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序

  台版 转自 七夜、肥王、浪客行@轻之国度

  这名少女看似一具漂亮的洋娃娃,尤其是那头绿色的头发以及眼眸更是引人注目。不过端庄的容貌虽然美丽,脸上却不见丝毫可以称之为表情的反应。

  人迁延人(LIRADAN)。

  集魔术文明所有精粹于一身,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造产物——这便是她的真实身份。与其说看似洋娃娃,不如说她本来就是一具洋娃娃。可萝奈这个奇特的名字不但跟她十分搭配,她本人目前更是处在一种非常适合去面对的奇妙状态中。

  可萝奈挺直背杆,伫立在黄昏的原野中,身旁则被数道用来投射影像的屏幕团团包围住。这些收集散布于大气中的微小粒子-玛那所制作而成的屏幕,仿佛一片片卷成圆筒状的半透明塑料膜,如果站在远处眺望的话,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收纳在圆筒型容器里面的人偶。

  屏幕映照出十名穿着西装、脸部影像经过特殊处理的男性身影。他们虽然全都坐在椅子上,但每个人所坐的椅子以及背后墙壁的花纹却不尽相同,可见他们是分别从各自所处的地点,将自身影像投映至同一块屏幕上的。

  “我不是已经透过回传数据的方式,向各位作过报告了吗?”

  可萝奈以悦耳的嗓音说道。只不过她只有使用单一语调,因此话语中感受不到什么明显的感情变化。

  或许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究竟是纯粹的提问或者抱怨,屏幕当中的某人随即出声响应。此人的嗓音当然也经过消除声调特征的变声特效处理。

  “不定期见个面或听听声音便无法感到安心,这就是人类啊。”

  话音甫落,另一人不等可萝奈做出反应便径自接着说道:

  “当然啦,我们并不是想要见你一面。这里所指的见面对像乃是我们这群成员。我们只是觉得像这样透过你来交谈,算是整合彼此意见的最佳方式罢了。”

  “但各位不是都隐藏了自己的容貌以及声调吗?”

  可萝奈反问道。由于在场众人都判断不出这句话到底算不算是嘲讽,因此现场同时响起了咂舌声以及苦笑声。

  “人造人也会对系统体制感到不满吗?反正我们彼此能够掌握对方的身份就够了。”

  “哎呀,用不着生气啦,毕竟人造人也是系统体制中的一环嘛。别忘了她们可是刻意被制造成不会完全顺服人类的产品,因为完全顺服的奴隶会让人类变得格外凶暴,所以她们才会口出嘲讽。”

  “这我知道,大可省下你的长篇大论。人造人也有情感,而原本不应存在的自我观念,也会在被制造问世之后,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开始萌芽。只是至今为止还不知原理究竟为何就是了……”

  “如果不慎冒犯到各位,那我愿意在此致歉,但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可萝奈语气平淡地响应,接着又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我想身为内阁官员的诸位先生,应该不是为了谈论有关人造人智能的话题而齐聚一堂吧?”

  “你讲到重点了。说穿了,今天就是要谈谈纱伊阿九斗的事。”

  “他唤醒代号名称为黑龙的古代遗产一事,已经造成了严重的问题。”

  “甚至还有人以此为借口,强烈主张他早已成为名副其实的魔王了。”

  “也就是所谓的强硬派人士。”

  “你也知道,内阁虽然统辖着各种不同宗派的教会体系,但由于实际上只不过是天神遭到系统化管理,因此无法完全掌控到所有最基层的信徒。”

  “国会则有一群蠢蛋真心信奉着这些实际上只是系统的众多天神,并汲汲营营地试图只让其它拥有同样信仰的信徒们跟自己一样,有机会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

  “虽然是题外话,但我们可是猜想身为人造人的你八成很难理解,才特地解释给你听的。换句话说,人类根本还没有确认魔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就已经抢着瞎起哄了。”

  “那么,魔王到底是什么?”

  可萝奈开口询问。

  “此乃重大机密,你也无权得知。”

  “连人造人也无权得知?”

  “正是如此。不对,更正确的说法是就连我们也一无所知。其实我们也跟所有民众一样,完全不晓得其它无法向社会大众公开的情报。不过现在的纱伊阿九斗并不是魔王,这一点我们可是清楚得很。”

  “各位不觉得上述发言存有矛盾之处吗?明知他不是魔王,为何不向社会大众公开呢?”

