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哲贝偷龙皇国之所以被称为繁盛的太阳帝国,理由只有一个。
那是因为,连神都无法信任哲贝伦国人在黑暗中的行动。
吉格姆托•瓦伦海德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记者会同盟屑九三年
乌鲁穆的夜晚很冷,并排着砂岩建筑物的宁静街角也非常寒冷。从建筑物的角落处、屋顶上、巷道的阴暗处冒出了许多人影。数十把刀高举在每个人手中。
站在屋居处,像是指挥官的金发青年将手举起,然后挥了。紧跟着一连串咒式狂风卷起沙尘放射而出。
火焰、尖枪、电击接连击中镇暴宪兵警察队的警备所。窗户的玻璃被吹飞,火焰从门内向外喷发。而肩膀被尖枪贯穿、身上着火的人们冲了出来,在道路上打滚。
过了一会儿,穿着深绿色制服的士兵们自后方出现了。他们替全身着火的伙伴们灭火,将魔杖创挥向周遭。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攻击来自何方,只能四处张望。杜伽塔底下这些恶名昭彰的镇暴警察,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继续回击的同时,全队撤退!」
在雷梅迪鸟斯的号令下,展开了更为强大的咒式。紧迫而来的士兵们都倒在爆发或雷击之下。
曙光战线的党员们撤退到了由砂站建筑梢成的街谷。在大楼后巷中,他们坐上了协助者所准备的面包配送车及冷藏车。
逃跑的车辆奔驰在乌鲁穆的首都,乌鲁多尼亚的街道上。
各自使用不同路线逃亡的车辆们,陆续地会合。一行人集结在某栋大楼的后巷中。
在秘密基地的地下室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党员们对于彼此的平安无事感到喜悦,开始讨论起这次的战果。
「今天也成功了耶。雷梅迪乌斯的指挥真厉害!」
「只要指挥官大人的咒式技术能够混淆识别机,杜伽塔的秘密警察、军人都不是为敌啦!」
「唉呀呀,那个瘦弱的少爷,现在还真是我们曙光战线的实战指挥官哩!」
肤色微黑的战士们正高奏着凯歌。人们的视线所指,是站在那里、穿着乌鲁穆民族服装的哲贝伦人。
「伤者请从十二号道路载回本部。第三队和第五队则持续监视军队的动向!」做乌鲁穆风打扮的雷梅迪乌斯,持续向队员们做出了指示。「第四班和第六班一边小心不要被迫击,一边朝塔拉姆地区移动!」
站在他附近的纳吉库和奈巴洛为了转达他所指示的传令,走向了楼梯。
做完指示的雷梅迪乌斯,很疲惫地在木箱上坐了下来。等在一旁的娜莉西雅奔向雷梅迪乌斯。少女将装了水的杯子递给他。
雷梅迪乌斯的表情,从运筹帷幄的指挥官面孔变回了普通的青年。青年无言地朝少女微微笑,娜莉西雅的脸上也展露了笑容。
「这边似乎进行得很顺利啊。」某人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因为是你想出来的作战方法,有这等结果也是必然的。」
「杰姆领袖,您平安无部真是太好了!」
用手制止了打算站起身的青年与少女,杰姆在两人面前的木箱上坐了下来。「娜莉西雅,麻烦妳帮忙救护伤者。」
听到党员们的呼唤,娜莉西雅向领袖鞠了个躬,便急忙跑去替躺着的伤者进行救护。目送少女的背影离开后,杰姆开口道:
「不过,你除了身为咒式技术者之外,还具有战术指挥官的才能呢。」
「没这回事,您过奖了。」
雷梅迪乌斯一副不敢当的回答者。
「是我所喜爱的却尔斯象棋派上了用场而已。谊取对方的心理,选择最佳方法来对抗,就是这么单纯。此外,由于杜伽塔重视警察、军人的血缘大于教育,拜这点所赐,他们才会没有统整的指挥官。」
「这部分我们这边也一样。乌鲁穆几乎没有人才存在。不论是医生、老师或咒式士都不够。」
杰姆的瞳孔中带有危险的光芒。
「虽然现在问可能太晚了,但你为何要参加这场战门?即使你回到祖国哲贝伦,应该也没有任何人会立怪你吧?」
「这点您也一样吧。」
雷梅迪乌斯说出了发音标准的折贝伦语。某种情绪波纹在杰姆浅黑的脸孔上,惶慢扩散开来。
「我有想过总有一天得告诉你,没想到却先被发现了。」杰姆也以正式的哲贝伦语响应他。「我的父亲的确是哲贝伦的军人,而我自己也曾经待过龙皇国。你是怎么发现的?」
「您的乌鲁穆语太过标准了,连当地人都无法那么正确的发音。如果要假装的话,最好还是让口音、语调都稍微粗鲁一点,贴近当地用法比较好。」
两人静静地交换着视线,然后陷入冗长的沉默。
「我的青年时代是在这个国家度过的,光凭这点就是以作为我战斗的理由了。」
自杰姆的口中,吐露出混杂着叹息的角向。领袖的眼睛正看向雷梅迪乌斯,像在询问着他的理由。
「我……」咒式博士静静地摇了摇头。「最初是秉持着经验难得及观察的打算而参加的。我不否认,其中也包括了对我姑姑嘉尔柏妮雅的反抗。」
雷梅迪乌斯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寂寞的阴影。
「我所想出的咒式被用在坏事上,那根本不关我的事。我认为那并非武器的错,而是使用者不好。可是,那种想法是错误的。」
青年的声音中跨入了悔恨与决心。
「就算是街角的吵架也好,从前互殴一顿就会结束的事情,现在因为有了咒式而变成了互相残杀。而在这个乌鲁穆,咒式更是沦为高压统治与虐杀的道具。」
雷梅迪乌斯的双眸中燃起了绿色火焰。
「照理说是用来延展人类个人可能性的咒式,却被使用在令人们痛苦的高压统治上,我对这个现况感到激愤。我无法容许这种毫无公理正义的情况。」
他目中的火焰像是快将自己燃烧起来般,激烈的摇晃着。
「正如光靠咒语无法发动魔法一样,光是口中提倡着爱与和平也无法改变什么。所以我要匡正这些不公不义。况且……」
「况且?」
雷梅迪乌斯并没有回答杰姆的问题。青年仅以绿色眼眸眺望着人们。杰姆追随其目光望去,看到的是正在替伤者包絮的娜莉西雅。
「我想要为她,不对,我想为这个国家夺回未来。我想把被杜伽塔夺走的人生和可能性还给大家。」
以免大家变得和我一样,雷梅迪乌斯硬是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杰姆脸上显露出疲惫,说出了一句话。
「但我们的活动也全是靠武力。」
「是啊,不过我们是用在正确的目的上。我们也没有别的手段可以选择。」
咒式博士的认真发言,以及双眸中油然而生的绿色火焰,不知为何让杰姆感到了一阵寒背心。
「天父啊,我将自己交至您的手中。不论如何,请您就这么接受我吧。不论您要如何处置我,我都会感激您。我早已觉悟一切,也将虚心接受。」
以前曾是教会僧侣的亚库托,其祈祷之声响彻墓园。
「您的心,将遍行于我、以及您所造出的万物之中。我的愿望仅止于此。」
