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全国版 关东篇~相良良晴侍奉武田信玄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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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二年级学生的相良良晴感到惊慌失措。

  他赫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掉进了战国时代的温泉正中央。

  而在良晴的面前──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温泉的水质──哇,还有个全裸的大姐姐耶!?」

  一位拥有惊人美貌的大美女正恶狠狠地瞪著良晴。她披著濡湿的红色长发,有如西瓜般的硕大胸部在水面上载浮载沉。

  「你、你是什么人!?竟然突然像流星一样从夜空掉了下来!?你知道我是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吗?胆敢在此撒野!」

  没想到相良良晴被召唤到战国时代后居然马上和战国最强武将‧武田信玄在温泉来了一场邂逅!当然,他如今两手空空!一看就知道有生命危险!

  「唔喔喔喔!?虽然我对『上杉谦信女性说』半信半疑,不过没想到连武田信玄也是女孩子啊!超漂亮的!?而且还全身赤裸在泡温泉!胸部好大耶!简直就像是南阿尔卑斯山啊!可恶,头发太碍事了!胸部前端被头发遮住啦!」

  「你、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竟然没有丝毫杀气,看来是位高手呢。很好,我明白了。既然想取我性命──就来一决胜负吧!看我瞬间解决你!」

  武田信玄露出有如老虎的狰狞眼神,猛然从温泉站起身来。

  信玄紧致的小蛮腰、圆润的臀部曲线,以及花样年华公主武将不能给人看到的私密部位全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良晴眼前,害得他鼻血狂喷,整个人失血过多、晕倒在水里。

  「喂、喂?我才刚放完话而已耶?怎么可以自行失血过多被瞬间解决了啊!?」

  说出「这个战国时代再怎么弱肉强食也不可能有弱成这样的刺客吧。不打了不打了。我没兴趣欺负弱者」这番话,无心再战的信玄将失去意识、泡在水里面的良晴抱了起来,一拳打向他的腹部,让他把溺水时喝进去的温泉水吐出来。最后良晴总算在信玄怀中醒了过来。

  「还好吧?才从天上掉下来没多久,一下子喷鼻血,一下子又溺水的,你该不会是泡温泉泡到头晕了吧?」

  「……啊?我、我该不会丧失理性而彻底变成猴子了吧!?抱、抱歉武田信玄小姐!我叫相良良晴!大概是从未来穿越到这里的!」

  「……你说未来?」

  「我是说真的啦!呃,你还是全裸状态啊!?活、活、活生生的胸、胸、胸部碰到我的手……(噗滋)!」

  「又喷鼻血了?难道你……年纪轻轻就罹患不治之病了?真可怜吶。」

  「我很健康的!毕竟身为男孩子,这也是没办法的啦~~!拜、拜托你穿个衣服吧!」

  「什么嘛,原来是因为我的身体而感到兴奋喔?看你一副小鬼头模样,想不到还挺早熟的嘛。」

  尽管信玄与良晴的年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不过在历练过无数杀戮战场的战国武将,即信玄的眼里,在和平未来世界里面过著平凡高中生活的良晴看起来不过只是个假装自己很成熟的小弟弟罢了。其实信玄有这样的想法对良晴来说是幸运的。如果信玄真的把他当成「男人」看待的话,恐怕就会视良晴为刺客,二话不说便直接扭断他的脖子吧。

  「不过竟然捡到一只怪猴子。要不要戴上项圈豢养起来呢?」

  「我是人类啦!请让我在武田家做事吧!」

  「我们武田家用人固然不计较家世、派阀,但也不会雇用毫无一技之长的家伙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戴著单边眼罩、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他完好的那只眼睛布满血丝。尽管穿著僧服,不过很明显的并非僧侣。那个男子名为山本勘助。

  勘助指著相良良晴大喊──

  「馆主大人~~!一切正如同我宿曜占星术的结果啊!那位随著流星从星空掉落至诹访的家伙正是『推动天命者』啊~~!尽管乍看之下是个普通的平凡少年,不过他可是能够改变武田家天命的重要人物啊!还请您即刻录用他吧!千万不能把他交给织田家或是上杉家啊啊啊啊!」

