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坂唯笑 一卷全
很久以来,一切都未曾改变。
沐浴着和煦的阳光,伴随着四季悄然的轮回。
从未怀疑过什么,平凡的日子就这样度过……
这一切,你几乎感觉不到,因为,它是那样的
从容……
……忽然间才发现……在不经意的时候,夏天已悄
然而去……
我已深深地感觉到……秋天,来了。
生活,一如往常。
被住在隔壁的伙伴叫醒后,我拖着一副慵懒的身子
走出家门。
「…久等了……」
她用甜甜的笑脸,回应着我的话。
又一个『今天』开始了。
这是一段非常紧张的时间。
感受着早晨沁人心脾的清凉空气,
我们走在上学的路上。
【彩花】
「哎,智也。这个星期天……有时间吗?」
【智也】
「时间倒是有……怎么了?」
【彩花】
「呵呵呵……我呀……」
她突然转过身,神秘地笑着。
【彩花】
「是这样的……我弄来两张票。游乐园的票。」
【智也】
「票?游乐园的票?」
彩花点了点头。
【彩花】
「我们一起去吧?」
【智也】
「……那也就是说,是『免费』的喽?」
【彩花】
「嗯,是啊。怎么……不方便吗?」
她用期盼的眼神注视着我。
对我来说的确有些突然,可能是彩花主动邀我出去
玩这类事比较少见吧。
平时这样的事不多,一时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智也】
「其实也没什么事」
听我这样说,彩花一下子来了精神。
【彩花】
「太好了。反正也是免费的,我们就痛痛快快地去
玩吧!」
她兴高采烈地说着,而我只淡淡地笑了笑。
【智也】
「呵呵…其实,我正好没钱了。这样真是太好了。」
彩花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突然失去了笑容。
……糟糕。这种回答实在不妙……
【彩花】
「你前几天不是说,刚刚拿到零用钱吗?」
【彩花】
「你平时都买什么呀?」
【智也】
「……这个……你别问……」
我无力地垂下头,那样子像是在作检讨。
钱究竟是怎么花掉的,自己也不知道。
总是在花完钱后才知道后悔,所以我也不愿再多想。
看到我的样子,彩花没再多问。
【彩花】
「那我们定个时间吧…
这个星期天10点,在车站会合。怎么样?」
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想了想自己的时间。
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所以我没多想
就答应了……
【智也】
「嗯……唯笑也来吗?」
唯笑……是我另一个儿时的伙伴。
从小时候就同我们一起玩的一个女孩子。
我和彩花和唯笑,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玩,
所以,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唯笑。
【彩花】
「嗳,啊,嗯…唯笑她…她说不来了。
她说有点事。」
【智也】
「真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了一次
免费玩的机会。」
【彩花】
「没办法啊…唯笑有她自己的安排啊。」
【智也】
「那只有这样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有事,
这家伙真是不走运。
突然,我们听到了学校的钟声。
因为我们边走边谈,一不小心忘了时间。
【智也】
「快,彩花。再不快点我们就迟到了。」
【彩花】
「哎呀,知道啦,别拽我那么紧好吗?」
我拉着彩花的手,向学校跑去。
虽然偶尔象这样慌慌张张,但日子过得却十分充实
……
今天……也像往常一样,开始了……
【唯笑】
「咦,这不是阿智吗?」
【唯笑】
「真的是你!」
【智也】
「啊!?」
一回头,看见一个女孩正看着我。
【智也】
「喂,唯笑。别老是突然间在人家耳边喊话。」
【唯笑】
「才没有呢。我刚才一直在叫你啊。」
【唯笑】
「你却一直不理人家,太过分了吧?」
【智也】
「是吗?我刚才正想事呢,真是不好意思。」
不是我故意不理她。
刚才的确是没有注意到。
【唯笑】
「真的?这还差不多!」
见我坦白的道了歉,唯笑便不再计较,又绽出了笑
脸。
……原来,我在上学的电车上不知不觉地想起了
『往事』。
【唯笑】
「嗯,我听说从今天开始,又剩下阿智一个人了吧?」
【智也】
「咳,嗯……」
是的,妈妈照顾单身赴任的爸爸去了,从今天开始,
我暂时可以过上一段自由的单身生活了。
【智也】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唯笑】
「嗯~,其实,昨天晚上,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智也就拜托你了』。」
……妈妈啊,怎么能把这事拜托给她呢……
【智也】
「拜托了?……她这样说,是希望你做什么呢?」
【唯笑】
「嗯,比方说……『叫你起床啊』什么的。」
【智也】
「你今天没来叫我起床吧。」
【唯笑】
「『给你做早饭啊』什么的。」
【智也】
「你做的饭肯定不好吃。」
【唯笑】
「………………」
【智也】
「………………」
【唯笑】
「你欺负人……」
【智也】
「……真没办法,我知道啦。要是有什么事的话,
我会找你的。」
智也(要不是万不得已,我才不会找你呢……)
【唯笑】
「嗯,那我就等着喽。」
看她的样子,好像把刚才的事全都忘掉了……
多云渐晴……用这种词来形容这家伙现在的表情非
常合适。
智也(难道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
真没劲……还是老样子,真受不了。
我们开始聊着一些无聊的话题,电车向我们的目的
地——澄空站驶去。
从离家最近的蓝丘站到澄空站,大约要用10分钟
的时间。
再加上步行的时间,上学大概要用20分钟。
【智也】
「喂,下车啦。要是坐过站的话,非迟到不可。」
我一边催促着唯笑,一边在人流中穿行。
【唯笑】
「嗯。我知道。」
【智也】
「嘿……」
终于挤出了车厢……可是,还没等唯笑下车,站台
上就响起了发车的铃声。
要是这样的话,唯笑怕是下不来车了。也就是说,
要是等唯笑的话……我也会迟到!?
避免这种情况的最妥善的方法……
啊……反正就算把唯笑留在这儿,她也会追上来的
……
而如果留下来等她的话,结果我肯定会迟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扔下唯笑不管,自己先走为上策
吧。
咳,只能如此了。就这么定了。
【唯笑】
「智也,等一会。」
……我似乎听到了她远远的呼喊,却连头也没回,
朝着检票口的方向跑去。
走出检票口,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
风和日丽……天气真不错。
不太热,也不太冷……我认为现在这个季节是最怡
人的。
在这样的季节里,会让你不由得产生许多遐想。
夏天是那样的令人怀念……
就这样漫无边际地遐想着,从小山岗上缓缓吹
来的风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
我们所在的高中『澄空学园』,坐落在一个小山岗
的半山腰,那个小山岗一直延伸到电车站。
夏天,凉爽的风能从海上一直吹到小山岗上,
而在现在的季节,刚好相反,北风吹向海面。
风倒不是很大,但对正在上坡的我来说,有点顶风。
风能再小一点就好了,骑自行车上学的那些家伙们,
也真够辛苦的了。
看着他们拼命骑车上坡的样子,我默默地想着。
真想帮他们一把……
……这样的事情还从没做过呢……
就在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有人叫我。
【唯笑】
「等我一会。」
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唯笑。
【唯笑】
「让你等等我,你竟然不等!」
她从后面拽住了我的领子,我只好转过头去。
【智也】
「哟,这不是唯笑吗。怎么了?」
【唯笑】
「还问怎么了?……你说呢。为什么把我扔在那儿
不管?」
【智也】
「哦,我没扔下你不管啊。」
【唯笑】
「可是,从检票口一出来,你就一个人跑了。」
【智也】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扔下你不管的。当时人太多,
被人群一冲,就散了,我是无辜的啊。」
为了摆脱窘境,我撒了个谎。
于是……
【唯笑】
「……哎,真的?」
……唯笑竟然相信了。
【智也】
「你从电车下来的时候,发车的铃声不是已经响了
吗?所以我就以为你已经先走了……」
【唯笑】
「……那……你不觉得解释的有点牵强吗?」
【智也】
「……这,这个……?」
【唯笑】
「…………」
【智也】
「…………」
【唯笑】
「………………」
气氛真是非常尴尬,让人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与其这样下去,不如……看来,现在只有先逃开
这种场面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
【智也】
「哎呀!」
周围的人听到我这么大声一叫,都纷纷向这边看。
【唯笑】
「啊?怎么了?」
唯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
【智也】
「现在都这个时候了!!」
【唯笑】
「这个时候?……不是还有10分钟吗?」
【智也】
「什么?『只有10分钟』啊!」
【唯笑】
「10分钟的时间还不够吗?」
【智也】
「哎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一直想着
要早点去。」
【唯笑】
「???」
【智也】
「……因此,我先走了。」
说完,我撒腿就想跑。
可在这一刹那,我的左臂被一只手抓住了。
【唯笑】
「为什么一定要早点去呢?」
【智也】
「为什么……我有急事啊。」
【唯笑】
「什么急事啊?」
【智也】
「你不懂什么是急事吗?意思就是说,紧急的
事情!」
无论我怎么苦口婆心地给她解释,唯笑都不松手,
那样子好像在说『这事我也想知道』。
【唯笑】
「你又想骗我!」
【智也】
「我没骗你!」
【唯笑】
「那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着急?」
【智也】
「这个……啊,对了,我要去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唯笑】
「重要的任务?你是负责什么的啊?」
【智也】
「负责……?对对对,是负责!!我被任命为负责
人了,是的。」
【唯笑】
「是什么的负责人呢?」
【智也】
「什么的负责人…这还用说吗?」
【唯笑】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是啊,我不说她当然不会知道。脑子在飞快地转动,
不管怎么说,得先找出一个容易编的负责人。
有什么样的负责人能够让我容易编呢?
膳食负责人
饲养负责人
【智也】
「…………饲养负责人。」
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法,于是就敷衍地答道。
【唯笑】
「哈?饲养主管?又不是小学生……而且,我们班
上又不养动物?」
【智也】
「啊,我是隔壁班上的饲养负责人。」
【唯笑】
「你为什么去隔壁的班帮他们照看动物呢?」
【智也】
「是这样的,我对饲养有着不同寻常的灵感,所以,
就受到了隔壁班同学的注意……」
【唯笑】
「饲养的灵感……?」
【智也】
「是啊,我驯服动物是不是有两下子?」
【唯笑】
「是吧……你这个所谓的饲养负责人一般都饲养什
么啊?」
【智也】
「龟。」
【唯笑】
「龟?什么龟?」
【智也】
「…………海龟」
【唯笑】
「我不太明白。」
【智也】
「可这是真的啊,我也没有办法。」
【唯笑】
「龟要放在水槽里养。」
【智也】
「哎呀,那可不行。水槽太窄了。不能在那里面养。」
【唯笑】
「咦,那是什么?是放养的吗?是放在地板上养的
吗?」
【智也】
「怎么会那样呢!……是在泳池里面养。」
听我这么说,唯笑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唯笑】
「海龟?」
【智也】
「嗯」
【唯笑】
「在淡水中养没事吧?」
【智也】
「是的!你还挺明白。所以,我要是不早点去调
节盐分的浓度和水的PH值是不行的。」
【唯笑】
「……撒谎!」
【智也】
「我没撒谎!」
唯笑好像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歪着头想着什么。
看样子,好像有些不相信。
【智也】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要先走。」
说完这些,撒腿就跑。
【唯笑】
「啊,等一等!」
唯笑从后面追了上来。
【唯笑】
「我也想看看海龟!」
到现在,竟然还对海龟的事深信不疑。
咳,这孩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居然能被我这样的人给骗了,这种直率的天真……
可能是不明白真正意义上的『怀疑』吧。
或许她还不知道,人,是一种比预想的还要
『狡猾』的动物吧。
她的性格虽然是那么的开朗,爽快,可……
我强烈地意识到,这种性格实在是容易给人招惹
灾祸。
……她一直就是这样。
总是蹦蹦跳跳,一点都不沉稳。
如果你突然向后一指,说『啊!怪兽!』她也肯定
会转过身去,顺着你指的方向说『啊?在哪里?』
……
是的……我,唯笑还有彩花,三人在一起已有
16,7年了。
也就是说,我们生下来就好像有难解的缘份。
因为我们的家离得很近,家长们也经常在一起,
这可能是我们在一起的根本原因吧。
而恰恰是因为有了我们,家庭之间的关系便又更近
了一层。
无论干什么,我们都在一起。
一般说来,要是两个女孩同一个男孩在一起,通常是
女孩占上风,男孩虽不情愿,也只得凑合,而我们则
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这边,像玩游戏什么的,也都是
玩些女孩子们所不擅长的。
比方说玩『装医生』。
现在想起来那个游戏对于四岁的幼儿来说,实在是十
分危险。
那是一种手术游戏,一只手拿着菜刀,把松鱼,大头
鱼什么的切成三片……这其实是从妈妈那里学来的。
当然,主刀医生一定是我。
唯笑和彩花当我的助手,帮我擦汗,帮我把取出来的
内脏扔到三角盒里。
……虽然如此,可我们也并不是长年都玩这种危险的
游戏。
也玩些孩子们都喜欢的大众游戏。
蒙眼抓人啦,捉迷藏啦……
说这个让我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那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玩捉迷藏……
那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温暖的季节。
非常不巧,正好是我装鬼找人。
把脸背向窗户,我开始慢慢地从一数到十。
【智也】
「……九,十!」
【智也】
「嗯……彩花会在哪儿呢……?」
从那时起,大家就认为彩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但是,像她这样的孩子有时也犯错误
比如,捉迷藏的时候,彩花就常喜欢藏在『灯下黑』
的地方。
也就是说……一定是藏在这附近。
按照这种推测,我很快地打开了扫除工具箱。
果然……
彩花抱着双膝,低着头,用笤帚把自己圈起来,藏
在柜子里。
【彩花】
「啊……被找到了」
【智也】
「找到彩花喽!」
听见我大声嚷嚷,彩花显得有些害羞。
就这样,从彩花开始,接下来,我把其他的小伙
伴一个一个地都找了出来。
几乎找出了所有的人,可是就剩一个人没有找到。
桌子下……楼梯间……房檐下……
屋顶平台上,厕所旁的树荫里。甚至管道中……
找遍了园内的角角落落,就是找不到。
这最后的一个人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在捉迷藏时,最令我棘手的就是别人藏在你意想
不到的地方。
【智也】
「唯笑这家伙……」
同样是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可同彩花相比,我对唯
笑经常作出的这种超出常规的举动非常头痛。
捉迷藏变成了找一个人的游戏,不知不觉中,太阳
偏西了,当天空被晚霞染红了的时候,捉迷藏游戏
便不了了之。
所有参加游戏的孩子以及幼稚园的阿姨们都开始寻
找唯笑。
【幼稚园的阿姨】
「唯笑!捉迷藏游戏已经结束了,快出来吧!」
【幼稚园的孩子】
「喂!唯笑!」
【彩花】
「唯笑!」
【智也】
「糟了!」
……听我一叫,大家都转过头来看我。
【彩花】
「智也!」
【智也】
「养的蝾螈跑了……」
就这样,太阳落山了……
【幼稚园阿姨】
「是不是该找一下警察,让他们帮忙找一找呢……?」
【幼稚园园长】
「要是那样,还不如同她家长联系一下,她或许回
家了……」
这样的事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大家正准备回去。
【???】
「呼……咝……呼……咝……」
咦,是什么声音。
大家静静地听着,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在睡觉?谁……?
大家一齐竖起耳朵,寻找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智也】
「在隔壁!」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飞奔到隔壁。
在屋子的门上挂着一个小牌『午休室』。
这是一个被落日的余辉映红了的小屋。
在狭窄的房间里摆了十张小床。
在其中的一张小床上。
揭开那微微隆起的小被子……
【智也】
「是唯笑……」
大家纷纷围了上去,悄悄地趴在她的枕边看去。
【幼稚园园长】
「咳……让大家这么担心……」
只见她正沉沉地睡着,在那微微张着的小嘴里,
能够隐约地看到两颗小小的门牙,那样子就像
想起了什么似的。
细细想来,她真是一个举止反常的家伙。
甚至可以说唯笑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藏。
只是…………
…………可能仅仅是因为困了。
【彩花】
「唯笑?」
彩花轻轻地摇晃着唯笑的肩膀。
很快,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唯笑】
「啊~~~」
看见我们都在,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哈欠。
完全不顾大家的心情,只是好奇地看看周围的人,
对我们说。
【唯笑】
「下一个玩什么呀?」
想着从前的往事,我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教室。
【唯笑】
「啊呵啊呵……」
唯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上来。
【唯笑】
「智也……」
【智也】
「嗯?」
【唯笑】
「池,池子……」
【智也】
「什么?池子?」
海龟的事吗
在大冷天游泳吗
【智也】
「啊,你说海龟啊。是这样,我看它很可怜,就把
它放回大海里去了。」
【唯笑】
「啊!让它跑掉了!?」
她沮丧的样子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意料。
唯笑失望地垂下了双肩。
【信】
「哎?什么跑掉了?」
一个叫『稻穗信』的男孩子突然凑过来问道。
这是我的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从高中一年级时就
开始交往……
……好友……嗯,感觉不太好……
熟人……姑且这么叫吧。
嗯,是一个关系非常好的熟人。
他的性格,说得好听点是酷……说得难听些是冷
淡。
是个典型的个人主义者,谁要是有什么非常烦心
的事想对他说,他准会说……
『嗨,什么事情最后还是应该自己决定哟!』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人家打发了。
然而,这家伙却同我格外谈得来。
这恐怕是因为我们对什么都『无所谓』吧。
所以在一起相处得很轻松。
从不介意什么,无话不谈。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
【唯笑】
「海龟,海龟跑了!」
唯笑回头对信说。
【信】
「啊,那个啊,是吉祥龟吧?」
信好像立刻明白了一切。
他若无其事,说得跟真事似的。
能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候帮我圆谎,真不愧是好哥
们呀。
【唯笑】
「咦?信,你也知道池子里有海龟?」
【信】
「就是啊,吉祥龟那么有名。」
【唯笑】
「撒谎!?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智也】
「看。我说什么来着?全校学生中,只有唯笑不知
道这件事。」
【唯笑】
「啊!你这样一说,我更想看看了!」
【信】
「真是的,你要是早点说该有多好,我们就晚一
天放走海龟……」
【唯笑】
「……?」
【信】
「咳,其实,海龟是我偷偷放跑的啊。」
【唯笑】
「是你?你一个人放的?」
【信】
「嗯。」
【唯笑】
「什么时候?」
【信】
「昨天晚上。应该是……2点的时候吧?」
【信】
「可是,真折腾得够呛啊?我从附近的农家借来了
一辆双轮拖车,然后又从废料场找来一个大浴盆,
把海龟放在里面,放入大海……」
智也(……他简直就是信口开河!)
【信】
「我把海龟放到那个浴盆里以后,它显得非常狂暴!
我几乎无法骑车。」
【信】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响声,我下了小山岗。」
【信】
「大约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里面的水差不多都没
了。海龟就安静下来了……」
【信】
「到了海边,放下吉祥龟,我说,『你健康快乐地
生活吧』,令我吃惊的是,吉祥龟突然转过头来对
我说。」
【信】
「『信。谢谢你救了我。作为报答,我想带你去一
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快,坐到我的背上来吧』。」
【信】
「瞧,这就是我拿回来的东西……」
信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紫色的布包里取出来一个
盒状的东西。
【信】
「宝匣!」
【唯笑】
「…………」
喂喂,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个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个饭盒,可是唯笑
却认真地看着。
【信】
「打开看看吧……?」
智也(哈……行了行了,见好就收吧。)
我本想示意他停止这种低级的骗局,可是看到唯笑
此时的反应,就立刻打消了这种念头。
智也(……哈,这家伙还想再对付一会吗?)
正想着,突然,只见信……
【信】
「看。」
……说着,叭地一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炒白菜丝,油菜,炒鸡蛋。
【智也】
「…………………」
【唯笑】
「…………………」
唯笑呆住了,张着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信】
「啊,看来,龙宫城还真有啊!」
信小声地嘟哝着,拿着饭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唯笑】
「智也……」
【智也】
「嗯?」
【唯笑】
「所说的宝匣,其实就是饭盒,对吗?」
【智也】
「…………」
听了这话,我更为她的未来担心了。
这种纯真,该不会变成一种病态吧……
离开唯笑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我还在呆呆地
想着刚才的一幕。
每天上课前,班上都很乱,很吵。
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了。
【男学生】
「哎,听说今天要转来一个学生?不知道是个什么
样的家伙?」
【信】
「不知道!」
【男学生】
「哈,稻穗的小道消息不灵了吗?」
【信】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
【信】
「不过,仅仅是这一次不灵。」
……大家七嘴八舌,拿信开涮。
【智也】
「………………」
今天,有新生转入我是知道的。
由于知道,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
据说是由于父母调动工作才转学的,这也不是什么
新鲜事。
事实上,上个月就有一个家伙以同样的理由转了进
来。
………………
是哪一个,记不清了……
嗨,反正也不关我事,我呆呆地望着窗外。
班主任走了进来,班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之后,班上的男生们突然爆发出一阵近乎亢奋的骚
动,教室里沸腾了。
我也注意到了班里气氛的变化
从窗外收回视线,把目光转到讲台上的班主任身上。
我发现……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班主任身边,那校服与我
们的有些不太一样。
她的气质与她的一头短发十分般配,大大的眼睛,
精致的面容,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人们常形容,姑娘美得就像画里画得一样,可能说
的就是这样的女孩吧?
我呆呆的看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于是马
上镇定下来。
………谁……?
还没等我放眼看过去,就能感知到是谁了。
智也(原来如此啊……)
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信悄悄地把头转了过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
信(喂喂,这女孩好可爱啊。)
信用只有我才能看懂的手势比划着。
我也用手势回应着他。
智也(还用你说,一看便知啊。)
信(从上月就预感到要有幸福的事来临。)
智也(只是感觉吧。你一直都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的啊。)
信(哼,可别小看我的运气哦。)
用这种怪怪的动作,他信心十足地传递着自己的感
觉。
这种交流方式很容易被周围的人误会。
信好像对自己的表演十分满意,转回身继续看那个
女孩。
环顾四周,好像还有好多人也像我们这样交流着……
…………
………………
……要早点下手吗……?
信的意思我很明白。
对她的感觉真的与其他人不一样。
对于这一点,班上的人的看法好像是一致的。
……………………
新来的那个学生在讲台上静静地站着。
就在抬眼看她的一瞬间,我们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智也(哇…………)
慌忙避开了那目光。
一阵莫名其妙的悸动。
智也(吃了一惊……)
可能是偶然吧,但我还是能感觉得到,她在微笑地看
着我。
……这只是一种错觉吧。
事实上,她还在那里静静地站着。
这个事姑且放在一边,下面来介绍一下转校生情况。
班主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吱吱吱地写下了她的名
字。
老师写完后,转过身来,向教室里看了看
对她说。
【班主任】
「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转到这个班来了…」
那女孩坦然地望了一眼大家,清脆地说。
【香】
「我叫音羽香。由于父母调动工作的关系,突然转
学。」
【香】
「我到这里还不足两天,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香】
「但我会尽快适应的,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后就低下了头。
简短的自我介绍,博得了全班热烈的掌声。
【班主任】
「继上个月之后,这个月我们班又来了位新同学。」
【班主任】
「可能还有很多事情不太熟。你们要多帮帮她。」
【班主任】
「好,在座的各位……嗯……」
老师又看了看全体成员。
此刻,班上的全体男生们正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老
师。
当然,这种眼神并不是想向老师献媚,而是为了她
……希望音羽会坐到自己的旁边。
无意中一抬头,发现信这家伙正虎视耽耽地盯着老
师。
我的这些狐朋狗友平时都很随意,而此刻却如此认
真,真的很让人费解。
叹了口气,移开视线,又感觉到有谁在看着我。
这一次不是信。
那家伙现在没往这边看。
那么,会是谁呢……?
抬起头来向四周看……很快,那个人就进入了我的
视线。
智也(……唯笑……)
可能是感觉吧,刚才我就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
着我。
好吧,我就让你看个够。
唯笑这家伙,一定以为我像其他人一样,见到漂亮
女孩就鬼迷心窍了。
迅速收回视线,把脸埋了下来。
其实对她我并没怎么在意,只不过是自己感觉非常
不好罢了。
但是,与我的意愿刚好相反,班主任做出了一个出
人意料的决定。
【班主任】
「嗯…这样,三上。你旁边的位子空着,让她坐那
里吧」
什么!!坐在我的旁边?
还以为可以回避这件事了,我刚抬起头……
【智也】
「………………啊?」
终于理解了班主任的话。
男生们热切注视老师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当然,我也因此受到了全班男生敌人般的注视。
现在还来得及。
应该向老师表示拒绝,我刚要站起来……
【班主任】
「嗯……三上,把教科书什么的给她看看。那就
这样了!」
简直就像逃跑一样,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往常,在结束事情后老师总是象一阵风似的跑掉,
今天也不例外。
……咳…………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班主任出去了,教室里一下子又乱了起来。
全班学生不分男女,一大半的人都涌向了讲台。
看着这情形,信摇摇晃晃地凑到了我的身边。
【信】
「哎,我们也过去吧。」
一起去
不方便
【智也】
「嗯,有点不方便吧,我还有些别的事,你自己
去不也成吗?」
【信】
「是的,不过……你现在做事越来越理性了?」
信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
在我看来,你才是理性主义呢,经常忘记做作业,
照女生的作业抄下来后连改都不改就交上去,真是
绝透了。
哼,我要是对他这样说的话,他反而会洋洋自得,
所以,我就是不说。
【智也】
「一边去,别在这儿烦着我。」
【信】
「我告诉你啊,男孩和女孩之间的无论什么事,第
一次都很重要哦。不想去看看?」
【智也】
「真不巧,我可没你那么高的思想境界,别管我,
自己去吧。」
【信】
「哈,没办法…你这笨蛋……」
见提议被我拒绝,信转身走向讲台。
【智也】
「………你才是笨蛋呢!」
我叹了口气,回应着信的话。
好像有谁站在了我的旁边。
【唯笑】
「智也不去?」
【智也】
「唯笑……」
微微抬起了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不知为什么,我避开了唯笑的视线。
【智也】
「还用现在去吗?反正她坐在我旁边的,虽然很
烦,可还得说话嘛。」
【唯笑】
「嗯……那倒也是。」
唯笑同信不一样,她很理解我。
对有人能这么理解我,我感到很高兴。
【智也】
「尽管如此……」
…………
……为什么呢。
看了看讲台上的学生们,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我们
这些讲台下的人似乎脱离了群众。
可能是因为我们明明知道该干什么,但就是不肯与
大家一样,这种感觉弄得我很不舒服。
不过,我很清楚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
恰恰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这么做。
……………………
……………
【唯笑】
「嗯?怎么了?」
唯笑打断了我的沉思。
她好像很在意我说的话。
【智也】
「…啊。她,是个挺可爱的女孩。」
【唯笑】
「……智也有点心猿意马了吧。」
【智也】
「什么……?」
唯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说什么呢……
我还真头一次听唯笑说我心猿意马。
唯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了。
这是第一节课。
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我让旁边的音羽看我的课
本。
她把课桌往我这边拉了拉,身子靠了过来。
………………
……………
智也(这样的事,好像以前也有过)
一件难忘的小事又浮上心头。
智也(那时……)
是一节英语课。
我忘记带课本,没办法只好向旁边的女生借着看。
她也是我的儿时的伙伴,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她
是那样的温柔,活泼……
…………那时。
【彩花】
「嗨,课本。我们一起看吧。」
彩花把桌子搬近一点,把课本放在了中间。
【智也】
「………」
【彩花】
「咦,怎么了?」
彩花看见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奇怪地问。
【智也】
「还问我怎么了……」
其实我很在意彩花靠得太近。
只要适当靠过来一些就能看得到,我想,现在有
点太过了。
我们现在是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智也】
「能稍微往边上去些吗……」
我说着,微微挪了挪身子。
虽然我这么提示,可彩花却显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彩花】
「什么呀,要不这样,两个人能看见课本吗?」
……对我的顾虑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周围的人要是注意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就糟了,可彩
花却一点都不了解我此刻的心情,只是在那里埋
头念书。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集中注意力上课。
此时……
【香】
「喂,三上?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旁边的音羽凑到我近前看着我。
……正在盯着我?
【智也】
「……啊!?」
她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突然叫我,吓得我失声叫了
出来。
惊吓中,不知怎么,我竟然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看到我这种怪异的举动,化学老师用冷冷的声音
说。
【老师】
「……你干嘛呢?」
啊,没,没什么……
啊,我正在思考问题……
【智也】
「啊,我正在思考问题……啊,嗯……」
一边扶正椅子,一边结结巴巴地说。
【老师】
「思考问题可以,但是要好好听课哦?」
【智也】
「是,是的……」
看到我的狼狈相,音羽小声的笑了起来。
追其原因,就是因为她靠我这么近,才出这种事的
……
太不像话了,到底她想怎样啊。
心中虽然暗暗地恨她,可还是厚着脸皮坐回到椅子
上。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听课。
突然…………
【香】
「对不起。我一直叫你,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智也】
「…没什么。嗯,有什么事吗?」
【香】
「那里,我看不见。」
【智也】
「啊?」
【香】
「你用胳臂挡住的那个地方。就是那个地方啊。」
【智也】
「啊,是这样啊。」
我挪开胳膊,把课本又往她那边放了放。
【香】
「真不好意思。」
【智也】
「没事没事。」
【香】
「嗯?」
【智也】
「……嗯?」
话到此处好像还没说完。
这家伙依然对我穷追不舍。
【香】
「三上,你上课时想什么想得那样入迷啊?」
【智也】
「其实,没什么……」
【香】
「不许撒谎哦!」
说着,她用铅笔指着我。
这种铅笔主要是用来制图的,所以笔尖要比一般的
铅笔细。
因此笔的价格也比较贵。
【智也】
「好贵的铅笔呀。」
【香】
「谢谢。不过,现在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哼~~,竟然还有这一招。
心中有点暗暗佩服,于是便向音羽解释道。
【智也】
「确实没什么事。」
【香】
「哦?我们坐得这么近都不能说给我听听吗?」
【智也】
「这么近……不是今天早上才坐过来的吗?」
【香】
「可是,我坐在你旁边这个事实总不能抹掉吧?」
【智也】
「…………」
真是怎么说怎么有理……
今天刚刚转来的学生,怎么能这样紧追不舍啊?
【香】
「对,恰恰就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同你聊聊。」
好一个『恰恰就是因为这个』。
她怎么那么多理由啊。
【智也】
「嗯……」
想着过去的事而毫无准备的我只得低下了头。
像今天这样,同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孩说这种
话的确是从未有过……
聊聊……
不能聊……
是的,也不是什么沉重的话题……
【智也】
「咳……真的没什么……」
就在这时……
【老师】
「哦……刚转来这么一会关系就这样好了啊。」
老师在班里转了一圈,站在了我们面前。
【老师】
「你们俩个有什么非解决不可的问题吗……」
【智也】
「…啊,我……」
看了看音羽,她也是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
……已经彻底与她拴在一根绳上了,真是讨厌极
了。
真没办法
都是因为她引起的。
……………
咳……………
我挠着头,有些自嘲的叹了口气。
想一想,以后还要同她坐在一起。
……下决心以后要好好上课。
【香】
「啊,真是倒霉,自找麻烦……」
……这应该我对你说。
跟这样的人坐在一起,真是有点不安。
该不会以后就这样下去吧?
咳…………
想到这,我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上午的课结束后,数学老师离开了教室。
……终于午休了……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时间过得真慢。
而且,心里感觉比平时累很多。
我知道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她『影响我上课』造成的
结果。
嗯,其实,我也没太好好听讲,话虽如此,就是因
为她,所以我才……弄得自已陷入困境。
虽说是转校生,但仅仅是因为这个就可以让人下不
来台吗?
现在,她正站在教室的门口,接受几个学生的轮番
提问呢。
真受不了……
我就这样看着她。
………
……………
…………咦……?
就在看她的时候,突然引发了我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笑得很勉强……真的很勉强。
怎么看都觉得她的笑脸是故意装出来的。
我觉得她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但她确实这样做
了。
嗯……可能是上午上课太累了吧?
可是,她好像有意打消我的顾虑,笑着同大家聊
着。
……咳,这是怎么回事呢?
反正又与我没关系。
【信】
「喂,智也,吃饭了」
信似乎只在这个时间才最快乐,他走了过来。
【智也】
「啊,能等我一会吗?」
【信】
「该不会…你还没买吧?」
【智也】
「还早着呢……这不才刚刚午休嘛。」
【信】
「你就不能在上一节课休息的时候买吗?我就是那
时买的。」
呵呵……你真会想办法啊……
【智也】
「要是能买的话,我不就买了吗?」
【智也】
「面包只有在午休时才开始卖,我也没办法啊。」
虽然这是规定,但受欢迎的面包从倒数第二节课下
课时就开始卖,已经成为一个被人默认的事实。
不过,我已经提前跟小卖部的阿姨打好招呼,要她
给我留着豆馅面包和咖喱面包还有果汁和牛奶,
所以,也没必要着急……
【信】
「原来如此……啊,行了。我等你,但你可得快
点去买哦」
【智也】
「啊」
与往常一样,在这个时间去买东西,人总是很多,
而且也非常混杂,像是大减价一样。
【智也】
「阿姨,还要那个」
【阿姨】
「好的。350元」
【智也】
「嗯,正好啊」
【阿姨】
「谢谢光临」
象往常一样,买完东西后,我匆匆地离开了。
动作非常迅速,干净。
在学校里,买东西动作的快慢,对能否吃上
午饭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我有点不同……
【信】
「喂,智也。这儿,快过来。」
我刚一回到教室,这个眼尖的家伙就叫我。
……当然,一定是信。
而且这家伙居然不等我,自己已经吃了起来。
【智也】
「我说你就不能文雅一点等等我啊?」
【信】
「哈,不能。特别是男生……」
这家伙说得竟然那么自然,他不吭气地夹起炒鸡蛋
就吃。
对这种人……我无话可说。
找个位子坐下来,取出面包吃了起来。
午休的时间非常短,我一边同信吃饭,
一边说些无聊的事情。
在下午的课上,我又被音羽折腾得够呛。这样,
一天的课终于结束了。
现在,我已经精疲力竭了。
但是还不能垮掉。
挺起精神,熬过了最后的几分钟。
终于能松口气了。
出于礼貌,还得向邻桌打声招呼。
【智也】
「嗯……音羽,没什么事吧?」
我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种态度会让人觉得我好像是在说“如果需要,我
就带你到校园里熟悉一下”。
【香】
「我得去办公室一下。」
她无精打彩的拿起书包,说道。
【香】
「嗯,今天不是转过来的第一天吗?所以,还有好
多手续没办完啊。」
【智也】
「嗯~,真是麻烦。」
听了我这么说,咳……她叹了口气。
【香】
「就是啊,这才刚刚开始,转校可不是件令人高兴
的事。」
【唯笑】
「阿智,一起走吧?」
【香】
「阿智?」
音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唯笑。
啊,对了。她还没同唯笑打招呼呢。
【智也】
「唯笑,你还没跟音羽做自我介绍吧?」
【唯笑】
「哦,还没呢。嗯……我叫今坂唯笑。」
唯笑点着头说道。
【智也】
「我们俩自小就认识了。」
【香】
「啊,嗯……我叫音羽香……今天早上已经说过了。
今坂,请多关照!」
【唯笑】
「呵呵~哪里哪里。」
唯笑这家伙真是自来熟啊……
【唯笑】
「啊,对了,音羽,我们一起走吧。我再带你熟悉
一下这里的环境。」
【智也】
「哦,我刚才也说了,但她好像还有点什么事……」
【唯笑】
「这样啊?」
【香】
「是的。真不好意思,难得你们约我一起走。」
【唯笑】
「嗯。没事的。」
【香】
「好的,下次有机会的话……怎么样?」
【唯笑】
「好吧,下次再说吧。」
【香】
「你们走好……明天见。」
【唯笑】
「再见。」
【唯笑】
「哎,智也……」
【智也】
「什么?」
【唯笑】
「音羽是一个感觉不错的女孩哦。」
啊,是啊。
咦?是吗?
【智也】
「咦?是吗……不过,看来班上的男生们要展开
一场激烈的争夺战了。」
我抱着双肩,显出一副与已无关的样子。
【唯笑】
「嗯,这么说。智也也会参战喽?」
唯笑鼓起了嘴巴,说道。
【智也】
「嗯……怎么说呢……」
我小声嘟哝着……哎呀,她可能在意我了……
咳……学校这种破地方,真是不想去啊……
………可上学是学生的义务,还是忍一忍吧。
……不过,高中不是义务教育,所以,不去也应该是
可以的啊。
………………
…………
【唯笑】
「……智也!智也!」
……谁在叫我……?
啊,在这个时间叫我的,除了她没别人。
故意不理
回应一句
趁她还没有刁难我之前赶紧搭话……
【智也】
「好,早上好唯笑。」
【唯笑】
「早上好!我不是一直在你旁边吗?」
【智也】
「是,是吗?」
【唯笑】
「嗯!你怎么在那儿发呆呀?」
【智也】
「没,没有啊。我没发呆。」
【唯笑】
「不对吧……我可很担心你哟。」
【智也】
「真是多余。我早上起来一直都是很没精神的,你
也不是不知道。」
【唯笑】
「那倒也是……咦?」
唯笑好像发现了什么,转头向旁边看。
【智也】
「嗯?怎么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人群中有一个穿本校校服
的女孩。
咦……那个女孩,好像在哪儿见过……
【唯笑】
「是诗音吧。」
【智也】
「对对,是她吧……
……嗯,是哪个诗音来着?」
唯笑气得一下子把手从吊环上甩了下来。
【唯笑】
「……我们班上的诗音啊。智也你太过分了!」
【智也】
「啊,是我们班上的诗音啊。真的是她?」
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碰到我们班的人。
【智也】
「好,那就过去打个招呼?」
我们虽然想上前同她打声招呼,可此时正是上班高
峰期,还没等我们挤过去,她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唯笑】
「咦?怎么不见了?」
【智也】
「嗯……嗨,到教室不就能见到了嘛。」
【唯笑】
「也是啊。不过,她好像平时不怎么在教室哦。」
【智也】
「是吗?」
虽然是同班同学,可是像刚才的那个女孩,人家平
时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唯笑】
「好像……她……午休的时间也不怎么在啊……」
【智也】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唯笑,你就不能学学人
家?」
【唯笑】
「你……你欺负人!」
一个小玩笑就让唯笑撅起了嘴。
不过,这样的事情我也习惯了。
嗨,算了。
哦,对了……我记得她叫双海。
嗯……好像叫双海诗音……
不过,今天好像不是第一次同她相遇。
我肯定是与双海说过话的。
智也(……啊…………)
正想着,电车驶入了澄空站。
我们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
【唯笑】
「……这样一说,就哭了。所以我就安慰说『他真
是太过分了』……」
【智也】
「…………」
【唯笑】
「……喂,我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唯笑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智也】
「……嗯,啊,我正在听。」
【唯笑】
「真的?」
【智也】
「嗯。」
【唯笑】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什么了?」
【智也】
「嗯……这个……」
老师……
信……
【智也】
「你不是说信这家伙的头发是假的吗?」
【唯笑】
「咳……算了。看来你还是没听。」
【智也】
「说什么啊。如果是假的话,那他不是一直骗我们
到现在吗?」
【唯笑】
「算了,不同你争了。」
【智也】
「真是搞笑,要是假头发……」
【唯笑】
「…………」
【智也】
「不过现在也可以增发……」
【唯笑】
「…………」
【智也】
「……唯笑?」
【唯笑】
「…………」
【智也】
「咦?」
【唯笑】
「…………」
【智也】
「唯笑?」
【唯笑】
「…………」
【智也】
「喂喂?」
说到最后,她只白了我一眼。
……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智也(哇,不妙……!)
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要是她生起气来,就得需要人不停的安慰……
看来我又得向她道歉了。
如果现在追上去……嗨,算了,回头再说吧。
根据已往的经验,在这个节骨眼上哄她也是没用,
而且还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这事先不去管它。
智也(嗯,现在干什么呢……?)
抱着胳膊,一边想着问题,一边向学校走去。
钟声又响了。
不过,我没有一次一次地数,所以,也不知道打了
几下。
我只知道,当这样的钟声响起,离诱人的午休就不
远了。
之后,再听几次这样的钟声,无聊的一天就结束了。
……想着想着,瞌睡虫悄悄地爬了上来。
呼……
呼…………
呼………………
哧!
……呼…………
呼噜!!
……呼…………
乓!
【智也】
「……哎哟,好疼啊!?」
【班主任】
「嗯?三上你在干什么?」
【智也】
「啊……没什么……」
【班主任】
「要是这样的话,看你这次期中考试怎么办?
如果考不及格,我可要找你家长哦?」
【智也】
「是……对不起」
静下来,往四周一看,发现满地的橡皮和纸屑。
刚才就是这些东西打得我痛痛的。
这么多,也不知道打了我多少下。
混蛋……到底是谁干的……?
难道是唯笑……?
这事是信干的?
这事好像是信干的……
想到这,我就往信那边看……
……正在睡着呢……而且憨态可掬……
那会是谁呢…………
向周围看了一圈,好像没谁能做出这样的事。
找也找不到……
算了,不理他们了。
回一回神,又睡了。
呼…………
呼哧!
可是,突然间?
这一次打得很实!
【香】
「哇……这回中了……?」
听到说话声,我慢慢地抬起头。
是昨天新来的那个转校生。
【智也】
「……音羽?」
难道这些都是她干的!?
……不会吧。
不管怎么说,刚转过来不到两天的小女孩会做这样
的事,真是没想到。
【香】
「啊,醒了?其实,是稻穗想要叫醒你……
呶,就这样,在我面前飞过来的。」
她用手在空中划了一道曲线,一直连到我这里。
也就是说,是信干的!?
混蛋……刚才他在假装睡觉……
装得可真像啊……
【香】
「我其实也挺难办的。」
【智也】
「那你不会告诉他别这样吗?」
【香】
「应该直接叫醒你就对了。」
原来如此。不过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
【智也】
「不管怎样,总之我要睡觉,好想睡啊。让我再睡
会好不好。」
【香】
「下课了你还要睡?」
【智也】
「对,就算是下课……什么,你说什么!?
已经下课了吗?」
【香】
「所以我想告诉你啊……好吧,你要是想睡的话,
就随便吧。」
她说完,就离开了教室。
而这时,不该留的却站在了我的面前,这家伙是罪
魁祸首。
【信】
「哟,终于醒了。」
【智也】
「……你这家伙,要是想叫我起来的话,就不能
换种方法?这下你高兴啦……」
信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用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说。
【信】
「我其实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睡不睡与我也没有
关系,只不过,我是受了唯笑的委托……」
原来是唯笑在幕后操纵……可是,她为什么要求
信这个家伙呢?
啊……难道她还记得早上的事吗?
嗯……我本想在下课后……
【信】
「要是想买午饭的话就快点去哦。」
信和音羽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在座位上,离开了教
室。
【智也】
「无情的家伙……」
我嘴里嘟哝着,努力使自己打起精神,看看表。
【智也】
「哇,午休都过了一半了。」
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出去买午饭。
飞快地跑到走廊左边的楼梯口。
无暇顾及周围。迅速地滑下台阶。
下完台阶,拐过最后一个拐角就是卖东西的地方了。
【智也】
「阿姨,还要昨天的那个。」
………………?
【智也】
「对不起,午休时间短,您能快点吗?」
………………?
好像是没听见。
喊一声
谦虚地说一声
【智也】
「打扰了,阿姨在吗?」
………………?
……有点不对劲。
仔细一看,小卖部挂着帘子,好像没有营业。
该不会是关门了吧……?
【智也】
「现在关门是不是有点早啊?」
虽说如此,可是也没有办法……
【信】
「喂,智也,今天小卖部休息啊。」
身后有人说话,不用说,是信。
【信】
「据说阿姨腰疼,要休息很久。」
【智也】
「真的?」
【信】
「是啊,没骗你。」
信左手拎着方便食品袋,右手拿着盒饭。
【智也】
「嗯?学校不让擅自外出,你难道不知道?」
我不留情面地揭发他违反校规。
虽说揭发了他,却没得到什么东西……
【信】
「我知道啊,不过现在午休时间是可以在外面用餐
的,在校内买瓶汽水都难,不出去怎么行哦。」
这家伙说着,就拿出汽水一边喝,一边故意让我看。
回头再看小卖部……
才发现牌子上写着『店主急病,临时停业』。
【智也】
「什么急病啊!?」
【信】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她腰疼。总是站着工作拿重
物累的。」
【智也】
「咳……真是没辙。要么我也出去买点?」
【信】
「……现在午休可要结束了。」
【智也】
「什,什么!?」
信说得没错。一看表,午休马上就要结束了。
现在即使出去买东西,也没有时间吃了。
可是……
出去买
算了
【智也】
「那我也一定要去买!」
【信】
「下节课可是古文哦。」
【智也】
「我必须得去。你不要拦我啊。」
【信】
「哪里,我不拦你。」
我转身向学校旁边的超市飞奔而去。
径直向盒饭柜台冲了过去。
买三明治吧!
还是买饭团吧!