在昨天的祸式制击事件中死亡的五名咒式士,他们的葬礼在艾里达那公墓中举行。
拉尔豪金事务所的二十三名进攻型咒式士全员以及半数的事务员,全都穿着丧服或配戴丧章,列队站在念诵祈品文的亚库托身前。他们身后则是不认识的死者们的墓碑,石头上停着一群黑色乌鸦。
然后,昨天职门时刚好在塌的我和市古那也列席了。
「主啊,请将我们的难魂,以及达哈尔•古斯库尔、巴鲁姆司•札力•耐特、希李耶•爱因、凯乌斯•布兰姆、亚鲁库•伍得这五人的灵魂,全部交至您的手中。」
强壮的咒式士和事务员那边,飘出了强忍呜咽和啜泣的声音。
我不喜欢所谓的葬礼。我总觉得那会让人再次体认到,自己无法为死者做任何事。
因此,就连死于初春的学生时代挚友赫格迪鲁国葬,我也没出席。
要不是拉尔豪金以「见证者有出席的义务」强制我们参加的话,我大概不会也现在葬礼上。
亚库托从队列上推开,列席者则往前的。大家依序将红色或肉色的花,投入安置在黑暗墓穴底部的五口棺木上。
我也顺着追悼队伍前进,供花给连脸都没看过的进攻型咒式士们,划下我完全不相信的镇魂印记,还顺便做了简单的追悼。
「哪天我去你们那边时,请多多指教啊!」我在心中如此说着。」转过身,我看见吉吉那不感兴趣地趴在列席者的最后一个位置。
「怎么了?只要丢出花,然后祈祷一下而已啊?」听到我低声的耳语,吉吉那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完全不知道其他宗教的祭礼作法。要是按照其他宗教的方式行体的话,我就背叛故乡了。」
「虽然大家肯定会觉得很怪」吉吉那真是难应付。「我知道了,那你就用屠龙族的方式做吧。不过,要用毫不失礼的正式作法。」
吉吉那皱起了眉。周围的咒式士们开始用奇异的目光,看着站在基穴前不知该怎么做的异族人。
吉吉那也注意到了周阔的视线,他放弃似地长叹一声。
屠龙族的战士从眼处拔出刀柄,并连结到背上的刀刃。他将屠龙刀理有多指向天际。这突发的奇特行为议在场者全都退缩了。
在有人发出愤怒抗议前,吉吉那将刀立在墓穴前。接着他单膝下跪,一日行起屠龙族式的礼拜仪式「席都」•开始瞭亮地们起了丧歌。
「你用血染红了满载梦想的身躯,
并将它编织成月光与星尘的黑色僧衣。」
如冰又似火,吉吉那的歌声散播在墓园的空气中。
「在那块土地上,无为无常皆消失
连灰色使者(灰色使者,《圣经启示录》中「灰马」代表死亡,而骑在马上的使者就名为「死亡」。)都忘了狰狞的竞争。」
这撼动天地的镇魂歌声,像是一把温柔的刀,插进在场者的胸中。此时,朴实的屠龙族之歌却转调成其他歌曲。
「有时候,世界太美会令人感到寂寞。
欢乐的日子也会令人寂寞。
即使是孩童时代的梦想成真了,
光是如此也令人寂寞。」
横跨在吉吉那右眼上的龙与火焰的刺青,正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没有意义也无须言语,我只是相信着那份心情,
相信着那样的爱情,这份幼稚带给了我无数的伤痕。」
钢色的头发随着奔放的声背而飘动,便露出了他美神般的白宫侧脸。
「眼前一黑,永恒反转为剎那,那是一瞬间的永远;
唯有你暗中离去时的微笑,直到现在还在我心中歌唱着。」
唱完后,吉吉那水平举起屠龙刀,献上了屠龙族的瞑目仪式。」这首并不是屠龙族那朴实的镇魂歌。
虽然歌词既没意义也无韵律,但蕴藏在声背中的哀愁却充分传达了出来。
站起身来的吉吉那察觉到了我的视线。
「那是普雷梅雷娜在晚上说故事时,所唱的无聊歌曲。在这个怯懦的场合里,这首比起『库都』要适合多了吧。」
吉吉那对自己亲自杀死的女子,似乎有他一套表达心意的方式。我觉得,好像稍微看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墓园中的每个人似乎麻痹了,无法动弹。
过于悦耳的美声,以及有如美的化身在祈祷的神话情节景象,让所有人的后脑感到一阵酥麻。
虽然吉吉那本身认为唱歌是柔弱的兴趣而不甚喜欢,但他的歌声却是惊为天人。就连进攻型咒式士的钢铁之心,都被他给抓住了。
即使是偶尔听过几次的我,在听到吉吉那认真演唱的声音时,魂魄也会不知不觉地随之动摇。
不过,随着场合不同,人也会有遭天上的歌声击溃的时候。
被吉吉那激动而优美的歌曲引发出对死者的哀怜与回忆,拉尔豪金事务所的人们泪流满面,发出了强烈的呜咽声;甚至有人哭倒在地面上。
我做了个深呼吸,将感伤的心情随着吐气吹散。
「这是那些,只有神经大条的拉尔豪金事务所咒式士吗?」
泪眼朦胧的咒式士们抬起了低垂的头。
「对于同僚的死,你们除了悲伤地流下廉价的眼泪之外,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吗?」
听到我冷淡的发言,全员眼中都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混账,你连可以说和不可以说的话都区分不出来,真的是超级白痴!」
眼睛胀红的伊吉将两手放到双剑的剑柄头上,往前踏了一步。
「你,很想死吗?」
嘉贝菈紧咬着唇,勉强按捺住情绪出声。女子站到了伊吉身旁。
进攻型咒式士们拔出魔杖剑,一同散开。充满杀意的眼睛与刀刃,圆圆围住我和吉吉那。
我向站在身旁的吉吉那求助,他眼中的情感却不知为何的沸腾着。
「很好。」吉吉那伸长了刀柄。「把忘记谁才是真正敌人的愚蠢家伙,送到先走一步的死者身边,这才是所谓的亲切啊。」
他挥起了比自己身高还长的屠龙刀涅雷多。买那散铁重咒合金制成的一〇七一公厘长的刀身,正闪耀出灾难的光芒。
虽然我不知道理由,但吉吉那比起平常还要好战和情绪化。
眼中带着愤怒、呼吸混乱的咒式士们所形成的包围网,渐渐收拢。而威胁着我们的魔杖剑前端,开始描绘出咒印化学式的磷光。
就在彼此的距离即将达到临界点时,一阵快活的笑声响起。
咒式士们将目光集中至声音来源处。拨开包围网前进着的是巨汉与细瘦的身影。
那是向着未点火雪茄的所长拉尔豪金,以及眼睛上覆盖着增幅知觉机的副所长亚库托。两名咒式士穿越杀气横溢的包围网向前迈进。在我们的面前,拉尔豪金和亚库托停下了脚步。
拉尔蒙金巨大的手掌,制止了正想行动的伊吉。
巨汉如王侯般睥睨四周,将雪茄自口中拿出,用手握碎了它。然后他开口道:
「你们这群笨蛋!」
听到足以震动空气与鼓膜的超大音量,咒式士们全部缩了下脖子。
「就像嘉优斯所说的一样。」拉尔豪金持续说着。「杀了我们的同僚,达哈尔、巴鲁姆司、希李耶、凯乌斯、亚鲁库的是谁?是嘉优斯吗?还是吉吉那?」
在形成包围网的咒式士们脸上,不知所措与困惑渐渐地扩大起来。
「我们的敌人是那群混账祸式,以及操纵他们的两个妖孽——亚南•嘉兰与亚姆普拉。不是这样吗?」