  「咦?这、这个大叔是谁啊?难道说……他是传说中的名军师‧山本勘助?不过他可以在信玄洗澡的时候跑进来吗?」

  「没问题的。勘助对有月经的女性不感兴趣,不用在意。但是,我年纪还小的妹妹‧四郎胜赖洗澡时,我会严禁勘助接近她的。」

  「太失礼了!要是在下做了那种不检点行为的话,这只眼睛马上会被胜赖大人纯洁无垢身驱所绽放的光芒照瞎的!」

  「原来如此。大叔……你得到名为萝莉控的病了……就算时代不同,这里果然还是日本啊。」

  这么说来,你和我也是在温泉相遇呢。这应该算是某种缘份吧,勘助──信玄苦笑说道。

  于是相良良晴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开始侍奉武田信玄了。

  ※

  相良良晴尽力服侍著以猛烈攻势侵略他国的武田信玄。信玄生性好战。比起防守,她更喜欢主动出击。而武田军也同样好战,无论是挥兵骏河、进军小田原城,还是攻向上野──都有个个都是美丽公主武将的「武田四天王」、身穿鲜红盔甲的最强骑兵队「武田赤备军」带著「风林火山」的军旗出征,而每次进军时都会在战场上大肆敲响「诹访太鼓」。不光是「御旗」与「循无铠」,还有著神出鬼没的异能集团「真田忍者」助阵。

  「给我听好了,相良良晴。你可要仔细学习武田家的行事作风,成为在下的继承人,成为武田家的下一任军师吧」──说出这番话的勘助收了良晴作为弟子。对身为战国历史支持者的良晴而言,在武田家的所见所闻都是足以让他兴奋到起鸡皮疙瘩的「传奇」。那些事迹太令人激动、太令人目眩神迷了;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种种也让他有股哀愁感受。就在良晴感动地大喊:「好厉害!好厉害啊!」的时候,一股心痛的感受久久挥之不去。

  (武田家会在信玄死后步入灭亡吗?还是……)

  话说回来,总觉得有点奇怪。这个世界和我知道的历史有些许不同。尽管武田家已经攻打了骏河,不过勘助师父却还活著耶。那场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第四次川中岛之战」应该已经发生了才对,而师父照理说应该会在那场战役中阵亡才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然而,良晴的这个问题无法得到解答。谁也不愿谈论武田家的「过去」。信玄自己就不用说了。就连勘助、四天王、信玄的年幼义妹‧四郎胜赖,每个人都对此三缄其口。

  彷佛武田家曾经发生过不得再重提的大事一样──

  良晴是个战国历史支持者。就算有一部分武将变成了女孩子,这里仍旧是战国时代。他大概可以猜得到究竟是怎么回事。武田信玄这位战国最强武将的一生──从放逐自己亲生父亲‧武田信虎以来便不断遭人背叛,丧失了许多亲人还有部下。不过,接连成功地预言未来,并因而受到武田家家臣团认可的见习军师‧良晴没有向任何人问起武田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可以妄加猜测武田家的「过去」。「未来」可以改变,但「过去」是无法变动的。

  某天晚上,甲斐的踯躅崎馆──信玄的寝室。

  「噫~~!?服侍信玄就寝的工作不是应该由武田四天王那几个女孩子负责吗?可可可可是你说今天轮到我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妙了,万一被四天王发现的话,我会被她们砍头的耶!」

  「别、别慌,良晴!只是普通侍寝而已。这是保护我不被潜入寝室的刺客攻击的护卫任务啦。你啊,该不会满脑子歪念吧?真让人受不了耶。」

  「那个,我一直有个问题耶。信玄你不是强得一塌糊涂吗?根本不需要用到护卫吧?应该是你有和女孩子在闺房里面卿卿我我的嗜好对吧?每当信玄和其他女孩子处得不错的时候,高坂弹正妹妹就会马上生起气来,而且还会说出百合这种根本就是未来语的话耶……」