平时总买面包,偶尔也应该买次饭团子。
想到要在课上吃,就选择了不带海苔的饭团子。
【店员】
「399元」
拿出500元,收好找回的零钱后,急急忙忙返回教
室。
【信】
「喂,老师可要来喽……你这家伙还挺及时。」
【智也】
「哈……哼哼……我,我是谁?」
就着买来的茶,我把饭团子一口气吞了下去。
哼……世上无难事……
此时我才真正感觉到这句话的正确。
本来可以慢慢地吃,可是现在时间不多了。
只要能吃到胃里可以消化的东西,就不要有怨言。
顺便说一句,这时已经开始上课了。
好像是古文课。
快,吃完继续睡……
智也(嗯……)
总结过后,教室里又喧闹起来。
像往常一样。
【智也】
「啊,回去吧……」
【香】
「要回家吗?」
【智也】
「啊,是啊!音羽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香】
「嗯……不太合适吧。那今坂怎么办啊?她会不
高兴的。」
【智也】
「嗯,这个……」
【香】
「嗯,你们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吧。」
【智也】
「倒也不是那样。」
【香】
「啊,好了。那我先走了。」
唯笑……我想,应该去哄哄唯笑了……
一边想着,一边向楼梯口走去。
………………
唯笑在那里。
只见她从柜子里取出鞋,把换下的拖鞋放了进去,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智也(不妙……好像还在生气)
唯笑向校门方向走去,踏得地面啪嗒啪嗒的响。
我虽然感到有点棘手,但还是从后面追了上去。
【智也】
「喂,唯笑!」
我努力地使自已平静下来,在后面叫她。
【唯笑】
「……………………」
真是的,这是怎么了……
向她道歉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习惯向别人道歉
智也(真是没办法。道歉吧)
【智也】
「不……好意思,人家会笑话你的。」
【唯笑】
「……………………」
……我说什么哪!
我好像是说『不好意思,人家会笑话你的』!
不太习惯说道歉的话,无意间说成了这样……
不出所料,唯笑用一种轻蔑的眼光看着我。
智也(看样子,现在最好把话题岔开。)
想到这儿,我就在脑海里搜寻适当的话题。
【智也】
「哦!对了,我昨天听到一个消息。」
【唯笑】
「……」
【智也】
「你不想听听?」
【唯笑】
「……」
她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智也】
「真的是一个特大消息哦,一个很难得的消息。」
【唯笑】
「……」
【智也】
「真想告诉你。现在都到我的嘴边了,好想好想说
出来,憋得都快流鼻血了。」
唯笑的目光向我这边闪了一下。
我知道,这瞬间的举动说明她已经对我的话产生了
兴趣。
【智也】
「咳…………。要是不想听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又不能强迫人家听。」
我欲擒故纵。
【智也】
「真是太可惜了。这种空前绝后,前所未有的特大
消息,一生中也难得听到几次啊……」
【唯笑】
「…………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唯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搭了腔。
她又恢复了已往的微笑。
我立刻不失时机地说。
【智也】
「那当然了!」
太可怕了,寿命要缩短了
总之很可怕
【智也】
「反正是很震撼人的哦。真是千年难遇啊,场面巨
大无比,情节扣人心弦,最后以悲剧结尾!!」
【唯笑】
「……我再问一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智也】
「当然是真的喽。我什么时候说过谎啊?」
【唯笑】
「说过。」
【智也】
「什么时候?」
【唯笑】
「昨天。」
【智也】
「昨天?」
【唯笑】
「那个什么『吉祥龟』全是胡扯」
【智也】
「我……」
【唯笑】
「信可都坦白喽?」
居然用『坦白』一词,不至于吧……
【智也】
「是,是,是吗!?」
我佯装不知。
【唯笑】
「咦……?你不知道吗?」
【智也】
「啊,信这家伙,整天就知道骗人!」
【唯笑】
「什么呀。他一说你就信,阿智你可真单纯呀!」
智也(还有资格说我!)
【智也】
「这次的新闻可是真的啊。」
【唯笑】
「嗯~,真的吗?」
好像对我的疑虑彻底消除了。
于是唯笑说道。
【唯笑】
「你……真行啊。」
嗯,的确是长进了不少
啊啊,是啊
【智也】
「嗯……」
【唯笑】
「……哈?」
【智也】
「……呵。呵呵。的确是长进了不少啊。」
【唯笑】
「……啊?」
【智也】
「只要你高兴就行……」
【唯笑】
「嗳?……你说的是假的吗,开玩笑吗?」
【智也】
「这是古往今来最有趣,最有效的玩笑!」
【唯笑】
「……是,是吗?」
【智也】
「那还用说」
【唯笑】
「真的?」
【智也】
「啊」
【唯笑】
「太好了,我正想听一听呢……」
唯笑微笑着说。
【智也】
「那,嗯……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唯笑】
「你不是说有什么特别消息吗?」
【智也】
「啊,对了,是这个,是有个特别消息。」
【唯笑】
「嗯。」
【智也】
「怎么说呢?」
【唯笑】
「嗯。」
【智也】
「形容这件令人惊奇的事」
【唯笑】
「形容这件令人惊奇的事?」
【智也】
「事实上。」
【唯笑】
「事实上?」
唯笑的眼里放着好奇的光芒。
我为了把话说圆满,拼命地想着下面的词。
【智也】
「……」
【唯笑】
「什么什么?」
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下一句怎么编了。所谓
的特别消息,根本就没那么回事。
事到如今,只能信口开河的编了。
该怎么编呢。
说说学校的七种奇怪的现象?
说说信的假发?
【唯笑】
「快点啊。别浪费时间,快点告诉我啊!」
要么我用『学校里的七种奇怪现象』来蒙一蒙她。
唯笑的胆子很小。
在我看来,胆小鬼是最容易相信这样的话了。
好。就这么办。
【智也】
「其实,我也是听人说的。是某位知情人士……」
【唯笑】
「该不是信吧?」
【智也】
「信?哎呀,跟那个傻瓜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唯笑】
「傻瓜……?人们常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智也】
「是啊是啊。所以,我永远不可能同他成为朋友啊!
我哪有那个命啊!」
【唯笑】
「可是,看上去,你们俩个倒是挺亲密的啊……」
【智也】
「你这家伙,身体里不会缺少胡萝卜素吧?快去吃
点胡萝卜吧。」
【唯笑】
「你是说我眼神不好吗?」
【智也】
「哼。我才不会相信那个爱说谎话的家伙呢。」
【唯笑】
「可是,你只要一提起『某位知情人士』,不一直
都是指信吗?」
【智也】
「……啊…以前可能是这样的,可这次不是。那个
家伙整天胡说八道的,怎么可以信呢?我这可是有
根据的哦!」
我盯着唯笑的眼睛,平静地说。
【智也】
「这好像是真事。你平时不也常听到像七种奇怪的
现象这样的传闻吗?」
唯笑咽了一下口水。
像这样用来骗小孩的惯用伎俩都能把唯笑吓得胆战
心惊。
对唱戏的演员来说,她可是最好的观众了。
【智也】
「七种怪现象要是都知道了的话,就会被抓到另一
个世界去,这种说法在初中时你就听过吧?」
【唯笑】
「嗯。听过。」
【智也】
「可是在这所高中里有关七个奇怪现象的传闻你却
不知道吧?」
【唯笑】
「还真是这样!」
【智也】
「知道是为什么吗?」
唯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智也】
「因为这些都是真的。所谓是真的事情,通常不会
被人发现。换句话说……」
唯笑竖起耳朵,等着我说下去。
此时她已经完全被我的话吸引住了。
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智也】
「也就是说……仅仅是这样说,就很危险!」
【唯笑】
「危险……」
【智也】
「是的,很危险。因为如果知道了七个的话……」
【唯笑】
「就会被抓到另一个世界去?」
【智也】
「啊,不不。不是的!」
【唯笑】
「那会怎样?」
【智也】
「是……」
【唯笑】
「什么?」
【智也】
「就是就是就是……!」
【唯笑】
「就是就是就是?」
【智也】
「就会变成异性!!!」
【唯笑】
「………………啊?」
【智也】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男的变成了女的,女的变成
了男的。好像一下子就会变过去!」
【唯笑】
「……那有什么可怕的?」
这……糟了。
坏了。
这样说好像有点太牵强。
说了一半便没下文了……可又不能给她思考的时
间。
话说到这里是不能停下来的。
我要是说『这当然是骗你的啦』,她会更加觉得
我不可靠。
只能硬着头皮接着编。
【智也】
「明白了吗?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早上一
起来就变成了男的喽!变成了男的啦!你难道不
在意!?」
【唯笑】
「啊……?」
【唯笑】
「嗯,嗯~……」
可能是在脑海中开始想象了。
这样沉默了几秒……
终于,唯笑的表情开始变化了。
她的嘴角开始抽动起来。
双眉渐渐地扣在了一起。
眉毛变成了“八”字,嘴也撅了起来。
眼里噙满了泪水。
马上就要掉了下来。
智也(这,这家伙没事吧?)
想到这,我刚想上去安慰安慰她……
【唯笑】
「哇哇哇哇!!!」
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耳朵里。
【唯笑】
「绝对不干绝对不干绝对不干绝对不干!!」
这家伙的思维怎么这么怪异啊?
她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真变成了男的,也不至于这样疯狂地叫啊……
我虽然刚才很在意唯笑的想法……
可此时唯笑这样的害怕,却正中我的下怀。
因为她要是不害怕的话,我刚才编的岂不是失去
了意义?
这些话的有趣之处就在于『绝对不能知道第七个』。
【唯笑】
「我不愿意听了。」
【智也】
「为什么?」
【唯笑】
「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愿意听~」
【智也】
「没关系。别担心,我是不会把七个全都告诉你的。」
【唯笑】
「……为什么?」
【智也】
「是啊。还不如说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自己都不
知道那七个怪现象到底都是什么。」
【唯笑】
「……是吗。不过也是。如果阿智全都知道的话,
不就变成女孩子了吗?」
【智也】
「嗯。『其实原来就是女孩』……这种可能性
可要排除哦」
【唯笑】
「咦!真的吗!?」
【智也】
「那肯定啊!对了,你还记得吗?我们还曾一起洗
过澡。」
【唯笑】
「洗澡……?」
【智也】
「是啊。大概是四岁左右的时候吧……哦,对对,
就是在我四岁生日那天。」
【智也】
「唯笑和彩花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在我家住的。」
【唯笑】
「然后就一起去……洗澡了?」
【智也】
「是的。当时好像有一个庆祝棒球赛胜利大会,人们
都用啤酒互相往身上泼,我们也学着人家,用果汁往
身上泼……当然是背着父母干的。」
【唯笑】
「咦?有那种事吗?」
【智也】
「有。绝对有。而且,弄得全身粘呼呼的,唯笑说
感觉不好,然后就哭了。」
【智也】
「后来我爸爸就从楼下跑了上来,抓住我的头,用
果汁瓶子打我。」
【唯笑】
「阿智……你从小就很结实啊」
【智也】
「呆瓜!按照现在的说法,那应该叫虐待儿童。」
【唯笑】
「可是,泼果汁这样的事,只有阿智你才干得出来
吧?这叫自作自受。」
【智也】
「……说得没错,可竟然用空果汁瓶把我这么小的
孩子打倒……」
唯笑哈哈大笑了起来。
【智也】
「爸爸当时非常生气,他一边打我,一边问还干不
干了,可我就是不松口。唯笑在一旁只顾哭,而彩
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在一边继续泼果汁……」
【智也】
「当时弄得真是一塌胡涂。」
【智也】
「结果,我爸爸把我们都抱下了楼,又把我们一
个一个都放在了浴盆里,就关上了门。」
【智也】
「在水里泡着,我不知不觉就忘记了生气,唯笑也
不哭了,只有彩花失望地在那里,摆弄着肥皂……」
【唯笑】
「嗯~」
【智也】
「想起来了吗?」
【唯笑】
「嗯。没有。怎么说呢,四岁时候的事,你还能记
得那么清楚,实在是不可思议。」
【智也】
「嗯……」
【唯笑】
「阿智,为什么你还记着这事?」
这,这是……
这,这怎么说呢
【智也】
「这,这是……」
【唯笑】
「……?」
【智也】
「……」
【唯笑】
「……嗯」
【智也】
「…………嗯,我们还是接着说那七种不可思议的
事吧」
【唯笑】
「嗯。我不想听了」
【智也】
「咦?行吗?」
【唯笑】
「嗯。不知为什么,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好奇的感觉
了」
【智也】
「啊,是这样啊。」
【唯笑】
「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件比七种不可思议的事更
有趣的事。」
【智也】
「有趣的事?你是指我刚才说的话吗?」
【唯笑】
「是啊,听你这么一说……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
种令人怀念的感觉。」
【智也】
「……」
【唯笑】
「现在想一想,那个时候真的好幸福啊……」
【唯笑】
「我和阿智……还有阿彩。」
【唯笑】
「三人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唯笑】
「真的……好怀念那一段日子啊。」
【智也】
「…………」
此后,我们都沉默了,就这样回了家。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
只是沉缅于对过去的感慨罢了。
唯笑说过。
『我们三个人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那的确是一段十分幸福的日子。
虽然,已经很模糊,但却是一段能让人心安,令人
坦然的回忆。
不知为什么,这段回忆让人感觉像一缕绯红的轻云,
飘荡在内心的深处,弥久,弥深。
回到了家中,什么也没有想就钻到了被子里,闭
上了眼睛。
我想,这或许是排开那缕轻云的唯一办法……
嗯。睡得真香啊。
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早晨。
阳光暖暖地从窗子照了进来,小鸟在外面啼鸣。
这样美妙的清晨,会让你忘记一切。
现在……5点?什么!才5点啊。
做点什么呢……再睡一会……可是,觉得这样的
时间睡觉有些可惜。
再睡一会?
不!坚决再睡一会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继续睡!不管发生什么情况
…………真…是……呼。
呼……呼……呼哧……
……………
………
嗯,嗯啊?
【智也】
「哇……哈啊!」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八点了。绝对是迟到了。
【智也】
「糟糕,不知不觉睡过了!」
我一个人叨叨咕咕的,也不知道这是今年的第几回自
言自语了,抓起书包,向车站跑去。
……象这样穿着校服睡觉真是不错。一眨眼的工夫
就出去了……
我前脚刚踏进电车,车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这时,
睡意又袭了上来……
…………………
……………
………
【唯笑】
「阿智,阿智!」
【智也】
「……啊呃。真香。这鱼……什么?」
【唯笑】
「…阿智,你站着还能睡觉,可以呀!」
【智也】
「嗯!唯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唯笑】
「哈,刚才就看到你了。你要是这么一直睡下去,
就会坐到海边了。」
【智也】
「哈。那也不错嘛!」
【唯笑】
「哎……到站了,下车吧!」
【智也】
「…………」
嗯,今天天气不错!加油吧!
……心情不错的我却被一声招呼拉回了现实。
【唯笑】
「干什么呢,阿智!再不快点就迟到了!!」
是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上课之前赶到教室。
要是放学时扫除,我偷懒,唯笑是不会这么大声叫
的。
【唯笑】
「那~么~!我们就走吧!!」
【智也】
「等等我!」
真是见鬼,这家伙怎么大早晨起来就这么精神啊。
每当下车后和唯笑向学校走去时,我总会对她的精
神状态感到不可思议。
走在街上的人们看见我们吵吵闹闹的样子,都感到
有趣,不时的回头观看。
……这就是平日里的我们吗。
是的,如果说平日里的我总是睡过头,那平日里
的唯笑就总是叽叽喳喳……是这样吧……?
【唯笑】
「到底怎么回事!?」
眼前的唯笑突然摔了个屁股墩,好像跟什么撞在一
起了。
【女孩】
「好痛……哎呀!……啊,嗯,对不起……」
【智也】
「你走得太快了。没事吧?」
【唯笑】
「嗯~才不是没事呢!你看,膝盖都擦破了……很
疼呀。」
【智也】
「我看看。」
雪白的膝盖上渗出了血。好像真的很痛……
跟唯笑迎面撞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还蹲在地上。
她的膝盖也撞青了。
【智也】
「哇!?」
对她的出现我非常的吃惊。
【女孩】
「……对不起,有书挡在前面,我没看见你们……」
我向四周一看,许多书散落在地上。而且还都是些
大部头的书。
这个女孩一个人拿这么多书………?
【唯笑】
「嗯。没关系!唯笑不在意!!」
【女孩】
「……太好了……真是对不起。」
【智也】
「啊,这家伙真的没事。像她那么结实的人,你不
用担心」
【唯笑】
「真过分!这样说人家!?」
【智也】
「可是,这是事实呀!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唯笑】
「嗯,阿智你还强词夺理。」
【女孩】
「……嗯……要上课了……」
糟了!时间快要不够了!
【智也】
「好,快点唯笑…嗯,那位同学……」
我一边捡着散落的书,一边说着。
【女孩】
「……对不起……」
【智也】
「好啦好啦。是这家伙走得太急了。快点吧,我们
要迟到了。」
【唯笑】
「好,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吧!诗音,快!!」
【诗音】
「……好。」
【智也】
「诗音……啊,是双海!?」
【诗音】
「是的。」
怎,怎么回事。她就是那个转学过来的同学吗?怎
么以前没注意到啊。
她确实是坐在信的旁边的……
虽然她不怎么在班里出现,但我连人家模样都不知
道,可太说不过去了……
对了,昨天早上应该见过她。
【诗音】
「……您是哪位?」
这回我又受到了一次打击。
【智也】
「我也是你的同班同学呀……叫三上智也。不认识
我了吗?」
【诗音】
「……太失礼了。因为我不怎么在教室。」
【智也】
「啊,行了。你刚转学过来,不认识我也不要紧。」
是啊,她9月份才刚转到我们班上来。
【诗音】
「对不起……」
【智也】
「好啦,我们帮你拿着这些书,一起去教室吧?」
【诗音】
「……好的。」
【唯笑】
「两个人也拿不了啊?啊,这是图书室的书,我也
帮你们拿吧,快点快点。」
跟着抱着书一路小跑的唯笑,我们也跑了起来。
这么说起来,双海就是图书管理员喽。当时选的时
候确实只有她一个人举手……
可是……哟,真沉……
快到十二点了。
再过几分钟就到午休时间了。
在这无聊的日子里,这可是一件能给人带来活力的
大事。
对于我来说,『吃饭』是第一等的大事。
换句话说,享受这种权力,要远比上课重要得多,
吃饭是最有人情味的瞬间。
熬过了上午的四道磨难,终于就要到达快乐的彼岸
了。
啊,饭可真难等啊。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打发时间。
午休买饭的时间快到了……
嗯…今天在哪儿凑合呢。
还是去外面吧
去敲谁一顿盒饭呢
午休的钟声响了。
任课老师一走出教室,同学们就立刻“活”了起来。
有的人拼命地跑着,出去买饭,有的人同自己的好
友悠闲地打开自带的盒饭。
而我却在这里左顾右看,琢磨从谁那里弄来点
饭吃。
就在此时,一个人闯入我了的视线,他正在从包里
掏饭盒,不用说,是信。
【智也】
「信……快把你的饭给我拿过来,少废话!」
【信】
「哈?你的饭呢?」
【智也】
「没有。」
【信】
「没去买吗?」
【智也】
「不是从昨天就停业了吗?」
【信】
「哦,可是今天又开了啊……课前不是说了吗?」
【智也】
「什么……我看看去。」
不再同信交涉,我转身刚想出门。
【信】
「你今天还要买着吃吗?」
也不一定
是啊
【智也】
「也不一定……」
【智也】
「你的意思是说我『总是买着吃』喽?」
【信】
「难道不是这样吗?你偶尔也做做盒饭啊。」
【智也】
「做饭?那不得要早起吗。」
【信】
「那你就早点起呗。」
【智也】
「………」
跟信说这种话总是合不上拍。
为避开这种感觉,我拔腿就走。
信打开了饭盒,在我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喊。
【信】
「我给你留个位置,快点回来哦。」
【智也】
「知道啦。」
【智也】
「果然开着啊……」
与往常一样,人很多很杂,我很讨厌买饭。
【店员】
「谢谢。找您230元。」
是个女的声音……
【男学生】
「不对吧,应该是330元啊!」
【店员】
「啊……是的。不过,还有服务费啊。真是的。」
我想确认一下是谁的声音,便向小卖部那边走去。
声音比那个阿姨年轻多了,我很纳闷。
从人群外面向里看去………她估计也就二十岁左右
吧。
现在经济这样不景气,阿姨居然还能有闲钱雇人来
帮忙,她可真了不起。
而且,那个女孩十分漂亮。
难怪人这么多。
我等着买东西的人散去,找机会同她搭腔。
【智也】
「阿姨,我要的还有吗?」
我要的……
【店员】
「你管谁叫阿姨呢?」
【智也】
「叫什么都行,还是买那个。」
【店员】
「那个是哪一个啊?我今天才来,是来帮忙的,我
可不知道哦。」
说的也是……
【智也】
「帮忙……?你是来帮忙的吗?」
【店员】
「是啊。妈妈病了。」
【智也】
「妈妈!?那……你是那位阿姨的女儿?」
【店员】
「嗯。我叫雾岛小夜美。我妈妈叫雾岛淑子。呶,
我们的姓一样吧?」
智也(什,什么啊)
智也(真想不到她是那个阿姨的女儿)
【小夜美】
「想什么呢。你的样子好像是在说『真想不到是
那个阿姨的女儿』。」
【智也】
「没错」
【小夜美】
「因为我长得同爸爸非常像,知道了吧,你要点
什么?」
【智也】
「啊,嗯,我想要给我留着的面包……」
【小夜美】
「嗯?留着?」
【智也】
「对。留着。」
【小夜美】
「啊,你就是智也吧。」
【智也】
「是,是的。」
我怎么变结巴了……
而且,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小夜美】
「啊,你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吧?」
【小夜美】
「从我妈妈那里知道的。她说有个叫智也的学生,
非常麻烦。」
【小夜美】
「我当然知道留面包的事了……」
【智也】
「那快点给我吧。」
【小夜美】
「嗯,不过,到我这儿,可就不给你留了。因为这
不公平嘛,我已经把它们拿出来放在这里卖了。」
【智也】
「嗯……这么说,我,我的午饭……」
【小夜美】
「挑你喜欢的嘛。」
虽然这么说……
我看到好像只有『最难吃的两种面包』——『海胆
酱面包』和『香蕉纳豆面包』并排摆在那里。
『香蕉纳豆面包』像它的名字一样,就是在香蕉糕
里面胡乱加些纳豆做成的面包。
看着就觉得辣嗓子,而味道更辣。人们非常喜欢用
它来做游戏时惩罚人的工具。
如果谁能不喝东西把这个吃下,那他一定会在我们
学校的学生中出人头地。
『海胆酱面包』我倒是没吃过,估计这种面包一定
也不会好吃。
无论哪一种,口味都与普通的食品相距甚远,然而,
在我们学校却一直在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智也】
「嗯,虽然说我并不喜欢……」
【小夜美】
「虽然说?」
要香蕉纳豆面包
要海胆酱面包
要白兰瓜面包
【智也】
「还是要白兰瓜面包吧。」
【小夜美】
「咦,啊……这个?你要这个?真的吗?」
【智也】
「这个就行。白兰瓜面包吧?」
【小夜美】
「刚做好的。120元。」
【智也】
「你不觉得贵吗?」
【小夜美】
「你要是嫌贵就别吃啊。」
【智也】
「啊,不,我收下了。」
【小夜美】
「是要一个吧?好了,你要是再不快点,午休可
要结束了哦。」
的确如此。这么买面包是很费时间的,可是没办法。
【智也】
「嗯,我还会来的。」
【小夜美】
「回头你可要说说感觉哦。」
费尽周折终于买到了面包,这倒让我突然想起了一
件事。
智也(下节课是体育吧……)
算了算时间,还是回教室好些。
而且那个烦人的家伙还在等着我呢。
拿着午饭,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回到教室后,发现信正背对着我在那儿读报纸呢。
我在他前面的座位上坐下,信停了下来。
【信】
「你终于回来啦。」
【智也】
「你还在特意等我不成?」
【信】
「什么呀。我可早就吃完了。」
【智也】
「嗨,你没等我啊。」
我把买来的面包打开,一口咬了下去。
【智也】
「咦……这是白兰瓜吗?那个姐姐搞错了吧……」
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面包怪怪的,有一个类似腊肠似
的东西夹在里面,只不过,是绿色的。
无论怎么看,都与正常的白兰瓜面包不一样。
我咬了一口。
咯嚓
【智也】
「咦?」
原来是黄瓜。
真甜,是黄瓜……
黄瓜里面放了砂糖。
…………黄瓜……砂糖?
我好像听说过,用黄瓜就着砂糖吃,就会吃出白
兰瓜的味道……
智也(做得可真像啊……)
【信】
「果然如此。」
【信】
「说是白兰瓜,可看上出去有些怪怪的,所以我猜
想这象……」
【智也】
「去死。」
我把吸管插在汽水里,大口地喝了起来。
【信】
「喂,下节课可是体育哦。可要慢慢吃啊。」
信看着我的脸提醒着我,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
【智也】
「所以我才着急啊。我在买东西的时候才突然想起
来。所以就急着赶了回来。」
【信】
「要不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回来了吗?」
【智也】
「没错。」
就在同他说话的时候,信突然向我的身后看。
【智也】
「嗯?」
顺着他的方向,我也转过身去。
………………
…………
……
原来是几个学生在围着音羽。
我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站起身来。
接着我向信问道。
【智也】
「那个有人缘的转校生现在怎么样了?」
听我这样说,信把目光转了过来。
他好像在想着什么。
【信】
「嗯,你觉得呢?」
【智也】
「什么?」
【信】
「别打岔,我说是她啊。」
当然,信说的是音羽。
【信】
「她已经被归为我班靓丽一族了。在她旁边,能不
高兴吗?」
【智也】
「高兴……?」
还有,什么叫靓丽一族……?
说这样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是啊…
是吗?
【智也】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信】
「…智也,你没事吧?」
【智也】
「什么呀,莫名其妙。」
【信】
「一般说来,那样的女孩要是在自己身边的话,
高兴是很正常的事吧?」
【信】
「可是,你却是这种想法……你不是有病吧?」
【智也】
「……这么说太过分了吧。」
真想给他一下子,我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信】
「一般说来,正常的男孩,大多都会觉得高兴的
啊。」
不知道他所说的正常的男孩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他的意思好像是说我不太正常。
不过我想,我至少应该比这家伙正常得多……
不管怎么说,总之他这样说很过分。
【智也】
「直说了吧,你是不是想说,“我就是想坐在音羽
旁边”?」
【信】
「别说得那么直接好吗。不害羞吗?」
【智也】
「……应该是你啊……」
【信】
「可是,要让我放弃今坂很难。」
【智也】
「你说唯笑?怎么又说起她了……?」
【信】
「还问怎么了?她是那么的有人缘,讨人喜欢。你
与她青梅竹马,难道没注意到吗?」
【智也】
「注意什么?」
【信】
「唯笑迄今为止的记录啊。」
唯笑竟然还有记录,这我可真是头一次听说。
听他这么说,我有点在意了。
很想听
虽然很在意,但还是不放在心上
【智也】
「你说她有记录,难道她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吗?」
【信】
「脚踩几只船还能成功的人可不多啊。」
【智也】
「什么?」
听信这么说,我的声音几乎变了调。
信没理我,接着说。
【信】
「就像我说的,这就是她被人喜欢的原因,不管是
男生还是女生。」
【智也】
「………」
真的挺让人吃惊的。
一直在身边,不引起注意的人在别人眼里竟然是这
么一种形象……
话虽这么说,可与我又没什么关系,听听就算了。
【信】
「对唯笑的事,你不在意吗?」
【智也】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没有那种感觉。」
我对唯笑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
而且,『彩花』这一存在还始终留在我的心中。
所以,我和唯笑之间的关系,是不会超出好『朋友』
的框架的,这一点,我想是不会错的。
【信】
「是啊,这正是因为『青梅竹马』才会产生的误区。」
【智也】
「误区……」
信好像是在说,我和唯笑之间存在着很大的误解。
【信】
「啊,应该换衣服了,快走吧。」
信拿起体操服的口袋站了起来。
我也拿着同样的口袋站了起来。
………………
…………
……
总结完了后,教室里的学生开始活动起来。
【唯笑】
「阿智,嗨。」
唯笑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棒状的东西。
【智也】
「噢?这是干嘛?」
【唯笑】
「这还不知道?这是笤帚啊。」
【智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递给我笤帚干嘛?」
【唯笑】
「今天不是该你值日吗?」
【智也】
「为什么?我记得昨天我刚做过啊?」
【唯笑】
「哪有的事。我昨天可没做值日啊。」
唯笑撅起了嘴巴反问道。
【唯笑】
「我应该是和阿智你一起做值日的吧?」
她说得的确不假,我一下子没词了……
【智也】
「知道啦,我认了。扫哪儿啊?」
【唯笑】
「扫哪儿……这儿啊,教室。」
好吧。
【唯笑】
「你去倒垃圾去吧。」
刚刚递给我笤帚,又要我去倒垃圾。
【智也】
「真是的……知道啦。」
我只好快点扫。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乖乖地听话,把活干完。
我拖着垃圾箱,离开了教室。
………………
…………
……
【唯笑】
「辛苦了。」
真是累坏了……
【智也】
「唯笑,能问你点事吗?」
【唯笑】
「咦,什么?」
【智也】
「在扫除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
为什么别人都不在
为什么你只叫我一个人
【智也】
「为什么只叫我一个人啊?」
【智也】
「其他的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唯笑】
「啊,他们说有事,先回去了。」
【智也】
「为什么不叫住他们?」
【唯笑】
「他们求我,总不好拒绝吧。」
说着,唯笑吐了吐舌头。
啊……要是那样的话,干吗非要拉我扫除啊?
【智也】
「我要是也说有事的话,你就一个人干啊?」
【唯笑】
「嗯。可是阿智你没说啊。」
竟然如此信任我……
【唯笑】
「就算你编出种种理由想要逃开,我要阻止的话也
是很容易的。」
说完,又吐了吐舌头。
没办法。
【智也】
「咳……唯笑,以后你可要把他们都叫回来。我求
你了。」
【唯笑】
「阿智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就试试吧。」
【智也】
「我们回去吧。唯笑,你准备好了吗?」
【唯笑】
「嗯。阿智,今天想去哪儿转转?」
【智也】
「算了,我还有一堆东西等着去洗呢。」
【唯笑】
「那就直接回家吧。」
外面已被落日的余辉染得绯红。
在绯红色的天空下,我和唯笑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智也】
「……………………」
时间是……7点10分……
真是少见啊。我居然没赖床,一下子就起来了……
哈,要是发起感慨来就这样。
有一种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的感觉,这决不是开玩笑。
而恰恰是因为这种感觉,才能让你切肤地体会到生
的意义。
………………
…………无意间向外看去。
天气真棒。在这样的大好时光里去学校,真是太可
惜了……
去唯笑家
再睡一会
偶尔主动去找唯笑,倒也挺有趣……
好,要是拿定主意,就开始行动吧。
虽然早了些,但还是去迎一迎唯笑吧。
【???】
「来了,哪位啊?」
【智也】
「啊,对不起,我是智也,来找唯笑的……」
【唯笑】
「啊,阿智!?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咦?她的声音怎么突然间变了?
【智也】
「是唯笑吗?嗯……难得起来早一回………所以,
就来找你一起上学……」
【唯笑】
「啊!真的?嗯,好的。我准备一下,你等会。」
………………
噢……真是奇怪,我还以为是她妈妈呢。
可是,来给我开门的竟然是唯笑,真是有点怪怪
的……
………………
…………
……
【唯笑】
「阿智,久等了~」
【智也】
「噢,好神速啊,令人感动!」
【唯笑】
「就是嘛。阿智来接我,这么快是应该的嘛。」
这么说来……
【智也】
「哎,唯笑」
【唯笑】
「嗯?怎么了,阿智?」
【智也】
「你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像阿姨了?」
【唯笑】
「哎?为什么?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智也】
「你看呐,刚才从内线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与阿姨的
一样。」
【智也】
「我还真以为是阿姨呢。」
【唯笑】
「咦,真的?」
智也(这家伙。我这样说,她竟然还高兴……)
【唯笑】
「就是啊,我最喜欢妈妈的声音了。」
【唯笑】
「那种声音好亲切,好有穿透力啊……」
……小小年纪竟然幻想着当妈妈,真是少见啊……
不过,这也是唯笑的特点。
【智也】
「我们快走吧。好不容易起得这么早,还想顺便去
别的地方转转。」
说完后,我和唯笑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早晨的新鲜空气是那么的让人惬意。
【唯笑】
「阿智,等等。」
唯笑从后面追了上来。
【唯笑】
「哎,你说要去转转,去哪儿啊?」
【智也】
「有一个非常好的面包房,想去那儿看看。」
电车一到澄空站,我就径直奔向那间面包房。
【唯笑】
「阿智,等等。」
唯笑从后面追了上来。
【唯笑】
「别跑得那么快行吗?能买到啊。」
【智也】
「你知道什么呀。虽然能买到,可是只有这个时间
才能买得到特制的面包。」
这事只有知情人才知道。
【唯笑】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智也】
「所以呀,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只有知情人才知道
的事啊?好了好了,快点去吧。难得我想请客。」
【唯笑】
「咦,你真的想要请我?」
什么呀?什么叫真的啊……
这不是等于间接地说,我从来没请过唯笑吗?
算了,不与她计较了。
【智也】
「是啊,我是想请你,快点来吧。要是卖完了
的话,我可请不成了哦。」
【唯笑】
「嗯,好的。」
我和唯笑走进了面包房。
……………………
………………
…………
【唯笑】
「阿智,这面包真的很好吃啊。」
【智也】
「嗯,我没说错吧。」
我们顺利地买到了想要的面包。
今天的面包好像烤得迟了些,我们进店的时候,
才刚刚摆出来。
也就是说,我和唯笑吃的是刚刚出炉的面包。
【唯笑】
「下次我们中午也来这儿买吧。」
【智也】
「唯笑……」
【唯笑】
「什么?」
这样不太好吧!!
嗯,是个好主意
【智也】
「是个好主意……不过……」
【唯笑】
「…………」
【智也】
「不过……如果放到中午的话……」
【唯笑】
「…………」
【智也】
「那不就变成一般的面包了吗!!」
我提醒她。
【唯笑】
「可是,那也会很好吃啊?」
【智也】
「嗯,倒也是……」
看来,唯笑好像有点迷上这个了……
【唯笑】
「那,好吧。」
【智也】
「不过,味道真是不错……」
【唯笑】
「只要比平时的饭好吃就行。」
这怎么成啊……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
【唯笑】
「不说这个了,快些走吧。」
嗯?糟了!!!
不跑的话,恐怕是来不及了!!
【智也】
「哎呀,唯笑。我们回头见吧。」
【唯笑】
「啊,等等我。」
想告诉唯笑别追我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拔腿就跑。
周围有很多学生可能和我一样快迟到了,大家都在拼
命地跑。
智也(哼!谁怕谁呀)
我跑得更快了。
我是第一名……
我不无得意地想着,走进了校门。
【唯笑】
「阿智!你太过分了。」
【智也】
「噢,你竟然赶上了,真了不起。」
唯笑在上课铃声刚刚响起的瞬间,也进了教室。
【唯笑】
「什么了不起啊,我还以为会迟到呢……」
【香】
「你又欺负唯笑了?」
【智也】
「没、没有,我没有欺负她。」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从小就早已习惯了的交流方式
……
【香】
「你相信『吵架是感情的催化剂』这种说法吗?」
【唯笑】
「讨厌,音羽,别捉弄我哦……」
唯笑的脸红了。
这家伙害羞什么呢……
【班主任】
「喂,三上,别那么随便好不好?」
【智也】
「咦?」
【香】
「三上,你能坐下来吗?」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全班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那里。
全班都在看着我……
唯笑早就麻利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这家伙好狡
猾啊……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了下来。
………………
…………
……
嗯,下节课是历史课……只有历史课才能让我不睡
觉,这么说一点都不过分。
咳,谁让我喜欢历史呢,没办法,起来吧。
我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智也】
「噢啊。」
【香】
「干嘛呢?」
旁边的音羽听见我丢魂似的叫声,探过头来问道。
【智也】
「嗯?这个啊,这是“吾欲乘风归去”时要做的仪
式。」
【香】
「哦……像是赴刑的仪式吧?」
【智也】
「讨,讨厌。」
【香】
「别人看来,你可是另类人哦」
【智也】
「嗨,反正能同我在一个班上的人,也差不了哪儿
去。」
【香】
「……谁啊,谁是怪人啊?」
【智也】
「唯笑啊。」
【唯笑】
「嗯~?叫我干嘛?」
这,这家伙的耳朵真尖啊,这都能听到。
【智也】
「啊,没事。我们说唯笑很可爱,可没说你坏话
哦。」
【唯笑】
「咦?真的?我很可爱吗!?」
【香】
「咳……你们两个可真象啊!」
【智也】
「真,真失礼!」
【唯笑】
「嗯?我哪儿失礼了?」
……对这样的家伙,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智也】
「大体上说,我喜欢的是……」
音羽
唯笑
双海
我做出一副肯定的样子说。
【智也】
「应该是……唯笑吧」
……可是,我的声音小得别人几乎听不见……
似乎这话只是说给我自己听的。真的很勉强。
【香】
「咦?你说什么?」
【智也】
「嗯,没听清吗?真是太遗憾了。没听清就不说二
遍喽。」
【智也】
「我奶奶活着的时候,经常这么说。」
【香】
「……你还摆上架子了……算了,不问了。」
天呐。终于混过去了。
………………
…………
……
教室里响起了午休的铃声。
任课老师一离开教室,班上立刻洋溢起午休的喧哗。
智也(今天的午饭怎么办呢……)
还是出去吃吧
买点算了
智也(还是出去吃吧……)
俗话说法不责众,要是一个人出去的话,被抓住
了,可就惨了。
而且,像我这样的『妈妈不在家的人』,在本月是
特别引人注目的人物。
需要有一个人来陪着我…………
……有了。
我去找信,问他想不想同我一起去买午饭。
【智也】
「喂,信,今天不是盒饭?」
【信】
「啊,今天我妈妈起来晚了。」
太好了!!
【智也】
「哎哎,到外面吃去啊?」
【信】
「去外面……」
他略微沉思了一会。转向我说。
【信】
「好啊」
【智也】
「好,走吧。」
我们从没有人注意的体育馆后面,逃出了学校。
………………
…………
……
我们选择了离学校有三条街之隔的一家小饭店。
当然,除了这家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但如果离学校
太近的话,容易被老师抓着。
选择一个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一个很远的地方。
嗨,不过,对于有车作交通工具的他们来说,
这么做,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尽管如此,在这里被人发现的机率总比在学
校旁边小得多。
【信】
「哈,吃啊吃啊。」
【智也】
「偶尔来一次这样的刺激也是不错啊。」
【信】
「是啊」
【智也】
「啊,糟了。再不快点回去,就要迟到了。」
【信】
「噢」
我们又从原路返回学校。
………………
…………
……
我陷入了一个非常难堪的境地。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太清楚。
是因为简单的生理原因导致的,还是由于多种其他
原因共同酿成的,我不知道。
但是,我现在知道的,仅仅是一点。
那就是,要想逃避现状……是不可能的。
只有忍受……再忍受。
还差五分钟就下课了。
要是能熬过这五分钟的话,就好办了。
维持现状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
………
肚子疼………
智也(哦啊…………)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每天也来学校。
有唯笑这样的伙伴。
也洗澡,刷牙。
嗯……忘扔垃圾了吗……
但是,这些事与这有关系吗。
哼哼呵呵。
呃,喏。
……我所希望的钟声终于响了,这可是解放的钟声
啊。
【老师】
「嗯,今天就到这儿吧。」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像飞一样往洗手间跑。
……可是,最后的一道难关却站在了我的面前。
确切地说,就好像是从背后袭来的强悍刺客。
就连北海道的巨熊也坚持不住十秒吧,我的肚子就
像被一头大熊狠狠地勒着。
虽然她的手指很细,可是我被握的地方却能感受到
无穷的力量。
呃,啊,啊。
智也(……完了……)
万念俱灰的我猛一回头,正好同她打了个照面。
【智也】
「唯笑……我求求你了……放开我。」
【唯笑】
「这么着急,是想去哪儿啊?」
【智也】
「我,我是你的弟弟还不行吗?别再刺激我肚子了
……」
已经胀到320%。要是现在爆炸的话,就会成为
一个社会问题了。
【唯笑】
「我只是让你等会嘛。」
【智也】
「我知、知道啊,你快放手。」
【唯笑】
「你绝对跑不了。」
暂时算是解放了。不过,这种危险的状况却丝毫没
有改变。
【智也】
「那、那、那、什……什……什么啊?」
【唯笑】
「哎呀,我……是说呀……」
【智也】
「啊啊啊啊!快说啊,谁在哪儿做了什么?怎样了?」
【唯笑】
「嗯,就是这条手绢……」
【智也】
「手、手、手、绢?怎么了?」
已经胀到380%了。马上就要到临界点了。
【唯笑】
「这个呀,我想要你把它还给诗音。」
说着,她拿出一条手绢。
这条手绢,是昨天相撞时,双海给唯笑包膝盖伤
口用的。
淡蓝色的质地,绣着藏蓝色的图案,是一条非常典
雅的手绢。
【智也】
「你自己给她不就行了吗!」
【唯笑】
「可是…诗音不在教室啊,我们一起找一找吧。」
【智也】
「现在不是刚下课吗……」
…………咦?没有。
就在信的身边来着啊……那个座位收拾得干干净
净,位子上空空如也。
天呐,怎么会有比我还快的人……哦,想起来了!
已经胀到500%了。再有10秒就要爆炸了。
【智也】
「我知道了。就把这条手绢交给我吧,我负责还
给她。」
【唯笑】
「咦,真的?那就拜托你了。」
【智也】
「包在我身上。我去找双海了。」
我把唯笑递过来的手绢迅速塞到口袋里,飞也似
的跑了。
【唯笑】
「加油哦~」
太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到圣地爽一回了……
【唯笑】
「啊,等一会。」
熊又来了。
【智也】
「什什什么?」
【唯笑】
「我还是想亲自给她。我也一起去吧。」
这怎么行啊。不行啊。
【智也】
「噢啊!」
【唯笑】
「阿智?……哎」
我一把推开唯笑,她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现在哪里知道我的苦衷啊。
本能地向着目的地跑去。
【唯笑】
「……真不像话!阿智你这个混蛋!!」
…………
………
几秒钟后,天使赐予的幸福的快感油然而至。
【智也】
「嗯………嗯?」
唯笑刚才好像对我说了什么……?
说什么来着?
我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过去十分钟的一幕幕惊险
场面在我脑中闪现。
嗨,反正要是重要事的话,她还会再来告诉我的。
办完事,我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教室。
【信】
「喂,智也,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全天总结完了后,信凑了过来,对我说。
与唯笑倒是没有什么约会……
【智也】
「啊,没什么事,怎么了?」
【信】
「去游戏厅狂玩一次怎么样?那些哥们问咱们去不
去。」
那些哥们,指的是相川和西野他们那帮人吧。
在男孩子之中,不论干什么事,都少不了他们几
个。
【信】
「呶,听说又新来了一个格子游戏。」
他用这个来引诱我去。
嗯……怎么办呢……?
其实也没什么事,要么就陪他去吧。
【智也】
「好啊,今天我让你赢几局。」
我充满自信地接受了信的挑战。
【信】
「我也不是白给的啊。」
呵,信怎么这么没自信呢。
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想赢我才怪呢。
…………
………………
……………………
【信】
「凭什么呀?我怎么就会输给你呢?」
结果不出所料,信又输给了我。
我连胜13局。
在跳舞机上,我又赢了他2局。
信这个家伙……还真当真了,乱来一气……他得花
多少钱呐?
【相川】
「信怎么总是输给我们啊?」
【信】
「…………」
【西野】
「真不好意思,信君,对不起,我们今天玩的真
高兴。」
西野……你别说得那么直接好不好啊……
的确,同信对决,的确很让人快乐。
其实,也不是信做得差……只是他总是坚持不到最
后。
【智也】
「稻穗君,下次还得多多关照哦。」
我们边挖苦着信,边走回了家。
路闸放下后,列车过去了……
现在……10点过5分……
智也(彩花这家伙,太慢了……)
约定的时间都过了,还是不见彩花的影子。
原本我们是该坐刚才那趟车走的……
咳,彩花这家伙。平常也不怎么迟到啊。
就算迟到……
……也至少应该打声招呼啊……
可能是对等人这种事不太习惯,感觉有点别扭。
因为过去会面迟到的总是我。
而彩花迟到这样的事平时很少见,我不由得有些担
心起来。
……………………
………………
…………
……10点15分……刚过……
还是不见彩花的影子。
智也(太不像话了,到底是怎么了……?)
站着等很累,我走到附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星期日的上午,在车站附近可以看到很多带着家人出
行的人。
一个大约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牵着父母的手,走着。
她会去哪儿呢?
……发自内心的笑……
从小女孩的身上,能够感觉出她此刻高兴的心情。
智也(………………)
……就是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吧……
那时,我同彩花和唯笑相识了……
快十年了……就是因为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
才会让人对一切没有什么察觉?
那个孩子会不会也有她的『青梅竹马』呢?
脑海里不由得浮想联翩。
嘴角浮上了一丝近乎无奈的苦笑。
马上就要到10点25分了……仍是不见她的影子
……
智也(啊……真是没办法……)
我站起身,刚想去迎一迎她……就在此时。
【彩花】
「智也,真不好意思。」
只见彩花向这边飞奔而来。
【彩花】
「因为做盒饭,所以,就晚了……
请原谅。」
这就是她迟到的原因,但能够这么坦率的说出来,正
体现了彩花的可爱之处。
【智也】
「没关系的,好了。」
我半带苦笑着答道。
【彩花】
「太好了」
她松了口气,好像安心了的样子。
此时的彩花,笑得更甜了。
可能是因为她平时不太习惯说『让你久等了』这样
的话吧,所以一旦自己迟到,便感觉十分对不住等
她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总是尽量去等别人。
而我却不太讨厌彩花那样做。
【智也】
「那我们趁人少的时候快走吧。」
【彩花】
「好的」
彩花轻轻地牵住了我的右手。
白晰、微温的指尖……
那指尖柔柔地握住了我的手。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举动,却显得那么的自然。
【彩花】
「快走吧」
【智也】
「嗯,彩花……」
就这样被彩花牵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象往常一样,我登上了电车。
窗外那些熟悉的风景,像电影胶片一样在我的眼前
掠过……
好悠闲的感觉……
【女孩】
「马上就要到一半了啊。」
【女孩】
「嗯,是啊。啊,真讨厌啊。」
车内有两个同校的女孩,不停地说着“一半”这
个词。
一半?一半是指什么啊?