进攻型咒式士们思索着,没多久便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拉尔豪金转动他巨大的身躯,面向着我们。他暗红色的眼睛直盯着我。
「嘉优斯,谢谢你说那些话。这下事务所的上气就不会陷入低迷了。」
「没什么。即使我没开口,身为所长的你也会站出来说吧?」
我将濡湿汗水的手掌,从随杖剑的剑柄头上移开。
「我只是觉得拉尔豪金,你身为所长很难开口;而且身为外人的我来担任被憎恨的角色,会比较有效果。因为没听到有人出来说话收拾残局,所以我正想自己问大家『敌人是谁』呢。」周遭的咒式士们的脸上尽是一副愣住的表情。他们愤怒的神色消失了,魔杖剑的前端也都向下垂去。
确定事情解决后,拉尔豪金的唇边浮现了笑意。
「在嘉优斯的发言之后,吉吉那的煽动也做得很彻底啊。」
我瞥了一眼吉吉那当作确认。吉吉那将屠随刀插立在大地之上,像是让猎物跑掉的肉食动物般,皱起了鼻子。
与其说是「恐怕」,不如说吉吉那「确实」不会放过任何与强敌交战的机会吧。拉尔豪金的笑声与我的苦笑交错在一起。
「好,这下哭泣时间结束了。」
拉尔豪金的神情从男人变回了所长,他从腹腔发出声音。
「拉尔豪金的所有进攻型咒式士,我问你们!杀了我们同伴的是谁?」
惊人的声量化为波动,击向了全员。慢了一拍后,大家各自叫喊回答着。
「是祸式!」「是亚南•嘉兰和亚姆普拉!」
拉尔豪金更继续喊道:
「那么我再问你们!将会狠狠杀死牠们,替同僚们报仇雪恨的是谁?是神吗?是郡警吗?」
「别瞧不起人了,当然是我们去复仇!是拉尔豪金的进攻型咒式士!」
存活下来的二十三名咒式士全员高举着魔杖剑,就连事务员们也高高扬起拳头。
轰隆隆的吶喊声,重踩发出的脚步声,将墓园的静谕破坏殆尽。乌鸦们像是被巨大声音吹散般落荒而逃。
「那么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给我回街上去追捕那些混账祸式!然后将牠们打回适合牠们的地狱去!」
「是!」
进攻型咒式士们高举着魔杖剑,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
化学金属系咒式士拉下了头盔的面罩,生物强化系咒式士则从全身生成甲壳的铠甲。
事务员从运输车背后取出了咒弹匣,将它丢向狂奔而过的咒式士们。做好战斗准备的进攻型咒式士则陆续坐上装甲车;一凑足人数,车子便在吵杂的发动声中驶离。然后,下一辆车又朝着咒式士们开过来。
进攻型咒式士们从我和吉吉那的身边奔驰而过。英勇的男人们一边说着「谢谢你踢了我们一脚啊」、「那是首好歌」,一边用拳头敲了敲我们的肩或背。
高挑的吉吉那一脸不悦的站着,灵敏地回避着人们。瘦弱的我则随着大家敲击的方向,身体前后左右地摇晃着。
「……我可是不会认同你们的。」
伊吉抛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去了。
拉尔豪金不知不觉间站到了我身旁,他的眼中有若柔和的光芒。
「嘉优斯,你真是个骗子。要是生在其他时代的话,你肯定会成为煽动者吧。」
「我还有得学哩。像拉尔豪金你这种戏剧式的煽动法,我是做不到的。」
巨汉只是瞇细了眼睛。我则捕捉住他的视线。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虽然你和我煽动了众人振奋起来,但那只是被激情冲昏头而已。你还是要控管好你底下的那些咒式士们比较好。」
由于身高差距,拉尔豪金的暗红色眼睛和他身旁的亚库托的机械之眼间,连出了一条斜斜的视线。巨汉闭上一只眼,亚库托则抿起了嘴。
「看吧?我就说嘉优斯至少会说到这种程度吧?」拉尔豪金向副官放谛。「这场赌是我赢了。你珍藏的夏米鲁初期型宝珠是我的了。」
「看来我亚库托,没什么看年轻人的眼光啊。」
在两个进攻型咒式士的对话中,我察觉到了一件事。
「故意强迫我们出席葬礼,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实力吗?」
「你可以视情况特殊而原谅我吗?」
我和吉吉那将身体重心放到轴心脚上。吉吉那一副毫不畏惧战斗的态度。
拉尔豪金只是抚着胡子,慢慢地说道:
「我指的是那个祸式事件。」
拉尔一辈金的四方脸上,接进了认真的成分。
「从我长年的咒式士经验来说,祸式就不用说了,和拥有爵位的『大祸式』这种杰出的『异貌者』干上,是我们从未面临过的危机。」
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坚硬的声调。
「虽然和你们组成了同一战线,但是依照我们目前为止这种相互牵制的关系,是无法应对这个事件的。因此!」
拉尔豪金的眼睛,从正面宜盯着我和吉吉那的脸。
「嘉优斯和吉吉那,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你们要不要加入我的事务所?」
针对话题出人意料的走向,我和吉吉那都傻眼了。
「拉尔豪金真可怜啊,终于走到罹患罕见怪病的老年性脑溶解症这一步了。」
「家人要看护也很辛苦啊。要照顾这个又大只又重的中年男人。」
对于我和吉吉那的挖苦二重奏,拉尔豪金丝毫不为所动。
「我是认真的。」
拉尔豪金暗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理性和平静。
「我对擅用高阶进攻型咒式的嘉优斯,以及艾里达那首屈一指的咒式剑士吉吉那的近身战斗力,都给予很高的评价。不对!除此之外,你的判断力及指挥能力,吉吉那的决断力及无情,都是我所想要的。」
巨汉持续说了下去。
「如果你们加入的话,我的事务所将成为艾里达那、同盟国甚至是皇园中,闭眼顶尖的咒式事葫所之一吧。」
拉尔豪金面向无法回答的我和吉吉那,告诉我们说:
「虽然说咒式士的肉体年龄要比常人来得年轻,但我也已经超过四十岁了,能在最前线奋战大概只剩五年……最多是十年吧。若是你们肯继承拉尔豪金事务所的话,我也可以安心退到后卫或指挥的位置上。」
我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谁都觉得我们是不正统的进攻型咒式士,而那个拉尔豪金——在艾里达那被认为是很有能耐的男人,却认同了我们。
然后,这让我想起了过去同样有个给予我们支持的男人。我想起了那个总是带着困扰的微笑,乍看之下很不可靠,却常常带领着我们的伟大男人。
吉吉那大概也是一样吧。我的答案早就决定了。
「很抱歉,拉尔豪金。我们就这样维持一个人加一只动物比较轻松。」
「我也同意那只动物的意见。」
即使听到我和吉吉那的回答,拉尔豪金还是保局着温柔又哀伤的眼神。他的眼睛,就像是在看无处可去的少年们一样。
「……我就不能代替吉欧尔古吗?」
「拉尔豪金!」