  「才、才不是!良晴,你一定误会什么了!我没有那种嗜好。只是……那个……一个人睡会感到寂寞罢了……」

  「咦?」

  「啊,没事。咳咳。我什么都没说。你别管那么多,做好侍寝工作就对了!我不会吃了你啦,赶快过来在我旁边躺好!」

  「真、真的可以吗?」

  「勘助太烦人了,一直吵著要我叫你来侍寝,还说为了把相良良晴培育成真正的武田家军师,就一定得让你负责这项任务才行。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唔、唔~~?」

  「他甚至嚷嚷著要我生下相良良晴的孩子、在我生孩子前绝对不能死这类的话。我可是忙著夺取其他国家,没时间做那种事啊──然而当我这么吼回去时,勘助却大哭说:『在下实在是罪大恶极~~!为了自己的野心,在下竟然剥夺了馆主大人恋爱的权利啊啊啊!这样下去,在下更不能死了啊~~!』。实在是有够顽固的。女儿身还真是累人呢。」

  「……他的那种心情就像是希望早点抱孙子的爷爷吧。不、不过话说回来,武田家里面都是公主武将耶。」

  「是啊。因为我不想因为与家臣产生情愫而导致内部分裂,所以都尽量培育女性武将。况且……过去扶持武田家的男武士都在战场上一个个死去了。男武士为了保护女武将而死,这在战国时代很常见的。那似乎是男性的本能吧。」

  「……这样啊……的确是如此耶。」

  「相良良晴。你会为了保护我而战死沙场吗?」

  「会的。尽管平时很胆小,不过一到紧要关头,我大概会想都不想就自己动起来保护主君吧。」

  「呵呵。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可怜兮兮地哭著说:『噫~~我根本做不到啦!』……你也是个男人呢,良晴。」

  在闺房里面放下头发遮住前额的信玄,看起来连表情都跟平时不同了。

  那种有如好战猛虎般的狰狞眼神已不复见。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位喜好文学的文静少女。

  不过,今晚信玄的表情之所以特别温柔,似乎不是因为她已经处理完武将事务的关系。

  「呼~~整天都在扮演『战国最强』的武田信玄实在好累,肩膀都僵硬了。在寝室时叫我胜千代就可以了,良晴。」

  「胜、胜千代。」

  躺在信玄身边的良晴紧张地盯著天花板。这比上战场还紧张,全身都僵硬到动弹不得啊。

  从喜欢泡温泉的信玄发间还飘来一股甘甜香气,这样太危险了。

  「你、你的胸部碰到我、我的手了。」

  「呵呵。太大了嘛,没办法啊。你可是我的小弟喔。明明只是个小鬼头,别那么在意嘛。」

  「我我我我我家没有姊姊,没没没没有当弟弟的经验啦。那个──」

  「你的适应力比勘助预测的还要好。虽然你预言未来的能力也不错的;不过更重要的是你对武田家与家臣团相当体贴呢。」

  「体、体贴?」

  「嗯。我很中意你这点。然而,有时候因为体贴过头而不会介入太多,这个地方我倒是有些不满呢。」

  你有点像太郎呢──轻轻摸著良晴头部的信玄如此低声说道。

  她的眼瞳澄澈洁净。平静的眼神中带著些许哀伤。

  战国猛将‧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的形象并非全是假装出来的。那是信玄为了能够在战国乱世当中取得最后胜利,而跟军师‧勘助联手,以其自身个性为基础构筑出来的一种形象。她需要透过这种形象在开战前震慑敌人,进而在战争或是交涉中取得优势。

  如果胜千代生在我的时代一定会过著完全不同的生活。像是担任高中文艺社团的社长,而我是学弟之类的……良晴不禁想像起那种不可能存在的世界,但随即又莫名地感到哀伤,不得不将思绪拉回眼前的现实。