是说那个女孩吗?
是说路程吗?
是说去学校吧,现在真的是去学校途中的一半。
但是,她们怎么会对路程的中点这么讨厌呢?
…………
还是问问身边的唯笑吧……
…………
咦…………?
去,去哪儿了呢……
啊……对了。
唯笑今天先去学校了。
说什么去图书室查东西。
一般说来,是没人大清早就去图书室的。谁会那么
干啊?
【唯笑】
「从今天开始,要不好好准备,可不行啊。」
难得唯笑来叫我起床,她当时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说完就走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准备什么呢?
【女孩】
「说是日本史从第16页到第83页!」
【女孩】
「咦~!?那不是把第一学期的也加上了吗!」
【女孩】
「是啊是啊,那个老师在第1学期的下半期休了产假,
肯定是搞错了!」
………………啊,这样啊。
反正回头问唯笑就行了。
智也(啊……好困)
马上就到站了……
同校的那两个家伙,整理了一下肩上的书包,
准备下车。
真烦啊……
为什么电车还没停你们就开始动起来了?
这是抢跑啊。
等车停下来再动不也来得及吗?真是的!
………………?
智也(哦?)
电车马上就要停下来了,可还有个女孩同我一样,
坐在那里没动。
低着头,好像在专注地看着书。
【列车员】
「澄空~澄空~站到了,打开车门,请注意安全。」
伴随着令人讨厌的制动闸的声音,电车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车。
智也(嗨,我也该下去啦………………咦?)
刚才的那个女孩,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的,一点
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仍然在那里专注地读着书。
站台上传来发车的铃声。
车门马上就要关闭了吧。
好像她不是故意在这里慢悠悠地读书,而是完全忘
记了车已经到站。
我刚想过去提醒她。
就在此时……
吱……哐当
………………门关上了。
糟了……
这下可要彻底迟到了。
女孩仍在那里读着书。
仔细一看,原来不是书,而是工工整整地写满了
字的笔记本。
再仔细地看看
告诉她坐过站了
【智也】
「嗯,怎么了?」
【女孩】
「……?」
她好像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话弄懵了。
【智也】
「……过,过站啦」
【女孩】
「嗯?」
【智也】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吧?」
【女孩】
「嗯?好像是……」
她的眼睛像是在说,你说什么呢?她好像还不知道
自己现在的处境。
【智也】
「真是糟透了,刚才没下去车,去不了学校了,
现在必须得返回去啊。」
【女孩】
「返回去?为什么?」
【智也】
「现在早过了澄空站啦!」
【女孩】
「是,是吗?」
【智也】
「嗯,是啊。」
【女孩】
「…………」
【智也】
「…………」
【女孩】
「嗯!?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智也】
「是啊,所以我说得返回去啊!」
【女孩】
「迟到了!」
【智也】
「嗯,迟到了!」
【女孩】
「搞错了吧?你迟到了!现在已经过站了啊!」
【智也】
「真是糟透了,我本来是想提醒你来着……」
【女孩】
「咦?」
【智也】
「你在那里专心地读着笔记本,我想,你一定是没
注意到车已经到站了。」
【女孩】
「……原来是这样啊?」
【智也】
「嗯。」
【女孩】
「这么说,你就是因为想要提醒我这件事,而自己
没下去车?」
【智也】
「嗯,是这样吧。」
【女孩】
「啊!?」
【智也】
「哦,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女孩】
「对不起,真是太对不起了!我,我叫『伊吹美奈
裳』……」
【智也】
「是伊吹啊……哦,我是二年级的三上智也,请多多
关照。」
我这一说……
【美奈裳】
「……………………」
……她好像很惊愕。
到底怎么了?
智也(啊~,我明白了……)
这个女孩,看上去像一年级的学生……
可能因为知道我是高年级的学生,所以不敢说话了。
同这样的女孩讲话,最好认真些,用稳重些的口气比
较好……
【智也】
「……我说伊吹?」
【美奈裳】
「……………………」
【智也】
「伊吹?」
【美奈裳】
「……………………」
……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屏住呼吸,呆呆的坐在那里。
我……
【智也】
「嗨——!」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美奈裳】
「哦?」
终于有反应了。
【美奈裳】
「啊,嗯……智也……嗯,你,你能直接叫我的名
字吗?」
她向我建议道,不知为什么,她的脸红红的。
【智也】
「那……我就叫你美奈裳好吗?」
【智也】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在我们学校里居然还有像
你这样可爱的女孩。」
【美奈裳】
「咦?……可爱……这……」
她腼腆地笑了笑。
【智也】
「嗯~不过,过去我真的没注意到……」
【美奈裳】
「不知道也不奇怪啊……因为我平时不怎么来学校
……」
【智也】
「咦?为什么?」
不妙,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事。
【美奈裳】
「我……我的身体不太好。」
【智也】
「啊…是,是这样啊……你,你没事吧?」
【美奈裳】
「嗯……我总是去医院……」
【智也】
「哦,是这样啊……那学校呢……」
【美奈裳】
「啊!对了!!迟到,要迟到了!这可怎么办!」
【智也】
「不管怎样,我想,我们只能在下一站下车了……」
我安慰她说。
【美奈裳】
「嗯,只能如此了」
美奈裳说完,从行李架上取下一个四方型的大包。
【智也】
「咦,这是什么?好大的行李啊!」
【美奈裳】
「嗯。大吧。里面装的是画板。」
【智也】
「画板?」
【美奈裳】
「是的。画板。」
【智也】
「……画板……」
【美奈裳】
「是画画用的。哦,对了,我在美术部。」
【智也】
「哦……」
下一站的预告响了。
美奈裳把装有画板的大包费力地拿了下来。
一个人拿好像有点费劲……是啊……
智也(看来,在电车停下之前,还是得准备一下啊。)
即便刚才我提醒了她下车,美奈裳也很难下来吧。
我轻轻地提起了她的大包。
【美奈裳】
「啊……」
【智也】
「走吧。」
【美奈裳】
「……啊,谢谢。」
就这样,我们在学校的下一站下了车。
偶尔像这样迟到一次也不错嘛。
我们又回到了澄空站,出了站。
在这个时间里,一个学生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哈,反正也是迟到了,此刻的心情反倒轻松了许多
……
【智也】
「你刚才认真地读的那本笔记是什么啊?」
【美奈裳】
「啊,我在复习中间……」
【智也】
「中间?」
【美奈裳】
「嗯,中间。」
【智也】
「……」
【美奈裳】
「学习课本。」
【智也】
「课本!?」
【美奈裳】
「我学习的速度相当慢,所以,我就拼命地读……」
【智也】
「中间……课本……」
【美奈裳】
「怎么了?」
【智也】
「哦。没什么……」
智也(是吗,所谓的课本……中间,指的是课本的
中间部分吗?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课本,是课本
……!!)
【美奈裳】
「智也?」
在一瞬间我走了神……
【智也】
「啊,那,走吧?不过,我们真的要迟到了。」
【美奈裳】
「嗯!」
美奈裳呵呵地笑了笑,大声地回答道。
这样啊,为了课本……所以唯笑这家伙,早早就跑
到图书室去了……
【美奈裳】
「谢谢,智也。」
在鞋柜前分手时,美奈裳向我挥手告别。
那是一只很小巧的手。
她的样子实在可爱,我禁不住也向她招手道别。
【智也】
「啊!」
……我傻傻地回答。
这个不合体的举动,让我觉得很难堪。
【智也】
「这个美奈裳啊……」
………………
…………
……
教室里非常乱,许多学生站在自己的座位旁。
好像是午休时间到了。
今天的课程好像没学进去……咳,平时不也是这样
吗?
好吧,下午要好好上课。
一定。可能。或许……
……哦,好吧。在此之前……
去买面包
准备下节课的内容
好吧,调整一下心态,准备下节课的内容吧……咦?
我打开书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饭盒。
这个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妈妈给我买的,是一件珍
贵的东西。
当时我只是觉得家长太婆婆妈妈,对它并不怎么珍
惜……
不过,也许应该感谢妈妈的先见之明,才让我现在
有个饭盒用。
……话说回来,正是我这个妈妈,好像尽考虑爸爸的
事,不怎么重视我。
好啦好啦,反正是因为有了这个饭盒,才使我想起做
盒饭当午餐的。
我好像猛然间才意识到,其实不去买面包也行……
好吧,就快点把这盒特殊的盒饭吃了吧。
顺便说一下,里面的饭是我昨天做饭时装进去的……
……这么说来,我又不想在吵闹的教室里吃了。
为什么?因为我现在是一个人在家,这件事情在班上
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拿着这样的盒饭……人家
肯定认为我象个住家男人。
没准还会有人怀疑这是我的女朋友什么的做的……
而且,特别是这东西让唯笑见到了的话……
哎呀呀,只是想想,我都害怕。
【唯笑】
「咦?智也怎么抱了一盒饭,怎么了?」
【智也】
「哇,嗯?」
我失声叫了出来,周围的学生将目光一齐转了过来。
【唯笑】
「啊!真是吓了我一跳。你怎么会发出这么奇怪
的声音?」
【唯笑】
「学生手册上写得不是很清楚吗,在校园内不得怪
叫。」
【智也】
「你还知道这个?你平时不也是总发怪声吗?」
【唯笑】
「那怎么能怪我呢!是你总在吓我啊。」
【智也】
「我懂了,我懂了,是我不好,这样总可以了吧。」
【唯笑】
「嗯!」
我含混其辞地敷衍了一下唯笑,就离开了教室。
再这么应付下去,我肯定会成为大家的笑料,咳,
已经这样了……
嗨,别想那么多了。
得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
去操场吧
去空教室吧
去保健室吧
【智也】
(嗯……找一个空教室不也行吗?)
这是个好主意。我不禁暗暗配服自己的聪明。向那
间没人的教室走去。
我们年级只有九个班,而其它年级一般都是十个班。
因此,我们所在的二楼,有一间空教室。
为什么少了一个班呢……一种说法是,校长信仰宗
教,据说是能被2整除的数不吉利。
另外一种说法是,我们学校男学生太少,将来打算
改成女子学校……
这么说来,我还真注意到了我们年级女生是不少。
看来,不像是谣言……
心里想着这件事,不觉间,来到了那间教室。
那间教室同我们的教室隔着一个楼梯,正好相对。
嗯……。
果不出所料,一个人也没有。里面有些灰,也没办
法,就在这里吃吧。
……大吃起来…………
………………
…………好静啊。
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吃饭的声音。
……呼嚓……嚓呼嚓呼……
不知为什么,其它班上吵闹的声音,在这里一点
都听不到。
……突然,我想起了在哪里听说过的这样的传闻。
从前有一个女学生在这间教室里自杀了,可她的灵魂
还经常在这里出没。
放学后,要是坐到正中间的那个座位上,就会有人
在背后绞住你的脖子……
不管怎么说,被本来是作礼物送人的头巾勒脖子,是
谁都不愿意的。
嗯……可是冷静的考虑一下,这间教室空着,只不
过是今年的事。
好像是班上的人随便编的吧。女孩是非常喜欢听
这样的故事的。
……………
………喀嚓
嗯?身后好像有响动……是感觉吧。
……啊!?什,什么!?
我的脖子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被紧紧勒住!
不、不会吧?
哎呀,现在是中午!而且我又没坐正中间的位置!
这是天下最大的谎言吧!?这是杜撰的吧!?
【智也】
「嗯啊啊啊啊……」
【唯笑】
「怎么样,受不了了吧!」
【智也】
「这,这声音!?是……唯……唯笑……吗」
【唯笑】
「喂,喂?别那么夸张,我勒得又不是那么紧!啊,
你怎么了!?」
【智也】
「…………」
【唯笑】
「哇、哇、哇、啊,阿智~~!对不起!哇、哇……」
唯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对这家伙真是没办法。
啊。算了,原谅她吧。
【智也】
「怎么了?」
【唯笑】
「呜、呜哇?哇!你活过来了!?」
看来,她好像说得很认真。这家伙又被我骗了……
呵,她这么容易被骗,简直是不可思议。
【智也】
「你真傻!人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死的吗!!」
【唯笑】
「你真的,真的还活着吗?」
【智也】
「我还没死哪!」
【唯笑】
「哈~。太好喽,太好喽。」
唯笑高兴地叫着,终于又露出了笑脸。
真是的,同这个家伙交往还会有生命危险啊。
【智也】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唯笑】
「你不同我说一声就跑出来了,所以,我就悄悄
地跟在你的后面……」
【智也】
「我,我成犯人了啊……」
【唯笑】
「那你为什么偷偷地出来?」
【智也】
「这、这个啊……」
【智也】
「啊,快上课了!」
这里同别的场所不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当我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迅速地把饭盒里的饭吃完,准备回教室。
【唯笑】
「等、等、等等。」
【智也】
「等什么呀……!要迟到啦!!」
【唯笑】
「啊、啊啊!阿智,你等一会嘛!!」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就把她给糊弄过去了。
哈、幸好唯笑单纯……
………………
…………
……
好了好了。总算从那些奇怪的专业词汇中逃出来了。
【唯笑】
「阿智、打扰一下行吗?」
刚一下课,前面的唯笑就拿着课本走了过来。
【唯笑】
「嗯,我有个地方不太明白……」
【智也】
「嗯。问老师去……」
【香】
「今坂,你真的想问三上吗?」
【唯笑】
「哦?阿智的数学是很棒的哦。」
是的,这事要追溯到一年前……
那会是刚入学,说是要测测我们的实力,在数学
课上搞了一次小测验。
现在想来,当时要是对那个考试结果再查一查就能
明白了……
可能是担心学生们刚刚入学,会懒惰吧。
不管怎么说,那次考试我几乎拿了满分。
是平日里孜孜不倦,刻苦发奋才体现出来的结果
吗……当然不是。只是小做了一点手脚而已。
最初开始做的问题,当然是我拿过来就能做的。
然后是考虑用五分钟才能做出来的题。
接下来的是……搞不懂的。是那些让我一看就头疼
的题。
对,这里就是我做手脚的地方。
能够做出这些,是因为我用了最后的一招:魔术道
具『夹心铅笔』。
这种道具在入学考试的时候是最常见的。到如今我
的手里还有一个,我就是利用这个混过考试的。
…………
……结果,就像刚才说的那样。
此后,对于只得了不光彩的五十分的唯笑来说,
我简直就成了她的数学之神。
不过自那以后,我们两个人的成绩都没有什么长
进……
【香】
「可是,智也不是整天睡大觉吗?」
【唯笑】
「阿智即使睡觉也会作,对吧。」
【智也】
「哎,哎呀。这样的小问题真是太小意思了……」
…………不明白。
完了。一点都不会。
【智也】
「嗯……」
【唯笑】
「啊?就连阿智都不会做?」
【智也】
「不是,不是……这上面的说明,唯笑你也能懂啊
……」
【唯笑】
「啊,是这样啊。可我对数学是一窍不通啊~」
【香】
「……我还是不明白……?」
咳……我脸色茫然,屏住呼吸。
【香】
「这种谎话,今坂居然还相信……?」
【智也】
「我……没、没撒谎。」
【唯笑】
「是啊。阿智才不会说谎呢。」
【香】
「……哈哈……真是啊,你们两个真是好像啊……」
音羽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智也】
「啊,是这样啊,你让我再想一想。你也要再想想。」
【唯笑】
「嗯。我知道。」
唯笑对我的话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总算混过去了……咳,这家伙太单纯了……
这家伙好像还不知道我是一个『假数学之神』。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很值得庆幸的。
……话虽这么说,最后总是要败露的……
不管怎么说,得先想法子把眼前这个尴尬的场面应
付过去,想到这里,身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到了口袋里,去掏手绢。
抓起手绢就往额头上擦……
【唯笑】
「咦,那是什么?」
【智也】
「嗯?……哦?」
用来擦汗的手绢,很陌生。
【唯笑】
「这、这不是诗音的手绢吗!」
【智也】
「诗音…………啊!?」
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昨天她交给我办的事。
【唯笑】
「啊,对了,昨天你不是跑了吗!我后来又去找她
了!!」
……这么说……我好像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智也】
「啊、不好意思。事态紧急,办事总得让我有个先
后吧。」
【唯笑】
「还没洗怎么行呢。」
唯笑把手绢夺了过去。
我没有反抗,手绢就这样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智也】
「就这么还她不行吗?」
【唯笑】
「……咳。男孩子就是男孩子……」
她叹了口气说道……这时候怎么还记得那样的台词
啊?
【智也】
「那你要把手绢拿回去吗?」
【唯笑】
「嗯。我想不拿也不行啊。」
【智也】
「你是想回到家,闻我留在上面的气味吧?」
【唯笑】
「你说、说什么呢!谁那么做了!!」
唯笑的脸一直红到脖子,立刻反驳道。
只是试探一下,竟然出现了我预想中的反应,这就
是她有趣的地方。
【智也】
「开个玩笑嘛。象唯笑这样有洁癖的人怎么会做那种
事呢?」
【唯笑】
「……你……阿智你欺负人……」
就这样,原本寄放在我手里的手绢又回到了唯笑的
手中。
…………
……第六节课下课的钟声响了。
【老师】
「注意啦,明天要对近期所学课程进行一下测验,
你们可要好好复习哟。」
老师说完就走了。
这样的话谁敢不听啊。
这是肯定的。
教室里一下子乱了起来。
可是,那个老师前脚刚走,班主任就进来了,两个
人好像交接班似的。
【班主任】
「嗯,我们总结一下吧。」
【香】
「哎,三上。」
【智也】
「嗯,什么?」
【香】
「我们班主任怎么一下课就能立刻进来啊……」
哦,还真是这样。
的确……他是不是整天都站在外面等着下课呢?
好及时啊……
好像从四月开始就一直这样。
一转头,发现旁边的音羽正好奇地看着我。
她好像对我的回答很在意……我怎么回答她呢……
自己编一个原因告诉她
轻描淡写的打发她
【智也】
「从四月份以来好像就一直这样。」
【香】
「哦、是吗。这是为什么呢?」
【智也】
「嗯?你没感觉到吗?」
【香】
「嗯……好像也注意到了……」
音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认真地听着。
如果说的话,最好要委婉些。
【智也】
「嗯……怎么说呢……我们的班主任结婚了这件事
你知道吧?」
【香】
「听说过……跟这有什么关系吗?」
【智也】
「简单说吧」
【智也】
「其实,班主任的老婆是个很恐怖的家伙。一切家
务都让老师一个人去做,她的口碑非常差。」
【智也】
「所以,老师每次一秒钟都不差,就来总结,之后
赶紧收拾回家,否则他老婆就要发怒了……」
【香】
「好可怕的老婆啊……那这就是他每次都能及时
赶到的原因?」
【智也】
「好像是这样的……」
我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
解释得好像还算合理,不过有些事的确是真的。
总之,班主任怕老婆在学校是出了名的。
【香】
「对了,有这么一个事……前不久看见他给别人
打电话说:『哎呀,真是太对不起了,我晚了。』,
看来,恐怕就是给他老婆打的……」
在总结的时候,我们就这样用老师的传闻打发时间。
【班主任】
「好了,就说这么多,你们也要注意。」
好像快讲完了。
我们这边也应该结束了吧。
【香】
「终于讲完了。」
【智也】
「不好吗?又没说什么重要的事,你有什么事吗?」
【香】
「啊,算了。」
她笑着说。
【香】
「那我就先走了。」
【智也】
「啊、明天见。」
【唯笑】
「哎哎,阿智!」
【智也】
「嗯?」
【唯笑】
「前几天,你不是同我说过七种不可思议的事吗?」
『啊,是啊,怎么了?』
『没有吧』
【智也】
「啊,是啊,怎么了?」
【唯笑】
「喂、快告诉我那是什么。」
【智也】
「……可是当时你不是说『不想听』了吗?」
【唯笑】
「可我还是很想听。」
【智也】
「你怎么到现在还对这事这么在意……」
【唯笑】
「我在意在意在意在意在意。」
【智也】
「知道啦,你别磨人好不好!」
对这家伙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起来,这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
咳,算了,还是先哄一哄她吧……
【智也】
「是吗。你要是真的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唯笑】
「嗯。」
【智也】
「澄空高中的七个怪现象。第一件。题目是……
『恐怖,一到了午夜零时,生物室里的骨骼标本
就会动起来!』」
【唯笑】
「……哎……这我倒是知道……」
【智也】
「傻瓜。不仅仅是动啊。」
【唯笑】
「啊?那动起来干嘛?」
【智也】
「吃老师喝剩的茶叶。」
【唯笑】
「……」
【智也】
「它不是一直被固定在那里吗?那肚子一定是非常
饿啊。」
【智也】
「所以啊,所以,它就疯狂地出来找东西吃。」
【唯笑】
「可是,它吃了怎么还弄一地茶叶啊?」
【智也】
「所以所以它才要把弄掉的这些收拾到一起。等着
第二天再吃。」
【唯笑】
「啊?」
唯笑完全被吸引住了。
我没有理她,接着讲。
【智也】
「不可思议的第二件!」
唯笑对我的话听得很认真,样子似乎是在说『还有
什么?』
【智也】
「题目是……『冲击,到了午夜零时十五分,生物
室里的骨骼标本就会轻轻地啜泣!』」
【唯笑】
「怎么还是同尸骨有关啊……」
智也(鬼才知道!要我现编七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差点把这话说了出来。
【智也】
「骨架吃完剩茶根后,茶根的味道令他回想起
了他的故乡。他眼里噙着泪水感慨地说,『啊,我
那乡下的妈妈啊,您还好吗?』。」
【唯笑】
「呵……」
【智也】
「然后,他就跑到了公用电话那里,据说是给国外
的母亲打国际电话。」
【唯笑】
「什么?国际电话?」
【智也】
「是啊。」
【唯笑】
「为什么老外吃剩茶根就会想起故乡呢?」
【智也】
「这、这个……」
【唯笑】
「什么?」
【智也】
「啊、我们接着讲不可思议的第四件!」
【唯笑】
「胡说八道!下一件不是应该是第三件吗?」
【智也】
「呵呵呵。你还知道。好的,那就讲第三件。」
【唯笑】
「……?」
【智也】
「怎么说呢。嗯,唯笑。你觉得有些怪吗?」
【唯笑】
「嗯。怪……?」
【智也】
「是有点怪吧?是吧是吧。之所以怪就是因为没
有第三件,七件不可思议的事没有第三件。」
【唯笑】
「哇。你太狡猾了……」
【智也】
「还是讲第四件吧!
题目是……『在加利福尼亚看到了一个一米六高的
女人!』」
【唯笑】
「……怎么……题目变了吗?」
就这样,等到我讲到第七个的时候,唯笑已经拿出
英语课本,开始预习了。
好像我被她捉弄了。
【唯笑】
「……becauseshehadto
rideonhis……」
【智也】
「怎么样。这回,我把七件事全都告诉你了,你明
天就会变成男的了!哈哈哈哈!」
【唯笑】
「哼~……」
她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唯笑】
「现在阿智骗人脸都不红。」
智也(脸都不红?脸都不红?)
这个没有脑细胞的家伙,随便编点什么就能把她骗
了。
居然还来说我?
哼……!
这样的话,我以后还骗你!
走着瞧吧!
【智也】
「的确,这几乎都是我编的。」
【唯笑】
「几乎……?」
【智也】
「啊。大部分是我编的。」
【唯笑】
「大部分……?」
【智也】
「嗯。」
【唯笑】
「就是说,还有一些是真的了?」
【智也】
「嗯……可以这么说吧。」
【唯笑】
「哼……你总是这样……你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智也】
「多少是真的…第一个就是真的嘛。在半夜十二点,
尸骨动了起来,这个就是真的。」
【唯笑】
「撒谎。绝对撒谎。」
【智也】
「这是真的,你不信也没有办法。是我亲眼看到的。」
【唯笑】
「这也太荒诞了点吧!」
【智也】
「信不信由你。」
【唯笑】
「……真的?」
她的脸色有些改变。
又上套了。
【智也】
「啊。当然,它没有吃茶根,也没有哭泣,它是
不能动得那样悬乎,因为脚是动不了的。手也一样。
但是……」
【唯笑】
「但是?」
【智也】
「下颚………下颚可以动。喀嗒喀嗒……就这样」
我张了几下嘴,示意给她看。
【唯笑】
「…………」
唯笑没说什么。
看到她这样,我有一种隐隐的快感。
【智也】
「所以,这多可怕啊。好像在诅咒什么似的。」
【智也】
「作为简单的事实,自然界就是存在这种现象。
我这么说,也是从报纸上看来的。」
【智也】
「说起来好像挺夸张的。不过确实挺可怕。」
【唯笑】
「阿智……」
【智也】
「嗯?」
【唯笑】
「越是夸张的地方越可怕……」
唯笑瞪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说道。
被她这么一盯,不知为什么,我非常紧张。
【唯笑】
「就是……好像是真的。」
【智也】
「什么好像是真的呀,就是真的。」
唯笑听我这么一说,陷入了沉思。
【唯笑】
「肯定是真的!?」
她在追问我。
【智也】
「啊,啊」
有点心虚了。
【唯笑】
「你没撒谎?」
【智也】
「没有。」
【唯笑】
「订个保证?」
【智也】
「嗯?」
【唯笑】
「你要是说谎了呢?」
【智也】
「……」
说谎……说谎了怎么办?
光着身子跳平安节舞!
哎呀,等等……
【智也】
「啊!那我就在全校大会上,光着身子跳『平安节』
舞。」
【唯笑】
「嗯,知道了,要是说到这个份上,我还可
以相信你。」
我……
不妙……
非常不妙。
弄砸了……
………………
…………
……
嗯,下节课是……英语吧。
这回没精神了,英语是我的弱项。
当然既没预习也没复习,肯定是什么都不会。
嗨,考试前稍微看看书不就得了吗。
因此,决定在这个时间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我要休息喽……呼呼……
…………
……
【???】
「……君……三上君……」
……谁……谁在叫我……住口……我睡得正香
呢……
哇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碰着我。
什么,这种感觉……在哪里……长长的秀发……
头发……
当我想起了这种感觉的时候,猛地醒了过来。
咚!
智也(好疼啊!)
什、什么……!?
【老师】
「什么好疼好疼……三上你在干嘛呢。」
在我头的正上方,有一个正动着的下巴和一双亮晶
晶的眼睛,这是中年女英语老师生气的脸。
好像她正要叫醒我,而我却不由自主的撞到了课桌上。
现在,要是想控制局面,至少得十秒钟的时间。
【老师】
「……真是太不像话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算了。下一个!稻穗来答!」
【信】
「嗯,嗯……」
信在那里吭吭哧哧的。
对了。这家伙的英语水平同我是半斤八两。
【老师】
「这个班的男生啊…下一个!」
【诗音】
「……」
【老师】
「啊,你是从海外回来的……?」
【诗音】
「是。」
【老师】
「那、这这很简单吧,请回答。」
【诗音】
「对不起。我不知道回答什么?」
【老师】
「……啊。翻译68页的第12行。」
【诗音】
「……她把两个王子和一个舞女作为主人公,描述
了一个如梦的故事……」
双海干净利落地翻译出了课本上的问题。
【老师】
「哦!真不愧是老外。大家学着点啊。」
【诗音】
「……老师……」
还没坐下来的双海,非常生气地对老师说。
【诗音】
「我,我不是老外……我只是从外国回来而已。」
【老师】
「对不起!是的。双海不是老外。」
【诗音】
「……我……不是吗?那就是说,老师您还认为有
其他的老外吗?」
嗯?她今天格外的敢说话,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过……
【老师】
「什么?外国人难道不是老外吗?」
【诗音】
「……我明白了,您说得对。」
双海说完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读起了与课堂
无关的书。
可能是因为每次英语老师都戏弄我们的原因吧,对
于双海这样的态度,班上的人都感到很解气。
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在意那种气氛。
老师被顶撞后,非常不悦,像个孩子一样,早早地
结了课,离开了教室。
嗯,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而双海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仍旧在那里读着
书。
可是,刚才双海的反应为什么会那样激烈呢。
我睁着一双惺松的眼睛偷偷地察看着她的表情。
……藏在她那长长的秀发下的脸,却没有一丝表情。
……长长……的秀发……
此后,我再一次沉到了梦里。
………
在梦里,我终于找到了她。
我在小山岗上等着她。
……快跑……
但是,一着急,我的脚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怎么
跑也跑不快。
突然间吹来了一阵大风。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座小山岗已飘向了天际。
我只能拼命地跑。
永远……
……
【???】
「喂~」
【智也】
「……」
【???】
「快起来。下节课是体育课。」
我揉了揉眼睛,抬起了头,信站在那里,一副很惊
奇的样子。
【智也】
「嗯……哦。知道了。」
哟、都这个点了。快点换衣服吧。
…………
……
【男学生】
「喂~!后卫~!赶紧撤回来~!这边要顶不住
了!!」
我们同二班一起踢足球。
我迎着劲风,跑了上去。
我们队的方针是『进攻时则同时进攻』。
对方用于防守的队员还没撤回来。机不可失!
信接到一个长传球,带球一口气单身突破。
这家伙总是玩个人主义。
而我们都站在那里大口喘着气看着,这么说当然
是借口,其实我们都累了。
信的球带得倒是不错,但毕竟孤军奋战,情况万分
危急。
我仰头望天。
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下面的人们在这样的流着汗,而深秋的天空却显得
那样的蔚蓝,平静。
【信】
「智也!!」
【智也】
「啊?」
球径直向我飞了过来。
我的身边没有对方球员,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好!
智也(信,谢谢你传给我……)
这是个绝好的标准传球。角度正好,速度适当,而且
球门正好在射程之内。简直就万无一失!
我做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动作,抬起了右脚。
可就在这一瞬间……
【???】
「加油!!」
【智也】
「咦?什么?谁?」
我不由得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虽然视线转移过去了,可脚却没停,一脚踢了出去
……
……我倒是想踢。
可是,球却不见了。
因为在我愣神的工夫,球被对方夺过去了。
这一脚踢空,我顺势倒了下去。
【老师】
「喂~、三上!你往旁边看什么呢~!」
四周传来了笑声。
臭狗屎……这是我干的吗……
【信】
「你干嘛呢?」
【智也】
「哎呀,这个……」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智也】
「在这关键的时候,有一个女的在叫我。」
【信】
「你认识吗?」
【智也】
「不知道。」
【信】
「是一个扎着发带的女孩。我想是你朋友吧。」
这么说,信好像看见那个女孩了。
【智也】
「嗯~、是发带吗……」
发带啊……
这不是想这件事的地方。赶紧回过神来!
……此后,我为了挽回刚才的面子,比以前更认真
地在操场上前前后后地跑动了起来……
…………
像往常一样,班主任做完总结后,迅速地消失了。
要是在平时,我会像周围的同学一样,开始收拾东
西,准备回家……
可是……
头好痛……是不是在踢球时运动过火了?
这可怎么办……
直接去保健室吧……
嗨,回去吧,没事的
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么回去吧。
从鞋柜子里取出鞋,漫不经心地放到了地上。
但是,很不巧,两只鞋弄反了。
【智也】
「咳!」
咂着舌头。
我不情愿地把它们摆正。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背后突然有人走了过来。
踢哒踢哒……那声音像是加了速一样,越来越近。
是种不祥的感觉。
有些不妙。
逃跑吧……
不、想看看是谁
还是看看是谁好……
我决定在这里等着那人追上来。
【唯笑】
「哈啊哈啊……」
她是从哪儿跑来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难道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哎呀,会是什么呢?
她这么急着在后面拼命地追我,不会是没有重要的事
吧。
我就这样胡乱地猜着……难道……
【唯笑】
「啊——呵、啊呵」
唯笑歇了口气。
【唯笑】
「阿智。今天早上你不是告诉了我那件事,咦,你
忘了吗?」
她还记着这事。
【智也】
「啊……那件事啊。是加利福尼亚有一个160
厘米女孩的件事吗?」
【唯笑】
「不是的!是尸骨的那件事!那件事啊,你再让我
调查一下。」
【智也】
「调查?调查?所谓的调查,也就是说你……还
怀疑我?」
【唯笑】
「我倒不是怀疑你,要是万一是自已眼睛的错觉
也说不准哦?」
【智也】
「算了。不会是错觉吧,我用眼睛一直盯着它啊。」
【智也】
「那骨头绝对动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可信度100%。所以,你就不要再调查了。」
【唯笑】
「这倒不是什么可信度和调查的问题……怎么说呢?
我想看看这种恐怖的东西……对吧?仅仅是因为好奇
心……」
【智也】
「呵呵。像你这样胆子小的家伙,竟然能说出这样
的话,真是太意外了。」
【唯笑】
「恰恰是因为害怕,才更想看看。不是说越是胆子小
的人越喜欢听恐怖故事吗?」
【智也】
「嗯。可能是这样。」
【唯笑】
「是吧?」
【智也】
「嗯。是吗。你要去看看吗。那可要加油啊。晚上那
么冷,不要感冒,就这样吧。」
说完,我匆匆地穿上了鞋……
【唯笑】
「等等,等等,等等啊!」
唯笑说完,又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双肩。
【唯笑】
「你可要给我听着哦?我不准你说什么『那你就自
己试着去调查呗』或者『你这傻瓜一个人调查去
吧』之类的话。」
【唯笑】
「『试着去调查吧』这样的话也不许有。」
【智也】
「哈哈哈,我明白了,没问题。总而言之,简单一
句话:就是『想让我同你一起去』,是吧?」
【唯笑】
「嗯~……说白了,可能就是那样的吧。」
【智也】
「是不是特想说:『一个人去的话很害怕,要是同
我一起去的话,就会很高兴……』,是吧?」
【唯笑】
「嗯。」
【智也】
「要是这样的话,你直说不就行了嘛!」
【唯笑】
「?」
【智也】
「我不去。」
【唯笑】
「什么~!?」
唯笑又准备祭出磨人的法宝。
【智也】
「原因有三。
1…很麻烦。2…不爱动。3…懒」
【唯笑】
「啊啊啊啊,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智也】
「而且,那种恐怖的回忆真的是让人心惊胆寒啊。」
【唯笑】
「但是,人家真的想去看看啊……想去看想去看想
去看想去看想去看。」
【智也】
「……哦,对了」
【唯笑】
「嗯?」
【智也】
「要是真的那么想去看的话,那你还是让别人带你
去吧,反正我是不行……」
【唯笑】
「嗯。好吧。那我就找别人吧。」
【智也】
「嗯,去吧。」
【唯笑】
「去找信看看怎么样。」
【智也】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
【唯笑】
「嗯……」
不行……要是真的让信陪她去,好吗?
咳,倒不是担心信会有什么问题,还有别的原因……
【唯笑】
「反正阿智是不会去了。走喽!」
【智也】
「等会!」
我好不容易叫住了她。
【唯笑】
「干什么!?」
【智也】
「好了好了,你冷静些。」
我安慰着她,以争得思考时间。
利用这个时间我进行了更深一步的考虑。
唯笑可能同信一起去。
由于是半夜,学校教学楼当然进不去。
那他们就只能从外面往生物室里看。
来到生物室窗前……往里面看……
看见了尸骨……当然是不动的……
然后就说『这不还是在说谎吗』……也就是说?
……我全裸着跳平安节舞!!
这、这、这、这怎么行!?
【唯笑】
「怎么了?」
【智也】
「好了好了。你等我一会!」
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还是答应她的要求吧
就算这样也不去
让她同别人去真是不太好。
只有我陪着她去,才能让她有一种错觉,觉得
尸骨好像在动。
……可是,怎么做才行呢?
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
……
………
…………嗯!?有了!好的,就这么办!
就用这个来对付她!
办法是『把生物室里饲养的老鼠的尾巴(非解剖用
而是那种宠物的小老鼠)用黑线系上,另一头拴在
骨骼标本的下颚上,来个骗局!』
简称『鼠作战计划!』
要想设置这样的装置,首先要根据笼子里小老鼠的走
动情况,来估算它如何才能带动骨骼标本咔嗒咔嗒地
抖动。
一拉线,下颚就张开,一放松,下巴关节处的弹簧就
会拉动下颚再度合上。
这绝对是一个高明的主意!
……做这么一个简单的设施应该不会太难。
顺便说一下,关于『鼠作战计划』名字的由来,还有
一层含意,因为我们准备在夜间零时开始行动,零时
即『子』时,在天干地支中,『子』时对应着的就是
『鼠』。
【唯笑】
「对了,阿智,我现在还有点事。」
【智也】
「嗯?有什么急事?」
【唯笑】
「嗯。是老师,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他让我放学后,
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智也】
「嗯。是吗。要是那样的话,估计不会太久。」
【唯笑】
「嗯。」
【智也】
「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唯笑】
「嗯?」
【智也】
「信最近好像也很忙……而且我自己,也想再去确
认一下。」
【唯笑】
「哇,真的吗!?」
【智也】
「是的?打算什么时候去?」
【唯笑】
「今天。」
【智也】
「今、今天!?」
【唯笑】
「今天晚上,怎么样?明天不是休息吗?」
【智也】
「今天晚上啊……」
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呆着了。
看来,应该抓紧进行『鼠作战计划』的准备喽。
【唯笑】
「嗯。所以……嗯……
11点左右吧?晚上11点左右我们会合,阿智,
你可要去哟。」
【智也】
「啊?一个小女孩大晚上出去,多危险啊。我去
接你吧,你在家里等着我就行了。」
【唯笑】
「嗯、嗯。知道了」
【智也】
「那……嗯……」
【唯笑】
「11点。」
【智也】
「11点。是11点吗?」
【唯笑】
「嗯。」
【智也】
「那就这么定了。」
【唯笑】
「知道了。好吧,那我现在就赶紧去办公室了。」
【智也】
「哦」
【唯笑】
「回头见。」
唯笑说完就走了。
我站在那里默默地目送着她远去。
我看见唯笑遇见了其他的同学。
她挺直了身体,下意识的用手梳了一下头发,向这
边害羞地一笑。
智也(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
唯笑夸张地向我挥了两三次手,然后就像个小兔一
样从走廊里跑掉了。
【智也】
「咳……还是快点准备吧。」
我蹲下身,把鞋拾了起来,再次放到鞋柜里。
嗯,现在是几点?10点45分吧……
快点走吧。
生物室那边已是万事俱备了……
嗨,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准备。
仅仅是『把老鼠的尾巴和骨骼标本的下颚连上』
罢了。
那个小老鼠……叫什么来着?
嗯……
啊、对了对了,想起来了。
是叫『町田中尉』吧。
在笼子旁边有一个塑料小牌,上面写着『町田中尉』。
那个町田中尉非常活泼……
然后再把下巴设置成可以咔嗒咔嗒自由关闭的样子。
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计划得非常完美。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那个倒霉的小老鼠却被起了个那样的名字。
可能是『中』这个字不太好组合吧,才把它说成是
『中尉』,可是『町田』又如何解释呢……
嗨、管它呢。
我得快点。要是让唯笑等得太久可不怎么好。
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五分钟。
唯笑已经在大门那里等着了。
【唯笑】
「好早啊。」
唯笑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我感到别扭。
是穿着?
哦,感觉的原因吧
智也(是服装的原因吧……)
可能因为平时总穿着校服,才有这种感觉的吧。
【智也】
「那我们走吧。」
说完,我迈步走了起来。
唯笑从后面小跑着追了上来。
抬头仰望是满天星斗。向西望去是苍茫的天宇……
弯月如钩。
大门的里面,是夜色笼罩着的校园,周围像死一样
的寂静。
楼梯的平台附近有一个指示灯,深绿色的小箭头指
着安全出口,放出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
耳朵里充满了近乎耳鸣的静音。
这里除了静还是静。
唯笑就站在我的背后。
她好像极度紧张,这个时候一句话都没有了。
我不能后退。
我下定决心,向着前方走去。
【智也】
「走。」
唯笑静静的近乎耳语地对我说。
【唯笑】
「嗯。应该没关系吧?」
从学校大门到生物室这一路上,我在前面大摇大摆
地走着,唯笑怯生生地跟在后面。
能够清楚地听到后面的脚步声。
那间隔忽快忽慢,没有规律。
我们的步幅不一样,唯笑拼命地跟在后面,她的样子,
我不用回头看都能想象得出来。
走了一阵子,我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拽我。
智也(嗯……?)
转过身去,发现唯笑正抓着我的上衣袖子。
智也(……得了得了)
让她放开手
假装看不见
【智也】
「喂,唯笑,又不是小孩子……」
我说着,轻轻地想把唯笑的手拿下去。
然而,唯笑抓得更紧了,她的指尖深深地抠进了我
的衣服,死活也不肯松开。
在黑暗中,我朦朦胧胧地看到唯笑的轮郭,她在那
里拼命地摇着头。
智也(对这样的家伙真是没有办法啊……)
我没有作声,仍旧默默地向前走。
越走前面越黑。
现在,已经不知道脚踩在哪里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试着一步一步的摸着向
前进。
离生物室,大约还剩下几米远了吧?
可能是因为这样一想,思想就放松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脚一下子踏空了。
同时,唯笑的手也松开了我的袖子。
我迅速地站了起来。
【智也】
「嗯……」
长出了口气。
接着,唯笑又慌慌张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唯笑】
「啊——」
唯笑失声地叫着,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右臂。
看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绝望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可能唯笑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安全吧,她的整个身子
都贴了过来。
被她抓的右腕烫烫的。
我有些难办。
但是,难办归难办,我还是无法将她的手移开。
没办法,只能这样继续走下去。
从前就一直这样吧……
还是个没变的小孩子啊
……从前好像就一直是这样的……
我边走边想。
胆子很小……爱撒娇……
总是走在我和彩花的后面……
每当回来晚了,落日的余辉染红天际的时候,就会
变得不安起来。
很快,太阳完全落山了,她便傍在我的身边,寸步不
离。
我右手搂着彩花左手搂着唯笑,三个人抱得像个小团子
一样一起回家。
是的,就像今天的这个样子……
到了唯笑的家,我们就都松开了,她向自己的家
门跑去。
进门后,唯笑转过身来,笑着对我们招手说:
『再~见~』。
她好像把刚才吓得胆战心惊的样子全都忘记了似
的……
我和彩花强忍住笑,对视了一眼。
看到我们的样子,唯笑在门前歪着头,感到有些不解。
我们总是这个样子……
我们就这样过着我们的每一天。
……而眼下的唯笑,仍像那时一样,好像一点都没
有改变。
我能感觉得到,唯笑的脸紧紧地贴在了我的右臂上,
是那样的温柔。
我们终于来到了生物室的窗外。
教室里面发出了青紫色的光。
这是用来给热带鱼的水缸照明用的荧光灯,光线虽
然不是很强,但借着光,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
的景物。
唯笑意识到了那灯光,慌忙离开了我。
【智也】
「嗯?」
我这一出声,唯笑害羞地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看了看表。
【智也】
「11点57分。同计划的一样。」
唯笑咽了口唾沫,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迅速地靠近窗户,往里面张望。
我一点点地向前移动……
唯笑在后面一点点地跟着我……
就这样,我把额头紧紧地贴在了窗玻璃上,
而唯笑将头紧紧地靠在我的后面。
向里面张望。
教室里的每个角落都被染成了青紫色,恐怖吓人。
过道旁的架子上,长颈瓶啦烧瓶啦什么的整齐地摆
放在那里。
正中央放着一个大玻璃瓶,里面装着福尔马林溶液,
在溶液里面飘着一些看不清面目的东西。
我的视线避开了它,向着教室的角落里看去……
……在一个角落里,那副骨骼正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
当然,那家伙浑身也泛着青紫色的光。
只是眼睛深深地塌陷了进去,无边的黑暗在那两只
黑洞里蔓延开来。
好像怀着无尽的哀怨地盯着这边。
『喀喀喀喀……』
感觉到它马上就要动起来了。
【唯笑】
「怎、怎、怎么样了?阿智?」
唯笑一边回头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校园一边问我说。
【智也】
「什么怎么样?别说话……我正看着呢……」
……嘿。
……嘿嘿。
………嘿嘿嘿。
…………是这样啊!
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一到了零时,骨骼标本就会动起来』……
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唯笑对此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我立刻去确认一下骨骼的下颚。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可那家伙一动不动。
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它会动。
而骨骼也好像瞪着他那双黑洞洞的窟窿,傻乎乎地
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
智也(怎么了、怎么了、究竟是怎么搞的,为什么
还不动啊、喂喂……!)
我稍微地换了一下位置,向他的双脚看去。
平整的地板上,一根小针被巧妙地插在了笼子上。
在笼子里……
……町田中尉把身子缩成了一个小团,神态安祥
地在那里呼呼地睡着!
智也(我……)
失算了。
我对自己的愚蠢很生气。
所有活着的动物,从白天就一直让它动个不停,到
了晚上一定会累得睡觉的。
为什么连这样理所当然的情况都没想到呢?一想到
这里,我更后悔了。
首先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叫醒町田中尉……!
町田中尉要是不起来,就等于此次作战以彻底的失
败告终。
智也(町田中尉快起来啊!快起来!起来!)