我和吉吉那发出了近似怒吼的吶喊。我们俩出于激动,一同向前踏了一步。不合时宜的巨大声音,让正在准备出击的咒式士们惊讶地回过头来。
拉尔豪金挥了挥手,我也用眼神表示没什么。进攻型咒式士们虽然还想问些什么,不过还是出发了。
「抱歉,是我失言了。」
谢罪的话语自拉尔豪金的口中流出,其视线从墓园望向了遥远的艾里达那。
拉尔豪金闭上眼,摇了摇头。他只留下一句「改天见」,然后为了和部下们会合,使朝墓园下走去。
在下坡的途中,巨汉咒式士突然停住脚步。
「有件事我非得告诉你不可。」
他背对着我们说道:
「我认识的进攻型咒式士告诉我,在艾里达那附近看见了库耶罗。」
女子的名字,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疼痛缓缓地扩散开来。
我一边盯着离去的巨大背影,一边拚命忍住胸口的痛楚。
「那个人啊……拉尔豪金啊,他很喜欢你们哦。」
不知何时,名为亚库托的老人站到了我身旁。
「他把你们当成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这是个不可掉以轻心的老人。我为了隐藏性内心的动摇,粗鲁的说:
「关我屁事。和兰多库人般的巨人没有任何遗传上的关系,是我唯一的优点。」
「……这件事故不知道该不该说。」
亚库托的声音变成了小聋的位语。
「其实拉尔豪金得了不治之症,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真是个冲击性的事实,不过我和吉吉那仍旧保持沉默。接着我忍不住问道:
「拉尔豪金的皮的光泽健康得要死。能让没有宿疾、到达者级的重机枪士染上的强大疾病,我可还没有听过哦?」
我半瞇着眼,视线中充满不信任。亚库托转问他那被机器覆萃的眼睛,叹了口气。
「……拉尔豪金,要我说谎太难了。」
「果然不行吗?」
不知道是怎么藏住那巨大身体,拉尔豪金从墓石后方探出头来。
「我还想说,可怜的故事应该能打动你们才对。」
我放出了百万伏特的「雷霆鞭」毒蛇。拉尔豪金躲进阴影中,雷电只击碎了墓石,巨汉已经从墓石后方逃走了。
「对不起,他也曾经是个很认真的人。」
亚库托苦笑地望着我和吉吉那,躬身行了一礼。老人随即追着巨汉咒式士的背影,走下倾斜的山坡。
我不发一语看着眼前的光景。
进攻型咒式士们在墓园里整备武装,边吵边坐上车。这种喧闹也是令人怀念的景象。
我移闭目光,发现隔壁的吉吉那也瞇着限,注视着下方的喧闹模样。
伙伴仅把视线投向我,嘴角有着些许寂寞。
「你怀念那种喧闹吗?」
我想起了吉欧尔古咒式士事务所。像是想挥去乡愁般,我否定似的摇了摇头。
「我现在光是当你的保姆就是够了。」
我朝墓园的反方向走了出去。
我们踏进了艾里达那东署的四楼。
然后前往紧急成立的「祸式连续杀人事件」的搜查本部。正在处理文件的贝利克刑警迎接着我们。
「虽然我和拉尔豪金说过了,但无法出席葬礼真是抱歉啊。」
贝利克一脸憔悴的问答若我们。在他周遭持绩不断有电话响起,背后则传来刑警们讨论着搜查计划的怒吼。
「又不是,自己的葬礼。我和吉吉那也只不过是附合出席而已。」
「真冷漠啊。」
我拉出粗劣的钢椅,在贝利克的对面坐了下来。
吉吉那环顾着四周,似乎是在寻找能承受自己体重的椅子;不久他好像放弃了,转而将背靠到附近的资料架上。吉吉那和重型机车相当的体重,把坚固的金属架压得嘎嘎作响。
「毕竟是不知何时会刀刃相向的对手。除了必要之时外,别和他混太熟才比较聪明吧。」
我口中说出一番无所谓的话。吉吉那的钢色双眸则望着窗外。
因为拉尔豪金让我想起多余的过去回忆,我的精神状态显得颓废又无礼。
「真恐怖,还好我是警察。」
贝利克无法理解我们的态度,只发表了这句感想而已。
他似乎是毫无空间的样子,贝利克从被数据掩埋的桌子中找出个杯子,将已经冷掉的咖啡放到嘴边。
「我真是搞不懂贝利克你的味觉,竟然喜欢喝罪犯们口口声声说『不是人喝的东西』的警察局咖啡,而且还是冷掉的。」
「你也想喝吗?」贝利克递出杯子,我则无视他的举动。
「然后呢,有什么事?你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完全没有。」
贝利克哭丧着脸。
「我们也调查了祸式所说『晚宴』之类的,但没有结果。另外也有情报指称,那个卑劣的武器商人珀鲁穆威进了『曙光铁锤』;而且可信度还满高的。拜此所赐,艾里达那的警察全都忙得昏天暗地。」
三天前,我和曙光铁锤远远地、很愉快地打过照面。可是,因为和拉兹耶尔公司的嘉尔柏妮雅有契约关系,我无法吐露实情。
「话说回来,嘉优斯、吉吉那,听说你们最近常出入拉兹耶尔综合咒式公司?」
像是看穿了我的内心般,他这么问着。贝利克的情报网也是不可小阔的。
我拚命压抑住狂跳的心脏。
「啥?你为什么这么问?」
「上面正在施压,像是要阻挠我们搜查曙光铁锤一样。知道了这么多讯息后,要我相信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不可能的。毕竟说起拉兹耶尔和曙光铁锤,他们之间可是有过一些过节的。」
贝利克的眼中蕴背着精锐的目光。
又是阴谋、又是策略、又是咒式,在这个被卷入众多事件的艾里达那,可不能小看年纪轻轻就成为刑警的男人。如果只看外表把他当成是个疲惫的中年人来应对的话,那个罪犯会在监狱里后悔一生的。
「那个老人家稍微拜托我做了点兼差。」我装出无聊的表情继续说着。「只是简单的身家调查了真是有够麻烦的……」
「嘉优斯你又来了吗?你这家伙,老是接一堆多余的工作。」
吉吉那严苛的银色眼睛望向了我。我也毫不认输的应了同去。
「你说多余的工作?是因为吉吉那你一直增加不必要的花费,我才得拚命去接工作耶。」
「想办法解决那些杂事是眼镜男的任务。别的先不提,进攻型咒式士本来就只该活在高尚的斗争中。」
「你还其敢说。明明只要有新发现的有害物质,吉吉那的绰号就会跟着改变。」
「嘉优斯的优点就是没有优点。就算把你杀死也不会感到心疼!」
我们互相叫站着,手分别放到了魔杖剑和屠龙刀上面。
「要吵架给我到外面吵!」
贝利克喊着。我和吉吉那互相瞪着彼此的蓝色与银色眼睛,一边持续对骂,一边走出搜查本部。
即使是在下楼梯,我们还是一直争吵着;就这样吵到出了正面大门,走到我们停在停车场的箱型车前面。此时,两人同时闭上了嘴。
「你觉得那样有成功瞒过去吗?」
听到吉吉那说的话,我抬头看着警察署。
「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艾里达那东署冰冷的墙阙,耸立在我们的面前。在四楼的窗户处,可以看见贝利克很痛苦地在俯视我们。