  「根据我知道的历史,武田太郎义信是胜千代的儿子,不是吗?」

  「儿、儿子?说什么蠢话。我还未婚耶。自从将父亲放逐到骏河后,我整天过著充满战争与谋略的生活,至今都没有谈过恋爱耶。就算曾经对人萌生情愫,对象也会很快地战死沙场。太郎是我的弟弟啦。」

  「弟弟……你说他有点像我,意思是他也长得像猴子吗?」

  「不──对,才不是长得像猴子。武田一族可是甲斐源氏的嫡系喔。太郎和我很像,外表相当俊美,不过倒是跟你一样笨,做事、说话老是不经大脑,是个生性急躁的小毛头。而且和你相同,特别重视规矩,会在很奇怪的场合坚持他的正义感,应该说生性善良吧。如果他生为上杉谦信的弟弟,现在一定……」

  就是因为太重视规矩,所以当我打算背叛今川家、攻打骏河时。太郎──毅然与我决裂,导致武田家一分为二──结果被关在建于府中、人称「义信馆」的宅邸,并在最后切腹自杀了。这跟我亲手杀了他没什么两样啊──信玄如此说道。

  「我曾经破弃同盟、消灭了信州的诹访家,因而导致嫁去诹访家的妹妹‧祢祢早逝,所以太郎曾愤怒地质问我说:难道你想在骏河重蹈同样的覆辙吗?被我放逐的父亲就居住在骏河,他这番话很合情合理的。然而,如果考虑到武田家的存续,我非得趁著今川家统治体系因为桶狭间败战而崩溃的时候夺取骏河才行。要是武田家没有动作的话,北条还有松平就会动手了,这就是战国乱世的常理啊……尽管只要拿下北边的越后,我就不需要骏河了;但是无论武田家付出了多少牺牲,终究还是无法打倒越后的那个谦信……父亲也表示:自己会在骏河充当内应,不断地催促我发兵夺下骏河。我……真的和父亲很像啊。就算外表装成有德之君的模样,不过内心却有一股无法压抑的野心之火持续燃烧著。如果父亲在打算废掉我这个嫡子的时候有贯彻始终的话,这样子说不定还比较好呢。」

  良晴一度想问信玄: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不过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吞了回去。

  「太郎的青梅竹马,与他情投意合的公主武将‧饭富兵部也跟著太郎一起切腹殉情。两人被义信馆的大火吞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当人在川中岛身受重伤而失去音讯的勘助奇迹似生还时已经太迟了。勘助变得好苍老,几乎让人认不出来。或许他……已经活不久了。」

  信玄轻轻楼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的良晴头部。

  「……我明明是为了保护武田家的家族与家臣,所以才放逐父亲、继承家督之位的,但却因此违背了『武田家不得加害族人』的家训……打破了武田家的规定。和我像是双胞胎般形影不离的妹妹‧次郎信繁,也在川中岛之战武田军崩溃的时候阵亡了。尽管武田家的领土扩大了,不过总会付出无数的死亡作为代价。结果……尽管口头上说要保护武田家,但却在夺取国家、攻城掠地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害得家人还有家臣成为牺牲品……」

  良晴。我知道来自未来的你一直用悲伤的眼神看著武田家。武田家要完了。自从放逐父亲后,我犯下不计其数的恶行。像我这样的恶女是不可能当上天下霸主的。事到如今,我连为人父母、谈恋爱都不配,这都是因为我亲手夺走自己弟妹一切的关系。我不该与人共结连理。所以,武田家已经──

  就在信玄即将说出最后一句话时。

  良晴的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情绪。

  他心想:这里不是战场,并不是为了主公非得舍命战死的场合。但是,这个瞬间与那种场合的重要性不相上下──不对,是更为重要啊。

  「胜千代。你错了。」

  「……良晴?」

  「未来的命运不是注定好的。胜千代,你不过是在心中期盼自己的死期罢了。这个想法或许是在你无奈放逐父亲时产生的吧。历史是由世人心灵所产生出来的,所以历史是可以改变的。我不会让武田家灭亡的。我……我要继承师父的衣钵,和四天王一起让武田菱旗帜、让风林火山的军旗飘扬在京都的……」