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喊着。
【唯笑】
「哎,哎?动了吗?动了吗?」
她这一问,我更着急了。
【唯笑】
「还是……没动吧?」
一边问着,唯笑一边战战兢兢地向这边看。
窗子正好到唯笑身子的一半,唯笑斜着眼睛盯着
屋里的东西,保持着随时可以逃跑的架势。
很快……
【唯笑】
「嗯……」
唯笑长长地松了口气。
【唯笑】
「什么呀。还是不行吧。」
【智也】
「再等等。」
我搪塞着唯笑的话。
她表情好像很平静,可没准心里在不停地说:
『什~么呀。果然是撒谎。吹牛大王!骗人精!没
用的家伙!人渣!最没用的男人!』
『这样你就得在全校师生面前跳平安节舞了!怎么
样?知道了吧?』
……我更加焦躁不安了。
智也(这下全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假装肚子疼,蒙混过去
无论如何也要想法让『町田中尉』起来
【唯笑】
「还是不动吧……?」
唯笑喃喃地问道。
沉默……
我的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在升腾……
【智也】
「啊……!嘿……!喂……!」
我张开双手,在玻璃上猛烈地拍了起来。
智也(我求你了、我求你起来行吗……!)
【唯笑】
「你……阿智?」
唯笑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超越常规的举动弄蒙了。
【智也】
「啊!啊!」
可能是我喊的声音太大了吧,不小心口水都流了出
来。
【唯笑】
「啊!?你你你你你,别这样!会被发现的!」
唯笑说着,抓住我的一只胳膊想阻止我。
【智也】
「嗯?」
我偷着擦了一下口水,佯装不知地昂起了头。
【唯笑】
「阿智,你、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了?」
唯笑皱起了眉头,竖起了眼睛盯着我。
【智也】
「……」
【唯笑】
「……」
【智也】
「……」
【唯笑】
「安静下来……了……吗?」
【智也】
「快睁……开……眼……睛……!!」
【唯笑】
「别别,你别那么大声好吗!你是让谁『快睁
开眼睛』啊!?」
【智也】
「……」
【唯笑】
「……」
【智也】
「……」
【唯笑】
「……?」
【智也】
「町田中尉——!!!」
【唯笑】
「你这到底是说谁啊!怎么我一点都不懂啊!!!」
……突然,一道白晃晃的光线照了过来。
弯下身
逃跑
我笨拙地拉住唯笑的手,顺势在窗前蹲了下来。
【???】
「喂!?」
一个吓人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头上响起。
强光和声音好像都是从生物室里传来的。
虽然不知道也不能确定是谁,总之我们现在是处于
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我们把背紧紧地贴在了墙上,尽量压低身子。
从我们头上掠过的光线,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光柱
照亮了漆黑的校园。
刚才,眼睛被突然一照,变得头昏眼花,面前
浮现出一个个的绿色小圆圈。
转头一看,发现唯笑僵直地蹲在旁边,惊恐万状,
像一只就要被猎取的小动物,眼里充满了惊惧。
就连遇事不惊的我,这一次也有些乱了阵脚,显
得十分狼狈。
……现在要明白应该做什么,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是什么,而且,还必须当机立断!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椭圆形的光柱晃动起来,同时,
从屋子里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智也(糟、糟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个椭圆形的光柱,也逐渐变成纯圆……
【智也】
「唯笑……」
我小声地叫着她。
【唯笑】
「……」
唯笑好像彻底被吓呆了,没有一丝反应。
【智也】
「唯笑……!」
我提了提嗓门,大声地叫道。
唯笑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把头慢慢地转了过
来。
【智也】
「唯笑……」
【唯笑】
「……?」
【智也】
「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我抓起唯笑的手,噌地跑了出去。
【???】
「喂,哪儿跑~、站住~!」
背后传来了愤怒的叫喊声,整个黑夜都快要被撕裂
了。
但是,此时已顾不上这些,我们拼命地跑。
脚步慢慢停下来。
浑身热血沸腾。心狂跳不止。
我的心脏几乎都要炸了,但还是强忍住了。
不管怎么着,总之现在想大喊几声。
那种感觉真的令人怀念。
被追的这种畅快淋漓的快感……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爽快感。
永无止境、永不停息的逃亡。
【唯笑】
「呵呵呵呵……」
【智也】
「呵呵呵呵……」
【唯笑】
「嗯……终于跑出来了。」
唯笑高兴地说,笑容很灿烂。
【智也】
「嗯……」
我也大口地喘着气……
【智也】
「啊……」
回答说。
为了防止万一,我回头又看了看,没有人追上来。
什么都不愿去想,脑子里乱作一团,什么时候跑到
这里来了。
【唯笑】
「不过……倒是非常好玩啊?」
她的眼睛在闪着光。
细细想来,真的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以前总是搞恶作剧,大家一起互相追逐……
【唯笑】
「啊!对了!」
唯笑好像想起了什么。
【唯笑】
「结果还是没有动吧?骨架……?」
智也(她又来了……)
【唯笑】
「那约定……」
【智也】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你要是再等上一会,就能
动了!」
我不知不觉中有点露了口风……
【唯笑】
「嗯……不过算了吧。我原谅你了。」
【智也】
「……?」
【唯笑】
「这也是件令人快乐的事啊。」
【智也】
「很开心吗……?」
【唯笑】
「难道还要我给你『开心费』不成?」
智也(开心……啊)
……嗨、算了。
到头来我还是服软了。
这样或许更好些。
【智也】
「……我们一会」
回家吧
到公园转转
【智也】
「那一会……反正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们去
公园转转再回家吧?」
【唯笑】
「嗯,好的」
不知为什么,唯笑轻轻地垂下了头。
【智也】
「怎么了?」
【唯笑】
「我,我的手有点麻……」
【智也】
「手!?没事吧?」
【唯笑】
「嗯。我的左手……现在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
【智也】
「咦?这样可不行啊?我们……去医院吧?」
【唯笑】
「我想不用去医院吧。」
【智也】
「那可怎么办?」
【唯笑】
「……你没注意到吗?」
唯笑说着,把左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她这样一举手,不知为什么,我的右手也跟着举了
起来。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和唯笑的左手。
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你为什么握着我的手!?
我是什么时候握着你的手的?
【智也】
「……这这!你为什么握我的手!?」
【唯笑】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
【智也】
「嗯?」
再次仔细观察。
【智也】
「……哇!」
几乎是跳了起来,摆开了她的手。
【智也】
「我、我、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握着你的手的?」
【唯笑】
「从生物室逃出来的时候」
【智也】
「我一直是握着没放吗?」
唯笑点了点头。
【唯笑】
「阿智……应该是阿智快点去医院才对吧……」
唯笑晃着抬起来的左手。
在街灯的照耀下,我看到她的手腕上有一个明显的
手印,而且因为被我抓的太紧,她的手掌变成了紫
色。
【智也】
「真、真不好意思」
刚刚想说声对不起。
【唯笑】
「嗯。没关系」
【智也】
「是吗……?」
【唯笑】
「但是,的确有点……」
【智也】
「有点?」
【唯笑】
「……没事。」
【智也】
「什么呀」
还没等我回答,唯笑便走了起来。
【智也】
「怎么啦」
我又问了一句。
唯笑突然转过身来……
【唯笑】
「回头,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智也】
「……?」
【唯笑】
「嗯,阿智?」
【智也】
「啊」
【唯笑】
「没有了吧?」
【智也】
「什么……没有了?」
【唯笑】
「末班车……没有了啊」
【智也】
「………………」
完了!糟了……
想一想也难怪。
在12点到达生物室的时候,末班车就已经没有了。
这事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智也】
「那我们怎么回去啊!?」
【唯笑】
「我也不知道……我看,我们还是走着回去吧?」
【智也】
「不会吧?要是走的话,得要一个小时啊。」
【唯笑】
「从这里走可就不一定喽。至少得用两个小时吧。」
【智也】
「那、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唯笑】
「可是……」
我们去信家住一晚吧
我知道啦,还是一起回去吧
【智也】
「好吧。一起回去吧。」
啊,她总算放过我了。
【智也】
「可是……」
【唯笑】
「可是什么……?」
【智也】
「别挨得这么紧好吗!」
【唯笑】
「嗯、我知道了」
于是我们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回家了。
明天放假。不用那么急。
月亮在西边的天际里沉下去了。
天上的星星,分外的耀眼。
大口大口地吸着清新的空气,鼻子尖有些隐隐作痛。
……在我后面,紧紧地跟着唯笑。
【唯笑】
「阿智?刚才喊的那个人是谁啊?」
【智也】
「……那具骨架是归原来的帝国陆军所有……」
我们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聊着……
星期一……
今天是星期一。
浑身发懒,脑袋感到十分沉重。
现在,全身的细胞如同溶解了一般,我被强烈的疲
倦感覆盖着。
【智也】
「如果没有星期一该多好呀……」
我不由自主地抱怨着。
【唯笑】
「但是如果没有了星期一,那星期二的时候不就觉
得更烦闷了吗?」
【智也】
「那就也没有星期二好了!」
【唯笑】
「……那样一来,整个星期都没有了呀!」
【智也】
「不是那个意思呀!可以只留下星期日嘛!」
【唯笑】
「永远是星期日?」
【智也】
「嗯。一直到死,一辈子都是休息日。」
【唯笑】
「哈……这样说话是不是荒唐得过分了?连小学生,
不,连幼稚园的小朋友都有更现实的梦想。」
【智也】
「但是如果真的实现了的话,全国的人就可以天天
看动画片了呀!」
【唯笑】
「阿智就那么喜欢动画节目呀?」
【智也】
「傻瓜,你说什么呢!我只是狂热的爱好者之一呀!?
每个星期我看那个节目的时候都少不了要落泪呢!」
【唯笑】
「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落泪的呀……」
【智也】
「咳,大概你是不理解吧。但是,我对爱情剧就特
别不感兴趣。」
【唯笑】
「但那是……喜剧嘛。」
真是爱情剧的模范推崇者。我不由得佩服起来。
【唯笑】
「对了,阿智?」
【智也】
「嗯?」
【唯笑】
「你的作业做好了吧?」
【智也】
「??」
【唯笑】
「家庭作业。现代国语的作业哟。」
【智也】
「……留作业了吗?」
【唯笑】
「不是上一次上课的时候留的吗?」
【智也】
「……?」
【唯笑】
「那时,你在睡觉吧?」
【智也】
「……!」
【唯笑】
「所以当然没做家庭作业喽!」
【智也】
「唔。」
【唯笑】
「哼。是这样啊。」
嗯?
可真简单啊。
如果是平常的话……一定会说什么「不好好做怎么行
呢」之类说教的话。为什么今天说得这么简单呢!?
特别担心
不怎么担心
不知怎么,我特别担心。
应该直截了当地说出心里不断涌出的疑问。
【智也】
「你……在隐瞒什么吧?」
【唯笑】
「没什么呀!」
【智也】
「不对,你在隐瞒着什么。」
【唯笑】
「没有呀!」
【智也】
「那你为什么问我做没做作业?」
【唯笑】
「那是……」
【智也】
「果然还是隐瞒了,是什么啊!」
【唯笑】
「……我认为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智也】
「这可不像平常那个爱刨根问底的你呀。」
【唯笑】
「那我就说了……但是说了的话,不要太介意哟?」
【智也】
「没关系。我是个无论被怎么说都不会介意的男人。
就连被占卜师说“前世是香港脚病菌”都不在意。」
真的更担心了……
【智也】
「所以,说吧?」
【唯笑】
「……唔,嗯……那个,老师说只要今天的作业
作好了,就在期中考试的分数上加20分。上次上
课的时候说的。」
【智也】
「什么,有这种事?」
【唯笑】
「我想这件事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所以大家一定都
做,这样不就等于从阿智的分数里减20分么?」
【智也】
「嗯?是那样啊。但那是在没做作业的时候才会发
生。」
【唯笑】
「……」
【智也】
「赶快让我抄一下!」
【唯笑】
「哈……我就知道你绝对会这样做的。」
【智也】
「快点让我抄一下!」
【唯笑】
「……唯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阿智,今天的现
代国语是第几节,你知道吗?」
【智也】
「……?」
【唯笑】
「第一节。」
【智也】
「哇!」
【唯笑】
「绝对不行的。绝对抄不完了,量很大。」
【智也】
「真的?」
【唯笑】
「嗯」
【智也】
「……」
【唯笑】
「看,还是不告诉你好吧?」
【智也】
「……或许吧。」
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我规矩地坐在座位上。
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窗外,思考着。
智也(唯笑不象说谎的人呐……)
这样的话,减分是肯定的了。有这种不讲理的评分
方法么?
真累啊……
一定又会被絮絮叨叨地教训了。而且还要减分。
觉得上课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逃课
上课
好,就这么定了,逃课吧!
逃一个小时左右的课不算什么嘛。
这样想着,我立刻飞奔出教室。
打开天台的门,透明的天空立刻变得宽阔起来。
我躺在被雨淋得脱了漆的长椅上,漠然地眺望着宽
阔的天空。
那是彻底的自由的空间。
在这里,有一种似乎什么都可以容纳,什么都可以
原谅的感觉。
使人能真实的感觉到世界是那么广阔。
反过来看,也对自己的渺小感到厌恶。
我想,在这里,如果可以把自己的肉体融入这个广
阔的空间的话……
那种如同飞起来的感觉让我感到特别的心旷神怡。
清爽的秋风抚摩着我的脸颊。
渐渐地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我就那样安静的地睡着了。
【???】
「喂,起来呀!」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声音。
我神情恍惚,根本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
【???】
「哎,起来呀!」
智也(……起来??)
什么起来啊?
起来……
起来……
起来……?
……啊,起来啊。
就是说把眼睛睁开就可以了嘛。
起来
继续坚持睡
……别,等一会。
为什么必须起来啊?
好不容易才入睡,就让我从这么舒畅的睡眠中醒来?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有什么权力对我作出那样的命令!?
这样旁若无人的行为真是横行霸道!!
被命令「起来」,就「起来」的家伙究竟在哪个世
界里存在呢?
被命令「停下来」的小偷真的会停下来吗?
那样真的很不合情理。而且也不人道。
背叛伦理。
违反道德。
所以我睡觉。
晚安。
【???】
「你刚刚一直在念叨什么呢?」
【智也】
「……」
【???】
「……」
【智也】
「……」
【???】
「啊,城崎老师好!」
智也(……城崎?)
城崎……?
城崎……?
城崎……?
城崎……!!!
我突然明白了那话的意思,条件反射似的跳了起来。
慌慌张张的我狼狈地向四周张望。
面前有个女孩子背靠着门看着我。
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人影。
女孩的嘴角浮起一丝顽皮的笑意,感觉似乎在说
「你受骗了!」。
【唯笑】
「早上好!」
智也(糟了!)
【唯笑】
「阿智真是单纯得很呀。」
智也(唔唔。失败了。被这种古老的方法欺骗……)
【唯笑】
「但是,托我的福,你醒过来了吧?」
【智也】
「是呀是呀,谢谢你的关照。」
【唯笑】
「没关系,不用客气。」
【智也】
「……」
【唯笑】
「……」
我们相对无言。
在沉默之中,唯笑和已往一样沉稳地盯着我看。
【智也】
「哎,什么呀?」
【唯笑】
「什么“什么呀”?」
【智也】
「有什么事情吗?」
【唯笑】
「来叫你起来。这就是我的事情。」
【智也】
「哈?为什么多管闲事!」
【唯笑】
「阿智,逃课可不行呀。先不说平常,今天是考试
前呀!考试范围呀、重点在哪里呀,这些重要的事
情怎么可以不听呢!」
【智也】
「唯笑,你什么时候变成优等生了?看看,看看这
澄净的广阔天空。陶醉在这样的开放感觉之中才是
人生大事呀!」
【唯笑】
「也许是这样吧……」
【智也】
「可以说这是必要的不良行为。做偷懒的人。」
【智也】
「让心从时间的制约里逃出来,给它一些悠闲空间。
这样可以增强注意力,以后的学习就可以全身心地
投入了,对吧?」
【唯笑】
「嗯?」
【智也】
「所以1个小时左右算不上什么。而且那1个小时
还是现代国语。那种课程没有什么学习的必要。」
【唯笑】
「你以为只睡了1个小时吗?」
【智也】
「不是吗?说起来呀,你能来叫我起来也是因为从
课堂上跑了出来,和我一样逃了课,对吧?」
【唯笑】
「阿智……」
【智也】
「什么?」
【唯笑】
「唯笑不是从课堂逃出来的。」
【智也】
「嗳……?」
稍微考虑了一下。
【智也】
「啊,是这样啊!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中午休息时
间了?」
【唯笑】
「不是」
唯笑慢慢地摇着头。
【智也】
「嗯?原来还是逃课出来的啊!」
唯笑再次摇了摇头。
【智也】
「那是什么?」
【唯笑】
「课已经上完了。」
【智也】
「………………什么?」
【唯笑】
「今天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了。」
唯笑从口袋里拿出手表给我看。
长指针大概指在顶点的位置。
而短指针则指向右面的斜下方。
【智也】
「四、四、四点了?」
【唯笑】
「我在想是不是早退了呢!」
【智也】
「这样说来,我从第一节课到第五节课一直睡着,
没有起来过啊?」
【唯笑】
「看来是这样的。」
「喂,在骗人吧?」
「为什么不叫我起来啊!?」
【智也】
「为什么不叫醒我啊!?」
【唯笑】
「还问为什么,我怎么会想到你一直在天台上啊?」
【智也】
「你呀,好好想一想?如果这里是雪山的话,我没
准都已经被冻死了!」
【唯笑】
「我觉得那是不一样的啊……」
【智也】
「不对不对,并非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对吧?以
前不是有句话叫做“傻瓜与天灾只距离一张纸”吗?」
【唯笑】
「嗳?」
【智也】
「还有,“灾祸常来自于疏忽”。」
【唯笑】
「无论怎么样也不会那么……」
【智也】
「真的拜托你了,唯笑」
【唯笑】
「还说什么拜托我,一直到刚才,你不是在不停地
说什么有必要的不良行为啦、什么心的悠闲空间啦
之类的话么?」
【智也】
「啊,是这些啊……」
【唯笑】
「什~么?」
她用的是母亲和孩子讲道理时的讲话方式……
【智也】
「对不起。」
为什么那样的话会脱口而出?
大概是因为我的内心对就这么懒散地度过了今天这
件事,充满了自责吧。
变得冷静下来,深深地反省。
与其说反省不如说是后悔。
我们学校的老师十分的善良,考试前总会把考试的
试题完全告诉给大家。
至少,如果这两个星期的课程能够理解的话,按照
惯例还是可以得到及格分以上的分数。
不知怎么,这件事情,在我心里留下了疙瘩。
【智也】
「那我们回家吧。」
我含糊地嘟囔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唯笑】
「啊,后背脏了?」
嗯?
我一看后背,原来是椅子上脱落的油漆碎片粘在了
身上。
【智也】
「啊,真的。你也粘上了吗?」
我问她。
【唯笑】
「没粘上。」
【智也】
「真遗憾啊。这样多可爱啊……」
【唯笑】
「一点也不可爱,那么难看。」
【智也】
「是嘛?但是流行是不断循环的,是吧?」
【唯笑】
「那样的东西,什么时代也不会流行的!」
【智也】
「唔。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来,帮我掸掉吧。」
【唯笑】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蓬蓬蓬。
唯笑温柔地帮我拍着。
那柔软的手掌拍在背上的感觉,慢慢地、悄悄地进
入到身体里。
【唯笑】
「好,全拍下来了。」
唯笑搓着手说道。
我回头看了一下后背。
【智也】
「什么呀,屁股后面不是还粘着很多嘛!」
【唯笑】
「嗳……?」
唯笑的脸隐隐约约有些红。
智也(也帮我拍一拍这里吧。)
忍不住要脱口而出,结果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那不就完全和「色鬼」一样了吗?
危险、危险。
我心怀邪念地作出要掸掉的样子,毫不费力地拍了
拍屁股。
带着些光泽的碎片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在风中闪闪
发光。
接下来我和唯笑两个人就一起回家了。
回教室拿了书包,然后从楼梯口走道操场上。
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如果是平时,这里到处是足球部和棒球部的队员,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安静。
【智也】
「怎么这么安静啊。」
我说出心里的疑问……
【唯笑】
「因为快到考试了,活动都停止了。」
唯笑回答道。
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走到了校园里一条没有人的林荫道上。
那条林荫道沿着操场一直通向学校的大门口。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唯笑突然站住了。
【智也】
「怎么了?」
唯笑听到我的问话了么?
唯笑没有回答我,只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向操
场的角落看去。
【智也】
「怎么了?」
为了稳妥起见,我又问了一次。
【唯笑】
「喂,看那!」
她的眼睛放出光彩。
我向唯笑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有……一只猫。
蹲在树荫下,用后腿搔着痒。
【唯笑】
「怎么样?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她这样说着,但我完全无法
理解她的意思。
【唯笑】
「怎么样?怎么样?」
唯笑不停地叫着,一副激动兴奋的样子。
从瞳孔的开合状况可以推断出她已经超出「高兴」
的程度,到达了极其兴奋的状态。
【智也】
「嗯?猫又怎么了?」
【唯笑】
「不对呀!这不是普通的猫,是忍耐猫哟」
忍耐猫…………………………
………………………那是什么呀!?
越发不能理解了。
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力范围。
忍耐猫……
是「忍者猫」的意思吧?
就是说猫忍者的意思啦?
既然有忍者龟,有忍者猫也不奇怪。
也许动画片里的人物里真的有这样的忍者猫存在呢。
但是,感觉它稍稍胖了一些……
滚圆滚圆的身体,动作好象很迟缓。
恐怕和忍者的形象不太相称。
额头有深深的十字伤痕……
当然不是刻在上面的,那只是猫作出的表情造成的,
好象在忍住哈欠似的。
我下决心提出自己的疑问。
【智也】
「但是,与其说它是忍耐猫,还不如说是只大肥猫
呢?」
【唯笑】
「不是的!不是大肥猫!是忍耐猫!」
我被她那样子吓得不由得倒退几步。
【唯笑】
「喂,忍耐猫!」
唯笑的眼里似乎已经没有我了,她小声欢呼着向大肥
猫那里跑过去。
【智也】
「喂,喂……」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迈着大步跟着唯笑。
大肥猫还戴着颈圈。
作为野生动物的本能似乎已经衰退了,它对于我们
的靠近,连动也不动。
威风凛凛地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尽管肚子突起来了,但经过细心修整的毛十分
漂亮,脸形也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
它的颜色整体来看是带着紫色的灰色。
简单的说就是老鼠的颜色吧?
啊,尽管是猫却长着老鼠的颜色,真奇怪。
是灰色吧……?
灰色?
……灰色。
我不喜欢灰色。
说实在的这只猫是……
美国短毛猫
只是普通的肥猫
事实上,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和它同一种类的猫。
大概是在「突击!拜访艺人豪宅」之类的节目里看
到的吧。
从内容上看,给我的感觉与其说是「拜访!?」不
如说是「显摆!!!」
其中在介绍一个著名歌手的家时,就有一只和它
一样的猫。
那个著名歌手带着满脸骄傲的神色说,那只猫是
「美国短毛猫」。
因此,我认为这只肥猫也是属于「美国短毛猫」种。
唯笑在猫的面前蹲下身,伸手抚摩猫的头。
大肥猫似乎很舒服地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
噜的声音。
【唯笑】
「忍耐猫,喵喵喵」
唯笑无法控制住兴奋的心情,声音都有些发颤,玩
赏着那只猫。
告诉她这只猫的种类吧
询问她对这只猫感兴趣的理由
【智也】
「总之,你为什么对这只猫抱有这么大的兴趣啊?」
【唯笑】
「因为它软乎乎的嘛!」
一边说着,唯笑的两只手温柔地捧着猫的脑袋。
【智也】
「软乎乎……就是这个啊?这种软乎乎就触动了你
的心弦啦?」
【唯笑】
「咯叽咯叽……」
把我说的话当做耳边风。
唯笑用手掌在肥猫的面前伸伸缩缩地逗它玩。
【智也】
「但是,它就那么好玩啊?怎么看,这个软乎乎,
圆滚滚的家伙走路都会咕咚咕咚摔跟头!」
【智也】
「你究竟为什么把大肥猫叫做忍耐猫呀?」
【唯笑】
「因为它就是只忍耐猫嘛。」
【智也】
「无论怎么看都是只大肥猫,对吗?肚子都突出来
了!」
唯笑拼命摇头否定着。
【唯笑】
「它的肚子里有宝宝了!」
【智也】
「……宝宝?」
【唯笑】
「是的。所以叫忍耐猫呀。」
【智也】
「啊,原来是这样啊!」
【唯笑】
「明白啦?」
【智也】
「那猫宝宝是忍者啊?」
【唯笑】
「啊?忍者?」
【智也】
「用忍者隐身术,隐身在这只猫的身体里呀!」
【唯笑】
「你在说什么呢?」
【智也】
「不对吗?」
【唯笑】
「尽管不太明白,我想大概不是这样的。」
【智也】
「那是什么?」
【唯笑】
「如果是人的话,肚子里有宝宝的叫孕妇,对吧?」
【智也】
「啊」
【唯笑】
「所以,在猫来说就应该叫妊猫了?」
【智也】
「哼。」
【唯笑】
「而叫妊猫的话不太可爱,对吧?」
【智也】
「嗯。有点象傻瓜的发音的感觉。」
【唯笑】
「所以,爱称为忍耐猫。」
【智也】
「原来如此啊。真是了不起的取名啊。」
我真的这么认为么?
……然后我也花了些时间和忍耐猫玩耍了一阵。
不久,它就好象讨厌了我们,大腹便便、摇摇晃晃
地费事地离开了。
【智也】
「据说一般怀孕的猫对人有极其高的警戒心。」
【唯笑】
「我看它好象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宝宝了?」
【智也】
「这家伙,没问题吧?」
【唯笑】
「真有些担心啊。」
我们就站在那里,目送着它离去的背影。
不久它就到了学校和民居交界的栅栏处。
它根本不在意自己沉重的身体,轻轻地飞跃过栅
栏,消失了。
行动缓慢的它竟然能爆发出这么令人惊叹的弹跳力,
我想「忍者猫」的推测也不一定是错误的。
【唯笑】
「如果能生出健康的宝宝就好了。」
唯笑微笑着说。
我认为这是唯笑才会说的话。
清晨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时段。
即使有什么烦恼,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每当清晨来临的时候,我们都会发现自己正在发生
变化。
正是在这一次次的变化之中我们才成长到今天。
我们也许并不愿意长大,可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
自然规律,到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接受这个现实。
有些人容易把积存已久的精神压力通过伤害他人的方
式加以宣泄。
这绝对不是我所希望的。
既然能感觉到早晨的清爽,就证明了我的心理还是正
常的。
【唯笑】
「喂,喂,阿智。」
唯笑拉着我制服的袖子。
要是别的女孩子拉袖子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很可爱。
………可是她,把我扯得上半身差点转了一百二十
度,与其说可爱不如说讨厌。
【智也】
「干吗?」
【唯笑】
「阿智对国语很在行吧?」
【智也】
「对,我曾经被称作走路的夏目漱石。」
【唯笑】
「……漱石本来就会走路的嘛」
【智也】
「你就会挑人家的错……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唯笑】
「对。我有个地方不明白……」
这么说着,唯笑在书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本教科书。
然后哗啦哗啦的翻到一页,指着一个地方向我问道。
【唯笑】
「这儿,这个是什么意思?」
【智也】
「哦!?」
我怀疑我的眼睛
『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这就是唯笑指的文章。
这其实是……
嗯~不知道
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这个时候要是露怯的话,男
子汉的脸可就要丢尽了。
我努力的搜寻着已往学过的知识,力图解开这难懂
的问题。
【智也】
「啊,这个呀。挺简单呀,这个。让我看看」
仔细一看,这句话在过去上课的时候,曾经偶尔听老
师讲解过。
那样的话,还稍微知道点……
【智也】
「是『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吧,其实是这么回事。
好好听着。」
【唯笑】
「好。」
她简直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智也】
「孔子说啦,犯了错却不悔改,才是大错误。」
【唯笑】
「哇,真了不起。」
【智也】
「嘿嘿~嗯,这就是实力。」
虽然我的话有吹牛的意思,但唯笑并没有注
意到……
因为我的发挥全靠运气,所以她不注意也许更好。
咣当……扑哧——
【列车员】
「澄空到了,澄空到了,请不要拥挤,依次下车。」
【唯笑】
「啊,阿智,快点下车。」
【智也】
「啊。」
我们一边探讨着古文和汉文的知识,一边向学校走
去。
歇一会吧……已经到了第4节课,注意力集中不
起来了。
英语老师正埋头在黑板上写着。
因为临近考试,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拼命地记着
笔记。
因为早上的事,我从一上课就开始记黑板上的内容,
可是一边理解那些字的内容一边记笔记对我来说太困
难了,因为越来越跟不上老师的速度,最后只好放弃
了。
以后借唯笑的抄吧。
可能唯笑也没抄,到那时再找别人也行。
这么一想,索性就歇了起来。
就这样。
下面…干点什么呢……?
睡觉
玩游戏
有了空暇的时候就应该……
打瞌睡!
这么决定后,我就开始调整状态准备入睡。
先把教科书立在桌上,然后将英语字典当成枕头,
把头放上去。
嗯,感觉不错。
………………
…………
……
下课的铃声惊醒了我。
智也(嗯~好睡)
我看见英语老师结束了课程,从教室走了出去。
去小卖部吧……
面包的种类还没吃遍呢。
闭着眼睛默默的背着。
智也(……加纳豆的甜瓜馅面包、咖喱面包、炸面
包圈、夹着香肠的热狗、还有豆馅面包、肉馅面包、
榴莲馅面包………还有很多没吃过呢……)
我无精打采的走着,来到了小卖部。
【小夜美】
「啊,这是找的100圆零钱」
象往常一样,学生们拥到了小夜美面前。
【男学生】
「错了,应该是800圆。就这么点钱还找错了!」
也象往常一样,小夜美又找错了零钱。
而且,好象找错的金额比原来还要大。
她卖货的技术真是更上一层楼。
现在的小夜美已经从『找错钱』发展到『拿错货』
以至于『毛手毛脚』的地步了。
因为这种技术是谁也不会学的,所以小夜美的水平
自然提高的最快。
才干了一个星期,就从『找错零钱级』发展到
『手忙脚乱,毛手毛脚级』真不简单。
我看着学生们的人群开始散去,才走近小卖部。
【智也】
「嗯……给我点吃的,什么都行。」
【小夜美】
「好,好。350圆」
【智也】
「哇,这口气就象点心店的营业员阿姨」
【小夜美】
「把我这样的女士形容是营业员阿姨,真失礼。」
我扫了一眼,这位女士正在数找的钱。
小夜美从隐密的地方拿出了一袋面包,递给了我。
哎?早有准备呀。
已经干了一个星期,看来常客的模样倒还记得。
【小夜美】
「这里,这是找钱。50圆没错吧?多谢光临。」
我出了小卖部后,看了一眼面包。
智也(嗯!?这是……)
……咖喱面包和豆馅面包?
这是小夜美特意给我留下来的。
我对小夜美的心意十分感激。
……到哪儿去吃呢?
这么暖和,还是去天台吧
天气这么好,去操场吧
【智也】
「这个时候,要是不去沐浴一下日光,可真有点
遗憾。」
虽然说人非草木,但我却好像植物需要光合作用一
样,突然间产生了一种这样的念头。
而且,这样的好天气,在外面吃感觉一定不错。
估计天台上人也不会太多。
【智也】
「好的,就这么定了。今天就在天台上吃吧。」
我向着天台走去。
迈着轻快的脚步,我登上了台阶。
到了天台的门前,我伸手去推那扇沉重的大门,就
在此时那门就像是在躲避我的手一样,向里面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人……
……我想……这是音羽。
哎呀,真的是她。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我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她。
【香】
「咦?三上君」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一点也感觉不到惊奇。
【智也】
「哦……音羽也在天台上吃饭吗?」
【香】
「嗯,我已经吃完了。难道……三上君你刚刚来吃?」
【智也】
「好不容易才买到。」
我苦笑着让她看了看我手中的面包。
【香】
「哦,三上君一个人生活吗?」
【智也】
「嗯?」
她突然间这么一问……这,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智也】
「你怎么知道?」
【香】
「你的午饭这么单调,一看就知道啊。」
【智也】
「单调……啊,我妈妈确实不在家,我现在几乎是
一个人…」
【香】
「咦,两人都工作吗?」
【智也】
「啊,我爸爸去单身赴任了,妈妈偶尔去他那里。」
【智也】
「我爸爸这样,我妈妈肯定担心他啊……」
【香】
「哦……、是这样啊。」
【香】
「不过……也不错,这样就自由喽。」
好像很感慨,她近乎憧憬似的说。
【智也】
「呵,自由倒是自由,不过也挺难的啊。」
【香】
「我啊,由于家人调动工作,就一起过来了。」
【香】
「即使是很难,我也很希望能有这样的自由。」
【智也】
「是吗,同那边的朋友们分开,很不好受吧。」
【香】
「嗯,是啊,我现在还难过呢。」
音羽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很平静,但却有些迟钝。
以前,这个表情好像在哪里见过……
………………
…………
……想起来了。
我以前见过音羽这种表情。
是的,她刚刚转过来的那一天。
她站在讲台上,偶尔能看见她的脸。
那时的表情,与现在的一样。
……那是一张做出来的笑脸……
她现在的状态,同那时的一样。
【香】
「啊、那我们走吧。」
【智也】
「哦」
她小跑着下了楼梯。
在她从我身边经过的一瞬间,我又感觉到了一个与
往日一样的音羽。
【智也】
「………」
我回了一下头,但她的影子已消失了。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涌了上来,我打开了天台的门,
去透一透外面的空气。
………………
…………
……
象往常一样一天的课程结束了。
智也(那么……回家吗)
我向信和音羽打了声招呼,就来到了走廊。
刚走到鞋箱附近的楼梯口,我就开始掏裤子的口袋。
【唯笑】
「干什么呢?」
唯笑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我。
【智也】
「嗯?」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球型口香糖。
里面还剩下2个。
我把一个扔到嘴里。
【唯笑】
「啊~,在学校里是不准吃这个的……」
【智也】
「得啦得啦……再走几步就出学校了……」
【唯笑】
「嗳!」
【智也】
「啰嗦」
【唯笑】
「……说什么呢,我唯笑才不是那种好孩子呢。
喂,能给我一个吗?」
唯笑伸出了手。
【智也】
「真是的,没办法……」
我把嘴里的口香糖用手一扯,分成了两半。
【唯笑】
「不要这个。」
【智也】
「怎么啦,不是你说想要的吗!?」
【唯笑】
「我是说要一个!」
【智也】
「啊,一个呀」
【唯笑】
「你要是把这个和嘴里的那半个合起来给我,我可
不要……象你这样的傻瓜真少见!」
【智也】
「嘿」
我不耐烦的把袋子里的那块口香糖递给她。
但是,就在要松手的时候,不知怎么却落了个空。
我一看,唯笑已经在几米之外了。
看她的背影我分明感觉到她是『发现了什么才跑过去
的』。
这场景……跟昨天完全相同,她是去……?
……这么回事啊。
【唯笑】
「哇哈哈哈。那只忍耐猫!」
她的样子和昨天一样狂热。
那心思都放在玩上了。
【智也】
「喂,口香糖,你还要不要?」
我摊开握着糖的手。
手上放的是沾了汗的口香糖。
【唯笑】
「叮铃……叮铃……」
根本就没注意我吗……?
【智也】
「是不是不要了?」
【唯笑】
「……叮铃叮铃……」
【智也】
「真没办法……她要是不吃你吃吗?」
我向被抚弄得很温顺的猫问道。
【猫】
「喵~」
【智也】
「是吗是吗。你真懂礼貌呀,作为日本猫来说,应该
具有的最基本礼节就是,对别人给的东西要毫不拒绝
的接下」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口香糖的包装纸。
【智也】
「吃吧吃吧……」
我把口香糖放到了小猫的嘴边。
小猫用前腿支着地,晃着脑袋。
哟,好象挺高兴的样子。
【唯笑】
「…………」
【智也】
「吃吧吃吧……别客气。」
【唯笑】
「……你在喂它什么!?」
【智也】
「口香糖。」
【唯笑】
「喂这个不行!」
【智也】
「你又不吃,怎么不行!」
【唯笑】
「不是这个问题……并不是唯笑想吃才这么说的。
猫是不能吃口香糖的。特别是怀了孕的猫,请你别
喂它这个了。」
【唯笑】
「明白了吗?」
【智也】
「可是,它不是还吃墨斗鱼吗?!」
【唯笑】
「墨斗鱼和口香糖是绝———对不一样的食物。」
【智也】
「是吗?可是农村的老大爷们不是成天都在嚼墨鱼
干吗?就像嚼口香糖似的……」
【唯笑】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牙了……」
依然反驳她
不再反驳
【智也】
「怎么了,看它这么喜欢……就可怜可怜它吧……」
【唯笑】
「真讨厌!」
【智也】
「嗳?是吗……!?」
我对唯笑反对的样子并没有在意。
我还没喂过猫呢。
【唯笑】
「是吗?可不许欺负我们哟,看我们是多么可怜哟。」
唯笑突然用小孩子的语气开始说话,一边说着,还
一边把怀孕的猫抱在了怀里。
然后摸摸头,摸摸脸,搔搔痒不厌其烦的爱抚着。
【唯笑】
「好好……」
『好好』吗……
简直就象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怀孕的猫也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被冷落到一边的我,只好悻悻的把剩下的口香糖扔到
了嘴里……
……正在这时,一阵北风吹过。
吹得猫身上的毛象波浪一样,它因为怕冷缩紧了
身子。
唯笑好象对此有所察觉,她转过身去,将后背对着
风吹来的方向。
看上去唯笑的举动是那样的流畅而自然,完全是下意
识的。
【唯笑】
「好啦……好啦……没关系的。」
【智也】
「……」
【唯笑】
「不要紧的……好啦好啦。」
『已经没事了……』
……突然不知为什么我激动起来。
心跳突然加速。
鼻子一酸,一股热意从身体里燃起。
我怎么了,有这种感觉……?
身体象火一样的燃烧?可心却十分的平静。
虽然连呼吸都很痛苦,可心里却感到一种满足感。
为什么……?
『已经没事了……』
唯笑是这么说的。
『已经没事了……』
一边抱着猫……
『已经没事了……』
……紧紧的抱着,一边这么说……
『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别哭了……』
过了一会,小猫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唯
笑怀里一下子跳了下来,晃着大肚子,蹒跚的走了。
走的时候还回过头来……
【猫】
「喵~」
留下了这样的话。
这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唯笑说的呢……
虽然我听不懂,但这确实像是对唯笑说的……
【唯笑】
「我想它肯定是说『谢谢你从坏男孩手里保护了我』」
唯笑显得得意洋洋。
【智也】
「是吗?它难道不是在抱怨『我其实挺想吃口香糖
的呢』?」
我忿忿的答道。
【唯笑】
「啊,对了。刚才的口香糖呢?」
唯笑伸直了胳臂,将手伸到我的面前。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用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一个大泡泡
给她看。
【唯笑】
「啊!难道让你吃了!?」
就在这时……
『啪!』
……泡泡破了。
粘乎乎的东西粘了我一脸。
【城崎】
「那是谁!在学校里嚼口香糖!」
【智也】
「糟了!」
就好象被这声音弹出去一样,我们向校门口跑去。
头也不敢回一下……
……阳光从窗子白晃晃地照了进来,我慢慢地睁开
了眼睛。
这不是像平常那样被强迫地叫醒,而是慢慢地,
静静地醒来,简直是最理想、最美妙的苏醒。
我精神百倍,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跑下了楼。
跑下楼梯……我从前没有这样过。
闲极无聊,像已往一样,我插上了电视的电源。
好像是日间新闻的时间,电视里站在花丛中的女播
音员就像很珍惜这点露面时间似的,正在大声的进
行着报道。
【播音员】
「在这秋风送爽之际,我们迎来了全国体育日,从
全国各地赶来的体育团体……」
哦——,今天是体育日呀……
我就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看着电视。
……突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
【智也】
「喂?」
【信】
「啊,智也?是我是我。」
【智也】
「干嘛,今天可休息啊。」
【信】
「现在,有空吗?」
【智也】
「没有,我现在忙得要死……嗯,是的,回头见。」
我想挂掉。
我当然一点都不忙,在我的心中,『信打来的电
话=都说些没用的事』这个等式永远成立,所以才
那样回答的。
【信】
「啊,等,等等。下周的考试,你怎么办?」
【智也】
「总会有办法的。」
【信】
「总会有办法的……你还是这样,我真服你了。」
【智也】
「但是现在即使想学也来不及了啊。」
【信】
「嗯……你还没明白。期中考试出题是给划范围的,
你只要把这些记下来就行了。」
【智也】
「是吗,可我不知道从划的范围里出哪些题啊。」
【信】
「呵呵呵,这个我也不知道。」
【智也】
「……这怎么行啊。」
【信】
「对了!我们去图书室一起把这个搞定吧……」
【智也】
「两个笨蛋加一起等于2.5个笨蛋。」
【信】
「什么2.5个笨蛋啊?」
【智也】
「这是昨天刚刚取得的ISO国际认证的新计量单位。
1个笨蛋就是你。」
【信】
「你是说我什么都不懂吗?为什么?」
【智也】
「原来不是有个叫技术组合三人组的乐队吗。当时
非常的火。」
【信】
「啊!你知道得不少啊。」
【智也】
「嗨,反正又不是与你的一生息息相关的事,你
也没必要知道。
【信】
「我知道啦。那你还去不去图书室了?」
【智也】
(……同这家伙一起学习,不是等于浪费时间
吗?不过……)
【智也】
「……好吧,就和你一起去吧。」
【信】
「好的,我们1点在澄空车站见,别迟到啊。」
【智也】
「没问题。」
【信】
「回头见。」
我放下了话筒。
看了看表,12点刚过。
智也(真是的,没多少时间了啊!)
我胡乱地把学习用具塞进书包,出了家门。
信好像还没来。
时间是1点过2分。
智也(……什么呀,自已都迟到了。)
智也(看来我没必要这么慌慌张张地出来)
在大约1点过10分的时候,信出现了。
【信】
「哟,智也,好早啊。」
【智也】
「『早』什么呀早。不是你告诉我不要迟到的吗。」
【信】
「哎呀哎呀,不就是十分钟的误差嘛?」
【智也】
「咳,算了……走吧。」
我们向学校的图书室走去。
学校图书室一般休息日也开放。
教室里面有很多学生在那里默默地学习,估计他们
也和我们的计划一样吧。
【信】
「喂,到那边坐吧。」
我们找了一个靠窗子有阳光的桌子坐了下来。
从前就有『家是除教室以外复习考试效果最好的图
书室』的说法,是因为什么呢?
要是想找安静的地方,应该很容易。
首先要想一想图书室的好处。
首先是有空调。书是很精致的东西,长时间地被拿
着看,湿度太高或太低都不行。
温度也是一样,读书当然会有损坏,图书室内部
的管理人员都好像不太爱惜书。
换句话说,只有空调能够将书的状态保持得最好。
再有,就是企盼着能有一个新的与别人相识的机
会。
图书室虽然是学校的东西,但在休息日的时候,校外
的人也可以用。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用。
图书室里总有一些在那里一心学习的美丽女孩。
在我的旁边就有一个,我想象着把桌子上的
橡皮滚到她脚下。
然后一边说着:『啊,对不起』,一边钻到她的
桌子下面,没准她也想帮我拾起橡皮,我们就
在桌子下面,说声“你好”什么的。
【信】
「喂,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可惜这家伙在我旁边。下次我决定一个人来。
我们装模作样地学起习来。
信把从学校打印出来的散页从活页夹子上取了下来。
……嗯?活页夹子?
他是怎么穿上去的呢,那个孔打的不错啊。
【智也】
「你是怎么打的孔?」
【信】
「嗯,这个吗?这个啊,就是普通的活页纸,只不
过我是用文明的利器打的孔。」
信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长尺子似的东西和一个
小打孔器。
尺子上面有几处是凹进去的,而对应打孔器的地
方却是突起的。
尺子好像比打孔器长出几倍。
【智也】
「借我看看。」
我从信的手里接了过来,在笔记本上试了试。
哧。
在笔记本的一端,打出了六个小孔。
就是啊,用突起的部分打了几次,从上至下,正
好对上。而且,打的孔都非常匀称。
不知怎么我心里一动。
【信】
「很好用吧。用这个,什么文件夹都能做出来。」
【智也】
「是很好用。从哪儿买的?」
【信】
「嗯?我在商店卖文具的地方找到的。」
……我决定回头也买一个。
………………
…………
……
【信】
「哎,我要回去喽。你怎么着?」
【智也】
「那我也回去。」
我们离开了教室。
【信】
「那我就走了,你是要买那个去吧?」
【智也】
「嗯……你怎么知道?!」
【信】
「哼,你的样子已经告诉我,你想要买什么东西。」
【智也】
「我、我现在就是这样子?」
【信】
「是啊,一点不假。」
……嗯~看来以后我得注意点。
【信】
「我回去了,再见。」
【智也】
「嗯、明天见。」
【信】
「哦。」
目送信走后,我来到了商业街。
【智也】
「他说的文具商店在哪儿呢?」
很后悔当时怎么没问问他那个店的地址,要是知道
的话,十分钟左右就能找到。
【智也】
「是这儿吗……」
还真别说,这个店我还真没来过。
要是买普通文具的话,去一般商店就可以了。
………………
…………
……
在文具店买到想要的东西后,想一想好不容易出来
一回,我决定在商业街好好转转。
现在都已经6点了,可周围仍然一片漆黑。
以后,天会一天比一天短吧。
虽然有些让人感伤,但季节的更替却也让人欣慰。
智也(……啊)
今天,想要的东西也到手了。感觉很是不错。
登上了徐徐驶进站台的电车,回家了。
【彩花】
「哎哎哎,这回我们去坐那边的过山车吧。」
【智也】
「好的好的……」
被活泼的彩花拉着跑来跑去,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
转了几圈了……?