我和贝利克视线交错,像是在责问彼此的不诚实。没多久,贝利克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走回建筑之内。
「要是和贝利克为敌,之后事情会变得有点麻烦。」
「只要他不知道我们在隐瞒些什么,那就还没有问题。就算是欠他一次人情吧。」
「那么,从贝利克特地找我们的这件事土,你有得到什么收获吗?」吉吉那询问着我。
「似乎只能确定最基本的部份,也就是『曙光铁锤』的领袖已经不是杰姆而已。」
「我只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会深入搜查就代表,在交换雷梅迪鸟斯博士时进行袭击的部队,大概和艾里达那郡警或艾里达那市政府是没打关系的。」
我吞下了后面的话。被配置在复杂的方程式中的巨大变蚀,有好几个都成为定数了。虽然情况依旧朦胧,但大致能抓住其背后的实像了。
「袭击者恐怕是……」
吉吉那的声音突然中断了。
「嘉优斯,你看巷子对面。」
随着搭档尖锐的声音,我转向左边。我看到了中流不断的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有很多人。
「有什么东西吗?」
「在灰色大楼的下方。」
车辆往来道路的彼岸。在大楼底下,人行道上的人海之中,我发现了熟悉的背影。在人行道土快速前进的,是个号荆色头发的儿子。
在男子转进大楼巷子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的侧脸。
「那是……」
思绪从脑悔掠过的同时,我明马路跑了过去。
「被拉兹耶尔公司雇用后行踪不明的,爱格鲁多!」
说在紧急煞车的车子上方做了半回转,一边听折从市窗处传来的男人咒骂声,一边在车子的反向车道上着地。
我眼前的安全岛标志弯曲了。那是吉吉那着地时弄弯了铁管。这个屠龙族的战士更从标志处飞翔起来。
吉吉那率先降落到马路对面,他忙着拨开人群的进;我则是紧迫在后,顺势以左手抓凹了灰色大楼的墙壁。然后我一边拔出魔杖剑优尔加,一边冲进巷子里。
由高楼大厦形成的城市晚谷底部,我看见了男子转进小巷深处的脚。我在布满垃圾和空瓶的柏油路上狂奔,追随在如同飞驰般的吉吉那背后。
在狭窄的通路中转了好几次弯后,总算脱离了巷子。我站到吉吉那身旁,举起了魔杖剑。
巷子的终点,是周围耸立着大楼外墙的生地。
它似乎被附近的住户当成违法垃圾场的样子。不知是怎么被丢进来的废车、接驳巴士、腐烂的建筑木材,毫无秩序的堆成了一座山。
爱格鲁多脸上带着做作的虚伪笑容,站在空地的角落处等着我们。
「我还担心你们会不会没发现我呢。」
「所以说你刻意引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在我回话的同时,全身都受到冲击。
由化学金属系第一位阶「刚锁」生成的钛合金锁缚,缠到了我的手脚上。
而我身旁也发出了很吵的剧烈碰撞声,之后锁炼掉了下来。
吉吉那靠着跳跃避开锁炼,以生物变化系第二位阶「空轮龟」在肩膀与背上生成了喷射口。在压缩空气喷射下,他飞翔于空中;然后开始急谨向下,朝爱格鲁多展开攻击。
吉吉那宛如游隼(游隼「PeregrineFalcon」,被称为地球上飞行速度最快的鸟类,属于「空对空」捕食的猛禽类。在空中盘旋时若发见其他飞鸟,牠会飞到猎物上方,犹如子弹般俯衔而下,撞击对方使其昏迷、摔落后再捕食。)般的行动却突然停止了。遭到重力的捕捉,吉吉那坠落在我附近。
吉吉那的一双手腕与手肘都被锁缚给卷住了;锁炼的另一端则握在站在四周大楼的逃生梯或窗户里,穿着野战服的人们手上。像是用来停住庞大运输船的粗大锁炼,以及十三名进攻型咒式士的腕力,完全绑住了吉吉那的行动。
「对我们而言,已达十三层级的剑舞士对于是不能掉以轻心的。这下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了。」
吉吉那用嘲笑声盖过爱格鲁多的笑声。
「你打算靠这个封住我的行动?军人说的笑话真是不好笑。」
只见吉吉那裸露在外的肩膀三角肌,还告手臂上的眩二头肌、眼三头肌、舵挠肌等都鼓胀起来。吉吉那的左右手,很轻松地大幅挥动。
穿着野战服握着锁炼的人们,从逃生梯、窗户上被甩到了空中。
吉吉那手腕一翻,便有两个人摔到废材堆积成的小山上,木头碎屑夸张地散落一地;还有三个人摔到废车的屋顶上,发出了惨叫。他又甩了甩左脚,使有四个穿野战服的人撞破强化玻璃,摔进了车里。
最后三个人则顺着拋物线的固弧,用力撞上对面大楼的水泥砂墙。他们在墙面上拉出一条红黑色血痕,然后摔落到地面上。
爱格鲁多与残存的野战服集团,脸上的表情全部吓到位住了。
他们大概预想如果吉吉那使用肌力强化咒式,自己也发动对应肌力强化的咒式吧。这种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虽然生物强化系咒式士能靠肌肉强化来犀生巨大的力量,但吉吉那本身的力气就十分出类拔萃了。
肌肉细胞中的粒线体,会使呼吸中产生的氧与食物中的氢发生反应,转变成能量。通常人类细胞内部的粒线体是也一千到三千个左右,但吉吉那体内拥有的数量却是标准量三倍以上。
此外,红血球中的血红素虽然能携带四个氧分子,但却只能释放出一个。于是吉吉那将球蛋向中第一〇八号的离氨基酸,替换成天门冬胺;如此便能释放出三个氧分子,携氧量上升了三倍。因为有这些咒式在运作,即使在不使用肌力强化咒式的平常状态下,吉吉那的腕力依旧拥有超越十人份的力量。
光叫几个中阶咒式士用锁缚炼住吉吉那的手臂或脚,是不可能拘束住他的。
吉吉那挥起屠龙刀,开始正式展开咒式。
「放弃剑舞士,抓住嘉优斯!把那家伙当作人质!」
在爱格鲁多悲号般的指令下,野战服集团行动了。他们一同发动「雷霆鞭」,毫不留情的朝着束缚住我的锁缚,施放了雷电。
虽然雷电传导过来,但我却没有失去意识。
这是因为说在被锁住的同时,已经暗中发动了化学金属系第一位阶「钢衣」的咒式。细铁格编成的皮膜覆盖住我的全身,将高压电导向大地。虽然光靠上衣的耐电层大概就是以防御了,但保险工作做越多,越不会出事。
如果说,吉吉那是以前锋的力量扳倒对方的话,那我不过是以后卫的技巧回避而已。
用剑斩断了铁格子和锁缚后,说一边举起剑,一边站到了吉吉那身旁。
野战服集团很迅速的振作起来,魔杖剑的剑锋并列形成了包围网。
「今天真是常常被包围的一天啊。」
「大概是世人终于开始察觉到我潜藏的魅力了吧。」
虽然我和身后的吉吉那开着玩笑,但情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我不会小看进攻型咒式士集圆的力量,毕竟数量就是力量。况且,要是隶属军方的进攻型咒式士一间放山咒式的讯,先不论研(强、强催化身的上斗古那,瘦弱的我搞不好连肉片都不剩。凶此说朝爱格的世多喊叫