  「良晴。」

  「只要你还活著,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好的。胜千代。历史是可以改变的啊!」

  良晴如今踏入了信玄的内心世界──再也无法回头了。

  如果再继续干涉下去的话,战国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良晴也无法确定了。

  不过,这一定是胜千代消灭诹访家后却依然祭祀的诹访神之所以把我召唤到这个世界的用意──「让武田信玄踏上京都的土地」吧。

  就在这个瞬间,良晴抓著信玄纤细的手腕,将她压倒在床上。

  「替我生孩子吧,胜千代。你一定能为人母亲。这份资格,你有的。」

  此话一出口,良晴这才回过神来(哇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我把自己当成什么啦?)。然而,信玄没有抵抗,也没有生气。

  她只是在良晴怀中露出一抹微笑。

  「……竟然不给机会挣扎,二话不说就压倒我这个武田信玄,真不愧是被勘助视为接班人的『推动天命者』呢。呵呵。」

  「胜、胜千代。我、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如果第一次对象是你的话,看来应该能够留下美好的回忆吧。不过,即便把我压倒了,你的身体却还是在发抖喔。你曾经和我以外的女孩子有过关系吗,良晴?」

  「……没有……对不起……连『地板咚』这种把人压倒在地的事情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果要我再做一次,大概就办不到了……呜、呜呜。」

  「这样啊,良晴。真令人太开心。不过,踯躅崎馆这里不方便,要是被四天王她们发现的话一定会来碍事,搞不好你还会人头落地。我们到……没人的地方继续吧。」

  你说没、没有人的地方?──就是要换个地方的意思吗!?这个时候的良晴已经无法保持冷静,简直就快要疯掉了!哇啊啊~~!就在良晴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还有点害羞的信玄整理了一下胸口的衣服、拉起良晴的手说:「往这边」于是两人便趁著夜色跑出了踯躅崎馆。

  他们前往的地方是──

  建于城镇外围的一座毗沙门堂。

  诚如信玄所说,此地毫无人烟。

  周围是一片野火烧过的荒野。

  「这是祭祀毗沙门天的神堂吗?我记得武田家宿敌‧上杉谦信就是自称毗沙门天化身耶。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良晴,这里是『义信馆』的旧址。」

  「咦……」

  「太郎与饭富兵部就是死在这里的。为了悼念两人的亡魂,我在这里建造了祭祀毗沙门天的毗沙门堂。往后每当我感到挫折时就会来这里……为他们祈祷。在那个时候,我总是会放声大哭呢。」

  胜千代──良晴轻轻抱住信玄、安慰著她。

  「除了我以外,谁都不会来这里的。大家都太顾虑我的感受,不敢接近这座神堂。我……想让太郎和饭富兵部看看……决心和男人谈恋爱、做好成为母亲觉悟的我。他们两人应该会原谅我吧。」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你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不过,你祭祀仇敌‧上杉谦信分身的毗沙门天又是为什么……?」

  「……我相信……上杉谦信,那位义之公主武将一定可以拯救那两人的灵魂。那个女孩……那个孩子……是真正的义将。她的灵魂美丽无比,就像初雪般清澈纯洁,没有一丝污秽。因为谦信天生有著……我永远无法获得的东西啊。」

  但是那个孩子却相信,自己是为了承担父亲罪业而降生到这个世上受罚的。明明长得比任何人还美丽、比任何人还漂亮……但是自己却认为那副模样有如兔子般丑陋。不仅如此,尽管身为战争长处无人能及的天才,尽管身为终身保有不败战绩的武将;在打赢战争后,她并不会夺取别人的城池、领地,每次都在彻底发挥其战争才能、完成正义之战后像一阵风般潇洒离去。那个孩子不愿夺取任何事物,但也不愿放弃一切。她从头到脚和我不同。不论我付出多少努力、付出多少牺牲也绝对赢不了她的。然而,就在那场清算一切恩怨的川中岛之战──谦信并没有杀死我,只有从我身边夺走妹妹‧次郎的性命,把我丢在地上不管,然后便回到了越后。而且据说她事后很后悔杀死次郎。既然会感到后悔的话,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不乾脆杀了我呢?为什么不把我和次郎一起杀掉呢?正因为如此,我憎恨著谦信……