现在,还哪有力气想这个,真是累坏了。
一到游乐园,彩花就想尽各种花样去玩。
当然,我也得同她一起玩。
由于是星期天,家长们都带着孩子来公园玩,
公园里面人很多,很拥挤。
仅仅是看着这么多人,我就已经感觉很累了。
【智也】
「彩花……能不能慢点啊?
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以这样的速度在游乐园里转来转去,
我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彩花】
「嗯。那我们就坐一会那个吧。还能稍微休息
一下。」
【智也】
「哦,嗯……」
我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于是使出了最后的一
点点力气,跟着她走了过去。
天呐,彩花指着的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恐怖的过山
车。
据说那种恐怖只有实际坐上去的人才能感觉得到。
乘坐过山车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们马上就能知
道了,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彩花】
「怎么样,智也。很高兴吧。」
……不知为什么,彩花的话多了起来。
在排队等候的时候,彩花一直对我说个不停。
【彩花】
「看呀。从那么高的地方冲下来。」
彩花看上去兴高彩烈,难道她很喜欢这种惊险刺激
的东西吗?
突然,一种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彩花】
「听……好大的叫喊声啊。」
彩花的话比平时多了好多……
相处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她应该是很不善于坐这种
东西的。
……难道是……
【智也】
「……嗯,彩花其实你很害怕吧……」
听到了我的话,彩花的身子下意识的一震。
【彩花】
「啊?不,不是的……」
………………我好像说中了。
虽然很害怕,但兴趣最终战胜了恐惧,她之所以故
意这样高兴地吵闹,恐怕正是想掩盖自己的恐惧吧
……
【彩花】
「智也,干嘛呢?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说着,彩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抓住了我的胳
膊。
无论怎么看,她的样子都在告诉我,她很『害怕』。
虽然彩花一直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可是她的举动
却显得那么幼稚。
【智也】
「啊,我知道了。可是,彩花……」
【彩花】
「什么?」
【智也】
「你真的不害怕吗?」
再确认一下。
【彩花】
「不,不,不害怕」
【彩花】
「你,你这么说……难道,你比我还害怕吗?」
【智也】
「嗯……」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的确,彩花这么一说,我真的犹豫了。
离远看过山车好像还没什么,可到了近前一看,真
的有点胆怯。
哎呀,有点不妙。
电视广告中宣传的『日本第一落差』,看来不是说
着玩的。
【彩花】
「哈,原来智也也很害怕哦。」
彩花看出了我犹豫的样子,开始反击我了。
但是,立刻遭到了我的回击!!
【智也】
「所谓『智也也』,也就是说,彩花也很害怕喽?」
【彩花】
「哎……才不害怕呢」
她便立刻把话茬拉了回去。
这么说,那就比试比试吧……
【智也】
「好,谁要是在坐过山车的时候喊叫,就请对方吃
冰淇淋,怎么样?」
【彩花】
「好啊……我绝对不会害怕的。」
………………
…………
……
【彩花】
「智也……害怕了吧……」
【智也】
「哈……」
我和彩花赌冰淇淋的事最后双方打成平手。
因为过山车的那个落差是一个大翻身。
人要是不惊叫是不可能的。
即使有不叫出声的人,那也一定是因为他吓得
……不,应该说一定是他的感觉麻木了。
【智也】
「说起来,彩花的确是很有勇气啊……
竟然想要乘坐那个东西。」
【彩花】
「我要是一个人的话是绝对不敢乘坐那个东西的。
就是因为同智也你在一起我才有了勇气。」
【智也】
「啊?」
听她突然这么一说,我猛地转过头,彩花的脸上泛
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彩花】
「啊……我,我们,还去哪儿?」
为了转变话题,彩花慌慌张张的问。
【智也】
「就是啊……」
一直玩到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要是能在这附近吃午饭……就好了……
【智也】
「哎,彩花,你不是说做盒饭了吗?」
【彩花】
「嗯,我就是因为作这个才迟到的啊。」
她轻轻吐了一下舌头,害羞的笑了。
【智也】
「好吧,好不容易做的,我们吃吧?」
【彩花】
「盒饭吗?好啊。我也很饿了」
【智也】
「好的,那就快点吃吧」
是吃饭的时候了。到哪儿找一个能坐的地方……
向四周望了望,彩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手
说。
【彩花】
「对了,今天我对自己做的饭可很有自信哟,你等
着尝尝吧。」
【智也】
「哎,那我可太高兴了。」
她这么一说,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想一想彩花的手艺,我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彩花】
「哎,到那边去吃吧?」
彩花指了指对面的长椅。
【智也】
「嗯,好吧。」
我有点等不急了,拉着彩花的手向那边跑去。
只是一会的工夫就吃完了,把空饭盒收好后,彩
花转过头来。
她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彩花】
「嗯,怎么样?好吃吗?」
果然不出所料,彩花迫不及待的问我了。
她就是为了下工夫做这个盒饭才迟到的。自然不会
不好吃。
【智也】
「哦,当然,非常好吃。」
我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彩花】
「太好了。其实,我今天在里面放了好多智也喜欢
吃的东西……知道吗?」
【智也】
「我喜欢吃的东西?」
呀……
咸菜
豆沙
咖喱
【智也】
「好像放咖喱了吧。」
【彩花】
「我想,在三明治里面是不能放咖喱的……」
【智也】
「是,是吗……」
【彩花】
「……真的不知道吗?」
【智也】
「啊,开个玩笑。我说不知道,只不过是想故意气
气你的。」
我急忙辩解。
【彩花】
「那你说说看。」
对她这么急切的追问,我不慌不忙地答道。
【智也】
「炸鸡。」
【彩花】
「对了。」
彩花听到了自己希望的回答,满意的笑了。
从一开始就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可能会更好些。
这种念头在心里一闪。
【智也】
「可是…无论多么喜欢,三明治里面一般是不夹这
种东西的吧?」
【彩花】
「嗯」
【智也】
「还说嗯……彩花,你呀……」
【彩花】
「可是智也,你不是喜欢炸鸡吗?」
【智也】
「哈…………?」
这想法也太简单了。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
的确,我承认喜欢……而且是她给我做的……
可是……
【彩花】
「嗯?怎么了?」
望着抱着头,一脸尴尬的我,彩花诧异地问道。
应该说点什么,可是我却没有这个勇气。
【智也】
「啊……没什么」
这是我能够挺起精神说的唯一一句话。
【彩花】
「那好吧,反正我们也吃完饭了,那就去坐自由落
体车吧?」
【智也】
「……刚刚吃完饭不能坐那个吧……」
不管我怎样嘟哝,好像对彩花都没有任何影响。
后来,我们又玩了许多游乐项目,时光飞快流逝,
我们玩得十分尽兴。
暗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天际,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很
晚了。
【唯笑】
「哈呵哈呵……」
【智也】
「哈呵哈呵……」
【唯笑】
「为、为什么,阿智…哈呵…你为什么跑啊?」
【智也】
「你这笨蛋…哈呵…这种情况…哈呵…能不跑吗?」
【唯笑】
「但是,给人家赔个礼…哈呵呵…或许能…呵哈…
原谅我们呢。」
【智也】
「你看见那个男的长得什么样了吧?…呵呵…
那表情,与其说是要『原谅』我们还不如说是想
『敲诈』我们!」
我又想起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早晨的阳光轻柔地照在身上,我像已往一样,
踏上了去车站的路。
可是一不小心,我被人行道与机动车道的之间的隔
断绊倒了。
虽说是摔倒了,可我也不是笨得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迅速地用右手轻轻地撑了一下地,立刻就站了起
来……
看了看右手,上面粘满了细砂粒和一些落叶的碎
片,脏脏的。
左手要是碰到地上的话,当然也会脏,还不能用衣
服擦。
像手绢这类的奢侈品我又没带,要是贸然向唯笑
借的话,就会有『夫妇二人欢欢喜喜上学校』之嫌,
肯定会招来许多人观看。
向四周一看,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旁边恰好停着一辆自行车。
嗨,不应该说是自行车,准确的说应该是正好有一
个自行车的皮座。
我警觉地看看四围,一边心里想着『可别让谁看到
啊~』,一边把手往皮座上面擦……
然后,再看右手……
【智也】
「好的,干净多了。」
我正自言自语地说着,猛一转头,发现在我的面前
立着一堵大墙。
智也(这是……?)
很奇怪地抬起头,原来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浓浓的胡须,黑黑的夹克,带着一副麦克阿瑟式的
有色太阳镜,就象一尊凶神。
【男子】
「你刚才干嘛呐……」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
智也(糟了……)
就在那个男人抬起右臂的一瞬间。
【智也】
「……啊!……你的胡子上有东西!」
利用这一时机,我用手一指那个男人的嘴。
【男子】
「嗯?」
这个他自然是看不着,他把嘴向前一撅,拼命地想看
个究竟,好傻。
趁这个空当,我猛地冲了出去!
【男子】
「啊!………站住!小崽子!」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智也】
「但是,你不认为这是件有趣的事吗?
看来,我的逃亡记录要被刷新了!」
我不无得意地说。
【唯笑】
「咦?要是这么说的话,也就是你没有……胜利记
录吧?至少你以前就被抓住过一回」
【智也】
「咦?是吗?不会吧?」
【唯笑】
「有过啊。就是我们偷偷跑进小学校附近的大门寺
爷爷家的那次,他家的豪宅就像城堡一样……」
【智也】
「大门寺?就是因为养殖锦鲤而一跃成为大富翁的
那个?后来,他又因为炒股票失败,欠了一屁股的
債……」
【智也】
「就是那家的女主人为了生计,到处奔波,现在做
了女招待的那个大门寺爷爷家!?」
【唯笑】
「嗯。是的,现在那所豪宅好像转到另一个人手里
去了……反正,阿智、阿彩还有我总是偷偷潜入那
里……」
【智也】
「嗯」
【唯笑】
「这么说,阿智都还没想起来吗?那时我们跳进像
游泳池一样的大池子里,开始捕捉时价几百万圆的
锦鲤。」
【唯笑】
「然后我们把抓来的鲤鱼,用针呀线呀什么的系在
捡到的高尔夫球棒上……」
【唯笑】
「然后,我们一边跑一边摇晃着说,
『庆——祝——喽,这才是真正的鲤鱼旗』,
在街道上招摇过市……」
【唯笑】
「最后,被附近的人告了状,差点弄得不好收拾……」
【智也】
「……」
【唯笑】
「想起来了吗?」
【智也】
「……想起来了」
【唯笑】
「是吧?」
【智也】
「嗯。还真别说,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就是因为
那件事,大门寺老头才说:『养鲤鱼真是太不让人
放心了』,然后就开始投资股票了……」
【唯笑】
「啊,是吗?」
【智也】
「我想就是因为这个。」
【唯笑】
「嗯……」
【智也】
「我们是不是也有点责任呢……」
【唯笑】
「不会吧?」
【智也】
「我想也是。」
【唯笑】
「就是啊。」
唯笑说着,哧哧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信来了。
把手放在我肩上,身子贴了过来……
【信】
「哟!」
只同唯笑一个人打招呼。
【唯笑】
「啊,信,你好!」
【信】
「嗯?咦?我可没同你打招呼哦?」
【智也】
「不是你先同我打的招呼吗!」
【信】
「说什么呐。我是这样把手放在你肩上……但那
也不能算作是打招呼啊。」
【智也】
「好好好。」
【信】
「你看看?你们的关系好像总那么铁。」
【唯笑】
「啊,是吗?」
【智也】
「你想说什么?」
【信】
「坦白地说……你们不觉得自己象一对情侣么?」
【智也】
「傻瓜!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同这个小不点有那
样的关系!?」
【唯笑】
「小…小…小…小……」
【信】
「小不点?智也,你现在是说唯笑象个『小不点』
吗?」
【唯笑】
「……哼?」
不知为什么,信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智也】
「啊,我是说了。我说的就是『小不点』,既不
是『画家』,也不是『柿子』。」
【信】
「喂喂,智也你没资格说那话吧?我觉得你才像个
小不点呢。」
【智也】
「嗯?你这个英国绅士般的gentleman刚才
所说的『像个小不点』指的是谁?!」
【唯笑】
「阿智…绅士和gentleman是一个意思哦?」
【信】
「……」
【智也】
「……」
【唯笑】
「……」
【信】
「啊哈哈哈哈哈。看哪看哪!这么低级的问题都给
搞错,这就是小不点的证据。」
【智也】
「……那、那这么说,信你又是什么!你才是小不
点呢,你是数亿万分之一的小不点!」
【信】
「傻瓜!智也才是数亿兆分之一的小不点呢!」
【智也】
「信才是无数分之一的小不点呢!」
【信】
「智也是正无穷的乘方分之一的小不点!」
【唯笑】
「……阿智……信……」
唯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信。
【唯笑】
「嗯。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啊……」
【智也】
「……?」
【信】
「……?」
【唯笑】
「那好,我先走了,你们俩谁也别停啊。
一直说到地球转动了9999亿万兆圈。」
我和信默默地看着唯笑走了。
【信】
「是让我们说到『地球转到第9999亿万兆圈
啊』……」
【智也】
「呶,你看到喽。说到底,还是这家伙是最小不点
的吧……?」
………………
…………
……
第四节课下课了。
现在已经和小夜美成了朋友,所以就没必要跟那帮
人一样争着买面包了。
去买吧。
象往常一样,现在已经过了买东西的高峰期,小卖
部的人很少。
【智也】
「小夜美,跟往常一样。」
【小夜美】
「啊,还是跟往常一样吧。」
【智也】
「谢谢。」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钱。
【小夜美】
「哎,偶尔也买一次海胆酱面包啊。」
【小夜美】
「呶,这边的智也君喜欢吗?」
【智也】
「我不爱吃。」
【小夜美】
「也是……嗯,下课后你能过来一趟吗?」
【智也】
「嗯,放学后?有事吗?」
【小夜美】
「嗯,是的,放学后。有点事情想求求你……」
嗯~放学后啊……
好的,我没什么事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智也】
「嗯……我还有点事情。」
【小夜美】
「喔?真不巧。看,我可一直都给你留面包呢,本
来想能得到你的报答呢。」
【智也】
「真是不好意思……改天我一定陪你。」
【小夜美】
「那就下次再说吧,说准了哦。」
【智也】
「好的。」
一看表,现在正好。趁着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
我慌慌张张地赶回了教室。
咖喱面包配豆馅面包,这对黄金组合的味道真是
与众不同。
啊——,好吃。
………………
…………
……
【老师】
「好的,今天我们就先到这儿。啊,图书委员下课
后到我这里来一下。」
啊…………
这无聊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好像一见风
就要倒下似的。
现在就剩下总结了……
这种事睡着觉就结束了。
换句话说,现在就没什么事了。
【香】
「醒了?」
是我身边的那个转校生……
音羽上来同我搭话,她好像同这个班上的人都彻底
混熟了。
【智也】
「本来我都醒了……可是一看见您,又困了……」
【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智也】
「婴儿要是听到妈妈的声音,就会立刻停止哭泣,
马上睡着,这样的事你听说过吧?」
【香】
「谁是婴儿,谁是妈妈?」
【智也】
「我是婴儿,音羽是妈妈。」
【香】
「………………」
【智也】
「妈~妈……」
【香】
「…………」
【智也】
「妈……」
【香】
「…………」
【智也】
「…………」
【香】
「………………」
【智也】
「………………」
【香】
「……怎么不叫了?」
【智也】
「……要是早些注意到就好了……」
对自已做了什么才反应过来,我感到十分的害羞。
音羽是不理不睬呢,还是会继续跟我开玩笑呢……
如果这个玩笑继续开下去也不错。
【香】
「哈,如果我是妈妈,有三上这么一个儿子,那倒
真叫我头痛呢。」
【智也】
「说什么呀!要是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你
肯定会在家附近到处炫耀的吧,夫人。」
我突然间改变了语气,就像街上卖鱼的大叔一样,
吹嘘着自己的优点。
可是,音羽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接着说。
【香】
「嗯……要是让邻居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儿子的话,
第二天就得搬家了。」
【智也】
「什么!」
【香】
「哈哈哈。」
这毫不留情的语言,隐隐地刺痛了我的心。
难道,音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香】
「嗨,玩笑归玩笑,你该起来了哦。」
【智也】
「知道了……」
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终于还是回过神来了。
………………
…………
……
课后总结做过后,班主任离开了教室。
在总结的最后,班主任说……
【班主任】
「考试之前的课剩得已经不多了。在这最后关头,
大家不要松劲,要坚持到最后!」
……这句话算是总结的结尾。
智也(考试啦……)
昨天虽然同信学习了一会,但是,只学了那么一小
会,肯定是不够的……
再努力地加把劲,就会有更好的学习效果。
……我突然想起来了。
在图书馆学习
在家学习
在考试前真的不应该再这样混了。
我决定径直回家去学习。
我兴冲冲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从鞋柜里取出自己的鞋,再把拖鞋放进去
……循规蹈矩的动作。
偶然间一抬头,向教员办公室的门口看去,看见一
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女学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低着头规规矩矩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正是双海。
她为什么会在老师的办公室里?
为了弄个明白,我又把鞋放回了鞋柜,换上拖鞋,
向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智也】
「怎么了?在这里干嘛呢?」
【诗音】
「……什么?」
我的疑问现在变成了她的疑问。
而且,问的还是那么的迅速。
但是,像这样的事情,我要是一直追问,是问不出
个结果来的。
我于是便更详细地问道。
【智也】
「啊、我是说,你为什么从老师的办公室里
出来……?」
【诗音】
「我是图书委员啊。」
【智也】
「啊,是啊。」
【诗音】
「嗯。」
她的确是图书委员。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同她见面的事了。
【智也】
「可是,你既然是图书委员,为什么在办公室里啊?」
【诗音】
「是被叫来的」
【智也】
「被叫来的,哪个家伙?」
【诗音】
「教古文的前田老师。」
【智也】
「为什么?」
【诗音】
「他要我去图书室帮他还书。」
【智也】
「啊……是这样啊。」
她手里的确拿着几本平时不常见的书。
……这么说,是我误会了?
【智也】
「哦,那样的话,就没事了。」
【诗音】
「…………」
她只是害羞地笑了笑,然后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就在她从我的身边经过的时候,她的长发被风
撩起,轻快地飞舞着。
那种感觉真的不知如何表达。
像是一种无声的暗示,也像是一种飘渺幻觉。
只能这样来形容。
智也(……彩花……?)
真的不知道脑海中为什么会浮现出这个名字。
但是,我想这种感觉是绝对准确的。
【智也】
「啊…………」
我想上前同她说点什么,但是她已经走远了。
留给我的仅仅是一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寂静,
笼罩着我。
【智也】
「…………」
还象往常一样吗?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我终于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她不易接近的原因吧。
可是,我总不能一个人在这里呆呆地站着。
我再次向着楼梯走去。
我把鞋扔到了地上,把换下来的拖鞋再一次塞进了
鞋柜。
我连穿鞋的时间都如此的珍惜,一出门,又遇见了
熟人。
【唯笑】
「哦,是阿智啊。」
【智也】
「干嘛呢,还没回去?」
【唯笑】
「嗯,今天该我值日。」
这个同我混得特熟的童年伙伴好像也刚从楼梯下来。
恐怕是她听见了换鞋子的声音,想看个究竟,才偶
然发现我的吧。
【唯笑】
「我听见鞋柜这边有声音,我想,该不会是你吧。」
【智也】
「…………」
……你看看。
就是因为我太了解她了,所以她这么说我并不感到
奇怪。
【唯笑】
「阿智也是现在才回家?」
【智也】
「我不回家来这儿换鞋干嘛?」
【唯笑】
「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智也】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唯笑】
「你怎么这么说?」
【智也】
「我为什么非要早晚都陪着你走啊?」
【唯笑】
「不行吗?我们不是住得近嘛?」
【智也】
「这就是理由了?」
【唯笑】
「哼……」
嘴撅得像一只小猪,但我知道她不会在意的。
【智也】
「那我先走了啊。」
【唯笑】
「等,等等我。」
我突然间向着校门的方向跑去,唯笑在后面拼命
地追了上来。
结果,在半路上还是停下来等唯笑,一起回家了。
这种行为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了。
主意已定,决定静下心来好好学习的我突然遇到了
巨大的挫折。
【智也】
「……课本忘拿回来了……」
突然想起来,我把所有的课本都放在教室的柜子里
面了。
结果,那一天什么也没学成,只好倒下来睡觉。
穿过检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边的颜色渐渐淡了下来。
由夏天时的深蓝色变成了冬天那无限悠远的透明的
水碧色……
季节在一秒一秒地不知不觉的改变着。
或许,应该说是被改变着吧……
我心中的那一方天际,现在,是被染上了一层什么
样的颜色呢?
这样的念头忽然间闪过。
站前的人不如已往的多。
只有几个学生正在往坡道上走,除此之外看不见一
个上班族的影子。
其实,今天我是起来早了。
但这绝不是我情愿的。
早上7点。
在我家的正前方,有一队人正在维修下水道,粉
碎机刺耳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屋子里。
感觉有点没睡醒……
在家的话,那些噪音只会让我头痛,所以,我决定
早早地去上学。
嗨,早点去也好,正好能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准备
一下考试。
当然,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都不在。
其实,偶尔换个时间来上学也是不错的啊。
我认为这也是很必要的。
对我……
也对唯笑……
我心里想着这样的事情,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
登上了坡道,一步步地向学校走去。
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就像丢了魂一样,我感到十分忧郁和寂寞。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呆呆地望着这有些神秘的空间。
从书桌中拿出课本,准备学习。
突然间,一阵哀伤袭上心头……
……就在这种感觉到来的同时,大脑里又产生了一
股强烈的睡意。
【智也】
「困……困死我啦。」
我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几秒钟后,我进入了温柔的梦乡……
………………
…………
……
【???】
「喂,阿智快起来。」
嗯?谁呀?
【智也】
「哦,唯笑,早上好。」
【唯笑】
「课前预告都开始啦,你呀,几点来的?」
【智也】
「嗯,七点半左右吧……」
【唯笑】
「怎么这么早啊……?」
【智也】
「哦,其实……」
我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详细地对唯笑说了一遍。
【唯笑】
「那个施工的地方就在你家门前啊。」
【班主任】
「喂,快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点名啦。」
【唯笑】
「我们回头再聊吧。」
【智也】
「嗯。」
………………
…………
……
【老师】
「今天的内容,期中考试时一定会出现,你们可要
好好复习哦。」
老师说完就离开了教室,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老师的肚子也会饿的。
因为过几天有考试,要是今天老师磨磨蹭蹭的话,
准会被那些热心学习的家伙们包围得脱不开身。
那么,我也该找吃饭的地方去了。
【智也】
「小夜美,还要平时的那个。」
【小夜美】
「哦,又来啦,好的,我就去给你拿啊。」
我接过了面包,把钱递了过去。
【小夜美】
「啊,为了答谢新老客户,今天有特制的香蕉纳豆
面包。」
【智也】
「什么呀,我才不要那个呢。」
【小夜美】
「开玩笑,开玩笑嘛。」
【小夜美】
「哦,对了……今天放学后你能来吗?」
嗯~放学后啊……
好的,没问题
请原谅,我不方便
【小夜美】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看小夜美的样子有点遗憾。
【智也】
「对不起,不过,我一定会找个机会补偿你的。」
【小夜美】
「那我们回头再说吧。」
【智也】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我说完后,便离开了小卖部。
【小夜美】
「谢谢。」
我来到了许久不曾上去的天台。
已经是深秋了,微冷的风吹在身上。
原以为天台上没有人,却发现早已有人来了。
是一个女学生……哎呀,是音羽。
她坐在椅子上,好像正在读着书。
我走上前想看个究竟。
【智也】
「读什么书呢?」
【香】
「啊,三上君……」
她抬起头来,样子有些疲倦。
【智也】
「咦?你的气色好像有些不好……?」
【香】
「嗯~……我做不出来……」
【智也】
「你什么做不出来?」
【香】
「数学题……」
【智也】
「…………」
【香】
「…………」
瞬间的沉默。
我已经明白之后将要发生的事。
【智也】
「是这么回事啊……」
我转身想走。
啊!!
但是我的手腕却被音羽默默的握住了。
【智也】
「我的数学也不怎么好啊。」
【香】
「可是,你们要考试的部分不是已经都学过了吗?
我可是一点都没学啊。」
【智也】
「那……对了,问问信怎么样?他号称数学很厉害
的。」
【香】
「你来教我不是更好些吗?」
【智也】
「可是……我对数学没什么信心啊……」
【香】
「我这回再也不乱说了,怎么样?」
教她
鼓励她
【智也】
「嗯……你还是去问问信吧。我对怎么给你补习心
里确实没谱。」
【香】
「这……我刚刚转学过来,什么都不懂,你就忍心
丢下我不管?」
【智也】
「我跟你的水平差不多啊,我也解不出数学题来。」
【香】
「…………」
【智也】
「在考试前,各科老师不是都画重点吗?我想,不
会那么难吧。」
【香】
「嗯……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智也】
「没事的,反正万一你考不及格的话,就跟我一起
补考好了。」
【香】
「那我们就说定了?」
【智也】
「反正,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香】
「那到时候我可要麻烦你喽。」
可能是我的玩笑起作用了吧,气氛比刚才轻松多了。
但是,如果再不认真地学习的话,我可真就要考不
及格了。
这回要好好学习了。
我这样想着,同音羽一起离开了天台。
………………
…………
……
下课后的喧嚣使校园热闹起来。
一天的课程已经结束,班里的家伙们或是参加各部
的活动或是回了家。
今天可不象昨天,没什么事,要认真的选几册教科
书装进书包里。
因为昨天没有书就没学习成。
所以今天要把昨天的份额补上。
这样想着,把大概用得着的教科书装了起来。
好了……
【香】
「呀,要学习吗?」
精神高度紧张,突然音羽主动向我打招呼。
我把拿起来的书包又放到书桌下面。
【智也】
「昨天忘了把教科书放进去,什么也没干成,今天
你看。」
我把放进书包的教科书和笔记本拿给香看。
仔细想一想,这么做也许没有必要,但总可以搪塞
一下。
为了增添自己的气势,也许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
【香】
「嗳?你要认真学习了?」
【智也】
「……你什么意思?」
对她那种大惊小怪的样子,我投去冷冷的目光。
【香】
「确实嘛,三上君,这几天也没看见你对课程特别
的用心呀」
……不愧是坐在身边的人,对日常的我观察得这样
仔细。
确实,我平常跟『精力集中』这类的词是无缘的。
但是,现在……
【智也】
「你平常看不出来的东西多了,现在我要让积攒的
力量爆发啦」
【香】
「即使不那么做,平常专心听讲不也可以吗」
【智也】
「日常的课程能有什么用?」
【香】
「考试的时候有用呀。」
【智也】
「………………」
【香】
「不对吗?」
【智也】
「……您说得可真对。」
【香】
「不管怎么说,对你要学习的事我还是挺感动的,
真的,我真为你高兴呀。」
【智也】
「你扯到哪儿去了,行了……」
香这么说倒没什么恶意,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香】
「我也该回家学习去了。」
【智也】
「哦,你也被触动了吗?」
【香】
「也许是坐得近,不知不觉被你影响了吧……」
【智也】
…………
【香】
「再见。」
我对音羽那含蓄而又有主见的性格有点羡慕。
……咳,我要是有香那种性格倒也不错……
看来对她的性格只有羡慕的份了,要是她不总催
着我学习就好了。
但是那种情况什么时候才会有呢……
【信】
「喂,智也。」
突然旁边有人叫我。
因为朋友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没正经的叫我,所以
立刻就听了出来。
【智也】
「有什么事?」
【信】
「我可看见了,你这家伙,跟音羽的关系越来越亲
密了。」
【智也】
「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
【信】
「怎么,你有事?」
【智也】
「我正忙着做考前复习呢」
【信】
「考前复习?」
【智也】
「啊」
【信】
「你?」
【智也】
「……是啊。」
【信】
「说什么呢,你大概不是为考试才学习的吧。」
【智也】
「…………」
要是朋友交到这个份上,大概什么秘密都会被看
穿。
即使什么事都不告诉信,也会被他知道。
【智也】
「我从现在开始要洗心革面,认真学习。」
【信】
「用不着那么着急吧,到考试大约还有……60多
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呢」
【信】
「因此算起来,一科大约能摊上5个小时的学习时
间。」
【信】
「这样一来,复习时间还是挺充裕的。」
【智也】
「包括你睡觉的时间吗?」
【信】
「当然包括了。」
【智也】
「吃饭呢?」
【信】
「谁能一边吃饭一边学习呀。」
【智也】
「…………这家伙……」
【信】
「我过的是斯巴达式的生活嘛。」
……吹牛皮的家伙。
跟这样的人成了好朋友,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但是,让这个胡乱吹牛的家伙一说,却让我有点生
气。
……这正是一个证明我们两个谁强谁弱的好机会。
而且用这个作为动力,还可以督促自己学习。
这一点当然没有必要告诉信。
【智也】
「……打赌吧……」
【信】
「哎?你说什么?」
【智也】
「我是说我们打个赌。在这次考试里谁排名靠前
谁就赢,怎么样?」
【信】
「呀,这主意倒是简单易行……不过你是玩真
的吗?」
他的表情显示他有点不信……
还有点出乎意料。
【智也】
「我要是输了,就用耳朵眼吃面条。」
【信】
「……别说些不可能的事,这样吧,赌注就是车站
前福之亭饭馆的三碗面条。」
【智也】
「好,没意见。你真会计算。」
【信】
「不管怎么说,我在这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好,就这么定了。我回家学习去了。」
【智也】
「怎么,立刻就想进入竞技状态?」
【信】
「等着瞧吧。」
最后喊了一声,信就啪嗒啪嗒的跑出了教室。
对手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也该进入角色了吗?
虽然一时兴起,与信打了赌,但我还是决定按自己
的计划行事。
那么,在哪儿学习呢……
……反正回家也学不了习,还是去图书室吧。
这一段时间,在那里应该有不少的人学习。
跟那帮家伙混在一起学习倒也不错。
对,就去图书室。
放学后,穿过人声鼎沸的走廊,我向图书室走去。
哦……图书室在走廊的尽头……
我蹭蹭蹭地在走廊里快步走着。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飘着长长秀发的身影出现在
我的面前。
【诗音】
「…………」
她飞快地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她推开对面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嗯?对面的那扇门……啊,是去图书室了。
这么说,她也要去图书室办什么事吗?
我跟着双海,向图书室走去。
这里我只来过一次,还是入学熟悉校园时来的。
墙上挂着的名人画像……正看着我。
……有点可怕。
在这个被静谧而沉默的气氛包围着的图书室里,
也看不清有多少学生。
向旁边一找,那里有一个借书柜台。
在那里面……
双海坐在那里正像小孩子一样紧紧地盯着什么。
她正在看书。
一页一页地翻着。
脸上还时不时地浮现出笑容。
又翻了一页。
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表情也变得伤感起来。
她又翻了一页。
这时,她满脸的愁云好像又散去了,微微地露出
了笑容。
她的脸色就这样变来变去。
每翻一页书,双海的脸色就变化一次。
这样的表情在班上是看不到的。
她看的究竟是一本什么书呢?
我心里暗暗想着,一不小心说出声来。
【智也】
「啊……」
……就在此时,我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转过头来。
看到……
【女学生】
「……鬼鬼祟祟的……哼……」
【女学生】
「…………怎么样?果然是……」
我走进图书室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盯着双海不放,
好像是在观察她似的,很多女生对我这一举动感到
很惊讶。
我终于醒过神来。
的确,我现在这样子,无论在谁看,都会觉得极不
自然。
我现在好像已经变成了『用很怪异的眼神盯着漂亮
女学生不放的家伙』。
我收回了目光,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却没说出话
来。
我向图书室里面走去。
要想摆脱尴尬的气氛,最好装作若无其事。
先到里面学习吧……
双海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我。
但是……
【智也】
「啊哟!」
突然间我被一个台阶绊倒了。
就像动画片里的慢动作一样,我结结实实的摔在了
那里。
对于这么漂亮的一个跟头,周围却没什么反应。
而这只不过是一个最糟糕的开始。
【女学生】
「……干嘛啊?好像是故意的……」
【女学生】
「……就是嘛……到底想干嘛啊……?」
什么到底想干嘛啊,只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嘛。
这帮家伙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自然不会对她们直接说,看上
去现在我好像已经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嗯?我也没干什么呀,怎么这么紧张呢?
【诗音】
「您能安静一会吗?」
双海毫无表情的用低低的声音说。
【智也】
「啊,对不起……」
【诗音】
「图书馆是用来读书的地方。」
【智也】
「啊,其实,我也是想来这儿安安静静地读一读书
……」
【诗音】
「那样的话,里面有桌子,请里面坐。」
【智也】
「谢、谢谢。」
【诗音】
「…………」
双海瞥了我一眼,又开始埋头读书了。
我按她说的,向里面走去。
这时,周围的女学生们向我投来猜忌疑虑的目光。
智也(干嘛这么看我啊……?)
我这样想着,在图书室最里面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
来。
……哎呀,桌子上写了很多东西。
什么什么……?
<我爱今坂!!>
<非唯笑不娶!!>
【智也】
「…………」
这些家伙……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留下的这些遗迹倒也挺有趣。
哟,这边的好像是刚刚写的。
这个是写谁的……?
<招集香大人近卫队事项……>
………………
这、这边呢……?
<图书室里的傻瓜诞生了!您的名字是……>
…………………………
咣当……
我换了一个座位。
幸好这里的桌子上什么也没刻。
这个学校里的家伙怎么都那么怪啊?
而且,刻的还都是我认识的姑娘,这地球真是太小
了。
唯笑这家伙看来还挺有人气。
可能是乍一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不错吧……
要是知道她的本性的话,我打赌没有人会有心思去
刻她的名字。
嗨,算了吧……也让我做一次那样的混蛋吧,把信
的名字也刻上去做个记念……
……这怎么行,这里可不是刻字的地方。
还是先学我的习吧。
………………
…………
……
【唯笑】
「阿智,期中考试马上就到喽,后天吧?」
【智也】
「嗯,其实,坦白地说,我很没信心。而且又和信
打了赌,更让我痛苦了。」
当时乘兴说过的话,结果却变成了一个负担。
现在几乎成了我的重荷。
【唯笑】
「有把握赢吗?」
【智也】
「咳,怎么说呢。」
我长叹了一声,仰起头来。
【智也】
「…那么今天和明天这两天就必须得加倍努力喽,
要不然就真不知道谁胜谁败了。这么说起来这个
星期六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天了。」
【唯笑】
「嗯,是吧……」
【智也】
「是啊。」
我的回答听上去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咳,跟唯笑说这些干嘛啊,又和她没有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唯笑】
「哎,阿智,今天放学后陪我去看电影吧?」
【智也】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这家伙说话总是着头不着尾的,让我很是生气。
这家伙,真是不像话……
【唯笑】
「我知道啊!可是,阿智你不是还有时间吗?看场
电影怎么了?」
【智也】
「啊?」
【唯笑】
「你的意思不是说『这周六才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吗?」
【智也】
「『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关重要』……
『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关重要』……
嗯~原来如此,就是这个意思……」
有吗!!
有啊
【智也】
「……嗯,有吗!!」
【唯笑】
「当然了」
唯笑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来是骗我这个毫无心机的
傻小子的。
这家伙,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唯笑】
「怎么样,行吧?我们去吧。而且你不是说适当休
息休息也是很重要的吗」
【智也】
「什么叫『适当』啊,现在可不是『适当』的时候。」
【智也】
「还有啊,就为了看个什么破电影,人家还以为
我跟你怎样了呢,我讨厌那些家伙说三道四的。」
【智也】
「当然了,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这件事本身也没什
么了不起的。」
【唯笑】
「你别误会啊!我约你去看电影可没别的意思哦。」
【唯笑】
「只不过我爱看的电影里,经常出现『男孩子和女
孩子出去的时候,由男孩子承担一切费用的』的镜
头」
【智也】
「呵……」
我一听唯笑的话,表情立刻就严厉起来。
【唯笑】
「一张票1500圆,打折的话才750圆,你
就帮我付了吧,怎么样?够便宜了吧!?」
【智也】
「……要是让我给同去的女伴付钱,就不能看那些老
掉牙的爱情片,去看恐怖片怎么样?」
【智也】
「反正我对这种类型的片子没什么兴趣,换句话说
就是不喜欢……」
我摆着手,作出了拒绝的样子。
可是,唯笑对我的态度却毫不在意。
【唯笑】
「不不不,你搞错了,不是爱情片!」
她轻轻的摇着手。
也就是说,我好像领会错了。
那名字是什么?
那是什么类型的?
【智也】
「那电影的名字呢?」
【唯笑】
「嗳?名字?」
【智也】
「是啊,名字。」
【唯笑】
「『向日葵小组的清洗』。」
【智也】
「什么意思?」
我对电影的名字很费解。
【智也】
「让我猜猜看。这名字听上去有点带童话色彩,
是不是?难道这是给小孩子看的童话片?」
【唯笑】
「童话……不是的。不过电影的副标题写的是
『大胆妈妈100天奋斗记』。」
【智也】
「……这样的副标题什么意思啊……」
怎么理解电影的名字呢?有点费劲。
【智也】
「啊,我猜出来了。这一定是描写有很多孩子家庭
的纪实影片……总而言之是宣扬家庭温情的家庭类
影片。」
【唯笑】
「是家庭类影片……啊,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
样的……」
我这么说她还有点不相信,依然是一副思考的样子。
【智也】
「……真是个纠缠不清的家伙。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明?说到这个份上还不明白吗?」
她好像似懂非懂……
不过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唯笑】
「可是啊,这个片子好像说的是两个组织发生矛盾,
然后就用手枪乓乓乓乓的互相射击。弄得到处是鲜
血。」
【智也】
「……嗳,这真是『向日葵小组的清洗~顽固妈妈的
100天奋斗记~』吗?」
【唯笑】
「是呀。」
唯笑所说的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背着吃奶的孩子,烫着卷
发的大婶两手握着手枪正在猛烈开火』的景象。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又闪现出一个念头……
【智也】
「嗯——……唯笑。
这个电影的内容是不是这样……」
【智也】
「『组织的组长叫向日葵/他要用血来清理对手~
子弹和鲜血横飞的100天~』,对不对……?」
【唯笑】
「…………」
【智也】
「…………」
【唯笑】
「啊,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智也】
「这种电影肯定是国产的!!」
【唯笑】
「…………」
【智也】
「…………」
【唯笑】
「那我们就去吧!」
【智也】
「……什么『我们就去吧』,总而言之现在不行,
我不方便。」
【唯笑】
「那,明天。」
【智也】
「现在不是看电影的时候!」
考完试之后还差不多。
【唯笑】
「求求你,去吧!阿智不是就喜欢看枪战的电影吗?」
【智也】
「嗯,我对这倒是不讨厌……」
【唯笑】
「那不就行了吗?」
【智也】
「…………喂……」
这恐怕成不了去看电影的理由吧……
【唯笑】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每当唯笑下定主意缠着人的时候,我就很害怕。
因为她是个一旦决定什么就一定要作到底的顽固派。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我应该学习的地方。
【智也】
「那……这样吧,我们就看半场吧。」
【唯笑】
「嗳?真的?你真去吗?」
【智也】
「很久没看国产电影了,去看看也不错。据说最近
的电影质量都不错。」
【唯笑】
「太好了,不过说好了就看一半,忘了可不行哟!?」
【智也】
「知道了,知道了。」
【唯笑】
「如果你不遵守诺言的话……」
唯笑说着,用手指捏住了我的嘴唇。
【唯笑】
「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智也】
「呜呜呜……」
我的嘴张不开,只好这么含糊的回答着。
唯笑在弄明白我的意思之后,才点了点头,把手拿开。
她的小指头无意之间碰到了我的嘴唇,那感觉痒痒的。
【唯笑】
「真希望考试早点结束呀。」
阳光照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闪闪发亮。
可是,这家伙这么期望着看枪战片是什么意思?
以前她总是说枪战片是臭男人的电影,但最近这种态
度好像渐渐转变了。
这难道是唯笑已经成长起来的标志吗?
虽然我还不能肯定唯笑的转变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
…………
……
【班主任】
「那么,这半学期的课就结束了。」
【班主任】
「再提醒一下,考试的时候可以带自己写的笔记。」
【班主任】
「要是你们把上课的内容都认真的作了笔记,
那就可以得满分了。」
【班主任】
「当然,复印的笔记是不允许带入考场的。」
老师一离开,教室立刻就喧闹起来。
不好办了……
我把放在桌上的世界史笔记拿了起来。
哗啦哗啦的翻着。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
▽←这样的家伙正在走着……
△
呜……
我只在本子上记了这些,其他的全都没记。
总而言之,我的笔记几乎全是白纸。
智也(糟糕……太糟糕了……)
虽然我对历史漫画的内容背的挺熟,可是用这些来
应付世界史的考试根本不行。
……无论如何也要想出点办法来!!
要说办法,在眼下,只有一个了……
实施的顺序如下。
1:向某人借笔记。
2:把它抄下来。
关于第二点,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容易完成的。
最大的问题是第一点。
应该向谁借笔记呢??
我一边想一边向四周看。
【智也】
「嗯——噢——」
大略的一看,可以依靠的有4个人。
『音羽』…『双海』…『信』…
和『唯笑』……
唯笑是最后的选择,首先……
向音羽借
向双海借
到离我最近的音羽那儿试试看。
【智也】
「我有点事求你……行吗……?」
【香】
「嗯?什么?」
【智也】
「我,想借你的世界史笔记看一下……」
【香】
「行啊。」
太好了!我心里一阵高兴。
【香】
「可是,没有9月份的。」
【智也】
「嗳?」
【香】
「当然了,那时我还没转学呢。」
想想也是,那这个是不行了。
【香】
「所以,借你倒是没问题,可没有的部分就得靠你
自己想办法喽。」
【智也】
「那没有的部分,音羽你怎么办呢?」
【香】
「我想在三上君抄全了之后,再向三上君借。」
【智也】
「这样,我只能向别人借了……」
【香】
「嗯,要是那样,我就帮不了你了。」
【智也】
「……啊……知道了。」
好吧,我只能向别人借笔记,抄完后再借给音羽
抄了。
我开始寻找其他的目标。
……要是这样的话,只好饥不择食了。
结果,我的视线转向了那个人。
……向信借……
也就是说,向跟我同样水平的家伙借。
这事我看有点悬……
我向信坐的地方望去。
我原以为信会像往常一样在打瞌睡,可是一看,他
竟然没睡。
不但没睡,还好像正在刻苦学习!?
智也(不,不会吧……?)
我抱着疑问向信走去……
【智也】
「信……你怎么这么反常呢?」
【信】
「说什么呢。讨厌,走开。」
【智也】
「啊?你没事吧?」
【信】
「说什么呢,你是来干扰我学习的?还是来侦察的?」
【智也】
「说什么呐?」
【信】
「嗯?智也……别说自己忘了!」
【智也】
「啊,忘了什么?」
【信】
「车站前福之亭饭馆的三碗拉面。」
福之亭饭馆的三碗拉……?
【智也】
「就是那个打赌的事!?」
【信】
「嗯。」
【智也】
「原来如此,你是怕输才这么努力学习的吧。」
【信】
「你这傻瓜,像我这样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稳
重性格当然要这么作了。」
【智也】
「噢,怎么说这也是件好事,我说……」
【智也】
「……借我世界史的笔记用用!」
【信】
「你想借什么!!!???我怎么能借给敌人武器
呢!」
【智也】
「别这么顽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昨天的敌人……」
【信】
「也是今天的敌人!不管明天还是后天,一直到考
试结束都是敌人!」
信这个混蛋,竟然这么说……
妈的……这么一来我的世界史……
就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的世界史就……
【智也】
「……糟糕!」
一不注意,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信】
「什,什么!?」
【智也】
「你对我还存心眼!」
想起来,这真是气话。
【信】
「喔……」
不过,虽然信这样对我,我倒是还得求他。
智也(再求求看……)
我不由得想。
【信】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得了,我借给你了……」
【智也】
「噢!太好了!」
我急忙向他表示感谢。
先不管别的,把笔记弄到手再说。
【信】
「不过,我有个条件。要是我输了,你可不能损我。」
【智也】
「知道了,怎么会呢?」
我一边随口应着,一边迅速的将世界史笔记抓到手里。
为了确定一下内容,我迅速的翻开了笔记。
可是…………
【智也】
「…………………」
我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笔记里不可思议的写满了字。
密密麻麻的,好像整个世界的事情都被他记到本子
上了。
我惊讶得不由得合上了笔记。
【智也】
「行了,还给你。」
看着我还笔记时候的样子,信很吃惊。
【信】
「啊?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么?真是变化莫测的家伙。」
【智也】
「这个,对我来说太难理解了……」
【信】
「……?」
【智也】
「这笔记里密密麻麻的字写的都跟蚯蚓似的。」
【信】
「嗯?你是指我的字写的太潦草吗?」
这大概是天书吧
现在的小孩子写得都比你强
【智也】
「就连现在的小孩子写的字都比你好上几倍。」
【信】
「你真是多余!笔记什么的自己能读懂就行了。」
【智也】
「可是,什么事都应该有个限度。你写的日本语
……简直是对文字的亵渎。」
【信】
「傻瓜。正是有了我们这种人,打字机什么的才有
用处啊!」
【智也】
「嗳……你还会使唤打字机?」
【信】
「嗯…………」
对我的疑问,信好像失去了回答的勇气。
【信】
「这,这叫…………一指笔法。」
【智也】
「一指笔法……?」
【唯笑】
「也就是用手指书写的书法。」
这个突然插嘴的人不用说,当然是唯笑了。
【信】
「对,对。」
就好像得到了帮手一样,信又来了精神。
【智也】
「原来如此啊。」
【唯笑】
「其实我唯笑现在也在练书法。」
【信】
「嗳~,唯笑也练书法?」
得到了帮手突然恢复了自信的信和抠门的唯笑……
【唯笑】
「嗯,因为唯笑的字写得太差。所以就借爸爸的字
帖练习。现在才刚刚开始。」
【智也】
「什,什么!?」
之所以惊讶并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唯笑正在练书法。
而是说……
『唯笑的字也不怎么样』。
信的笔记是不能用了,唯笑是我最后的希望。
如果……如果唯笑的字跟信一样,甚至比信的字还
难看怎么办……?