「爱格鲁多,你一开始没有选用进攻型咒式,代表你并没有接到要杀死我们的命令,对吧?」
银色的魔杖剑包问网变得更狭小了。
「是又怎样!就算把你们的手脚全拆了,只要还能对话,对我们来说就没有差别!」爱格鲁多吼叫着。而我也吼了回去。
「你别小看民间的进攻型咒式士!在手脚断掉之前,我会把自己所有的咒式洒满一地,先送你们下地狱去!」
「不要小看我们!就算部队死了一半的人,也不过是起了执行任务而已!」
「一半?应该是全部吧?军人连算数都不会吗?」
我们彼此耍着危险的心机,看哪一方先陷入疯狂。可惜的是我这边有吉吉那在。
等到不耐烦的狂剑士往前踏了一步,非常轻易的破坏了这平衡。
正当在场所有人的咒式即将发动,破坏的暴风将要袭来时,响起了单调的电子音。
「等等,全员停止!」
在爱格鲁多的号令下,野战服集团向后退了半步,包围网稍微松懈了下来。我们和袭击者的魔杖剑则维持在相对的状态。在无言的对峙中,只有爱格鲁多像是自言自语般,持续的低语着。
大概是靠体内通讯接收到指令了,真是愚蠢的画面。不久,爱的珀鲁多抬起头,很不愉快地挑着眉。
「要比疯狂的话,是你们赢了。」
他表情痛苦的撇了撇嘴。
「上头似乎要见你们。跟我过来。」
爱格鲁多用下巴指示了一下,野战服集团使解除了包围网。他们让出一条通往空地深处的路。我和吉吉那走了过去。
「你的说法不对哟。」只有我停在爱格鲁多前面。「应该是『麻烦两位请跟我过来』才对吧?」
爱格鲁多痛苦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
在爱格鲁多和野战服集团的包围下,我们在大楼之间、称不上是巷子的窄缝中前进。
「就在这里面。」
我们眼前是一扇大楼后门。这是比我和吉吉那的亚修雷•布夫&索雷尔事务所,还要寂寥的一栋建筑物。
爱格鲁多做为前导将门打开。他走在通往地下生锈楼梯上,经过两次转弯到了地底,冒出一道合金制的门,爱格鲁多拉开门,足以回荡出一行人脚步声的宽广空间出现在我们眼前。
日光灯并列的挑高天花板下,是一整面混凝土的地板。
在那边有个二十五公尺大小的池子。
在被涂成一片蓝的防水混凝土池底,数不清的计算机主机和屏幕正发出蓝白色的光芒。在不断涌现情报的屏幕和主机前,穿着野战服的人们并列在一起。这些人都靠着头上直连的知觉导线进行操作。
池子中央有个穿着黑色制服,手背在后方的人。那是有贝伦龙皇国的制服。像老胧的军人眼睛,正扣头看若我们。
爱格鲁多扶着金属的楼梯扶手,朝下方走去。我跟在这个男人的背后,吉吉那则从池子边缘跳了进去。他穿过作业中的军人们,走在池底上。
爱格鲁多退到了似乎是长官的军人背后。眼神锐利的军人则和我们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欢迎光临,两位进攻型咒式士。」
足以传遍池子的声音响起。周边的野战服团队则继续作业着。
「为你们带路的是爱格鲁多少尉。看起来很高傲的『我』则是勾赫尔中佐,位居皇宫破坏活动对策部队『龙之颚』的指挥官。」
我和吉吉那的呼吸,一瞬间暂停了。
「在有想过你们应该是隶属某处的军方关系者,没想竟然是『龙之颚』啊。」
「原来是选皇王家之一,楯之伊鲁姆家的洁诺维雅女王所创设的哲贝伦龙皇国特殊部队啊。」
吉吉那补充着。
「我听说你们的任务是调查仇视龙皇国而进行的破坏活动,并且歼灭那些组织。虽然是非官方资料,但在皇历四九一年的贯彻作战及四九四年的那丹大使馆事件中,都担当突围工作,并且歼灭了破坏活动组织。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本尊啊。」
有过从军经验的吉吉那,很清楚这方而的事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也了解状况了。「你们接近拉兹耶尔财团的目的,是为了以雷梅迪乌斯博上的赎金来引诱『曙光铁锤』,然后趁机一举歼灭该组织。」
「这我不否认。」
勾赫尔以险恶的表情持续说着。
「我都已经派出部队中较没有军人气息的爱格鲁多了,你们还能看出来真是不容易。」
爱格鲁多在勾赫尔的背后颤抖了一下。吉吉那则一副无聊的回答着。
「会把香烟从盒子后方拿出来的,只有具备野战经验的军人而已。」
「啊,原来如此,吉吉那以前有说过。」我也懂了。「战场上凶犯缺乏擦屁股的卫生纸和洗手的水,所以会从点火那侧来拿香烟。我应该早点想起这件事才对。」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个问题了。说看持自己的伙伴。
「吉吉那,既然你发现了对方的真正身分,就早点告诉说啊。」
「我干么要照顾你到这种程度。」
被丢在一旁的勾赫尔中佐眼中,出现了锐利的光芒。
「我之所以请两位过来此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你们别再干涉快要解决的拉兹耶尔公司与『曙光铁锤』之间的事。那是我们的工作,如果被外行人介入,会为我们制造很大的麻烦。」
真是充满威胁的话啊。不过,我可不是受军人恫吓几句就会畏缩的人。
「这怎么看都很奇怪啊。逻辑上我不能接受。」
对我的指摘产生了反应,勾赫尔挑起了左眉。看来被我说中要害了。
「曙光铁锤是为了打倒乌鲁穆共和国独裁者杜伽塔,并且推翻其政权的组织;而杜伽塔对龙皇国来说,是大陆西方上一条非常麻烦的导火线。照理说,龙皇国就算帮助略光铁锤也不奇怪,应该没有任何理由要打倒他们啊?」
「这一事态的确很奇怪。」
吉吉那将手撑在下颚,望着军人的反应。勾赫尔中佐抿起了唇。
「我想得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吸了大大的一口气,我从一连串的现象中整理出思绪。接下来的这些部分,就连吉吉那也没有预想过吧。
「那就是应该身为人质的雷梅迪乌斯博士,竟成了曙光饿锤的一分子之类的」
勾赫尔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爱格鲁多和站在池子过绿的野战服集团则把手放到魔杖剑剑柄上,再度形成了充满敌意的包围网。爱格鲁多向前踏了一步:
「太危险了。必须把这些家伙关起来,不!应该赶紧解决掉他们才对。」
勾赫尔举起一只手,制止了队员和爱格鲁多的动摇和敌意。
「要是解决得了的话,我们就不必这么辛苦了。除了会牵扯到郡警和拉尔豪金之外,这两个人本身拥有的力量就令人棘手了。」
勾赫尔中佐的眼中,头一次出现了一点怯懦。
「况且,在他们和那一位的关系还不明的状况下,我们根本无法出手。根本不能啊。」
爱格鲁多握着魔杖剑的手颤抖着。勾赫尔充满压迫感的双眼凝视着我。
「你为什么知道雷梅迪乌斯的事?」