  “这种程度的利益冲突,基本上算是随处可见。”

  “用不着太过在意。”

  “只不过呢,今天咱们另有主题。根据我的调查,强硬派的主张亦有其凭据。自从他唤醒黑龙之后,各地的魔兽便开始出现活性化的活动迹象。”

  “即便不是无知愚昧之人,也会理所当然地提出应当杀死纱伊阿九斗的意见。”

  “我们之间的意见也产生了分歧。成员当中,甚至有好几人认为必须以暗杀这种最下策来解决问题。”

  “至于你所属的玛克德教的大司教,则很理所当然地提出了应该将纱伊阿九斗视为一介合法市民,让他得享法律庇护的诉求。”

  “光凭协商似乎也化解不了这个对立的僵局。”

  “因此我们提出另一个更治本的解决方案。”

  “那就是只要夺走纱伊阿九斗的自由即可。”

  “个人认为罪状不清的任意逮捕,在意义上跟暗杀应该没什么两样吧?”

  可萝奈才开口,在场的内阁官员便纷纷纵声大笑。

  “我们毕竟也是男人,自然有办法消除掉自由意志当中的‘自由’啊。”

  “请各位解释清楚一点。”

  “哈哈哈。换句话说呢……”

  “纱伊阿九斗应该对女性颇感兴趣吧?”

  “单就一般意义而百,应该是很感兴趣才对。”

  可萝奈点点头。

  屏幕当中的男性们再次放声大笑。

  “你还不懂吗?只要设法让他对女性出手,并因女性而失去自由就行啦!人生因女人而走样,这是很常见的嘛!我们决定利用女人来控制他的言行举止。”

  “真是卑鄙下流的点子呢。”

  可萝余语调平淡地回应道。

  她一说完,这群男子同时清了清嗓子。

  “我们也知道这种方法很下流。”

  “可是我们并不是要设计他做出什么犯罪行径。”

  “因为这样在玛克德神那边会留下由我们唆使他去犯罪的不良记录。我们并非司祭,没有消除记录的权限。”

  “不过如果是恋爱的话,可就另当别论啰,因为他是依自己的意志而行动的。即使日后得知有我们在背后操盘,相信他也不至于翻脸背叛对方才对。如果他已向该名女性出手的话……”

  “没错,他本来就具有勇于负责的个性不是吗?”

  “既然如此,就去执行吧。此乃合乎自然的举动,同时又能避免引发纷争。”

  “我可以理解各位话中的涵义。”

  可萝奈以乎板的语调响应道,同时点了点头。

  “请不要说得如此事不关己好吗?这可是行动计划的一环。说穿了,这是一道针对你所下达的命令啊,可萝奈。”

  “我隶属于玛克德教会,无须遵从各位提出的这项命令。”

  可萝奈一出声拒绝,屏幕当中的某人马上高举手臂,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张纸。

  “我们已取得玛克德教会的认可,电子认证书应该也传输到你脑中了才对。”

  “意思就是说我得以玛克德教会人员的身份,协助执行内阁的行动计划?”

  “就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如此,我便无法拒绝啰。”

  可萝奈的双眸深处闪过一道暗淡光芒。

  “认证书确认完毕,格式确实无误。详细行动内容也已传送完毕。”

  可萝奈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所有男性成员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了起来。

  “看样子应该能顺利解决这桩悬案了呢。”

  “毕竟上次大战时,没人提出过类似的事前解决方案啊。”

  “这个方案算是最适当的处理方式了。”

  “他看起来虽然一派正经,但终究只是一名少年,你应该能顺利搞定他吧?”

  “这一点就需要可萝奈多努力了,因为这样,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可萝奈。”

  可萝奈经他们这么一说,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我会尽全力诱惑纱伊阿九斗。”

  “很好,不过假设这项行动计划不幸以失败收场的话,那么很遗憾的,我们必须要请你负起全责。切勿忘记我最后这句叮嘱。”

  “所谓负责,是指解除我的监护任务吗?”

  “我毋须现在就回答你。”

  不等可萝奈做出响应,周遭的屏幕便全部悄然消失。

  独留可萝奈伫立在被夕阳余晖笼罩着的草原当中。

  如果有人看见这幅光景,肯定会觉得她脸上的表情看来十分地悲伤吧。

  “人类虽然总是将我们也具有情感这句话挂在嘴边,但八成不太能理解此一现象的真正本质吧。实在有够不可思议的。”

  站在风中的可萝奈,喃喃说出这句话来。

  若是让熟知她个性的人听到了,必定会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字句当中却夹带着一股强烈的情绪。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旁边明明没有人在听她说话,但可萝奈却自顾自地抱怨了起来。

  “对我而言,美人计是个相当头痛的计划。毕竟我本来就不太擅长这类伎俩,再说……”

  可萝奈像是终于放弃似的,无精打采地举步离开了现场。

  “好歹我也是会对人类产生恋爱的感情啊,只不过当事人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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