【智也】
「喂,唯笑,借我笔记看一下!」
【唯笑】
「嗳?」
突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智也】
「甭说别的,把笔记借我看一下!」
【唯笑】
「不,不行啊。」
【智也】
「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就看一眼,
就一会!」
【唯笑】
「不行!你保证会笑话我!」
【信】
「我说唯笑。智也真是要借世界史的笔记。可是,
唯笑的字要是写得不好的话,他可就没法抄了。我
说的对吧。」
【智也】
「是是是。我让你借给我笔记就是这意思。」
【唯笑】
「……那你保证不笑话我?」
【智也】
「不笑话。我保证。」
【唯笑】
「…………好吧。不过只能让你看一下哟。」
唯笑真的从课桌里拿出笔记,递给了我。
我战战兢兢的翻开了笔记。
【智也】
「……………………」
【唯笑】
「……?」
【智也】
「真是的,你,哈哈哈!!!」
【唯笑】
「啊~!你不守约!」
【智也】
「这是真正好笑的事,又不是故意笑话你!」
【智也】
「为啥这里有个圈!?
为啥这里又拐出去了!?」
【智也】
「这是『あ』吗『め』吗『ぬ』吗『ね』吗
还是『れ』,『わ』,『ろ』,『る』?
到底怎么读啊!!!」
【唯笑】
「さん」
【智也】
「…………?」
【唯笑】
「是数字『3』」
【智也】
「…………」
智也(真是的……)
可是仔细一想,要是过于损他们的话,也许不太好。
【信】
「的确……要说是3的话,还越看越像了……」
【唯笑】
「就连信都不认为我这是字吗!」
现在,在茫然的我的面前,信和唯笑互相传看着笔
记
【智也】
「咳……」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灰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结果,我只能向别的同学借笔记了。
【西野】
「下次要请客哟」
谢谢西野……有了你的帮助我才能把世界史搞掂。
【班主任】
「我希望在下周的考试里,不要出现补考的事。」
留下了这样的话,班主任结束了课程。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要我们好好学习。
但是屈服于这无言的压力的学生,至少在这个班里
还没有一个。
……像往常一样,教室里热闹起来。
考试前的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从下周开始,就要
进行第二学期的第一次阶段考试了。
从现在开始只能用用功了。
我思考着怎么利用今天这点有限的时间。
我聚精会神的思考着。
【信】
「喂——」
因为要考数学,英语这些令我头痛的课程,所以这
两科是一定要复习的。
【信】
「………………」
嗯……?
怎么了,这感觉就好像被吹了一股凉风……?
我不经意的往旁边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信站在了身
旁。
【智也】
「干什么,来了也不打招呼」
【信】
「车站前的福之亭饭馆,3碗拉面。」
【智也】
「是打赌的事吗!?」
【信】
「对。」
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没想到会输给他,可是,
如果出现了万一的情况……
考虑到这一点……
【智也】
「……算了吧。」
这样的话竟脱口而出。
【信】
「什么……!?不行……」
【智也】
「信,你呀……怎么为这点事纠缠不清?看看现在
的世界吧,在这么和平的环境里,你就不要为一些
芝麻小事斤斤计较了。」
【信】
「…………」
【信】
「再见。」
【智也】
「喂,喂!信……」
信显出一副固执的表情,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根本就不重视我的提议。
可是,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到了信是多么自信。
……这回也许要糟……
为了不输,必须要更努力的学习。
去哪儿学习呢……?
回家学习
在图书室学习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也就是说,我要回家熬个通宵!
也只能这样了。
利用这剩下的两天,至少能把考试内容搞掂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就只能凭运气了。
好,马上就开始行动。
拿着书包,我急急忙忙准备回家……
【唯笑】
「啊,阿智要回家了么?」
不凑巧,我在门口遇到了唯笑。
真是节外生枝,运气不好。
在这种时候遇见唯笑,她一张嘴我就知道要说什么。
【唯笑】
「一起回家吧。」
……果然……
对于能很自然的理解唯笑心思的我来说,这有点
烦人。
【智也】
「不了,我有急事,先回去了。」
【唯笑】
「为什么?」
【智也】
「还问为什么……」
这个时候急着回家,当然是为了考试了。
这事唯笑不会不知道,可……
【智也】
「当然是为考试了」
【唯笑】
「啊,是这么回事啊。」
【智也】
「所以,我先走了。」
【唯笑】
「嗯,那唯笑我也要早点回去了。」
【智也】
「是吗,再见。」
就在我转回身,准备从门口出去的时候……
【唯笑】
「啊,等等我,一起回去。」
突然手腕被她抓住,不得不停了下来。
真没办法哟……
【智也】
「我很急……」
【唯笑】
「嗯,学习嘛。」
【智也】
「既然知道了就快点让我走。」
【唯笑】
「我要和你一起回家学习。」
【智也】
「什么,一起学习……?」
我没听错吧……?
【智也】
「等等。两个人能在一起学习吗?」
【唯笑】
「这不是很正常吗?」
【智也】
「正常?!」
【唯笑】
「可是,阿智回家不就是学习吗?」
【智也】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唯笑】
「那唯笑也要和你一起学习……」
【智也】
「这怎么行!?」
【唯笑】
「那好,回家之后你可要用心学习哟」
唯笑快乐的笑着,走出了教室。
【智也】
「喂,等等我……」
我急忙追了过去。
她已经消失了。
真是的,这家伙……
结果,我在家只是随便复习了一下,以应付考试。
十分晴朗的星期日。
耀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里射了进来。
从窗帘缝里射进来的光束照在我的脸上。
如果再睡10多分钟,这束光就应该转到别的地方
去了。
我翻了个身。
但是,这次从别的方向射来的阳光又照在了脸上。
………………
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再继续睡觉了。
……没办法,起床吧。
明天就要考试啦。得复习功课了。
现在是10点,如果学到明天早上7点的话……?
哇!那不是可以学习21个小时么!
但是6点半开始有30分钟必须要看电视,实际上应
该,只有20个小时多一些了?
咳,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了。
真是太伟大了,真爽!
直到现在我的眼前还会浮起信那要哭的眼神。
【信】
「对不起哟,智也。原谅我吧。就别让我请吃拉面
了,求求你啦。」
【智也】
啊?什么?那是求别人时的口气吗?嗯?难道在这
种时候使用尊敬语不是一般的常识吗?
【信】
「对不起,智也先生。我是智也先生的仆人。是煮、
是烤还是卖,爱怎么样都随你喜欢了。」
【智也】
「怎么样!这下知道我的实力了吧!」
呵呵呵……
……现在可不是沉湎于痴心妄想的时候呀!
必须要尽快开始拼命学习,哪怕早一刻也好!
好,那么现在从哪里开始呢?
大概明天早上第一场考的是生物。
现在就按顺序从生物开始吧!
接着,生物课本在哪里呀……?
哗啦、哗啦……嗯?
哗啦、哗啦……哎呀?
书包里没有。
桌子上没有。
书架上也没有。
肯定不会埋在窗台花盆的腐土里。
【智也】
「哎呀呀!不是吧?别开这么无聊的玩笑哟!」
……仍然没找到。
不仅如此,昨天准备重点复习而带回来的,除英语
和数学之外的所有课本、笔记、习题集什么的……
总之,有关明天考试科目的全部教材,根本不在这
间屋子里!
难道还是……放在教室里了!?
智也(这样的话不就没有办法学习了么?)
在哪里……
【智也】
「嗯?什么呀,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我焦急的拿起电话。
【智也】
「你好,我是三上。」
【???】
「啊,喂喂?」
【智也】
「你好。」
【???】
「你知道我是谁么?」
喜欢随随便便打电话问「猜猜我是谁?」这样没礼
貌的问题,而且还希望别人饶有兴趣地进行推理,
这大概是人类的本性吧?
我也不例外地被这种人性所引导,考虑起「这个声
音到底是谁的呢?」
大概是……
唯笑
音羽
美奈裳
挂断电话
【智也】
「是唯笑吧?」
我立刻回答道。
【唯笑】
「啊,原来你都知道呀?」
【智也】
「我们都是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了嘛!」
【唯笑】
「嘿,是啊。」
【智也】
「哎?有什么事啊?」
【唯笑】
「啊,对了。那个,唯笑把英语教科书忘在教室里
了,必须到教室去拿……」
【智也】
「!?」
【唯笑】
「所以,我想阿智或许一定也和唯笑一样忘了什么
东西在教室里呢。」
【智也】
「…………」
【唯笑】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猜中了吧?」
【智也】
「中了……」
【唯笑】
「果然。」
【智也】
「那么,就是说你可以帮我拿回来了?」
【唯笑】
「嗳?为什么唯笑一定要帮阿智拿回来呢?」
【智也】
「不是啊?」
【唯笑】
「当然不是喽。我想,如果阿智忘了什么东西,我
们可以一起去教室拿呀,所以才打电话过来。」
【智也】
「一起呀?」
真麻烦
一起去
【智也】
「那就一起去吧!」
【唯笑】
「那就15分钟之后,在车站的检票口见啊?」
【智也】
「啊,啊,知道了!」
【唯笑】
「再见了。」
【智也】
「啊……」
尽管约好了,但是一想到好不容易等来的星期天还
必须去学校,突然就觉得浑身犯懒。
【智也】
「咳,都已经约好了,不去不行呀……」
【智也】
「咳……」
【唯笑】
「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叹气呀?」
【智也】
「啊。觉得浑身发懒,没必要去学校的日子却不得
不去学校,真有一种强烈的徒劳的感觉……」
【智也】
「而你却满脸喜悦的样子,真是不可思议啊!」
【唯笑】
「那,那是……」
【智也】
「你就那么喜欢学校呀?」
【唯笑】
「才不喜欢呢。」
【智也】
「那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事吗?」
【唯笑】
「嗯……猜得不很对,但是也差不多吧。」
【智也】
「哼。真叫人羡慕啊!」
我们只是这样说着,没有做更深的探讨。
即使现在听到唯笑多么幸福的话语,也不会让我打
起精神呀。
而且,如果说的是一些让人特别羡慕的内容的话,
肯定会让我觉得比现在更郁闷。
当然,也不可以说是完全不感兴趣……
到学校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不知不觉之际,自己已经站在
这里了。
空无一人的校园。
空无一人的教室。
空无一人的走廊。
毕竟是假日里的学校,让人觉得冷冷清清的。
如同被取下了电池的马达驱动玩具一般。
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好象什么重要的内容一下子
被偷走了似的……
我觉得,在这冷冷的墙壁所围绕出来的空间里,蠕动
着的我们,如同是来骚扰这个世界的异类分子一般。
……我们听着自己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只管向寂静无
声的走廊深处走去。
走进教室,我向储存柜那里走去,唯笑则走向自己
的座位。
喀哧、哐
一打开储存柜,一大堆书就涌了出来。
我把那些书一股脑地拿起来,放在最靠近的那张桌
子上。
然后,把自己桌子里的书也全部取出来,放在刚刚
那堆书的上面。
那些书的中间,露出几张被折得皱皱巴巴的讲义。
我把已经变色的讲义抽出来,揉成团扔到垃圾箱里。
「扑通」的一声,我的「投篮」成功了。
【唯笑】
「啊,好厉害!」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我的唯笑,用手里拿着的英
语教科书象拍手一样轻轻地敲在椅子上。
尽管认为这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内心里还是觉
得好开心。
【智也】
「哎,我们赶快溜吧。」
【唯笑】
「说什么溜啊,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智也】
「啊,确实是那样啊。」
【唯笑】
「……对了,阿智?」
【智也】
「嗯?」
【唯笑】
「这么多书,象山一样……你准备怎么拿回去?」
【智也】
「……嗳!」
【唯笑】
「没带背包什么的吧?」
【智也】
「……没带。」
【唯笑】
「那怎么办呢?到哪里去找绳子来捆上?」
我在考虑着。
有没有什么可以代替背包的东西呢?
垃圾箱……
小卖部里的纸箱……
我走向放在教室一角的垃圾箱。
那是一个用白色塑料做成的,确切地说是有点脏的
大垃圾箱。
唯笑的眼光里带着疑问,我从垃圾箱里拿出自己刚
刚扔进去的纸团,悄悄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那里没有其他的垃圾。
里面是空的。
总之,现在,这个「垃圾箱」只是一个「箱子」。
……我自己对自己说道。
【智也】
「啊!在这里正好有这么好的一个箱子啊!」
【唯笑】
「莫非……你打算抱着这个垃圾箱回去?」
与其说那是询问,不如说是一种因放弃而发出的叹
息。
箱子特别地重。
经过各种各样的尝试,结果发现抱在胸前是最轻松
的姿势。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唯笑】
「就这样坐电车啊?」
【智也】
「如果走路回家的话,到家时天就黑了。」
【唯笑】
「你不难为情吗?唯笑觉得难为情哦。」
【智也】
「不是有句话叫做‘灭却心头火亦凉’吗?如果光
是想着‘垃圾箱’的话就觉得难为情,但只是把它
想成‘箱子’的话,不就没什么了么?」
【唯笑】
「是、是吗……?」
唯笑一边说着,一边掏着制服的口袋。
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软塌塌的橡胶玩具戒指。
孤零零地放在手掌上的玩具戒指。
在底托上镶嵌着一个好象是白色塑料做的东西。
【智也】
「那是什么?」
【唯笑】
「宝石巧克力的赠品。我留下来了。」
【智也】
「你怎么什么都留呀,一点用处都没有,不是吗?」
【唯笑】
「但是根据阿智的理论来看,如果把这个东西当做
‘钻石’来看的话,它就是‘钻石’,就不会认为
它‘便宜’了,对吗?」
【智也】
「……」
【唯笑】
「看上去也自然就象拥有价值的东西了吧?」
【智也】
「…………」
【唯笑】
「看啊!」
唯笑把有些小的戒指带在小手指上。
【唯笑】
「如果只是想一想就可以变成那样的话,那么谁都
不会付出劳动了。」
唯笑一边把手掌张开、收起,一边呆呆地抚摩着戒
指。
【唯笑】
「如果只是那么想想……就变成那样的话……」
唯笑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智也】
「无论说什么都没用,对吧?因为这附近可以利用
的东西只有这个了……」
【唯笑】
「……?」
【智也】
「说起抱着垃圾箱坐电车,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情吧?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呀。」
【唯笑】
「……啊?」
【智也】
「电车里面有更不具常识的人呢。」
【唯笑】
「有,有!!!」
【智也】
「是吧?有吧?肯定有!」
【唯笑】
「真可爱啊?」
【智也】
「哈?」
【唯笑】
「还抱着呢。」
【智也】
「啊?」
【唯笑】
「喂,忍耐猫,喵。」
坐立不安的唯笑跑了出去。
【智也】
「什么呀……原来是说……忍耐猫呀……」
【智也】
「可是,这家伙又胖了啊!」
【唯笑】
「啊!为什么要那样说!那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上
次不是告诉你了吗?」
【智也】
「即使是那样也有点过分肥了吧?比第一次见到时
肥了整整一圈呢。」
【唯笑】
「是吗?」
【智也】
「看啊,肉都垂下来了呀!」
【唯笑】
「嗳?」
唯笑在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忍耐猫的脸。
【唯笑】
「喀喀喀!真的呀!」
怎么好象中了圈套了啊。
【唯笑】
「唔喂……唔喂」
她自己一边制造着效果音,一边用两个手指捏着猫
脸。
【唯笑】
「唔喂……唔喂」
那是充满了喜悦的笑容。
好象从我的心中渗透出来的一般……
【唯笑】
「唔喂……唔喂。」
仿佛,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好象领会到了一些超越
出「捏面孔游戏」的东西了。
然后……
【唯笑】
「啊,对了!」
唯笑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的手指停了下来,用两只手把猫的项圈取了下来。
我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观看她的举动。
猫从项圈里解放出来后,噗噜噗噜地抖了几下身体,
伸长前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唯笑呢,从小手指上取下玩具戒指,穿在猫的项圈上。
然后再把项圈套回猫的脖子上……
【唯笑】
「好了!」
说着就双手合十,低头祈祷。
难道是项链?
是符咒?
【智也】
「所以,到底是什么符咒呢?」
【唯笑】
「嗯。」
【智也】
「喂,到底是什么符咒呢?」
【唯笑】
「是吧,不知道吧……那我就告诉你吧?」
【智也】
「唔」
【唯笑】
「总之这是‘结缘’的符咒。是从‘圆和圆系在一
起’得来的。」
【智也】
「哼……」
【唯笑】
「但是呀,如果是狗的项圈就不行了。不是猫的就
不灵了。以前不是传说猫是具有很强灵性的动物么?」
【智也】
「是吗?」
【唯笑】
「是呀。比如在祈愿生意兴隆的时候要摆放‘招财
猫’吧?相反的,以前也有很多什么‘猫妖’之类
的传说呢。」
【智也】
「如果这样说的话,确实如此啊。」
【唯笑】
「所以说,在猫的项圈上套上戒指,就可以有好的
姻缘呀。」
【智也】
「呵呵……」
【唯笑】
「明白了?」
【智也】
「嗯……但是,唯笑?我只是想,现在为‘良缘’
祈祷不是没什么意义么?」
【唯笑】
「为什么?」
【智也】
「因为,不是已经结了缘了嘛……」
【唯笑】
「嗳!?和谁呀?」
【智也】
「你问我和谁,这可难回答了……大概是和哪只公
猫吧。」
【唯笑】
「公猫?」
【智也】
「嗯。都已经有猫宝宝了,那不就说明是结了良缘
嘛!在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祈求良缘,不是白废工夫
嘛!」
【唯笑】
「……不,不对呀,阿智。这个符咒不是为了猫,
而是为了唯笑哟!」
【智也】
「…………为了唯笑?」
【唯笑】
「嗯。」
【智也】
「什么呀!哈,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如果是
那样的话,必须还得套上20多个戒指才行呢!」
【唯笑】
「……………………唔」
【智也】
「……怎么了。开玩笑、开玩笑!还有,那个戒指
挂在上面,如果不是戒指的话可以吗?」
【唯笑】
「嗯……哦,我想大概可以吧。因为以前的日本也
没有一定要用戒指的习惯。好象用过古钱吧?……」
【智也】
「是么。如果那样的话,我也挂一个……」
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裤子的口袋里摸索着。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代替戒指的东西。
……但是,摊开手掌一看,里面除了那张刚刚从垃
圾箱拿出的被揉得皱皱巴巴的讲义之外,没有其他
的东西了。
【智也】
「咳,这应该也可以吧……」
我把搓成团的讲义展开,然后把它折成细长的棒状。
象把神签系到神社的树枝上的方法一样,把讲义系
在猫的项圈上。
【智也】
「拜托你了,忍耐猫!」
【忍耐猫】
「喵……!」
是在说「OK!」吧,或者是在生气地说「真烦人,
不要开玩笑,笨蛋!」……
原来我对猫的感觉还是理解得不那么准确。
……然后那只猫就慢慢地站起身来。
好象我们完全不存在于它的眼中,慢慢地向后转头,
悠然地向别的地方走去。
【唯笑】
「如果灵的话就好了啊?符咒……」
目送着摇着尾巴远去的忍耐猫,唯笑说道。
【智也】
「花100圆钱买的宝石巧克力的赠品和没用的废
纸,没想到还可以利用呢!」
【唯笑】
「确实……如此啊!」
校园的中央刮起了旋风,金黄色的沙子在空中飞舞
着。
【唯笑】
「阿智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在走向车站的路上,唯笑敲着我怀里的箱子说。
【智也】
「那你呢?」
【唯笑】
「嗯……我想应该没问题吧……而且也拿到了英语
教科书。」
【智也】
「第三节课的地理准备得怎么样了?」
【唯笑】
「地理?已经复习完了。」
【智也】
「哦,太自信了吧。」
【唯笑】
「因为,那个呀,只要把这个学期发的讲义背下来
就可以了,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讲……义……
出乎意料地、一丝的不良预感涌了上来。
我再一次琢磨那句话的含义。
「…只要背下讲义就可以了…」
【智也】
「嗳?讲义?」
【唯笑】
「是讲义啊。唯笑已经全部背下来了呀!」
【智也】
「等、等、等一下,暂停!」
我在上坡的途中停下来,把胸前的垃圾箱放到路上。
【唯笑】
「……?」
当然,我的目的是……
……不用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唯笑这样说道。
【唯笑】
「不是因为没有用才丢掉的嘛!」
我给信打电话。
【信】
「笨蛋!这样做不是给对手以可乘之机么?我可不是
天使呀!」
……那些理所当然的回答不断地传入我的耳朵。
……过了5个小时……
我们仍然在寻找妊猫。
准确地说,是在找系在猫脖子上的那张讲义。
【唯笑】
「哎,算了吧,我们别找了!」
【智也】
「不行!」
【唯笑】
「不是都说了,唯笑把背下来的东西都教给你嘛!」
【智也】
「笨蛋!都已经到这里来了。这不是那么简单的问
题。这是我和那只猫关于尊严输赢的问题。」
【唯笑】
「那只是阿智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吧?我想它根本没
有这种意识,不是么?」
【智也】
「那样就更让人恼火了!」
【唯笑】
「大多数猫是不会在这种时间里出来的。绝对已经
回家了……」
【智也】
「嗯?」
【唯笑】
「啊、啊!」
【智也】
「有吗!?」
【唯笑】
「快,快看那边!喷泉的对面!」
【智也】
「喷泉的对面?」
【唯笑】
「是不是有只猫!?」
【智也】
「…………呜哇!!!你怎么在那里呢,猫猫!!!」
……我叫着,狂奔了起来!
【唯笑】
「阿、阿智!不能那样追呀!」
唯笑的忠告应验了。
那猫觉察到我正以惊人的速度追过去,如同离弦的
箭一般飞奔而去。
【智也】
「哎!等一下!」
我把积攒了一天的体力全部发挥了出来,竭尽全力
的追逐那只正在逃跑的忍耐猫。
【唯笑】
「等、等一下哟,阿智!」
从坡路上追下……
从车站前跑过……
穿过商店街……
好不容易追到这里停了下来。
忍耐猫停了下来,转过头,用舌头舔着脸,浮现出
不怀好意的笑容。
「宝贝,你还真能跑嘛!」
好象在这样对我说。
我感觉到自己第一次能够领会猫的思想。
我一动不动地和猫对视着。
不可以再鲁莽行动了。
它似乎也在观察着我的动态。
过了一会,在我视线的尽头有一个身影在慢慢地向
忍耐猫的方向靠近。
……是个老妇人。
身上穿着一身没有一丝褶皱的奶油色套装。
脚上穿着一双仔细擦过的高级半筒皮靴。
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胸前的胸花在闪闪发
光。
手上戴着光滑而带有光泽的纯白色的手套。
左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有鸟形图案刺绣的纯白色的阳
伞。
智也(……是谁呀?)
当我把视线转回来的时候,猫已经飞跳到老妇人的
胸前。
老妇人突然扔下手中的阳伞。
【老妇人】
「哎呀,哎呀,怎么在这里呀?正在找你呢!乖、
乖……」
扔在地上的阳伞被风吹得骨碌骨碌地向我这里滚
了过来。
好象在通通地跳着……
象那只跑向主人的猫一样……
我弯腰拾起滚到我脚边的阳伞。
用右手握住伞杆,左手扶在打开着的伞骨附近。
伞……
凝视着那伞……
……那是一把白得耀眼的……伞。
【彩花】
「雨啊……怎么不下雨啊?」
彩花用手扶着窗框,眺望着外面。
【智也】
「嗯?什么不下雨啊……不是正下着么?」
我站在彩花的旁边,用和她一样的姿势向外面望着。
小雨正在静静地飘着。
【彩花】
「不是。不是这种雨,是更大的雨。」
【彩花】
「尽管说是白天,可是天空象夜晚一样黑暗,雨点
打在柏油路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充满了教室,
是那种暴雨。」
【彩花】
「空气中漂着潮湿的、如同雾一般细小的颗粒,那
种雨给人一种感觉,似乎把它吸进去会把胸腔压碎
令人窒息的感觉。」
【智也】
「……啊?」
【彩花】
「我买了和那种雨相称的雨伞哦!」
【智也】
「哼……」
【彩花】
「所以,如果象这样的淅淅沥沥地下可不行。一定
要下得更猛一些才可以,不然那雨伞用不上呀!」
【智也】
「原来如此呀。原来你一直在等待着和你喜欢的那把
伞相称的大雨的来临呀!对吗?」
【彩花】
「啊,智也很难得地说出了那么准确的话啊?」
【智也】
「总之,它对我来说就象1000块的钞票一样呢,
用它来买10块钱的口香糖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
【彩花】
「但是……感觉有一点不一样啊。」
【智也】
「那么,是什么样的伞呢?你那样说,肯定有一些
不寻常的特征吧?」
【彩花】
「嗳……就是普通的伞呀。伞杆是木头做的,伞面
是用防雨布做的。」
【智也】
「颜色呢?」
【彩花】
「白色。」
【智也】
「白的?」
【彩花】
「白得耀眼的伞。」
【智也】
「白色的伞……啊」
不知为什么,脑海之中浮现出彩花打着纯白色的伞
走在大雨中的情景。
那身影有点过分的样子,觉得不太喜欢。
彩花根本不适合雨……
【彩花】
「据说,如果把祈晴娃娃倒过来挂的话天就可以下
大雨了,是真的吗?」
【智也】
「啊……」
我随随便便地回答着。
一定不要下雨哟。
还是不要下雨为好……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么想……
我把阳伞还给老妇人。
【老妇人】
「谢谢你。」
老妇人的眼睛眯成很和蔼的样子向我道谢。
但是,那到底也只能说是「样子」而已。
从那深邃的眼神里,可以看到它所渗透出的淡淡的
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接过伞后,她若无其事地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手帕,
擦了擦阳伞的伞杆。
真是怪啊。
【智也】
「那个,那猫的项圈上的纸……」
我装做大人一般,很平静地说道。
被老妇人抱着的猫,得意洋洋地把脸扭向另外一面,
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老妇人的目光转到猫的脖子上……
【老妇人】
「哎呀?什么呀,这是什么?」
这次很露骨地表现出了厌恶感。
【智也】
「不是,是风搞的鬼……」
【老婦人】
「那样能把那个东西弄到这里?」
她所说的「那个东西」指的不是弄成一条的地理
讲义,而是宝石巧克力的赠品戒指。
【智也】
「如果可以的话,能,把那个东西还给我么……」
我对敬语的使用真的很头疼。
尽管知道怎么开头,但真的不会使用。
老妇人如同嘲笑一般地瞟了一眼那东西。
【老婦人】
「可以……」
「带上这样的东西,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哟」,她大
概还想这样说下去。
于是,她用另外一只手取下了猫的项圈。
【老妇人】
「给?」
她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捏着项圈,递到我的面前。
【智也】
「嗯……只要那纸和戒指就可以了……」
【老婦人】
「不,不……」
「无论怎么样,已经系过这样的垃圾了,没办法再
用了,算了吧。」,大概是想这样说吧。
老妇人的手收了回去,项圈落在我的手心里。
【老妇人】
「再见了。」
话没说完,老妇人就匆匆离去。
因为是我们擅自把稀奇古怪的东西系上的,本来也
应该是我们表示歉意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那
种感觉。
心里似乎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疙瘩。
越过正在离去的老妇人的肩膀,忍耐猫做出一副孤
零零的样子。
【忍耐猫】
「喵—喵—」
悲伤地叫了两声。
现在对于我来说,它的叫声如同和老朋友分离时的
叹息一般。
那叫声把我心里的疙瘩解开了。
【唯笑】
「阿智…啊、啊…为什么…啊、啊…扔下不管了哟…
啊、啊…」
终于追上来的唯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智也】
「笨蛋,我不是在追它吗?那还能等你吗?」
【唯笑】
「不、不是呀……啊、……这个……啊……是这个
……啊……」
唯笑说着,把背后背着的垃圾箱扑嗵一声放在了地上。
【智也】
「呵呵。」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想象得到,在暮色之中,到处是顾客的商店街上,
弯着腰背着垃圾箱的唯笑在吃力地向前赶路的滑稽
样子。
【唯笑】
「啊,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呀!」
【智也】
「咳,难道不是好事么。这样,不但是讲义连戒指
都抢回来了呀……」
我摊开手掌给唯笑看。
皱皱巴巴的讲义和……
……玩具戒指。
就在刚才还被我认为不过是寒酸不值钱的戒指,现
在却似乎变得贵重起来。
事实上,戒指上那白浊的石头里映入夕阳如同燃烧
般的红色,放射出未曾领略过的光辉。
「如果只是那么想一想,就可以变成那样的话,谁
都不会那么辛苦了」,唯笑说过。
或许真是那样的吧。
但是,世界上也有「不用想,也会变成那样」的事
情存在。
只是改变一下看问题的角度而已,就可以发现被埋
没的真正的价值。
这光辉就是那样的。
【唯笑】
「真的啊……但是,还是不拿回戒指好……这难道
不就意味着‘缘’被‘解开’了么?」
【智也】
「…………但是,这样的话,」
我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唯笑细巧的小指,把那个玩
具戒指套在上面。
【唯笑】
「嗳……?」
【智也】
「这样的话,不就是‘缘’又‘回来’了吗?」
【唯笑】
「…………」
【智也】
「喏,对于唯笑来说,没回来之前是没有缘,或许
是根本没有呢……」
【唯笑】
「太过分了!哼,我不知道!」
唯笑一边呕着气,一边噌噌地迎着夕阳走去。
她身后拉着长长的影子……
【智也】
「唯笑。出口在那边吧?」
然后唯笑一下子转过身去。
【唯笑】
「知道!」
她鼓起脸颊,向这里走过来。
【智也】
「哟!」
我用力抱起垃圾箱,赶在唯笑过来之前向车站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在回家的电车里,抱着巨大垃圾箱
的我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
因为单独一个人接受人们好奇的眼光确实有些痛苦,
我想让人知道我‘有个伴’,就不停地和唯笑搭话。
【智也】
「喂,真受不了啊,测验呀,中考啊,真是的,这
里全是教科书啊……」
但是!唯笑始终装出不认识的样子,只顾一个人默
默地看英语书!
在别人的眼里这当然是一副「抱着垃圾箱的男学生
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还瞎管女学生的闲事」的画
面。
尽管已经是深秋了,我的后背还是禁不住往外渗汗,
变得湿淋淋的。
【智也】
「唔……总算赶上想看的电视节目了!」
……刚刚好啊。
……专心致志地看了一阵电视……
…
……
………
这样一来,已经浪费了9个小时了,还算得上是在
误差之内吧!
如果从现在开始一直学习的话,还有12个小时可
以用来学习呢。
哈哈,富富有余。
……那么就小睡一会吧!
不是有句谚语叫做「能睡的孩子才能成长」嘛。
已经精神恍惚的我,考虑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陷入了比马里亚那海沟更深的睡眠之中……
【智也】
「今天玩得好爽啊」
【彩花】
「嗯」
【智也】
「特别是那个自由落体车,绝对刺激。
要是让唯笑坐上去,她一定会吓得大哭吧?」
【彩花】
「……是啊」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智也】
「嗯?怎么了?」
看她的情绪突然变糟,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突然……彩花背过身去。
看着那背影,能感觉到她好像很伤心。
【彩花】
「哎,智也……」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
【智也】
「怎,怎么了……?」
我被彩花突如其来的表现弄得不知所措。
【彩花】
「……嗯。没什么……」
【智也】
「咦……?」
明明是心里在想着什么,可彩花还是装出一副若无
其事的样子微笑着。
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彩花】
「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好吗?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
没办。」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刻的我被弄得一头雾水。
【智也】
「没什么……怎么了?
今天的彩花怎么有点怪怪的?」
【彩花】
「真的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那明天
见了。」
我本想说点什么,可还没张口,她就飞快地跑掉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
……突然,一种不安油然而生,不由得跟在她后面
走了起来。
彩花到底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也许会有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这种念头在心中翻腾。
……现在,要是不追上彩花的话,会后悔一生……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呢?
………………
…………
……
不知不觉中,我跑了起来。
要是不快点找到她……要是不快点说……
到底想要说什么呢,怎么也想不出来。
或许,那些话,一定要在微妙的场合才能说得出
来吧。
但是,我希望尽可能不要太迟。
在我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
彩花』。
………………
…………
……
【智也】
「没有……就只剩下……公园了」
我走进冷冷清清的公园。
如果这里没有的话……
一边找,一边不安地想着。
但是……
………………
…………
……
智也(有了!)
找了十分钟左右,突然,看见一个朦胧的影子坐在喷
泉旁边,那不是彩花吗?
看到那身影,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全感涌上心间。
【智也】
「彩花……」
听见我的喊声,彩花慢慢地转过了头。
【彩花】
「智也…?」
【智也】
「啊…找到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彩花的样子好像是在问『怎么了?』。
【智也】
「我啊,我想你就这样走了,能去哪儿呢?
这么想着就……」
所以……就这样,
我很自然的就抱住了彩花。
【彩花】
「智也……?」
彩花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也紧紧地抱住了我。
【智也】
「彩花……我,我不能没有你。」
是的,我想说的,可能就是这句话。
面对着面,用这样的坦率的语言……
……事实上,我一直都在担心。
担心从儿时起就一直在身边的彩花,会突然在我面
前消失。对这样的事情,我是无法接受的。
……只想同她在一起……
对彩花的这份感觉,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
【智也】
「一直……想和彩花在一起……」
还剩下的唯一一句想要说的话『喜欢你』……
嗯……加在后面。
【彩花】
「…………」
我能够感觉得到,她把我抱得更紧了。
从她瀑布般的长发里,飘来了柑桔的香味。
智也(……这样,感觉好踏实……)
此时,才真正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彩花】
「我也……好想和你在一起……」
我静静的看着呢喃着的彩花的脸。
……她已是满脸的泪水。
【彩花】
「我也是……一直喜欢着你啊……
可是,智也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我想,智也是不是讨厌我,我好难过……」
【彩花】
「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我是这么的喜
欢你。」
【彩花】
「你还记得那件事吗?有一次我的布袋丢了。」
【智也】
「啊,当然记得」
【彩花】
「智也也帮我拼命地找啊找的。」
【智也】
「…………」
【彩花】
「天都黑了,妈妈们都在喊『快回来』
可我还是不停地找……」
【彩花】
「其实,在那个布袋里,放着你的照片。这可是只
有我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啊。」
【彩花】
「在那时,我才发现……
……我原来是那样的喜欢你……」
【智也】
「……」
【彩花】
「为什么直到那时才感觉到呢……」
彩花那双大大的眸子里,流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和我一样啊。
那么晚才知道……
或许是不想知道。
这种青梅竹马的关系也会使人在不知不觉间产生隔
阂。
我用手指轻轻地为彩花擦去脸上的泪水。
两张脸慢慢地接近……
飞快地,笨拙地吻了一下……
【智也】
「彩花……喜欢你」
我又说了一遍,这一次说得清清楚楚。
【彩花】
「让我等得好苦……」
可能是有些害羞,她的脸红得像一个苹果。
【智也】
「哈哈哈哈」
不知为什么,禁不住笑了起来。
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好像一下子放开了。
【彩花】
「呵呵呵呵呵」
彩花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智也(从一旁看去,像不像一对怪怪的情侣?)
可是,那没关系。
我们……终于在这一瞬间拥有了彼此……
【唯笑】
「等一等」
唯笑一边抱怨着,一边向站台这边跑了过来。
【智也】
「干嘛啊,你好烦啊。」
【唯笑】
「我的月票用完了,又买了一张票。
你到底想去哪儿啊。」
想去哪儿,不是在站台上吗……
【唯笑】
「你怎么连看也不看我呀。」
【智也】
「我不是在站台上等着你吗。」
【唯笑】
「看你的样子,冷冰冰的。」
【唯笑】
「我妈妈一直都很担心阿智你呀。
她让我问你是不是每天都好好吃饭。」
当然吃啊
当然吃啊,但不是每顿都吃!
【智也】
「嗯……倒不是每顿都吃」
【唯笑】
「哦……,是吗。」
【唯笑】
「那下次我给你做盒饭吧,怎么样?」
【智也】
「以前不是说过吗,还是不用了。」
【唯笑】
「啊……为什么啊?」
我还记着以前的事呢……
【智也】
「反正就是这样!不用你做!!」
【唯笑】
「你欺负人……」
考试的第一天很顺利,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啊……我长长地出了口气。
仔细想一想,这比平时下课要早了许多。
……这我刚才没怎么注意到。
今天的考试及格是没问题的,这样看来,考试前复
习的确是很必要的。
可是,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明后天去。
这样一想,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
……还是不要想了……
我把考试时用的纸放到了包里,这时旁边的音羽站
了起来。
【香】
「怎么样?这可是考试的第一天啊」
她还是用平时那种惯常的语气,但看上去却很乐观。
【智也】
「从第一天的情况来看,好像是没什么戏啊……」
【香】
「不会吧,有那么严重吗。」
【智也】
「严重……你考得怎么样?」
【香】
「我?我……」
【香】
「嗨,我只盼着到最后一天也能够快快乐乐。」
【智也】
「什么……?」
怎么突然间说起最后一天啊……
她不是要把这种状态保持到考试结束吧?
【香】
「那我先走了。」
【智也】
「啊,好的,明天见。」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教室。
这虽然是她来学校后的第一个考试,但看上去好像
很轻松。
人们常说,转校生都很能学习的,
难道这句话是真的吗?
要是这样的话,音羽可真是很厉害的。
……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啊。
【智也】
「收拾好了……我也应该回家了吧。」
我背起书包,站了起来。
刚想要走,旁边的一个家伙凑了上来。
【信】
「今天考的怎么样?」
他阴阳怪气的说着,站在了我的面前,堵住去路。
听他的口气,今天一定考的不错。
不好也不坏
棒极了!简直是完美无缺啊
【智也】
「不好也不坏。」
【信】
「哦……能答的全都答上了吧。」
看他的样子,好像的确很有自信。
【智也】
「你呢?」
【信】
「差不多吧。」
【智也】
「是吗……」
我显出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和信聊着。
嗨,反正考完试后,哭的是信又不是我。
这样的自信还能持续几天呢……
……哎呀,应该用秒来计数了吧?
【智也】
「我们最后看结果吧……」
【信】
「一定是你输。」
他说完后就走了,不过看他说话的口气倒是没有什
么恶意。
我原本没打算同这个家伙竞争,但是经过刚才的这
件事,好像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感觉。
……话虽如此,我倒不是真的认为他是我的竞争对
手。
哦,无意中同信聊了这么久,我得赶紧回去了……
……可是这么一想,还是不行。
【唯笑】
「阿智,这可怎么办啊!」
【智也】
「啊!!」
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下,弄得我向前一跄,倒在
了桌子上。
【唯笑】
「哎,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智也】
「知道啦。我听着呢,可是不准趴在人家背后哭哦。」
【唯笑】
「嗯……」
唯笑终于放开我,平静下来。
回头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把笔记本给弄没了?
怎么了?
【智也】
「你要说什么?不是把我那本重要的粉红色条格
笔记本给弄没了吧?」
【唯笑】
「在这儿呐……」
她嘟囔着往包里摸。
但是……
【唯笑】
「啊……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了呢?」
她惊慌失措地在包里找着。
但是,她好像真的找不出来了。
【智也】
「不会吧……真的弄没了吗……?」
【唯笑】
「…………」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她是在同我开玩笑呢,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今天的我真是太不顺了……
【唯笑】
「阿智……」
唯笑失落地盯着我。
她的眼神,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看着自己的父母
一样。
【智也】
「……咳,要是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唯笑】
「嗯……」
真是的……这家伙以前也是,总是把我送给她的东
西弄丢。
那个时候我就是现在的这种感觉。
好像已经形成规律了,我送给她的东西总是弄丢。
连续这样几次,简直就像是被人给盯上了似的……?
……虽说如此,因为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
也没怎么在意。
【智也】
「没事,我再给你买」
我又把话给拉了回来。
这样一来,唯笑又破涕为笑了。
【唯笑】
「……阿智……那可怎么办啊……」
她又来了,这次,她想从正面抱住我。
还是先按住她的头,不让她过来。
【智也】
「你别动不动就上来抱我啊。」
【唯笑】
「可是……」
【智也】
「你说,有什么事。」
【唯笑】
「这个呀……」
【智也】
「哦。」
【唯笑】
「今天的考试啊……」
【智也】
「啊」
【唯笑】
「……阿智……?」
【智也】
「啊」
【唯笑】
「…………」
【智也】
「啊」
【唯笑】
「你在听吗?」
【智也】
「我是在听啊,可是你却总是翻来覆去的说,多没
劲啊。」
【唯笑】
「嗯……」
【智也】
「你要问我今天考得怎么样吧?」
【唯笑】
「……我给答错了……」
【智也】
「答错了?什么答错了?」
【唯笑】
「答案给答错了……」
【智也】
「啊哈哈哈哈!」
【唯笑】
「啊,你太过分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智也】
「就为了这事来找我,我是被气得才笑的!」
【唯笑】
「啊,是吗?」
不要连这么点小事都跟我喋喋不休的讲。
这种事,还是回到家中,自己一个人后悔去吧。
她真是麻烦啊。
【智也】
「那答错的部分对今天的考试有多大影响?」
【唯笑】
「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智也】
「哦……」
我的太阳穴微微地动了一下。
一丝恼怒从心底油然而生,马上要带到脸上。
【唯笑】
「可是,我的化学平时一直是在平均分以上的,但
是今天考的有点不好,真后悔」
【智也】
「…………」
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我今天预测的自己的
化学的分数了。
预想的分数与及格分相差无几。
这,这家伙……
【智也】
「……嗯,那我回去了。」
【唯笑】
「咦?阿智,你不想听我说话?」
【智也】
「就算听了,答错的地方也改不过来了啊」
【智也】
「如果能改的话,听你说多少遍也没关系啊。」
【唯笑】
「哎……你别说那个,好好听我说话……」
【智也】
「不愿意。」
我丢下了唯笑,跑出了教室。
这可真的不是玩笑哦……
【唯笑】
「阿智!?」
天哪!
在走廊里竟然大喊我的名字……成何体统……
不管她怎么喊,我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脚步。
【智也】
「哼……」
已经跑到这里了,她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好吧,我先回家学习去吧。
而且,明天的科目可决不能大意。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打算下楼,正在此时……
【诗音】
「你好。」
【智也】
「噢……啊,是双海啊……」
她的出现让人出乎意料,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这次是双海拦住了我的去路。
【智也】
「……这次是双海?」
【诗音】
「嗯……?」
【智也】
「哎呀……对了,这些都是图书室的书……?」
在她脚下的篮子里,至少放着几十本书。
这些书怎么看都不象是个人的书。
双海爽快的回答否定了我的想法。
【诗音】
「不,这是我自己的。」
……自…自己的……?
这、这些你全读吗
哦、是吗
【智也】
「哦、是、是吗……」
【诗音】
「是的。」
真令人吃惊啊……这么多……
【诗音】
「我现在必须得去图书室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智也】
「咦?难道,你今天还去图书室吗?」
【诗音】
「是的。」
她的样子好像是在说,那是当然的啦。
明后天可是还有考试啊……
【智也】
「去图书室倒是没什么,可你今天的考试没事吧?」
【诗音】
「是的,我都学过了。」
【智也】
「哦……那明天的呢?」
【诗音】
「这……现在就开始学习。」
【智也】
「那我们一起学怎么样?我想让你帮帮我英语?」
【诗音】
「……好吧」
双海的表情好像比以前平和了许多。
这是一个安静而幽暗的空间。
好像哪个学校的图书室都是这样的。
安静是读书人的最低要求。
而幽暗的环境可以避免阳光直接照到书籍,使书能够
保持最佳的阅读状态。
这个图书室当然也不例外。
……仔细算来,我和诗音在考试前学习已有三次了。
可是……
【智也】
「呃……公共的……是?」
【诗音】
「……是Public……」
【智也】
「Stealtheshow……
……show是偷的意思吗?」
【诗音】
「……是引人注目……的意思。」
基本上都是我问她答。
【智也】
「我是不是太烦了……?」
【诗音】
「………………」
……哎呀,我怎么不小心给说出来啦!
我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是,我说得这么清楚,她是不可能听不见的。
【诗音】
「……你是这样想的吗?」
她很平静地回答道。
我真是好难为情。
【智也】
「哎呀…你看看,怎么总是我问你呀……」
我有些难为情地回答道。
这时……
【诗音】
「……『とういん』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问道。
难道,她是故意这样问我的……?