「不过是很简单的推测而已。」
我以从容的态度回答着。
「那是交换人质时的事。现在站在你那边的爱格鲁多,他拿出的个人识别机造成雷梅迪乌斯博士死亡;而突围则是发生在他死亡之后。」我将思绪慢慢组织起来。「也就是说,你们的优先目标是杀害雷梅迪乌斯博士,歼灭『曙光铁锤』则是排在第二。既然如此,就可以推测出之所以会出动『龙之颚』,是为了要消除身为哲贝伦龙皇国名人的雷梅迪乌斯,竟然变成曙光铁锤相关人士的这件丑闻。」
「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反而造成反效果了吗?」
勾赫尔像是沉浸在思考中般沉默着。就在周围的军人们想行动却又无法行动之际,中佐总算开口了。
「由于怨恨拉兹耶尔公司版售武器给乌鲁穆的独裁者杜伽塔,曙光铁锤的前身『曙光战线』因而绑架了雷梅迪乌斯博士,这是事实。」
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外人般,勾赫尔停滞了一下才又继续说下去。
「可是,被绑架的雷梅迪乌斯博士在被监禁的一年半期间,亲眼见识到了社伽塔独裁政治下的惨状。在强烈正义感和义愤的驱使下,博士和为了救济民众而战的曙光战线产生了共鸣。到此为止都和你的推测相同。」
勾赫尔的表情中出现了苦涩。
「但是对我们而言,事态却发展到了更加糟糕的情况。」
「中佐,不能再告诉他们了!」
爱格鲁多做出想制止上司的举动,勾赫尔却挥挥手拒绝了。他说了下去。
「知道曙光战线的领袖杰姆想改走与杜伽塔协谈的路线后,博士强烈的愤怒了。他和名为砂碟食人龙的兹欧•卢连手排除杰姆,成为曙光战线的领袖。」
这冲击的事实令我动弹不得。
「之后,在拥有钢铁意志、出众头脑与咒式能力的雷梅迪乌斯博士和兹欧•卢的指挥下,曙光战线吸收了同为反杜伽塔组织的『迈向解放铁锤』。」
勾赫尔更加充满苦涩的说着。
「然后,雷梅迪乌斯博士和兹欧•卢孕育出,靠着咒式而更加武力化、更加激进好战的可怕反政府组织『曙光铁锤』。」
「人质竟然逼迫反政府组织的领柚下台,还取而代之……」
听到这远远出于众人意料的事实,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又有谁能预测到这种惊人的发展呢?
正因如此,他们龙之颚的行动方针也陷入混乱了吧。
「真的是最糟的事态啊。」我开始分析起现状。「要是让雷梅迪乌斯率领曙光铁锤,将会被人认为哲贝伦龙皇国在干涉乌鲁穆共和国的内政,是这样吧?」
「这就是所谓的国际政治。不论要采取多么卑劣的手段,你们都得抹消这件事对吧。」
我和吉吉那对于整件事的兹事体大,感到不知所措。
「雷梅迪乌斯博士为了解决组织的资金不是问题,使出了以自己做为人质要挟的计策,我们便顺势利用。我们让拉兹耶尔公司以为有交换人质的机会,使两方持续交涉下去,以便引出博士和曙光铁锤。这都是为了要私下暗杀雷梅迪乌斯博士。」
勾赫尔很痛苦地告诉我们说:
「剩下的部分就和你们所看到的一样。我们总算解决掉了雷梅迪乌斯博士,但却让另一个首领兹欧•卢及其余党逃走了。」
的确,只要那个代替雷梅迪乌斯担任领袖、令人畏惧的咒式士兹欧•卢还活着,就很难令人放心。如此一来,皇国干涉他国内政的证据也不算完全消除。
勾赫尔的猛兽之眼,宜瞪着我和吉吉那。
「我们打算扫尽潜伏在艾里达那的『曙光铁锤』余党。而既然事情都快要解决了,我们就不希望情报外泄又造成事态混乱,所以已经通过市长向郡警施压,搜查大概会停止吧。」
勾赫尔连视线都在对我们施压。
「两位只要和郡警一起,专心的处理祸式事件就好。这并不是请求,而是为了国家安全而下的命令。」
我和吉吉那互相瞥了对方一眠。吉吉那随兴地点头,表示响应就交给我了。也罢,每次都是这样。
「我们没有遵从的理由。况且我们和拉兹耶尔公司的嘉尔柏妮雅之间,还有追踪曙光铁锤的契约在。」
勾赫尔的唇边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你们最好别太相信那个老贵妇。至少得和不信任我们的程度差不多。」
他恢复指挥官表情,继续下着命令。
「当两位泄漏情报时,我将会提出你们杀害了我们派去暗杀需梅迪鸟斯的队员一事。到时候,两位得接受妨碍特别公务执行以及叛国罪的审判。当然,审判会在非公开的特别军事法庭中举行。」
这下换我们沉默了。
所谓非公开的军事法庭,根本就和从一开始便决定有罪与死刑的宗教审判,没什么两样。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让彼此都能脱身。就把它当作是这种交易就好了,对吧?」
勾赫尔收起下棋,表示了同意。
我和吉吉那被送到外面,门则在我们背后关上。「龙之颚」的活动据点,在这之后立刻会转移到别处去吧。
我和吉吉那走过弯岫的巷子、过了马路,走向我们停在警察署停车场上的箱型车旁边。
吉吉那坐进箱型车里。
「看来,勾赫尔中佐应该不是凭自己的意志在说话。」吉吉那坐在副驾驶座上位喃着。
「是啊。他在对话中有很多奇怪的停顿,和爱格鲁多一样;大概是透过体内通讯接收到某人的指示,就那样照本宣科吧。」
我关上车门,一边发动着拍到车一边回答着。
能凌驾于皇宫破坏活动对策部队「龙之颚」部队长之上的人,除了伊鲁姆王洁诺维雅本人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
我想起在国会转播中看过的那张脸的模样——那是个拥有如炉火燃烧般的碧蓝双眸,如同狮子的黄金之发飞扬于空中的女中豪杰。
继穆尔汀枢机主教之后,又来个洁诺维雅女王。这个龙皇国的领导阶层,似乎是没有善人啊。
我这才发觉,我们被卷入非常麻烦的事情了。
每个人都没有吐露真相,全都在说假话。
要是不聪明点应对的话,死亡和毁灭将会再次全力逼近我们。
就在我发动车子峙,手机响了。我看了看上面的文字通讯,是拉尔豪金传来的。他告诉我们在诺迪特动物园出现了象的祸式,卡席仓库则有巨大的乌型祸式。
我迅速发动车于并驶出巷子,但不久后便放慢了速度。
报告中并没有捉到亚姆普拉与亚南•嘉兰。既然如此,在我们到达之前,急于向祸式复仇的拉尔豪金的咒式士们,肯定已经将那些祸式大卸八块、化为尘埃了。
这里是位于艾里达那西市街上,菈次利造船公司的用地。
广大的用地上虽然并排着许多财藏舱,但都露出破裂又空荡荡的内部。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烧过了,表面都呈现焦黑状。与巨大主工厂相连的次级工厂,彷佛受到超重力炸开似地崩坏了一半,还穿出个研钵状的大洞。
