花几分钟的时间来掌握目前的状况。

  虽然是再次相会,但我们却没时间高兴。

  我连忙与莱莎她们的司克洛皮昴一起乘坐搬运用的电梯,降落至在太空梭发射井里的管制室,并用望远镜窥视里头的状况。

  跟美露说的一样,虽然不晓得他们是如何入侵的,但阿达蒙斯的确已经占据了管制室,并胁持首领甘铎作为人质。

  阿达蒙斯用自动手枪冰冷的枪口抵着甘铎那细长的脖子,并握着麦克风。

  他对着在设施内打斗的每个人,播放胜利的宣言。

  ‘仔细听好!你们的首领现在在我手上了!放弃抵抗吧!每个人放下手边的武器,集合到太空梭机车来!’

  无论交战中的敌方还是友方,听到这声音全都一起回头。

  战斗结束,战败者的双手全都被绑至身后,聚集在太空梭机库中。

  在管制室心满意足地俯视着这些俘虏的阿达蒙斯,押着甘铎定下来。

  “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阿达蒙斯!”

  “我要将你们全杀掉,埋到荒野中!这样你们才能多少体会到我们的辛苦!”

  阿达蒙斯在甘铎的耳边低声说,并命令手下:“全员处刑!”

  他的手下们立即用枪抵住机库中所有俘虏的头。

  只待阿达蒙斯下令,一切便结束了。

  照理说战争结束,一切都会恢复寂静。

  正当阿达蒙斯要下达命令时,在一旁观看状况的莱莎她们从司克洛皮昴的舱门走出来。

  伍娣、美露,最后连我也跟着走出来。

  “阿达蒙斯!住手吧!既然已分出胜负,那么从现在起由你当首领,带领大家一起建造太空梭就可以了。”

  莱莎大喊。

  “这样很快就能建造完成。”

  我也跟着附和。

  但阿达蒙斯却强硬地驳回我们的提议。

  “想背叛我的话随便你,莱莎!你们也全都死在这里吧!我要接收这里所有的一切!”

  伍娣大大吸口气之后说:

  “没想到你这人如此是非不分!很好!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阿达蒙斯!你敢伤害任何一个人试试看!这辆司克洛皮昴的主炮,一发就能将这种老旧的太空梭炸毁的!不信就试试看啊!”

  如伍娣所说,司克洛皮昴的主炮呈仰角的姿势对准了太空梭。

  “如果你再争来争去的话,我就全部炸光光!”

  莱莎警告说。

  “真~是有趣啊!放马过来吧!我先用这个甘铎来血祭!”

  阿达蒙斯把枪口抵住甘铎的额头,并按住扳机。

  这时阿达蒙斯突然转过头。原来站在他背后的丽莎不稳地拿着来福枪。

  阿达蒙斯一开始有些害怕,但立刻给了丽莎一拐子。他捡起来福枪,并将枪口对准丽莎!

  “你这个小姑娘,胆子挺大的嘛!”

  就在阿达蒙斯手指即将按下扳机之际,甘铎大喊:

  “住手!阿达蒙斯!你忘了吗?她是丽莎啊!你离开这里后出生的……你的女儿啊!”

  听到这句话的阿达蒙斯,再度仔细看着丽莎的脸。他的双眼仿佛回到遥远的记忆中。

  阿达蒙斯手里的来福枪掉落到地上。

  早晨到来。

  天空难得晴朗无云。

  虽然造成不少牺牲者,在大家同心恊力之下,总算完成了太空梭。

  担任指挥工作的是代替年迈甘铎的阿达蒙斯。

  战争杀戮、彼此厮杀后才发现原来这些是多么地愚蠢,但不能否定这就是人类。

  历史都是这个样子。

  虽然所有事情都有了圆满的结局,但有件事却始终盘踞在心头上。

  甘铎前来目送搭乘司克洛皮昴的我们,于是我向他问道:

  “请问……也许是我多疑了。”

  我先行解释后说,

  “在我看来,那架太空梭的引擎推力似乎不够。若不多加几台引擎的话,这样的速度应该无法脱离地球……”

  这时甘铎望着虚空,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说:

  “你发现了吗……”

  “什么?”

  “事实上啊……”

  甘铎仰着头说。

  “那架太空梭……飞不起来了。”

  “什……什么?”

  我无法立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换了几个零件,外型上是没问题了。虽然不是真的飞不了,但是要离开大气层飞往火星,几乎是不可能。”

  “什么!这……这样的话为什么!既然知道的话,又为什么……”

  “因为希望。”

  甘铎打断了我的疑问。

  “希望?”

  “你以为,为何会有那么多年轻人愿意几十年来都待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呢?”

  “这……这个。”

  “那是因为虽然不确定,却有这个‘希望’在。只要同心协力持续努力的话,总有一天会得到前往另一片新天地的车票……因为如此坚信着,才会努力到现在啊。至少,在那个太空梭完成之前,丽莎他们也长大了吧。这样的话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也就是将希望寄托在下个世代的人身上。”

  “怎……怎么这样!”

  “话不是这么说。”

  默默听着话的莱莎,从我身后出现。

  “这个地球上已经没有希望了。因为没有目标的话会人心大乱,所以才坚持做些什么。你这样的作法非常明智。”

  莱莎面对甘铎如此说道。

  “是这样吗?”

  我仍旧无法认同。

  “我们做的事不也一样吗?一定有比这里更棒的地方!我们就是仰赖这个希望性的想法而持续这趟旅行的。如果知道并没有这样的地方,会怎么做呢?一定会放弃旅行吧?”

  嗯,原来是这样,也许真是如此吧。不过,明知已失去机能却仍长年持续建造这架太空梭,这件事实在叫人难以释怀。

  甘铎、丽莎与阿达蒙斯目送着我们,我们背对着太空中心,再度踏入荒野。

  伍娣负责驾驶,莱莎负责警戒。

  对了,我最后睡觉是在什么时候啊?差不多该好好睡一觉了,正当我整个人抛入狭窄的车内时。

  竟有人大力敲我的头!

  “好痛——干嘛啦!”

  我转头看,犯人竟然是伍娣。

  “喂!机械狂!你还有工作没做哦!”

  “我不管啦!今天负责煮饭的是……莱莎吧?”

  “那我问你,是谁把我们的爱车刮成这副德性的?”

  伍娣指着炮塔上的刮痕说。

  “这……这个啊!”

  那的确是我的杰作。

  伍娣完全不听我解释,硬将工具推给我。

  我只好无奈地在这样的夜晚,再度熬夜工作。

  “等到作业完毕之后再好好——地睡个大头觉!是吧?你要好好珍惜这个希望哦!”

  莱莎笑着说。

  “希望……吗?”

  说完,我整个人便倒下去。

  “虽然这人不可靠,但有他在还是比较好吧?”

  “不过,大家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的说。”

  朦胧的意识中,传来大家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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