不管怎么说,我总不能说错了吧。
【智也】
「呃,这个……」
这是在语句前放上一个音,用来压音韵的
在中国的韵书中,是用来增订『切韵』的
是所属某一党派的人
双海现在正看的,应该是古文的课本…
【智也】
「是用来调整语句开头音的一种方法……
这叫韵头。」
【诗音】
「ひさかたの光りのどけき……原来如此
『ひ』和『ひ』就是韵头吧」
【诗音】
「那这个『かくる』是什么意思……?」
是『隐藏』的文语形式
是『死』的敬语形式
【智也】
「是谁写的『かくる』?」
【诗音】
「好像是水户……」
【智也】
「要是这样的话,就是指天皇死了的意思,这个词
虽然跟『隐藏』的读音相同,但意思却不一样。」
【诗音】
「是吗……这样解释的话,意思就通了。」
【诗音】
「……还有一个词想问一问你,『べし』是什么意
思啊?」
【智也】
「呃……怎么说呢,应该有七种解释,推量、意志、可
能、当然、命令、适当……最后是什么?」
未定
预定
假定
【智也】
「我觉得应该是预定啊……」
【诗音】
「是……预定吗,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诗音】
「可我还是觉得你的知识很渊博啊。」
【智也】
「哦,那倒不是,我也是偶然才记住的……」
【智也】
「呃,的确是很轻松地就记下来了。」
【智也】
「学古文的时候只要记住『すいかとめてよ』这
个规律就行……这是教古文的前田老师说的」
【诗音】
「すいか……不是西瓜的意思吗?」
【智也】
「不,这些虽然不是刚才说的韵头,但是古文的
句子开头只能用这几个音……看,す,い,か,と,
め,て,よ……就是这样」
【诗音】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样记我就不会忘记了。」
她明白后,又把身子转向了桌子。
她的问题,的确都是我知道的,太幸运了。
而前一次问我数学的时候,却正好不会答,想起来
真是丢人。
稍微松了口气,我趴在了桌子上。
……时间在静静地流逝着。
过去总觉得走的很慢的时间,今天却好像过得飞快。
【智也】
「哦……好累啊……」
【诗音】
「嗯」
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道,双海抬起了头。
没必要有这样的举动吧……
【智也】
「双海,你平时不学习吗?」
【诗音】
「是的,有很多的书要去读。」
【智也】
「既使有很多的书要去读的话,如果不学习,不会
有人说你吗?」
【诗音】
「……我爸爸……不怎么在家……」
【智也】
「啊……」
对了。
她爸爸是一个非常著名的野外考古工作者。
那样的一个大忙人,平时是不会在家的吧。
【智也】
「………………」
虽然不是要故意打听她的私事,但我还是对自己的
行为感到别扭。
【智也】
「呃……这……」
【诗音】
「…………」
一下子沉默下来。
还是转换一下话题吧……
【智也】
「呃,我说……」
【诗音】
「……没事的……」
【智也】
「哦?」
话说了半截,我一时间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诗音】
「……没事的。」
这回,语气好像比刚才清楚了很多。
可是,说什么没事啊,我还是不明白。
【智也】
「……你刚才……说什么没事?」
【诗音】
「我转过很多次学的。」
【诗音】
「转学多了的话,无论学多少都是没有意义的。」
【智也】
「…………」
的确,她的父母为了工作的方便,为她转了好多次
的学。
这是跨跃国与国的大旅程。
在这样的生活中,不可能会静下心来学习的。
『反正,很快就要走了……』
【智也】
「……还有,你说什么没事?」
【诗音】
「……」
她小声地嘟哝着。
的确,书,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读。
只要有时间去读,哪怕是一点点,也会长知识的。
可是……
这样难道不会寂寞吗……
【智也】
「读书当然没错,可是如果不学习的话,在考试中
你就会感到不安的呀」
【诗音】
「是的。」
【智也】
「而且,你还是刚刚转来……」
…………
………………
在一瞬间又沉默了。
我现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双海的呢。
沉默的,面无表情的站着的她看上去就象一个玩偶。
【智也】
「……难道,你又要转校了不成?」
这个问题或许不应该问。
但是我知道,要是不问的话,我会后悔的。
【诗音】
「还不知道,爸爸有他的安排……」
【智也】
「是么……」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因为突然说到『转校』这种令人感到别扭的话题,
使我不由得感到她没准真的会转走。
我不想再尝一次分别的滋味。
不知道我这种想法她能否明白。
虽然将来还不知道会怎样,但起码她现在还在这里。
这样一想,我多少就有点安心了。
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要是一直能在一起就好了
【智也】
「……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诗音】
「哦?」
我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好像引起了她极大的不安。
【诗音】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智也】
「呃、嗯……呶,好不容易学了这么长时间,
要是能再呆一段时间就好了……」
【诗音】
「……是啊……」
她说完,就又沉默不语了。
………………
……我说了些什么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图书室闭馆的时间。
有几个学生听到闭馆的铃声,站了起来,这间图书
室终于要关门了。
【智也】
「……到点了……」
【诗音】
「嗯。」
她抬起了头,又恢复了已往的表情。
【智也】
「今天让我送你吧。」
【诗音】
「……哦,不用了。」
【智也】
「可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会很危险的。」
秋天的这个黄昏,太阳好像要赶急事似的,急急忙
忙的落下了山,大地开始被黑暗笼罩。
到了冬天,太阳落山的速度比这还要快
最好她能够接受我的建议。
【诗音】
「……我知道了。」
【智也】
「那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诗音】
「哦,不用了,这是我的事。」
她一个人走向了借阅处。
而这时我忙着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把教科书呀,笔记本呀什么的塞进书包……
再把椅子整齐地摆了起来……
【诗音】
「……弄完了。」
【智也】
「好的……那……」
在回过头来的一瞬间,我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又抱了一堆跟来时同样多的书。
难道……
……不想说什么
……我此时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这也许是一个我过去没接触过的问题。
我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智也】
「这些是你全都要读的吗?」
【诗音】
「是的。」
【智也】
「是的……什么时候读?」
【诗音】
「今天。」
【智也】
「今天全读完?」
【诗音】
「是的。」
她说得是那样的轻松,可我仔细一想,还是不由
自主的问了起来。
真的要在今天全部读完吗?
哎呀,还有,现在可是在考试期间啊。
认为读书比学习还重要,她不会弄错了吧?
【智也】
「啊……我问你件事行吗?」
【诗音】
「说吧。」
【智也】
「你读这一本书,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我指着她抱着的一大堆书中最厚的一本书问道。
【诗音】
「……这是用英语写的,有三十分钟就够了吧。」
【智也】
「…………」
我这回一点说的都没有了。
看了一下,大约有五厘米厚。
这么厚的书,三十分钟就能读完?
要是让我读的话,至少也得三天。
【诗音】
「怎么了?」
【智也】
「哦,没什么……」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书收起来了。
咦……?
她的书里怎么没有教科书啊……?
【智也】
「你的教材呢?」
【诗音】
「不拿了,太重了。」
【智也】
「……那你学什么教材?」
【诗音】
「我刚才不是同你在一起的吗……?」
【智也】
「哦,我不是说这个……」
她好像还是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该
怎么问了。
直接问算了。
【智也】
「你回家后不学习吗?」
【诗音】
「不学。」
【智也】
「你不学习……」
回答得还是那么干脆。
虽然我对她的语气已经习惯了,但这次还是非常吃
惊。
【智也】
「难道……你在刚才就学完了?」
【诗音】
「是的。」
我们刚才一共才学了不到两个小时啊……
……等等。
这有点奇怪啊?
我有一种预感。
让我好好想想。
以前好像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虽然直接问有点不礼貌,但不那么做的话,就不会
知道真实的情况。
我下定决心,打算好好问问她。
【智也】
「难、难道……昨天你也这样?」
【诗音】
「是的。」
哇……果然是这样的啊……
她回家一直学习什么的,是谁说的呀?
……是我吗。
看来天才之类的东西是确实存在的呀。
一直认真学习的我真是个傻瓜呀。
……不,其实我也并不是那么认真学习……
【智也】
「嗯,我想说一句,你在家也学习不是更好吗?」
【诗音】
「……今天不是已经学习过了吗?」
【智也】
「刚才的学习倒是效果不错。可是如果你回家也学
习的话不是可以得到更高的分数吗?」
【诗音】
「是吗?」
【智也】
「是呀」
我对到现在还有点不明白的诗音认真的解释着。
【诗音】
「……知道了,我一定铭记在头!」
【智也】
「是铭记在心!」
啊……这种想法和做法可能是她被周围的人误解的
最主要原因吧。
总呆在图书馆里的人,恐怕都会变成这样吧。
【诗音】
「三上君,学校快关门了,快走吧」
【智也】
「……好吧」
她的行为总是让人觉得有点我行我素。
可是现在我可不想看到她这样。
我追着走在前面的双海,离开了变得更加昏暗的图
书室。
挂在天空的残阳告诉我这是一个寒冷的季节。
已经是深秋啦……
【诗音】
「……怎么了?」
【智也】
「真冷呀,我在想……」
【诗音】
「是啊。」
我们有一搭无一搭的交谈着。
我开始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这种情况
以前也出现过。
智也(到底是什么变化呢……?)
虽然说不上来,可我却感觉得到。
难道是不知不觉间我对双海产生了兴趣了吗。
我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诗音】
「三上君。」
【智也】
「嗯?」
她突然转过头来问我,把我给吓了一跳。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双海还是有些变化。
她……
【诗音】
「现在……真的没有武士吗?」
【智也】
「…………」
【诗音】
「…………」
周围出奇地寂静。
仅仅这一句话,就使周围的气氛僵住了。
……这是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问的问题……
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让我觉得很难回答。
可是双海自己却显得很平静,还是用平常的那种眼
光看着我。
我真猜不透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智也】
「嗯……我想现在已经没有了」
不自觉的我这样回答道。
【诗音】
「是吗……」
咳……哎,怎么还小声的叹了口气。
【诗音】
「……我的外国朋友还要我把武士的照片拍下来,寄
给她们呢…………真遗憾呀」
【智也】
「你的朋友要你拍照片?」
【诗音】
「是的」
【智也】
「原来如此,那……」
我好像理解了双海的心情。
可是就算这样,武士也……
……等等?
从刚才说的话来看,她好像有朋友。
原本我看到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还为她担心呢……
…………再等等?
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在外国的时候有朋友,可为什么她在学校却跟谁都
不说话呢?
在外国的学校能够交朋友,可为什么在这个学校却
不愿意交朋友呢……?
虽然双海跟周围的人不太交往,但不知在什么地方
她确实也有朋友。
可是她跟我们这儿的人却都不说话……
【诗音】
「到了。」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了车站。
我还在想着双海的事。
【智也】
「这么快就到了。」
【诗音】
「是呀?」
【智也】
「下次我们慢一点走吧!」
【诗音】
「好」
我决定不再纠缠于对双海的疑问,反正以后总会知
道的。
【智也】
「双海,你家住在哪儿啊?」
【诗音】
「……我家……」
她家附近的车站离我家附近的蓝丘站只有一站地。
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智也】
「是吗,我就在蓝丘站下车,我们可以在一起回家啊」
【诗音】
「好的」
她冷淡的,毫无表情的答应了。
不会是感到讨厌了吧?
【智也】
「要是不愿意的话,就不用跟我一起走了…?」
【诗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即使是这么说……
可是用这么冷淡的表情来回答,还是让我很在意。
她这种态度就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
【智也】
「那就一起……」
【诗音】
「好的」
她依然用同样的语言回敬着我的客套话。
我们一起登上了电车。
【智也】
「…………」
【诗音】
「…………」
黄昏时分电车里的气氛,也让我们说不出什么。
一站……又一站,电车准时的通过了各站。
【诗音】
「……下一站,我就要下车了」
不知不觉间,双海就要下车了。
【智也】
「那明天见。我想你最好回家后学学习」
【诗音】
「好的……」
电车到站了。
车速渐渐放缓,终于在站台边停了下来,车门一下子
打开了。
【诗音】
「那多保重」
【智也】
「啊,多保重」
旁边的一个上班族侧着耳朵,听着我们的谈话,可
我们却并没在意。
双海诗音……
多怪的姑娘哦……
晚饭为了省事泡了方便面。
吃方便食品真让人倍感凄凉啊……
【智也】
「…………」
电视里的歌舞节目也是那么的没劲。
【智也】
「睡觉吧……」
躺在床上,把身子缩成一团。
脑袋里尽是事。
比如……有关双海的事。
她为什么同周围的人和不来呢?
是大家都避着她吗?
还是,她根本就不让人接近?
不管是什么,我现在的心情都很矛盾。
……不管是什么,她都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
至少在考试期间,我还得跟双海保持友好的关系……
想到了这一点,睡意开始袭了过来。
【智也】
「啊哈……睡吧……」
我完全不再想明天考试的事,慢慢进入了梦乡。
考试的第二天,没什么事。
今天同昨天不一样,稍微有了些自信。
不管怎么说,好像昨天的学习起作用了。
幸亏了双海,英语考试我总算是对付过去了。
其它的科目,由于选择题比较多,所以我使上了我的
绝技,一切都轻松过关。
是的,最后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要过去。
一切都顺利进行着。
像昨天一样,我的书包里塞满了纸。
感觉不错,我刚想收拾书包回家,旁边一个人在叫我。
【香】
「三上君……今天的考试怎么样?」
是那个转校生香在叫我。
【智也】
「嗨,也就那么回事吧?你呢?」
【香】
「哼……」
听我这么一说,她显得很失望,双肩沉了下去。
看来结果好像很糟。
【智也】
「嗨……至于吗?考试这东西,就是撞大运,
是吧……啊?」
【香】
「哈…把考试看成是撞大运,你可真会投机啊……」
把我说成是投机,这要我怎么解释呢?
我能听见她沉重的叹息声,她似乎是想向我说些什
么。
【智也】
「呶,今天过去就过去了,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办吧。
呶,明天不是还有一天吗……」
【香】
「就是啊……那好,我先走了……」
背起书包,站了起来,无力地走出了教室。
看她那步伐,决不是那么轻松。
从昨天她的学习情况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难道是今天的考试内容超出了她所学的范围?
过去我们复习过的东西今天在考试中也出现了,或
许是她刚刚转过来,对这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吧。
看来她转校的时间实在有点不是时候,与昨天的
猜想相反,这次的试题好像对她的确很难。
在短期内弥补在课程内容上的差异不会太容易,虽
然复习了考试的范围一样很难,毕竟帮助有限。
尽管如此,将来应该能够很快跟上来的。
嗨,虽然我比她的状况稍好一点,但其实也一样要
努力啊……
嗯……为了明天,我真得要好好学一学了……
我背上书包离开了座位,就在我刚要出教室门口的
这一瞬间,正好被她撞了个正着。
【智也】
「咦?你没回去?」
这不是刚刚出去的音羽吗。
看她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些疲倦。
【香】
「啊……、累坏我了……」
【智也】
「你怎么了,回来干什么?」
【香】
「我有件事想求你。」
【智也】
「求我?」
她的语气突然间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香】
「嗯,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
【香】
「……你能借我一本汉语字典吗?」
【智也】
「字典?行啊……」
我从书桌中拿出了汉语字典。
由于平时不太使用的原因,同其它的字典相比要新
很多,……呀,甚至可以说是漂亮。
【智也】
「给」
【香】
「谢谢,我今天必须要用一用。」
【智也】
「今天非用不可?……嗯,明天考汉语吗?」
【香】
「嗯,考的。」
她笑呵呵地答道。
明知道明天考试,还向我借书?
【智也】
「还是给我吧!」
【香】
「你不是答应借给我了吗?」
【智也】
「嗯……可是,你还是还我吧。」
【香】
「你说话不算数,真不像是个男孩子。」
【智也】
「怎么这么说我呢?」
【香】
「啊,事先说清楚。可是你自己说是要借我的哦?」
【智也】
「可、可是……」
【香】
「呵……那你跟我一起学习吧?」
【智也】
「哈?跟你一起?」
【香】
「嗯」
嗯…………
【智也】
「……算了吧,字典借给你吧。」
【香】
「哦?行吗?」
【智也】
「啊,没有字典的话,我也照样可以使用我的秘
技。」
【香】
「秘技?」
【智也】
「今天的考试中,我就用上了好几回。」
【香】
「是什么秘技?」
【智也】
「全靠我的滚轴铅笔。」
【香】
「…………」
音羽又在那里发起了呆。
她好像对我的秘技十分感兴趣……
【智也】
「怎么了?」
【香】
「对不起,是我不好。」
【智也】
「哈?」
【香】
「字典还给你,你还是用它好好学习吧。」
【智也】
「啊,哦……」
她说着,把字典还给了我。
稀里糊涂地收下了字典…
【智也】
「不用了?」
【香】
「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同情你。」
我怎么需要音羽来同情我了,我那么可怜吗?
估计还是有下文。
【智也】
「哦,还是借给你吧。」
【香】
「别太勉强了……」
【智也】
「不是勉强,你刚刚来这里,所以,你也别客气,
用吧。」
【香】
「三上君……」
【智也】
「我去向信这样平时不怎么学习的家伙去借一本,
这本你就拿去用吧,没事。」
【香】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又把字典递给了音羽。
推来送去的,真是很啰嗦。
【香】
「那这次算我真正地借喽。」
【智也】
「啊,我知道啦,你好好学习吧,把我那份也都学
上。」
【香】
「把你那份都学上,也帮不上你啊……」
【智也】
「好了,我走了。」
【香】
「嗯,真的很谢谢你。」
终于把字典给了音羽……
呵,这样,她要是得了高分的话,作为借她字典的
我也会跟着沾光的。
那我,从信那儿借字典吧。
我开始在教室里找起了信……
…………
………………
…………没有……
对了,我好像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他。
信这家伙难道是知道我要来找他,先跑了?
对这样的家伙,生气也是没用。
平时里的那些朋友们,教室里一个也没有。
连唯笑都找不到,真是令人泄气。
都怪平时不好好听课,没有字典复习考试,真是比
登天还难啊。
嗯……怎么办呢……
问问唯笑还有没有多余的字典
找一找教室里剩余的字典
到图书馆去看看
……没办法了。
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了,我还是给唯笑打个电话问问
吧。
那家伙经常把东西弄丢,丢了后再买,估计她会有
一堆字典。
说到汉语字典,前几天她好像真说过弄没了,又新
买了一本。
好的,就问一问吧。
我站了起来,离开了教室。
由于是期中考试时间,小卖部当然不开门。
在这儿看不到小夜美的身影,真是很遗憾,
但也没办法啊。
来到小卖部边上的公用电话旁,拿起了话筒,插进
电话卡。
看着那红色的信号灯,大约等了二十个数的时间,
待确认了之后,才按了下去。
【智也】
「……4……591……」
……我怎么对唯笑家的电话号码这么清楚?
平常也不怎么给她打电话啊……
嗨,算了,别再想了。
等待着对方的回音。
……3次………4次…………5次…………
……10次……11次……12次…………
好奇怪啊……唯笑这家伙怎么还没回家呢?
嗯……好吧,回去的时候顺便到她家去一趟吧。
但是,我却没有注意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呀,与其说是没有注意到,不如说是忘记了。
……去唯笑家的这件事,她本人自不必说,没准
她的家人也会把我赶走的……
啊~~~!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随着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声的响起,学生们高
呼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这短短的三天如同三年……
嗨,反正是考完了,考试结果姑且不管,
还是先痛痛快快地大玩一场吧!
【信】
「智~也~君~~~」
突然,一个近乎悲嚎的、濒死的声音在后面叫我。
【智也】
「哦,怎么了?」
【信】
「怎么哪儿都找不到啊!为什么我押的题一道也没
有啊。」
【智也】
「哈,这都怪您老人家不好好努力啊。你要是都学
会了是不应该有问题的,对不对?」
【信】
「…………」
【智也】
「哎呀,别太在意好不好啊。我也跟你一样。」
【信】
「唉,也是。我这样满脸沮丧的样子,像个倒霉蛋,
好,反正有你垫底呢。」
……我说的哪是这个意思啊……
【信】
「好吧!我就调整一个心态,陪你去咖啡店什么的
转转吧。」
【智也】
「啊,好啊」
为了忘掉那令人讨厌的考试,我决定同信一起去咖
啡馆。
【店员】
「啊,欢迎」
【智也】
「呃……我要冰淇淋咖啡,不加糖的」
【信】
「我要……『牛排』,要半熟的!」
【店员】
「好的,我知道了。」
店员说完后,匆匆地进去了。
【信】
「哎,智也,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智也】
「嗯?想问我什么?好的,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信】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
【智也】
「好!我是来者不拒!」
【信】
「……怎么?」
【智也】
「……」
【信】
「……」
【智也】
「……想说什么?」
【信】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这样的话,我还是说得
委婉一些吧。」
【智也】
「哈?你到底要说什么?」
【信】
「啊,好啊。你会听吧?」
【智也】
「是是是……你怎么这么啰嗦?你刚开始想问什么
来着?」
我有点不耐烦地问。
一想到这家伙或许会质问我很多的问题,
我就有点烦。
我随便地向窗外望去,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
智也(这冰淇淋咖啡怎么还不上来啊……)
【信】
「智也你同唯笑一直在交往着吧?」
【智也】
「噗…………!!」
一口水喷了出来。
【智也】
「这哪是『委婉』地问我啊!」
【信】
「智也你同唯笑一直在交往着吧?」
就像一台坏了的迎客机一样,信又说了同样一句话。
表情还是那样,满脸探询的目光。
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条手巾,机械地擦了擦桌子上的
水。
【信】
「智也你同唯笑一直在交往着吧?」
【智也】
「我知道啦,你别总说这一句好不好!」
【信】
「智也你同唯笑一直在交往着吧?」
好像我如果不回答他,这家伙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智也】
「没交往!这句话都要让你问烂了?」
【信】
「可是你们过去不是交往的不错吗……?」
【智也】
「白痴!白痴!你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你快点去洗洗你的臭脑子吧!你怎么就不明白
呢……?」
【智也】
「过去没什么交往,将来也不打算交往!」
【信】
「呵呵……」
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好像是在卷什么,
他的大拇指画着圈。
【智也】
「你、你『呵呵…』是什么意思!」
【信】
「这样,我直说了吧!」
信把身子探了出来。
【信】
「你喜欢唯笑吗?」
【智也】
「你这呆子!你这呆子!你是一个完美的呆子!?
赶紧去用漂白剂去洗洗你的脑子去!再睡上三天三
夜!」
【智也】
「我跟你说,信。我对那个小破孩子没兴趣。」
【信】
「哦,撒谎吧」
【智也】
「哈……」
【信】
「说真心话吧!否则,大老远的跑到这地方来
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原来如此,是想说这个啊。
现在终于明白他在店前说那话的意思了。
【智也】
「信呐,我跟你说。你这样兴师动众的来找我,就为
了这点事?就是唯笑那小破孩子?你知道了吧?
我刚才说的?」
【智也】
「一个儿时的小朋……友!」
【信】
「然后呐?」
【智也】
「哈……还是没明白……」
【智也】
「唯笑在我懂事的时候就一直在我身边。换句话说
……她就像空气一样」
【信】
「空气,……」
【智也】
「所谓空气,就是你平时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你明白吗?」
……信的脸突然间变得认真起来。
【信】
「是!是的!就是这么回事,象你刚才说的,这
是一个『误区』……!」
他的眼睛茫然的望着远方……
那眼神好像是看透了我的心。
【信】
「误区……陷阱……总之是个盲点。智也自己是看
不到那个盲点的。你不知道它的存在。也没有意识
到。可是,当你想要前进的时候,却总是……」
【信】
「……发现它从隐藏的黑暗中闪出来……」
下一句话他没说出来……
智也(我、我还沉默什么啊,我真是的……?)
不要着急。
尽管说好了。
面对的都是些莫虚有的臆想……
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那里瞎说……
那就跟他挑明了说吧。
但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智也】
「我再跟你说这最后一遍」
信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
【智也】
「唯笑仅仅是我的一个儿时伙伴。」
信听了这话后,仍然默默无语,两眼还是那么无神
的盯着我。
为了避开那视线,我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窗外。
或许是感觉的原因吧,望着街上如织的人流,
我觉得心里是那么的凄凉……
【信】
「嗯。我知道了」
【智也】
「……」
【信】
「那样的话,就没有事了。今天我问得有点过分,
望你原谅。」
在那里的,依旧是平日那个稳重的信。
【智也】
「啊……只不过,以后这样的问题我可不回答第二
遍喽!」
【信】
「啊」
信答应了一声,静静地拿起了旁边的杯子,
轻轻地摆弄起来,里面的冰块嗒嗒作响。
那是一种确信了一件事情后,坦然的欣慰。
只有在弄清了一切情况后,人才会有这种表情……
【智也】
「可是你……为什么问起这个?」
【信】
「嗯?」
【智也】
「难道你……」
【信】
「唉呀,你还是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信】
「或许是声明吧,或许不是……」
【智也】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这么跟我说呢?」
【信】
「白痴。你这不是费话吗?」
这语气里传达出『别把我当傻瓜』的意思。
确实,我的话怎么能蒙得了信这个爱情专家呢……
……之后,我们就像平常一样,心照不宣的说了一
些无关紧要的话,耗费着时间。
漠然地走在流光溢彩的大街上,突然间我想起了信
刚才所说的话。
【信】
「所以啊,在你想要前进的时候总是……」
【信】
「……发现它从隐藏的黑暗中闪出来……」
……好了。
好了,信。
我明白了。
我想这样说……
永远……永远……
【智也】
「期中考试终于完了。」
【唯笑】
「从今天开始就要进入正常上课了吧?」
【智也】
「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可以放心地去玩喽!」
【唯笑】
「可我不行啊……」
【智也】
「嗯?为什么?」
【唯笑】
「我还是班上的执行委员啊。」
【智也】
「咦?『唯笑当上了执行委员』?」
【唯笑】
「什么呀!!我说的是学园祭!」
【唯笑】
「是学园祭!就是学校的祭祀!
摆出些小摊,比如烧麦摊啊,烤肉摊什么的,
给人家占卜什么的……」
【智也】
「啊,就这个啊。」
【唯笑】
「什么『啊,就这个啊。』,你总是稀里糊涂的,
其实你也很想去吧?」
【智也】
「我……」
【唯笑】
「去年你不是争着想要去吗?你和信两个人没经过
学校允许,就摆了一个小摊,……干什么来着
……好像是卖点心吧?」
【智也】
「哦、嗯,我们卖口香糖和点心来着,可是,开张
没一会就卖不动了。」
【唯笑】
「那还用说!你那用橡皮做的口香糖和用粉笔做的
点心谁买啊?」
【智也】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们一点资金都没有……」
【唯笑】
「……这不是根本问题吧?」
【智也】
「这次我打算把校园里的蟋蟀抓来,弄成粉末,
不出『刨冰』,出一个『刨蟋蟀』的小摊……」
【唯笑】
「你肯定拿不到营业执照。」
【智也】
「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我们来个游击战,让你想管
也管不了我们,哼,我们的热情不是谁想阻止就能
阻止得了的!」
【唯笑】
「你怎么这么热衷于『刨蟋蟀』啊……」
【智也】
「你没权力不让我们摆这个摊!」
【唯笑】
「你看着吧,你今年要是出摊的话我一定管你!
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今年又被选成执行委员
啦。」
【智也】
「?」
【唯笑】
「这个执行委员每班可只选一人哦?呶……
是上上周六的事吧?我不是被伊东老师叫去了吗?」
【智也】
「啊~!」
……怎么还有这事?
【唯笑】
「他当时求我说『你想做学祭的执行委员吗?』……」
【唯笑】
「因为是在考试前,当时我想要是答应他的话,
没准还会给我点实惠,所以就同意了。」
【智也】
「哦……」
【唯笑】
「所以,我就有权力不让你开那个摊,你明白啦?」
不妙啊……
看来我的计划偏偏就要毁在这个什么破执行委员的
手上啊……
不过,在学祭前分数的问题的确更重要……
【智也】
「执行委员……好像是些烦心事啊?」
【唯笑】
「嗯,从明天开始,放学后要开始工作,好不容易刚刚
考完期中考试,时间又被打乱了!」
【智也】
「所以你就有点不高兴吗?」
【唯笑】
「人家好久没和阿智你一起回家了嘛?」
【智也】
「哦……」
【唯笑】
「你就知道……『哦……』」
【智也】
「那你不是见不到忍耐猫了吗?那家伙不到放学是
不出来的。」
【唯笑】
「就是啊……」
【智也】
「呵,看你失落的样子!到了下个月,我放学后也
不能立即回家了哦?」
【唯笑】
「咦……?什么……?」
【智也】
「当然,是为了去校园捉蟋蟀啊!」
【唯笑】
「啊……好吧,那你就加油吧。」
听到上课铃打响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跑进了教室。
今天便又重新开始了……
【智也】
「……嗯……嗯……?」
我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醒来的时候,已是午休时间了。
最近感觉到时间过得好快啊……
……这是感觉的原因吧?
嗨,算了。去小卖部吧……
【智也】
「小夜美,还是平时的那个。」
………………?
【智也】
「哎,快点啊。」
………………?
【智也】
「……喂!!不管什么,你快点行吗?!」
………………?
……有些奇怪。
【智也】
「即使小夜美不在,那个阿姨也不来吗?」
真是没办法啊。现在还有时间,去超市看看吧……
我离开了冷冷清清的小卖部。
啊、啊、啊?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很热闹了,同学们
互相告别,有的人留下来打扫卫生。
不知不觉中,已经放学了。
考完试后的班级,总是这样吧。
嗨,我还在这儿呆着干嘛啊,早点回去吧。
正打算要回家的时候,唯笑来了。
【唯笑】
「哎,阿智?」
【智也】
「什么?」
【唯笑】
「好久没见到忍耐猫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智也】
「我今天真的有事,你找别人陪你去行吗?」
【唯笑】
「你真有事?」
【智也】
「那家伙总是反复无常。今天还不知道它在不在呢?」
【唯笑】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关系这么好,既使它不在的
话,只要等一等,就一定会来的。」
【智也】
「行吗?」
好朋友……
我想起了那只猫的事。
那张从老妇人的臂弯里向外张望的小脸……
【忍耐猫】
「喵——喵——」
叫了两声的可怜的忍耐猫……
【智也】
「好,我们先去看一下怎么样?」
我们抱着书包,跑出教室。
考完试后,足球俱乐部的活动又开始多了起来。
队员们高喊着『快传——』,『射门——』之类的
话,在球场上奔跑着。
在操场角落里那种满大波斯菊的小巧玲珑的花坛旁
边,聚集着园艺部的同学。
(※部员人数/男子2名女子0名)
仔细一看,他们正沉浸在欣赏大波斯菊的世界里,
那样子好像感动得都要落泪了。
我扫了一圈,那里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动物。
也就是说,忍耐猫还没来。
【智也】
「还没来啊。」
【唯笑】
「是啊……」
唯笑有些失望地嘟哝着。
【唯笑】
「我们再等会吧,应该能回来啊。」
……一个小时过去了。
突然一个足球部的学生大力射门。
球打在球门立柱上,弹了出来,直接向着花坛飞了
过去。
一个园艺部的学生像保卫自己领地一样,急忙用手把球
挡了回去。
另一个学生则满脸通红的喊了起来。
他的表情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男学生】
「你们这么做太危险了!
这里的花对我们来说就像生命一样重要!
以后要注意一点,别给人添麻烦啊!」
……他这么抗议道。
我们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等着忍耐猫。
【智也】
「不会再来了吧?」
【唯笑】
「要是来的话……一定会来的……」
【智也】
「不,我想是不会来的了。对了,上次看到它的时
候,它不就快要生产了吗?」
【智也】
「也许现在正在下崽吧,或许现在她生了小猫咪后,
就出不来了呢?」
【唯笑】
「是吗……?」
又想起了忍耐猫那可怜的叫声……
【唯笑】
「可是,我们还是再等一会吧。」
她好像是想说『无论如何……』。
【智也】
「那好吧,那我们就等一小会啊?」
……两个小时过去了。
足球部的守门员开了一个大脚。
不过好像是没踢好,足球高高的飞了起来,顺着风
向花坛中心落下去。
好像早有准备一样,一个园艺部的学生立刻用手里
的铁锹毫不犹豫的把足球打了回去。
而另一个学生自然又要抗议了。
【男学生】
「三番五次的,你们要干什么!?
大波斯菊不是代表『调和』吗?
你们也配合配合,爱护点这些花好吗!」
虽然口气很委婉,但声音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我们
这边。
与打着哈欠看着热闹的我不同,唯笑依然在集中注
意力四处搜寻着忍耐猫。
【智也】
「呐,我们等了两个小时了吧?」
【唯笑】
「嗯。」
【智也】
「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唯笑】
「再等一会吧。就一小会,好吗?」
【智也】
「哎呀,等两个小时和等三个小时有什么区别嘛……」
……三个小时过去了。
足球俱乐部的练习终于结束了。
而一直象卫士一样保护着花坛的那两个园艺部的学
生,脸上也终于显出放心和满足的表情,高高兴兴
的回家了。
现在,校园里又恢复了已往的宁静。
当然,还是没有忍耐猫的影子。
【智也】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唯笑】
「你烦了吧?」
【智也】
「其实,我倒不是说不喜欢它,只是我们都不知道
它是不是生小宝宝了,或者它因为生了小宝宝就出
不来了呢?」
【唯笑】
「要是那样的话……那就算了吧。」
唯笑好像很失望,有一点不高兴。
喜欢宠物的人都这样吧?
【唯笑】
「好吧……那我们回去?」
【智也】
「你终于决定放弃啦?」
【唯笑】
「嗯。真是太遗憾了,没办法啊……」
【唯笑】
「啊…它现在或许正『哦哦』或者『啊啊』地在努
力呢~」
喂、喂喂……
为了这个家伙你就白白浪费了我三个小时啊……?
这让我跟谁说去啊……
……我们站了起来。
拍了拍屁股,向校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一群不认识的女学生从我们身边走了过
去。
【女学生A】
「啊!这里居然开花了!」
【女学生B】
「啊,真是啊。太可爱了~」
她们向着花坛的方向走去。
【女学生C】
「也不太好看啊?」
【女学生D】
「就这些,菊花?都是菊花吗?」
【女学生A】
「好想摘一朵,你们不想吗?」
【女学生B】
「摘一朵~?」
【女学生C】
「很不错吧?」
【女学生D】
「那我摘这个!这个白的!是朵白菊耶!」
【智也】
「………………………………………………」
【唯笑】
「………………………………………………」
这整整的三个小时里,我好像看到了一张众生的缩
略图……
在回去的时候,我突然间停住了脚,向着校园的方
向看去。
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在那里找一找猫吧?
我是在寻找一件根本不会出现的东西吧?
在教学楼的窗子上,映着若隐若现的月牙。
像是一阵雾霭,在身体里融化,消散开来,留下了
一缕莫名的滋味。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唯笑对今天的那些女学生的表
现非常的不满,说个不停。
【唯笑】
「好不容易开了一朵花就给摘下去了,她们真是有
病!?」
我就一直用『哦』,『嗯』之类的话来应付她。
她们的行为或许真的很恶劣,虽然她们摘的只不过
是几十枝花中的几枝。
而且,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想摘几朵花也许是再
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相反,与那些看到了『花』而没有什么反应的女孩
相比,她们要强很多。
可是,我也并不想再反驳唯笑什么。
与其这么说……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就像是扇原本关闭着的大门,在不知不觉中,豁然
洞开。
当那扇没有抵抗的大门突然敞开的时候,猛然间感
觉有些不太适应。
不适应,还有……
……心中一种不安的悸动。
……在我的身体表面扩散开来。
是谁轻轻地扣开了那扇门……
还是忘记了关闭这扇门……
或者……
或者……?
【唯笑】
「再见!」
唯笑温柔地挥着手。
【智也】
「哦,再见!」
我也作出了一副笑脸。
什么忍耐猫啊,女学生啊,这一切的一切都已不记
得了。
就在她挥手的时候,似乎总是忘记了一切。
一直以来……就未曾改变过。
唯笑……还是原来的样子。
回到了家。
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
我一直在想着一件事情。
猫没有来……
……要等待的东西从不会来。
虽然我们一直等着它……
……等待的东西不会轻易来的。
原本关着的大门,打开了。
虽然不希望它打开……
那扇门,慢慢地开了。
哦……
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从来没有真正地关闭过。
姑且当它曾经关闭过吧?
全当这一切都是一个谎言吧?
虽然一直在等待……
而且现在也在等待中……
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
像是在耳边低语……
鹰在天空中展翅飞翔。
它用宽大的羽翼搏击着海风,审视着下面的大地,
目光如电。
另一端是被阳光照得光芒万丈的碧蓝色的大海。
家长们带着孩子,坐在垫子上,吃着三明治,他们
好幸福。
两个家长模样的人坐在那里眺望着大海,谈笑风生。
两个小女孩在那里玩木偶游戏。
还有一个……男孩。
他一只手拿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另一只手拿着
一个机器人玩具在那里兴奋地摆弄着。
那个长发的女孩对男孩叫道。
【女孩】
「哎,你别在那儿一个人玩啦,和我们一起来玩吧。」
另一个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也拿着木偶,
向男孩的那边看。
【男孩】
「叭叭,叭叭,啾啾,咚,哧……」
男孩在那里尽情地表演着。
【女孩】
「喂,你来当爸爸吧……」
【男孩】
「咚咣,哒哒哒哒哒,叭……」
【女孩】
「喂喂喂!」
【男孩】
「那谁当……妈妈啊?」
男孩一边咔哒咔哒地玩着机器人,一边问道。
【女孩】
「现在是我当。」
女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回答道。
【男孩】
「不玩!」
那个穿连衣裙的女孩用食指摆弄着头发
歪着头好奇地看着。
【女孩】
「那……我做小孩……」
听到人家这么说后,穿连衣裙的小女孩用手掀起
了木偶的小迷你裙。
【男孩】
「不玩!」
穿连衣裙的女孩停了下来。
【男孩】
「这个游戏好没意思啊。」
长发的女孩想要说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别的地方,像是在想
着什么事情。
【男孩】
「嗵嗵嗵,当嗵……」
过了许久,长发女孩突然间眼前一亮。
【女孩】
「哎哎……」
【男孩】
「啾啾啾咚,啊……」
【女孩】
「假如,在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话……」
【男孩】
「啾啾啾啾咚,啊嗵……」
【女孩】
「要是那样的话……」
【男孩】
「啾啾啾啾,啊嗵……」
【女孩】
「你选择哪一个作新娘呢?」
【男孩】
「啾………………………………………」
男孩理也不理。
穿连衣裙的女孩也是这样。
【女孩】
「选择哪一个作新娘呢?」
长发的女孩又问了一句。
微风轻轻地吹过,撩起她长长的秀发。
谁都没有动。
没有再说什么。
只有那温情的风永不停息地吹过。
突然间,一个黑影在男孩的面前掠过。
再看他的左手,那个三明治不翼而飞。
这简直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再抬头看去时,那只雄鹰两只爪子紧紧地抓着
猎物,像一个高傲的胜利者。
两个女孩互相对视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而那个男孩却呆呆地望着天空。
但他所看到的,决不是那只展翅高飞的大鸟。
而是那一碧如洗的天空……
他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在寻找一个答案……
是在隐藏一颗意乱的心……
那个长发女孩的话,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间。
【唯笑】
「哎,阿智?怎么办?」
【智也】
「什么怎么办?」
【唯笑】
「时间啊,见面地点什么的。」
【智也】
「……啊?」
【唯笑】
「咦?你不会是忘了吧?」
【智也】
「?」
有约会吗?
【唯笑】
「看电影啊!去看电影啊!不是说我们一起去看电
影吗?」
【智也】
「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呢?我不是说考完试再去
吗?」
【唯笑】
「啊?你说什么?不是早就考完了吗!」
【智也】
「还早着呢……在所有科目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就
不能算完。」
【唯笑】
「那、那倒也是……」
【智也】
「要是有补考的话就应该从周一开始,要是那样的
话,明后天无论如何也要学习。」
【唯笑】
「是啊……」
【智也】
「嗯。」
起风了。
透明的风。
路边的叶子被风吹动,飞舞起来。
【唯笑】
「可是,阿智……」
她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唯笑】
「阿智…………你好像很高兴哦?」
【智也】
「哦?」
好像一下子说到了我的心里去了……
【唯笑】
「说实话,其实你不太想去,对吗?」
【智也】
「…………」
【唯笑】
「很为难吧?」
【智也】
「其实,……其……」
我一时手足无措。
因为她说的的确很对……
真的是不想去……
当然不是因为讨厌看电影,也不是因为唯笑。
一个淡淡的身影在我的心中,使我的心隐隐作痛。
在那厚重的墙壁的另一侧,悄悄地,像是在呢喃,
那个影子在说。
“不应该去”……
因为有补考吧?
这只不过是最好的借口。
唯笑察觉到了。
我感知到了那个影子。
【智也】
「下周啊,下周!下周一定去。」
别这么勉强嘛。
我怎么能做这种事……
【唯笑】
「嗯。好啊……好啊!」
唯笑的笑脸。
那双会撒谎的眼睛。
她是不会理解我的。
【唯笑】
「哼,我再也不会约你第二次了!一定!」
唯笑把脸转了过去。
在那一瞬间,把眼睛深深地闭了一下。
【唯笑】
「还在那愣着干嘛?快走啊,要么就迟到啦!」
唯笑说完,飞快地跑开了,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难堪地回过了头,呆呆地望着路边的落叶。
那些褐色的叶子,沙沙地响着,从我的脚下飘过。
这是一个怡人的早晨……
……可对我则不然。
一种不安与自信相混杂的心理笼罩着我。
那是因为……
【唯笑】
「阿智?今天放学后,就要到补考了吧?」
……是啊。
【唯笑】
「怎么样?你没问题吧?」
【智也】
「啊?怎么说呢,总之,能做的,我尽量全做出来。
下面的事就听天由命了。」
【唯笑】
「是吗?」
【智也】
「嗯。」
【唯笑】
「阿智,加油啊!」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这要是平时的话,我一定会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加
油啊’。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的鼓励,我很
高兴。
【唯笑】
「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来问我,好吗?我
想,我多少会对你有所帮助的……可是,现在只剩
下八个小时的时间了吧?」
【智也】
「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感谢你,但你不必为我担心,
出题怎么也跑不出去那个范围的。」
【唯笑】
「嗯……今天的阿智给我的感觉同已往有些不一样
哦?」
我真的很得意,用力地点了点头。
【唯笑】
「这我就放心了。」
唯笑说完,长出了口气。
【智也】
「……啊!对了,确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唯笑】
「咦?什么?」
【智也】
「以前说过你的坏话实在不好意思,但我想问你一个
问题。成吗?」
【唯笑】
「当然,问吧!」
【智也】
「那个……?」
【唯笑】
「嗯。」
【智也】
「什么是……平方根?」
唯笑皱起了眉头,嘴巴撅了起来。
嗯……这个问题唯笑好像也不知道……
嗨,算啦。
就算不知道平方根是什么意思,也没关系。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没问题………啊……?
【智也】
「嗯,这无聊的课终于要结束了……」
【智也】
「……可是,现在还不能大意啊……」
我快速地看了一下表。
还剩十五分钟就要开始补考了。
我快速地从书包里取出来数学课本,
放在桌子上,打开。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符号,我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下意识地想合上这些东西,但无论如何得忍一忍吧。
在考试前我复习的那些题,应该再看一遍。
我咯吱吱地咬着牙,开始斜着眼睛看课本。
【智也】
(但是,唯独数学,我是一点都不懂,指数
呀,对数啊什么的都不明白,我真希望能用
最简单的语言把他们记述下来。)
简直就像一个被拷问的犯人一样,这时,唯笑过来
了。
【唯笑】
「智,智也,怎,怎么了?没事吧?