  「……我如此憎恨她,却不禁对她怀抱著憧憬……」

  「胜千代,不就是因为谦信没杀死你,所以今晚我们才会在这里吗?」

  「……说的也是呢。呵呵。今晚就稍微感谢谦信一下吧。」

  每当信玄提到谦信时,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只是恨意,还有身为男性的良晴无法窥见,少女间特有的纯粹友情。

  不只有上杉谦信美丽无比,能够在谦信身上发掘出那份美的胜千代也不遑多让呢──良晴这么想著。拉著信玄的白皙小手,两人缓缓打开了毗沙门堂的大门。

  在寂静无声的神堂里面凭立著一尊毗沙门天塑像。

  黑暗中,良晴和信玄藉著蜡烛微光来到毗沙门天塑像前,两人面对面坐下。接著,两人互相点了个头,准备开始接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慢著!武田信玄!你竟敢在神圣的毗沙门堂做这种不检点的勾当!我今天绝对饶不了你,接受天罚吧!」

  啪啪!毗沙门天塑像的头部突然裂成两半,从里面──赫然冒出一位头上裹著僧人头巾、肌肤白皙、身材娇小,满脸气鼓鼓的红眼少女。

  「呜啊啊啊,吓死我了!?这个女孩是谁啊?好像雪妖精一样美丽喔!」

  「良、良晴?你不是要和我生小孩吗,怎么可以对其他女孩一见钟情!?上杉谦信……!你这个臭女人到底打算妨碍我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啊!我绝对饶不了你!」

  「这个女孩是上、上杉谦信?个头会不会太娇小了?」

  「信玄养的猴子,不准说我娇小!不过是个从诹访温泉冒出来的猴子,竟敢对信玄出手!就让我这个毗沙门天化身好好教训你那污秽的心灵吧!」

  谦信挥起了青竹棍,啪的一声打在良晴脸颊上。尽管挥出的这招没有杀伤力,并不会伤到人;不过却能够精准打中人体肌肤最容易感受到疼痛的部位,而这也让良晴痛得不禁流出泪来。

  「住手,谦信!良、良晴是我最重要的意中人啊!」

  信玄下意识抱著良晴、露出恋爱少女的表情保护他;不过,这番举动却让谦信飙出泪来。

  「意中人!?信、信玄,你认真的吗?你的芳心被男、男人夺走了吗?都是因为最近你没有出兵川中岛,所以我才会来看看状况……你这个大叛徒!」

  「不是因为无论打多少次川中岛之战都无法分出胜负,所以才决定不再打了吗?况且我和良晴交往为什么会被骂叛徒啊?」

  「我、我、我、我这么努力守著贞操,你、你、你、你却和男人搞七捻三,连我们永远的友情誓言都忘光了。之前就算你是个喜欢玩弄阴谋、蛮横粗野又卑鄙、老是做坏事的女人,至少还有不碰男人、私生活清白这个唯一的优点啊!信玄,现在的你脑中却只想和那个臭男人打情骂俏,已经不当我是一回事了吧。呜呜呜……」

  「谦、谦信?别哭了。我、我没有不把你当一回事,误会啊。而且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和男女感情是两回事……」

  「什么两回事?有什么不同?负心的家伙!骯脏下流!你这个龌龊的家伙!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我最讨厌信玄了!下次一定要在川中岛消灭你!」

  「慢、慢著谦信!?你误会了!我一直对你──」

  信玄拚命追著一边大哭一边跑出去的谦信。看著两人的背影,良晴只能站在毗沙门堂泪眼汪汪地问说:「那个……胜千代?生小孩的事情呢?难道……谦信对你来说比较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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