远处背对夕阳耸屯的铁塔,同样也呈现太大歪斜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巨龙的影子一样。而从远处还可以看见,建造途中就被弃置的运输船船腹上,开了个大洞。那是高热贯穿出来的洞。剖面则是保持在熔解时形成的水滴状,就这样冷却凝固了。
有谣言传说,这是初春时某个进攻型咒式士,在这里进行了禁忌咒式的实验所造成的。不过没人知道真相就是了。
在没人靠近的造船所,复数的人影在移动着。
重工业的机械正在搬运金属货柜。强壮的男人们将箱子开封,把里面的货物堆积到工厂中央处。有着朦胧光芒的武器被并列堆积着,就像是要做商品介绍会一样。
在凶器之山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穿着上等西装,头发整齐梳向后方的死亡商人,唇边浮现出了残忍的笑容。
听到皮鞋踩在混凝上地板上的声音,商人回过头来。
背对着从工厂货物出入口照射进来的夕阳,并排着一列逆光的身影。
一位男子走了过来,他一头砂色头发、戴着太阳眼镜,看起来像是历经过无数征战的将军一般。他的脸上纵横刻满了伤痕;跟在他后面的,是肤色微黑的曙光铁锤的战士们。
死亡商人张开双臂,表示欢迎之意。
「对于近组织此次忠顾珀鲁穆威商业公司,我在此表达由衷的感谢!」
完全不理会商人的寒喧,砂色头发的男子与他惜的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在堆积如山的武器前,将军停下了脚步。
「访问,代表的杰姆先生是哪一位?」
「杰姆已纯不在了。」
转头看向商人的,是那张布满伤痕的脸。
「和你进行交涉的是曙光铁锤的代理领袖,兹欧•卢。人们也称吾为『砂碟食人龙』,你,应该知道吧?」
戴着太阳眼镜的他,币了死亡商人一眼。就这么一个动作,珀鲁穆威的背土已经吓出了冷汗。
商人是头一次见到兹欧•卢,压迫的感却让他不敢正面看着对方。明明对方戴着太阳眼镜,珀鲁穆威却连看着他的眼睛都做不到。
正如其名,对于他真的吃过人的传言,珀鲁穆威认为那恐怕不单是传言而已。
「那、」耐人失控发出拔尖的假音;他拚命地说了下去。「那么,请你什我说明商品的内容。」
为了掩饰住内心的怯懦,死亡商人开始做起商品说明。
「首先,拉兹耶尔公司制作的突击魔杖剑『平稳的旗手巴洛雷克』系列九四式两百五十把,狙击用魔杖弓『射手亚尔扎罗』系列五十五把,魔杖短剑『带爪者夹立寇』三百把。」珀鲁穆威用右手指着闪耀着暗灰色光芒的剑。「九口径和十二口径的咒弹合计有六万发,封咒榴弹『焰之吐息Ⅳ型』则有五百五十个。」他说话流畅有如机关枪一般,左手指着堆积在一起的小箱子。「耐咒式多层盔甲有一百件,咒式装甲车『古兹改』有十辆。」最后他指向巨大的货柜。
珀鲁穆威张闭双臂,背对着武器与兵器之山。
「总计是十亿两千三百四十二万零五百四十三伊恩,真的非常感谢您。」
在珀鲁穆威的面前,曙光铁锤的成员个个入迷地看着这座凶器山脉。
「你还真是藏了很多玩具。不愧是转行当武器商的前拉兹耶尔公司职员。」
听到兹欧•虚的揶揄,珀鲁穆威感到很惊慌。这位商人完全畏缩了,毕竟他也有卖武器给这组织想打倒的乌鲁穆政权。
「只要你心敌意付钱,我什么都能卖。」他硬挤出声音。「可是,您打算怎么运走这座玩具山呢?」
兹欧•卢如巨岩般沉默,不予回答。虽然很害怕,珀鲁穆威的嘴巴还是动了起来。
「您可以把从拉兹耶尔侵占的武器,藏到艾里达那市内。」珀鲁穆威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说着。「可是,就算您能把这么多的大型货物给运出大街,还是会在皇国或同盟国的边境被发现的。」
「那是吾的工作,和你无关。」
听到兹欧•虚不带情感的发言,珀鲁穆威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砂碟食人龙拿下太阳眼镜,露出了翡翠般的眼睛。
「那么,吾所交代的东西在哪里?」
砂色的战士就这么直盯着武器之山,问着对方。被问到的珀鲁穆威则抖了一下身体。
「那个东西的话,在那边。」
珀鲁穆威用尽全力指着。重工业的机械放下货物离去后,便可看见一个巨大的金属立方体。
那是个施加了严密封印的咒化合金箱子。从架设在箱子四边的冷却装置中,不祥的寒气飘散到工厂的阴暗处。
「……您真的、真的打算要买下这里面的死亡使者吗?就是因为威力太过强大,杰鲁内条约才会出现追加条款,禁止研究这东西。它可是危险到这种程度的商品哦。」
死亡商人出言询问,他尽量不去看那箱子。
「这话或许轮不到我来说,但这东西可是无法限定、控制有效范围的未完成品。」虽然觉得喉咙很干,珀鲁穆威还是说了下去:「就连军方和拉兹耶尔的研究群,到最后都认为这只能用来自杀,而放弃研究;它可是最恐怖的未完成品。毕竟,唯一了解这东西的原理、组合出化学式的开发者在中途就……」
「无所谓。」
沙漠将军的声音变得很冷淡。
「您该不会想要使用它吧?应该只是拿来威胁而已……是这样吧?」
口中传出的是歌声与谎言
「吾等并没有空间到买东西来做装饰。就算失去了雷梅迪乌斯,我还是需要将它拿到手。」
听到兹欧•卢的话,曙光铁锤的成员们回以阴暗一笑。兹欧•卢转了回去,而向着商人。
珀鲁穆威从正耐看着那翠绿的双眸。
他总算理解自己畏惧兹欧•卢的理由了。
死亡商人珀鲁穆威,一直以来他都在这世界上贩卖着武器和咒式道具。
像是一边说着人命比什么都重要,一边却杀死做人工流产的医生,逻辑上满是破绽的伊杰斯教狂热者。
炸掉排放工业废料的工厂,引起更加严重的自然破坏的环境保护团体。
说要施行使民众幸福的完全平等经济、打算推翻政权,结果却种植麻药、压榨民众且强制征兵的反政府组织。
珀鲁穆威完全没有,民心不安过,他一直在卖武器给这些最坏的集团。
照理说,很习惯和最坏的家伙们打交道的珀鲁穆威,却对曙光铁锤的指导者兹欧•卢感到恐惧。
曙光铁锤的代理领袖「砂碟食人龙」,和以往那些肤浅无知、只知破坏的对象不同。
兹欧•卢的举手投是或对话中,全都显露出丰富的才智与教养。珀鲁穆威能从中感觉到,他具有自己望尘莫及的高雅水平。
但是,兹欧•卢瞳孔中的绿色,并非是能够温润沙漠的温柔绿色。
那是彷佛于地狱底部燃烧的绿色业火,是能够烧尽魂魄的鬼火之色。
他具有才智却静静地发旺。不对,他是自行选择疯狂。
珀鲁穆威开始后悔和兹欧•卢做交易。
那个咒式武器绝不可能发动得了。可是一旦发动的话,等于是在整个市区中引爆了核子武器一样。让食人龙兹欧•卢配上了最恐怖的咒式武器的话,大地将会遍布着可怕的死亡与破坏吧。
商品要到明天才会全部移交完毕,所以珀鲁穆威应该还能活下去。
但是,一想到之后的事使令他不安。
非得预先准备好能让自己活了来的退路才行,武器商如此确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