你哪里不舒服?」
我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智也】
「别担心,没事的,哪儿都不要紧。」
【唯笑】
「‘别担心,没事的,哪儿都不要紧’……你看上
去可不像说的那样啊」
我开始有点崇拜唯笑了……
【智也】
「啊!」
长长地出了口气,趴在了课本上。
【唯笑】
「?」
唯笑不安地看着我。
【智也】
「……你?怎么了?」
【唯笑】
「咦?啊……啊啊……」
不知为什么,唯笑显得很不安起来。
表情突然变得很僵硬。
【唯笑】
「嗯……阿智?」
【智也】
「嗯?什么?」
【唯笑】
「嗯,哦……」
不知所措地说道。
【唯笑】
「这个……嗯……」
【智也】
「怎么了?」
就在这时……
【信】
「噢!智也好傻啊!」
一个非常无礼的家伙插了过来。
【智也】
「你,你这家伙啊……我一猜你就得这么说,
让我怎么说你呢……」
【信】
「你不傻吗?哈,让我怎么说呢?真让我怀疑。你
连指数都能搞错,不怪吗?」
【智也】
「我……」
【信】
「而且,马上就要补考喽,这够有说服力吧?」
好像就是为了嘲讽我而来的。
在这么重要的考试前,这个家伙一来,无论是对我
的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因此我决定不理他,转向唯笑。
【智也】
「哦,还有呢?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唯笑】
「哦?什、什么?」
【智也】
「什么?……我刚才说过了啊。」
【唯笑】
「啊……啊……啊……什么嘛?」
【唯笑】
「这个……嗯……呃……」
【智也】
「什么?」
【唯笑】
「…………………算了。」
【智也】
「啊?」
【信】
「嗯?」
【唯笑】
「算了算了!下次再说吧!」
【信】
「什么?难道是不想问我了吗?」
【唯笑】
「不是!」
唯笑用力地摇着头。
【唯笑】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智也】
「要是的话就说嘛……」
【唯笑】
「嗯?所以我不是说嘛!下次下次下次再说……」
【信】
「?」
【智也】
「?」
【唯笑】
「所以啊,唯笑很适合作执行委员啊,你去吧?」
还没等我们回答,唯笑就慌忙跑了出去。
在就要跑出门去的时候,回过头来……
【唯笑】
「阿智?」
【智也】
「?」
【唯笑】
「补考……可要加油啊!」
【智也】
「啊。」
我和信看着慌慌张张地从教室跑了出去的唯笑……
【信】
「她想对你说些什么吧?」
信看了看唯笑消失的门口,笑着说。
【智也】
「什么?」
【信】
「是啊,简单的说,就是‘想说的没说出来’。」
【智也】
「这话怎么讲?」
【信】
「嗯,比如说唯笑或许是很想对你说。」
【信】
「‘唯笑真的是永远也长不大’……」
【智也】
「……啊?」
【信】
「她可能不会直接这么说,而是用‘嘴里的乳牙还
没掉干净’这种方式来表示……」
【智也】
「这么说,唯笑是跟我说话绕圈子喽?」
【信】
「……哎呀,我说你别当真好不好啊!玩笑嘛!」
【智也】
「玩笑?」
【信】
「咦?我说你是怎么搞的?要是平时的话,这事
你绝对不会当真的,今天你是怎么了?」
【智也】
「是,是吗?」
信突然移开了视线,呆呆地笑了起来。
【信】
「啊,关于这件事呢,我就不再多问了,随你想象
吧。」
【智也】
「我……想象?」
【信】
「好话不说二遍,我们还得按着说的去做哦……」
突然间,另一个声音在叫我。
在我内心的深处……
在这一堵墙的另一侧,一个人在咚咚地敲门。
这一定是……对我的警告。
其实,我应该明白信所说的意思。
【信】
「哦,我该回去了吧。」
一个从没有见过的老师,夹着考试卷进来了。
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或许是因为这次补考临时从别
的地方调来的吧。
一看他就是长着一副烦人相。
信确认了是这个老师后,‘嗵’地拍了我的背一下就
出去了。
试卷终于发到我这儿来了。
我茫然地看着那试卷,不自觉地想起了唯笑。
智也(唯笑到底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消除目前的障碍。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地握住铅笔。
按捺住心中的抵触情绪……
……………………
………………
…………
题答得很满意。
或许是没有比这次考试再简单不过的考试了吧,
嗨,先不管它了……
【智也】
「看来,我只要一努力就都能做出来啊!」
……我开始骄傲起来。
【智也】
「快点回家吧。」
我伸手去开鞋柜的门。
突然间我的手停了下来,我在想。
心中好像有一个人在叹息。
这是一种莫名的冲动。
看来我真的很在意……
我一直不能忘记唯笑说了一半的话……
我把手轻轻地从鞋柜上拿开。
我不知不觉地上了台阶。
执行委员会那边的事应该还没有完。
她的书包还没有拿走,一会一定会来教室里取。
【智也】
「唯笑这家伙,总是这样怪里怪气的……」
我就这样一边嘟囔着,一边一步步地走上了台阶,
比平时快了许多。
【智也】
「唯笑这家伙,真是拿她没办法……」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离教室越来越近了,我心中的疑虑暗暗地膨胀了起来
落日的余辉从窗子照了进来。
把这条狭长的楼道照得通红。
静得让人心慌。
这令人难耐的寂静慢慢地渗入了我的躯体。
这略带些灰尘的湿湿的空气,随着夜的来临渐渐发
散开来。
智也(这事回家后打电话再问吧。)
我慢慢地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智也(今天没必要特意去问她啊。)
我很小心地,一步步地向前走。
智也(没必要去特意问她那些没影的话。)
我想着想着,这脚就不听使唤了。
智也(这不是光在这浪费时间吗……)
现在走动的,好像不是我,而是身边的走廊在走动,
或许是一种错觉吧。
智也!(可是……为什么?)
……正在这时……
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
很小很小的声音。
很小…很细…很弱…小得几乎听不见……
尽管如此,我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我们的教室就在前面。
不用想,一定是在半开着的门里面……
在这一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智也(不、不会吧……)
每呼吸一次,胸口的周围都会发出一阵灼热的阵痛。
智也(这不,不……应该啊……)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悄悄地向门里面看。
一动也动不了了。
像是被冻僵住了一样。
这是一种就要把身体撕开了似的撞击。
……唯笑在哭。
在这个被染红了的房间里,像一个被遗弃了的孩子
一样,独自在那里哭泣。
为什么!?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
一颗……
随后又开始凝聚,又一颗……
她就这样不停地哭啊哭。
我拼命地摇着她的肩头……
声音开始震颤起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哭啊。
唯笑……
唯笑……
……爱哭不是好孩子哦?
【唯笑】
「哇……哇……哇……」
【智也】
「谁欺负你了?」
【唯笑】
「呜……呜……」
【智也】
「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饶不了他。」
【唯笑】
「不是。」
【智也】
「嗯?」
【唯笑】
「手指破了。」
【智也】
「手指?」
【唯笑】
「剪子划破的。」
【智也】
「……天哪!这都出血了。」
【唯笑】
「我想为阿智做个礼物。」
【智也】
「……什么?」
【唯笑】
「那花……不是很可爱吗?我就用折纸,铺在桌子
上,这样做啊。」
【智也】
「郁金香?」
【唯笑】
「粉色的是我的,蓝色的是阿智的,给。」
【智也】
「蓝色的郁金香……」
【唯笑】
「?」
【智也】
「……啊,谢谢。」
【唯笑】
「我切着手指了……好、好痛啊……哇……」
【智也】
「我知道啦,不要哭啊,不许哭!」
【唯笑】
「哇……」
【智也】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笑!」
【智也】
「就像你的名字那样,你的名字是唯笑啊!」
【唯笑】
「……呜……呜……」
【智也】
「所以啊,唯笑你坚决不能哭,你知道吗?」
【唯笑】
「我不……知道……哇……哇……」
【智也】
「…………郁金香!」
【唯笑】
「啊?」
【智也】
「你的郁金香,做得很不错哦?」
【唯笑】
「……不错?」
【智也】
「非常漂亮啊。」
【唯笑】
「……真的吗?」
【智也】
「嗯。」
【唯笑】
「……呵呵呵……」
【智也】
「哦,所以啊……」
所以……不准你哭。
我真想现在就跳出去。
装成冷静的样子跟她开个无聊的玩笑,要是那样逗一
逗她的话,她一定会回话的。
伸出舌头,这样羞羞她,
‘不许哭’……语气太重了吧。
就这么定了。
可是……
可是我的脚却没有动。
喉咙像是被紧紧地捏住了一样发不出声来。
全身的神经像是麻木了一样的僵直。
……泪……
不想看到她的泪。
那张透明的面颊,两行清晰的泪痕。
那条柔柔的曲线,弄湿了嘴角和鬓发。
手指甲上,还粘着几颗大大的泪滴。
指甲在夕阳的映射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还有……
她手里紧紧地攥着的……
……是一张照片。
照片……
唯笑在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张照片。
虽然在不停地哭着,但却目不斜视地看着那张照片……
又一颗晶莹的泪花滴落下来。
溅到照片上,细碎的飞沫四散开来。
那是一片金黄色的飞沫。
照片被润湿了。
从这里看不到照片上的内容。
但是我却知道。
那一定是……
……想忘记的过去。
……却无法忘怀的过去。
……那是一张无法忘记过去的一张照片。
……泪……照片。
我的心中像被刀割了一样的痛。
结果,我还是没有上去叫唯笑。
本想对她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了。
此时,最好是不要惊动她为好。
对唯笑也……
而且,对于我来说……
在我来到这之前,我一直想着唯笑的事。
唯笑的泪。
我想,她一定背着我不知流了多少泪。
唯笑那张天真的脸,暗地里不知流过多少泪,
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伤心不已。
唯笑和我一样,也是无法忘记过去。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紧张不安起来,钻到了被子里,
闭上了眼睛。
好想把这一切都忘掉……
可今天,我却久久未能成眠。
秋天的早晨太阳明晃晃。
我想,这可能是由于空气很干燥,透明度非常好的
原因吧。
今天早上,睡眠好像还是不足。
疲劳不堪的视网膜被强光一射,像被灼烧一样的疼。
唯笑不在旁边。
当然会是这样。
因为比平时要早一个小时去上学……
我不想见到唯笑。
见到她的话,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唯笑一定还像往常一样,笑着同我打招呼。
对于唯笑来说,昨天和今天只不过同往常一样,
无非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但是,我却无法像平常一样接近她了。
当我心中下了这个决定后,她便在我的眼中变得越
发的生疏了。
当然,我也很清楚,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也不能同她说话。
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我想,我要是先去学校的话或许还会好些。
同大家在一起,我会找回我从前的感觉。
所以,我今天想一个人去上学。
为了今天能像往常一样……
再过一分钟就要做课前预备了。
教室里像往日一样的热闹。
同学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可是还有一个人……
【信】
「咦?你今天没跟唯笑一起来吗?」
【智也】
「啊,啊……」
【信】
「咦?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啊?」
【智也】
「啊,没什么原因。」
【智也】
「而且,我从没跟唯笑约定说要一起来学校,平时
总是偶然在电车上遇到,所以这回没一起来……」
【信】
「嗯……」
信仍然是那种惯用的目光看着我。
好像悟出了什么道理似的,那种看穿一切的目光。
我一边回避着他,一边用无辜的目光看着他。
唯笑终于来了。
班主任随后也进来了。
学生们都迅速地坐了下来。
唯笑也慌慌张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当然,没能同唯笑说上话。
班主任走上了讲台。
【班主任】
「好的,我们开始点名。」
唯笑为什么?
难道她一直在等我?
可是,要是这样的话,她又会埋怨我了吧。
可她应该用那种眼光对我示意‘你怎么又先走啦!’。
可是唯笑却连看都没看我。
我心里很是在意她这样。
我看着坐在我斜前方唯笑的背影,却什么都看不出
来。
………………
…………
……
在课上心不在焉。
几分钟后,第一节下课铃响了。
唯笑一定会过来同我说话吧。
今天早上的事,还有昨天补考的事,唯笑应该
有很多事来问我的。
但她要是问起了,我可怎么办?
最好是再来一个人帮我解围。
……要来的话,只有一个最好的人选。
……信。
还是先同信打声招呼吧。
说什么好呢。
随便编吧。
首先,只要信能来我身边就好。
这样一来,我就能很自然地同他接上话吧。
下课了。
我快速地来到信那里。
【智也】
「哎,信?」
【信】
「嗯?」
【智也】
「你是什么血型?」
【信】
「啊???」
【智也】
「我说你是什么血型?」
【信】
「这个啊……什么型?你问这个干吗?」
【智也】
「……别费话。」
【信】
「让我想想啊……哦,你是说血型啊?我是A型啊?」
【智也】
「A型……啊……」
突然转向唯笑。
唯笑还在座位上坐着。
她好像没什么精神。
【信】
「你问这干嘛?」
【智也】
「哎呀哎呀……那你什么星座?」
【信】
「……狮子座……吧?」
【智也】
「哦………是狮子座,A型血啊。」
我说着,又把目光转向了唯笑。
可是……
……座位上已空无一人。
我下意识地向门的方向看去。
唯笑刚刚走出去,只看到了她的一个背影。
智也(唯笑?)
智也(去洗手间了?)
【信】
「哎,你问这个干嘛?」
【智也】
「啊?」
【信】
「你问我的血型和星座什么的……你要给我算命吗?」
【智也】
「算命?」
【信】
「你这么问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智也】
「是吗……好,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就给你算
算,你真的是狮子座,A型血吗?」
信点了点头。
【智也】
「很放任自流,但却能为着别人考虑,既有积极的
一面,又有消极的一面,性格属中流。」
【信】
「…………………」
【智也】
「怎么样?准吧?」
【信】
「了、了不起……你还真蒙对了……」
信感叹道。
我想,说到头来,算命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直到下课唯笑也没回来。
在午休的时候,听班上的女孩们说,“今天唯笑
身体不舒服,早退了”。
早上迟到我也没同她打声招呼,她那么没有精神,
我也没上去安慰一下,可能是因为这个吧,我想。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不用跟她说话了。
这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个绝好的结果。
往常我可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在明天早上之前,让我痛痛快快的做一回真正的
三上智也吧。
赶紧回家早点睡觉。
因为我知道,这是最有效的一种方法。
一对对的学生在我的面前走过。
优等生模样的女孩们抱着一大堆的资料。
拿着烧瓶匆匆而过的化学老师。
平凡的一天就这样悄悄地溜过去了。
从树叶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映到了楼梯口处。
树枝摇动,影子便跟着晃动起来。
树影摇曳,五色斑驳。
我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可能是睡眠不足吧。
我好想念那温暖的被窝。
我的眼皮开始打起架来。
来到鞋柜前,轻轻地打开。
那双鞋……
智也(???)
……怎么会有一个淡蓝色的信封呢。
在有些脏脏了的鞋子上,放着一个漂亮的信封……
真的没有想到。
智也(是什么呢?)
我轻轻地把那封信拿了过来。
手感很不错。
没有封死。
折叠部分还故意留了一个小缝。
正面…反面…两面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文字。
连印刷的文字都没有。
只是一个光滑的蓝色信封。
向里面看。
里面有一张折好的白纸。
拿出来,展开。
上面连一条装订线也没有,在洁白如雪的纸中央只
有一行字……
“雨何时停?”
……雨。
我开始震颤起来。
甚至无法呼吸。
喉咙干得像针刺的一样。
……雨。
热血在我的全身奔流血。
身体像是被点燃一样的灼热。
背上开始出汗。
像是被切开了胸膛,有一种想把心挖出来的冲动。
……雨。
那个有雨的下午。
世界消失了颜色……时间停止……
那个曾想忘却的记忆……
那一个忘记不了的记忆……在这里……
………………
……那一天,因为有点事,在休息日被叫到学
校去帮忙。
终于忙完了,我从校园里出来,脚下很滑,雨滴打
在身上凉凉的。
现在一想,这么小的雨,快点回去是没什么事的。
可是,我……
【智也】
「喂…………」
【智也】
「啊,喂?桧月家吗……」
【彩花】
「啊,智也?」
【智也】
「哦,是彩花吗?」
【彩花】
「嗯,怎么了?今天没去学校吗?」
【智也】
「我现在就在学校啊。」
【彩花】
「没事了吗?」
【智也】
「啊,我还是为是什么事呢,开始的时候很担心。
原来是让我帮着把复印的资料按页排好,用订书器
‘叭’地一声订上……就这么点事。」
【智也】
「真是太过分了,这么点活一个人就能干啊……」
【彩花】
「啊,你不是想偷懒跑到游戏厅去玩吧?」
【彩花】
「这样可不行哟」
【智也】
「哈……是啊。哦,对了,还有一个事,
你那边现在下雨了吧?」
【彩花】
「嗯,早上还没事的。」
【智也】
「真是不好意思……你能帮我送把伞来吗?我妈妈
今天不在家。」
【彩花】
「哦,今天阿姨不在家……没办法,那好,我给你
送去吧。」
【智也】
「谢谢,下次我再谢你。」
【彩花】
「嗯,可我不抱什么希望……」
【智也】
「…………」
【彩花】
「好,大概需要十分钟吧,你在楼梯口那里等吧?」
【智也】
「啊,那就麻烦你了。」
就这样,无意之中挂断的电话,竟然成了我和彩花
最后的一次对话。
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彩花。
突然间……我听到了远处有救护车的声音。
………………
……………………
…………………………
那声音好像在讲述着什么……
我等啊等,彩花还是没有出现。
我又打了一次电话,这一次没有人接。
我开始不安起来……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顾不上被淋湿,我钻入了
雨中。
我拼命地跑啊跑,像一只野兽……
跑……还是跑……
跑到地方,一看……
【智也】
「啊……啊啊啊…………」
……在浅浅的雨水积成的水坑旁边……
……雨落在了上面
……那张打开了的洁白的伞,伴着如泣的雨滴……
我知道……那是彩花的伞……
……彩花是为我而死……
………………
所以……全部……
………………………………
彩花在温柔地笑着……
脸颊上带着大颗的泪……
柔柔的秀发……
柑桔的香味……
再也回不来的……体温……
【彩花】
「我想……一直同你在一起……」
彩花曾这样说过。
“一直……在一起……”
我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没有了语言。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心里一下子变成了
真空。
我想,这世界上的一切一切全都消失了。
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整天,任凭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肯开口同人说话,那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因为我活着……是的,就像文字所说的那样,因为
我活着所以才不能不想到彩花。
关上了心扉……可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锁。
我特意留出一片空间。
保持着对彩花的回忆……
一直……在一起……
也许关上心扉,忘掉过去就不会再有那样的痛苦。
但是我不愿意那样。
我不想忘掉过去。
无论多么痛苦……
那种思念一定会永远也忘记不了。
时间停止了。
永远永远……雨在不停地下着。
我把信装在口袋里,走出了校园。
刺骨的北风吹了过来。
我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静静地想着那封信。
……雨何时能停?
仅此一行。
那字虽然很直白,但却能让人产生无限的哀思。
寄信人一定是……
一定是唯笑吧。
作为儿时的伙伴,彩花对唯笑来说与我的感受一样
的重要。
她们俩人总是在一起,无论是哭还是笑或者是生气。
两个人如同亲姐妹一样。
无论去哪里,哪怕去厕所,唯笑也总是跟在彩花后
面。
唯笑连彩花的举动和口头禅都要学一学,甚至一度
连发型都一样。
我想,彩花也一样在乎唯笑。
无论是谁同唯笑吵架,彩花都会偏袒唯笑。
无论是谁,哪怕是大人也是如此。
拼命保护着唯笑,抵挡指责的彩花和躲在她背后乘
机说上几句的唯笑曾经在一起干了不少的傻事。
对于配合这么默契的两个人,很少有人能对付得了。
她们的亲密程度仅用‘好朋友’来形容是不够的。
她们的关系甚至比姐妹关系还要亲。
这样的彩花永远地……逝去了。
唯笑一定感到一种无尽的空虚感,就像心被完全挖
去一样。
绝望。
极度的悲伤过后,就是绝望了。
这个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痛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和我一样,伤痕……
被泪水浸湿的照片。
我很快就猜出那是我们过去在一起快乐玩耍时的照
片。
唯笑把那张令人怀念的照片紧紧地贴在胸前……
在唯笑的心中,雨也从未停过吧……
……雨何时能停?
仅仅用一行字,唯笑把所有想要说的都表达给了我。
也是一封求救信。
几乎快被悲伤击垮了……
但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雨在永无休止地下着。
雨……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清晨了。
心情出奇地平静。
同往常一样。
虽然对彩花的回忆使我心情沉重,但到了第二天,
我就又恢复了平静的心情。
因为无论如何你都必须面对这个无法挽回的现实世
界。
这简直就像大风过后,那短暂的平静。
今天早上,我像往常的时间里,出了家门。
我只能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振作起来
……
还是决定今天像往常一样。
我想,这是缓解伤痛的唯一办法。
但是,唯笑却不在我的旁边。
难道她打算请假吗……?
我心存疑虑,向学校走去。
打开教室的门,先往唯笑的座位上看去。
唯笑在……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我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了书包。
向唯笑的身后看去。
智也(在这里打发时间吗?
而我昨天却是那样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定要躲避我呢?
我忍不住向唯笑走去。
我有些狂乱了起来。
就在不知不觉间,我感到一种不知因何而起的裂
痕正在我们之间产生,并且越来越大。
我一定得找唯笑谈谈。
这样下去的话,或许就永远无法挽回了……
【智也】
「唯笑?」
我尽量平静地说。
唯笑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很迷惑。
【智也】
「我能……跟你聊聊吗?」
【唯笑】
「啊……对、对不起。现在……我很忙……」
她说着,把目光转了过去,沉默不语。
智也(忙?)
唯笑的桌子上什么也没有。
两手空空。
【智也】
「可是,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
【唯笑】
「真的是对不起。」
唯笑一边敷衍着我的话,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智也】
「你等会!」
我抓住了唯笑的手腕。
【智也】
「行了,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我随口说了出来。
我真想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一骨脑地全都说出来。
可是我知道,绝不可以在这里说。
所以……
【智也】
「放学后我等你……」
我只说了这一句便放开了手。
【唯笑】
「不行……我……是执行委员。」
唯笑低着头,轻轻地说。
【智也】
「我等你忙完工作。」
唯笑没有回答。
她动也不动地在那里沉默着。
班上的同学们,可能是在观察我们的情况吧,
看他们一个个都在耳语就能知道。
很不愉快。
很快……
【唯笑】
「好吧……」
那声音小得近乎是在自言自语。
【唯笑】
「算了……」
【唯笑】
「你不用管我了……」
【智也】
「不用管你?什么不用管你……你想怎样?」
【唯笑】
「……」
【智也】
「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是不是?」
【唯笑】
「……」
【智也】
「你这样沉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
【唯笑】
「……」
完全没有反应。
【智也】
「是吗……我知道了……反正,放学后我等你。」
【唯笑】
「算了……」
【智也】
「不好吗?」
【唯笑】
「真的没什么了……」
【智也】
「哦,一定是不好的。」
【唯笑】
「……」
【智也】
「要等我哦?」
【唯笑】
「别等我……」
【智也】
「嗯……?」
真的有些怀疑我的耳朵。
【唯笑】
「你不要等我!!!」
突然间,她尖叫着喊道。
周围一下子变得奇静无比。
【唯笑】
「够了!我受够了!你不用管我!不用你管!」
【智也】
「…………………」
【唯笑】
「像我这样的人……!」
她说着,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眼睛湿润了。
那眼神中充满了对我的负责和哀怨。
我虽然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手心里渗出了汗。
唯笑也没再说什么,像是挣脱我似的跑开了。
分开围观的学生们,猛地冲了出去。
班上再一次乱了起来……
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大脑中一片空白……
第一节课下课了……
第二节课结束了……
………………
…………
……
唯笑一直没有回来。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静静地等着唯笑。
一定要守约。
既然告诉了她要她‘等着’,那就应该一直等下去。
这只不过是我一方的承诺罢了。
一个没有温度的教室。
细小的灰尘颗粒,飘浮在午后的光线中。
是谁忘记了关闭电源?
能清楚地听到校园内扬声器发出嗞嗞的噪音。
就像是唱片机到头时,唱针弹出的声音一样。
我把目光转向了窗外,苦苦地思索着让我们发生隔
阂的原因。
事情的起因,我想是因为那张照片。
就是那张照片,打开了唯笑思念潮水的闸门。
对此,我一直深信不疑。
明天一早,唯笑一定会又重新把那份悲伤隐藏起来,
作出一份笑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但是,我想错了。
唯笑已经忍受不住那份悲伤的袭击,悲伤在唯笑的
心中沉淀了下来。
……信。
一切的一切全都在那一行字中说出来了。
但是……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早上的话又怎
么解释呢?
“不要管我了……”
她是这样说的。
而另一方面,她写了一封近乎求救的信给我,
今天她却拒绝我。
在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中,一点都看不出来它
们之间的联系。
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揪起来一样。
智也(想不通……)
智也(我想不明白……唯笑……)
扬声器噪音中止了。
只有唯笑的那个大大的黑书包还放在她的桌子上。
可能是上早晨第一节课的原因吧,那个老师强忍住
困意,向黑板走去。
在这慢慢流逝的时光中,我仿佛朦朦胧胧地看到
了唯笑的身影。
昨天,唯笑没来上课。
因此,今天唯笑好像来得很早。
在早自习的时候,我就一直想同她说几句话,可是
一直未能如愿,弄得我很郁闷。结果,想了想也就
算了。
而且,在教室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唯笑也不
会说的。
可能的话,真想找一个没人的机会……
………………
…………
……
午休时分的天台上,干爽的风轻轻地吹着。
【信】
「啊……昨天要是来学校就好了。」
信一边吃着买来的面包,一边说着。
【智也】
「这么说你昨天请假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信】
「哪里啊。逃学啊,逃学。」
【智也】
「你这家伙还是这样啊……」
【信】
「不过我听说,昨天出大事了?」
【智也】
「?」
【信】
「听说你好像对唯笑说了些很过分的话?」
【智也】
「这,是谁……」
【信】
「大家不都这么说吗?智也欺负唯笑,唯笑跑出了
教室……不是吗?」
【信】
「我怎么就没见着呢。这样的场面千载难逢啊……
真是不应该去游戏厅。」
【智也】
「…………」
【信】
「你为什么欺负她啊?」
【智也】
「我没欺负她。」
【信】
「嗯?是吗?但她受到了伤害总是真的吧?」
受伤害……
我让唯笑……受伤害?
【信】
「没话说了吧……嗨,算了」
【信】
「……嗯,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他平淡的问我……
太平淡了呀,信……
【信】
「还是没话说吗?」
【智也】
「嗯,信……关于这件事情,我不想很轻率地谈论。」
【信】
「……」
【智也】
「唉,感觉也好,什么也好,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
了。」
信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信】
「是对我不能说的……事吗?」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信】
「什么呀,啰啰嗦嗦的。」
【智也】
「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无论如何也
不能对你说……」
【信】
「无论如何……?」
【智也】
「嗯……」
【信】
「为什么?」
【智也】
「因为这事与你没关系!」
我坦然地说出来了。
比如说,即使是亲友,哎呀,其实正因为是亲友,
有些话才不一定要说。
我只能含混其词地敷衍。
【信】
「没关系……」
信说着,也轻轻地点了下头。
随即,又以一种几乎要看穿我的眼神望着我,
小声地嘀咕着说。
【信】
「有关系……又能怎样呢?」
突然,一种莫名的惊悚在我的身体中扩散开来。
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只是那句话在我的内心深处炸响,让我不能自已。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信】
「唉,算啦……」
信的面部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信】
「智也和唯笑可是老朋友喽,你们之间的事,
一定不少啊。」
【信】
「问人家这事多不好啊……」
【智也】
「……」
【信】
「不过,这也使我有了可乘之机」
【智也】
「嗯?」
【信】
「这件事对智也虽然没什么,可对我来说却是个好
机会」
原来如此……
好像终于明白了。
【信】
「哇!已经上第五节课了!」
【智也】
「啊,啊……」
【信】
「智也,走吧!」
信起身就走。
我随后跟了过去。
“有关系……又怎样呢?”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着。
这一整天,唯笑一直都低着头。
就算休息的时候,也跟谁都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
在座位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智也(到底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啊……唯笑……)
全天的课终于结束了。
教室里又开始喧闹了起来。
唯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右手紧紧地握着那个黑色的包。
她的速度那么快,我想追都追不上。
而且,那包……
既然已不作班委了,那个包是不应该再用的。
只需要拿着笔记本之类的就可以了。
恐怕这是对我的回忆吧。
看样子,她是不会再回教室来了,那似乎是一
个无声的暗示。
完全拒绝……
我现在再呆在这里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了。
我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出了教室。
今天一整天,唯笑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一边慢慢地从坡道上下来,一边想着。
……我最后一次同唯笑说话是什么时候?
…………星期一吧?
“为了考试……可要加油哦!”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唯笑的笑脸。
这么说来,唯笑当时好像是要向我说什么……
“……嗯……呃……这个……”
难道说,她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如果当时她把那话说出来的话,或许就不会像
现在这样了吧?
……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行了。
这样的隔阂一旦产生,就不会那么容易消除吧。
或者……或者我们永远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覆水难收啊……”
我突然想起了当时信开的玩笑。
智也(怎么能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呢,信啊……)
我的脚步更沉重了……
小鸟在欢快地歌唱着。
早晨清爽的空气。
匆匆忙忙去上学的人群。
然而这一切,在我看来都已不像从前了。
这种郁闷的感觉让我觉得非常压抑。
今天决定好好地和她谈谈。
我这样想着,一个人走上了坡道。
第三、四节课是两个小时的化学课,在实验室上。
一般是哪个班做成功了,就去午休。
很幸运,我们班的优等生很多。
我什么也没干,只在那里呆呆地站了二十分钟,课
就结束了。
为了早点赶到小卖部去,我从一楼长长的走廊里
穿了过去。
突然,前面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正是上课时间,没有其他的学生。
……这是个好机会。
唯笑也注意到了我,突然间她停住了。
但是,我想她总不能退回去吧。
停下来的脚步又开始动了起来,嗒嗒地向我这边
走了过来。
我尽量装作没有看见她那不自然的动作,故作镇静
地慢慢往前走。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唯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身后的地方。
从走廊两侧的教室里,传来了教师讲课的声音。
唯笑每走出一步,在地板上踏出的声音都会回响
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很快……唯笑就要走到我的面前了。
我心里暗暗估算着什么时候她可能停下来。
但是,唯笑表情庄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从我的旁边擦肩而过。
【智也】
「唯笑……」
我讷讷地把手搭到她肩上。
【唯笑】
「……」
唯笑一侧身,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我。
【智也】
「你到底想怎么样?」
【唯笑】
「……」
【智也】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唯笑】
「……」
【智也】
「你这样,到底想沉默到什么时候?」
【唯笑】
「……不行……」
她说这话时的声音很勉强。
【智也】
「不行?什么不行?」
【唯笑】
「可是我……」
【唯笑】
「可是我没有资格与阿智你说话。」
唯笑咬着嘴唇,皱起了眉头。
【智也】
「资格?」
【唯笑】
「所以,还是算了……」
【智也】
「别在那儿说谎。你为什么要说谎?」
【唯笑】
「不是说谎……」
【唯笑】
「不是说谎!!!」
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炸开。
【唯笑】
「已经够了!我将来怎么样不用你管!」
【唯笑】
「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不要再理我了!」
唯笑说完就走了。
我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不知怎的,我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热辣辣的感觉。
“……可以放心了?”
不要再理我了。
我被拒绝,这丝毫不奇怪。
她有权力做任何的选择。
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坦然接受。
……但是我的心仍然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几乎无法抑制那就要爆发的悲愤之情。
我拼命忍住这种心情,来到了小卖部。
【信】
「喂!智也!」
正在这时,信叫我。
【信】
「怎么了?样子那么难看。」
【智也】
「没事……」
我只说了一句。
【信】
「嗯……算啦」
【信】
「怎么样?一起去吃点什么?」
【智也】
「……」
我在小卖部买了面包,走在信的后面。
我想,这时找个人聊聊,可能心情会好些。
【信】
「嗯,智也?」
信突然说道。
【智也】
「嗯?」
【信】
「我已经想好了。」
【智也】
「什么?」
【信】
「我决心已定。」
【智也】
「定什么啊?」
【信】
「我要向唯笑表白了……」
【智也】
「哦……」
一不小心,面包噎在嗓子里了。
【信】
「我想,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
【智也】
「咳咳咳咳……」
【信】
「怎么样?」
【智也】
「哈?」
【信】
「这样行吗?」
【智也】
「……为什么问我?」
【信】
「嗯,你看啊,要是没有你的允许……」
【智也】
「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要来让我一一表态呢?」
【信】
「但是,我是要对唯笑啊?」
【智也】
「所以你就……」
【信】
「或许,我是夺人所爱也说不定呢?」
【智也】
「信……你怎么总说胡话啊?」
【信】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智也】
「没什么意思。你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我和唯笑,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我们只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而已。」
【智也】
「我现在和她是形同陌路。
甚至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就好比亚马逊平原上的
蚂蚁洞和火星上的人形岩石的关系一样。」
【信】
「……你的意思我一点也不明白,你们的关系怎
么能坏到那种程度啊。」
【智也】
「你还是不明白,信。你说关系坏,那是说我们
至少还有关系,那是指刚刚开始的关系吧?」
【智也】
「我现在对‘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
……怎么说呢,唯笑是谁啊?」
【信】
「……真的吗?」
【智也】
「啊!」
【信】
「我想再确认一下,我现在向唯笑表白,可以吗?」
【智也】
「你太啰嗦了!」
我这么一说,信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
轻轻地点了几下头。
他好像是在思索什么,在那里默默无语。
【信】
「……我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就让我赌一次吧。」
信极为冷静地说。
智也(赌一次……)
智也(他是想同唯笑赌什么!?)
我突然间注意到,我的内心实际上是非常焦急的。
是因为唯笑的缘故吗?
是因为信对唯笑太过夸张的言辞吗?
或者,是对这件事本身以外的什么感到焦急?
……我也说不清楚。
总之,胸腔里仿佛燃起了一团忧虑的火焰,
烧得我不能自已。
等待第五节上课铃响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
可能是因为想的问题太多了,大脑极度疲倦的缘故。
以至于现在我的脑海里近乎一片空白。
智也(拿出笔记本来吧……)
无意中向黑板望去。
唯笑孤独的身影很自然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智也(唯笑……我和唯笑已经没有关系了。她怎么
样关我什么事啊。)
我的视线稍稍地向右移了一移。
智也(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再没什么想要
对你解释的了。)
内心的那种焦急仍然没有散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放学后。
【信】
「智也?」
下课铃刚刚响起,信就在后面叫我。
【智也】
「干嘛?」
【信】
「嗯,我有话想对你说,我们一起走吧?」
他说话的方式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他说得极为平常,听起来就好像平日里想要同我
说的‘话’一样……
但是我知道,今天的‘话’同往常不一样。
【智也】
「啊,没关系?」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只好这样答道。
【信】
「好的。那我们走吧……」
我们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信】
「我就那么决定了。」
信平静地说。
【智也】
「决定什么了?」
我本想对他说是不是决定约会了,但我拿不准,
于是这样回了一句。
【信】
「同唯笑约会。」
果然不出所料……
【智也】
「这倒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可是你看上去并不那么高兴啊?」
【信】
「……啊,这个啊,我还是掩饰不住我的紧张啊。」
【智也】
「紧张?身经百战的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少见
啊!」
【信】
「就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啊。迄今为止,我已经同
无数个女孩子约会过,可是像现在这样,还真是第
一次啊。」
【智也】
「嗯……」
我看上去很平静。
这也是拜信的一本正经所赐吧?
【信】
「智也你好像有点不太开心啊?怎么了?」
【智也】
「哈!?你、你说什么?我现在精神着呢!?」
【智也】
「我现在非常快乐,我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感受到
兴奋啊!!」
【信】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信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在那里叨咕。
【智也】
「……嗯,你的约会,什么时候去?」
【信】
「明天。我们说好了明天下午1点在澄空车站剪票
口处集合。」
【智也】
「哦……是明天啊……」
【信】
「你问这干嘛?」
【智也】
「哦???为、为什么?
……不是一直聊着这个问题吗,问一问也是很自然
的嘛?」
【信】
「一直聊着啊……」
信又用那种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看了看我。
【智也】
「……」
【信】
「哦,对了,顺便说一下,我明天同唯笑约好去看
电影。」
【智也】
「这种事没必要跟我说吧?」
【信】
「可我们不是一直聊着这事吗,智也想问的下一
个问题估计就是‘你们打算去哪儿啊’。」
这句话是以一种奇怪的音调说出来的。
简直就像是故意弄出来的一种音调……
但是听起来却像是事先准备好了的“台词”。
【智也】
「……哦,要问的就这么多了吧?」
【信】
「哎呀,我可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还没有问呐……
现在问行吗?」
【智也】
「什么?」
我敷衍地问道。
【信】
「唯笑她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
【智也】
「嗯?」
【信】
「不知道吗?」
【智也】
「这我可不知道。」
【信】
「那这样,有一个电影我挺想看的,带她去没事
吧?是一个名字叫作‘向日葵组的清洗’的二级
枪战片。」
【智也】
「…………」
【信】
「唯笑挺讨厌枪战片的吧?」
【智也】
「…………」
【信】
「还有一个事啊,我无论如何都要问问你的,你
说我在哪里向她表白最好?最好还是在公园吧?在
那个有喷水池的公园……」
【智也】
「…………」
【信】
「还有,唯笑最喜欢什么感觉?智也你快告诉我!?」
【智也】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知道!!
我现在同唯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不知不觉中,我生气了。
可是信对我的气愤却无动于衷,表现得仍然很平静。
我想,到了这种地步,信是不应该这么平静的,可
他给我的感觉却已经远远地超越了平静的范畴。
智也(这家伙到底……?)
【信】
「嗯,好,那再见」
信说完了就走了。
他临走时给了我一个笑脸,可我从他那笑脸中,
一点也看不出他有多开心。
信走后,电车缓缓地驶入了站台。
只要跑两步就能赶上,但我没有,只是慢慢地走
了过去。
我的身子实在是懒得动了。
【智也】
「电影啊……」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等候剪票的时候,我自己
小声地嘀咕着。
我已经对时间没有任何感觉了。
就这样神情恍惚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呆呆地看着
天花板。
令人发晕的白光从窗子射了进来。
但是,我分不清楚那是何时的光,是早晨柔和的朝
阳,还是中午平静的日光,亦或是傍晚暖暖的斜阳,
我不知道。
如果说我现在知道的,那就是我在不知不觉间,已
度过了漫漫长夜,仅此而已。
信说,今天要对唯笑倾诉自己的想法。
唯笑既然已同意去赴约,我想,她对信多少还是有
些好感吧。
所以……
嗨,这事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反正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信和唯笑……
他们般配吗。
“很般配?可喜可贺。”
就这样完了。
没有什么再想说的话了。
像玻璃碎片似的东西映射在天花板上。
那好像是放在窗子旁边的手表反射过来的阳光。
那玻璃碎片寂静无声。随着表针一刻一刻地走动,
我能听得到自己的心在嗵…嗵…嗵…地跳动。
……电影。
信说,他今天要同唯笑去看电影。
不管怎样,一定是唯笑非常喜欢看的电影。
而今天对于我来说,是考完试后的第一个星期天,
也是‘约会日’。
本来今天在唯笑身边坐着的,不是信,
应该是我……我想。
所以……
这事怎么都无所谓啊。
反正和我也没有关系了。
昨天我回到家后,就一直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对待这一切问题的答案还是那一个……
“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我知道,除了是在浪费时间外,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是,与我的本意恰恰相反,那些没用的想法一个
接一个地涌了上来,让我懊恼不已。
“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简直就像念佛一样,不停地念着这一句话。
黄昏后的黑暗袭了上来。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电影。
【唯笑】
「如果要是不能赴约呢……」
突然间,我想起了那时的话。
【唯笑】
「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唯笑说着,用她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我的嘴唇。
她的手指离开的时候,那种痒痒的感觉我至今
还清楚地记得。
尽管如此,我却那么轻易地就把约会给破坏掉了。
利用补考这个借口……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在我心中,有一个影子在一直告
诉着我。
“不应该去”
我无法违背那个影子。
……影子。
是的……那个影子就是我自身。
在厚厚的墙壁后面默默地守护着有关彩花回忆的
我的影子。
我正是因为彩花,才没有去赴约。
我感觉到,如果不拒绝的话,彩花的影子就会在我的
心中一点点地逝去。
因为我不想看到彩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我的记忆中。
我对彩花是非常内疚的……
而我内心中所想的事,却一下子被唯笑看穿了。
唯笑的身影浮现在我的眼前。
【唯笑】
「阿智…………你看上去很高兴哦?」
恍惚之间……好像想起了什么……
【唯笑】
「嗯。好了好了。」
那时,她是一张……装出来的笑脸……
【唯笑】
「阿智你听着啊,我可不会再约你第二次了啊!」
最后看到的……是她的一张侧脸……
突然之间,一种强烈的冲动在我的脑中奔流。
智也(我难道……)
智也(我……难道我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蹭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开始胡乱地在墙上找我挂上
去的校服……
我发现了我拿信的手指在颤抖。
“雨什么时候停啊?”
我的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
这难道是一封求救的信吗?
我猜错了这封信的意思……?
信说过的一句话突然在脑海显现。
【信】
「但是,她受到了伤害这件事总是事实吧?」
受到伤害……
使唯笑受到伤害的……是……我吗?
不应该啊…………………
在那一瞬间,我像是被心中的那股灼热弹出去了一
样,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我不顾一切地跑上了坡道。
我这样做,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这既是对唯笑的责任,也是对把唯笑的一切视作生
命的彩花的责任。
哎呀,决不仅仅是这些。
这不应该仅仅是责任感的问题。
还有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神圣感。
所以就这么跑吗?
现在不是正向那儿去吗?
信所说的……
“在那个有喷水池的公园……”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说的话。
到了公园。
我两只手支在膝上,在那里喘着粗气。
风吹着我身上的汗水,感觉很凉。
西边的天际,已经暗了下来。
“呜——”,随着一声低低的闷响,公园里的街
灯全都亮了起来。
我站直了身子,望着四周,慢慢地走了起来。
那喷水的声音,在树与树之间扩散开来。
突然间……我停住了脚步……
透过喷水的缝隙,我隐约地看见对面有人影。
那两个人影正背对着我坐在凳子上。
这个距离和这样的光线,让我从后面看,看不出那
是谁。
任凭汗水在我的额头上滚落,我一动不动地盯着,
只能听见我的呼吸声。
隐约中,看见一个影子把手搭在了另一个影子的肩
上。
一个说话的声音夹杂着水声从树缝中间传来。
【???】
「哦……我啊……」
那是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声音。
【???】
「我……对唯笑你……」
在这一瞬间,我的脚像要把大地踩爆了一样,
狠狠地跺了几下。
【信】
「唯笑你……」
【智也】
「等一等!!等一等,信!!」
【唯笑】
「阿,阿智……」
唯笑一脸的茫然。
【信】
「…………」
信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唯笑】
「怎、怎么了?阿智你为什么……」
【智也】
「唯笑……」
【唯笑】
「干嘛啊……?」
【智也】
「唯笑……我……」
【唯笑】
「为什么?说了那么多次……」
【智也】
「哦,唯笑,你给我听着」
【唯笑】
「不是说过,不要再理我了吗!!」
唯笑说着,就跑了出去。
【智也】
「唯笑!」
我讷讷地从后面追了上去。
我一边追着,一边回过头来对信说。
【智也】
「回头再告诉你原因!」
信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凳子前。
【智也】
「等一等!」
我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终于拽住了她。
这里是公园角落一条狭窄的小路。
唯笑转过头来,眼里闪烁着泪光。
紧紧地咬住嘴唇,脸颊微微地颤抖着,强忍住泪水
的唯笑。
我的心如刀绞。
好像马上就要崩溃了似的。
【唯笑】
「为什么?」
唯笑愤怒地说。
【唯笑】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摧人心肺的声音中,唯笑似乎在极力地克制着什
么。
【唯笑】
「你为什么要来?」
那近乎于责怪的眼神,把我该说的话,都替我说了
出来。
【唯笑】
「好不容易决定有个了断……」
【唯笑】
「我以为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忘记了……」
【唯笑】
「可我还没有忘记你啊!」
【唯笑】
「我没有忘记阿智啊!」
【唯笑】
「从前,小的时候,我就一直非常喜欢阿智!!!」
大颗大颗的眼泪扑落落地掉了下来……
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我甚至无法呼吸了。
【唯笑】
「我很痛苦……很难过……因为我是那样的喜欢你,
喜欢得好痛,好痛。」
【唯笑】
「在我的心中,只有阿智你一人。」
【唯笑】
「所以……」
【唯笑】
「所以,阿智同彩花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好羡慕
……」
【唯笑】
「可是,要是阿彩的话,我会原谅的。看见你们
两个人在一起幸福的样子,我曾经想过,你们是
多么幸福的一对啊。」
【唯笑】
「我是多么想像那样真切地爱一次啊……」
【唯笑】
「真的是……从心底发出的祝福……」
【唯笑】
「尽管如此…………」
唯笑停了下来。
在这静静的黑暗中,只能听得见她轻轻的啜泣声。
【唯笑】
「尽管如此,阿彩不在了以后……」
【唯笑】
「我还是忍不住要思念阿智啊!!」
【唯笑】
「这种思念,每天都在不断地膨大,大得我无法克
制,大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笑】
「可是阿智你,阿智你却完全不知道我的心……」
【唯笑】
「而且,在阿智的心中……永远永远都有阿彩,
……永远只有阿彩一人……」
突然想起了放学后的教室……
唯笑一个人强忍住哭泣。
还有那封信……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智也】
「那封信……」
我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一样。
【智也】
「所以,那封信……」
唯笑哽咽着点了点头。
唯笑绝不会求我去救她。
只是在向我陈述。
我真想把那个仿佛永远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自己
狠狠地揍一顿。
……我想我应该尽快地忘记彩花……
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的痛。
【唯笑】
「可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唯笑】
「所以,这样对阿彩太不公平了。我想,这根本
不是能用公平来衡量的。」
【唯笑】
「即使是现在,阿智的心里还是一直在想着阿彩,
而我却还在这里破坏你们的感情……」
【唯笑】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丑
陋的人……」
【唯笑】
「我现在没有资格跟你讲话!甚至没有资格作你的
朋友!」
……所以才躲避我吗……
她答应同信出来,一定是想忘记我……
【唯笑】
「你现在知道了吧?」
【唯笑】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唯笑】
「像我这样的人,你不要再管我了!」
【唯笑】
「我这种人……」
【唯笑】
「我这种人,不管怎样……!」
……我抱住了唯笑。
我把她轻轻地拥入了我的怀中。
我现在,只能做到这些了……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伤唯笑伤得太深了。
我现在一定要抚平她的伤痛。
她滚烫的呼吸吐在了我的肩上。
唯笑的啜泣声在我的体内炸开,我全身都颤抖起来。
我几乎能够听得见我的心跳。
【智也】
「我知道了,知道了,唯笑……」
【智也】
「别哭了,乖!」
【智也】
「唯笑不要再哭了,再哭就不是好孩子喽!?」
【智也】
「无论何时……都要高兴才是啊!」
她那柔柔的发香,微微的体温,这一切让我感觉是
如此的圣洁。
在这如泣如诉的黑暗中,唯笑的哭声久久不能平息。
我不能再让唯笑受到伤害了。
我不想再看到唯笑可怜的身影。
想到这里,我说。
【智也】
「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唯笑把脸深深地埋在我的怀里,放声地哭了起来
我和唯笑重归于好已经好几天了。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我们的日常生活还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
这种生活确实让人心情舒畅。
心情平静,也不会有痛苦……
这是一种只有在日常生活中才会体会得到的平和的
幸福感觉……
幸福感?
……真好啊。
……这样真好啊。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我很满足于这种平
静的生活。
……应该守护的东西就一定要守护住。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耀眼的光环包围着我们。
长条型的云彩一片接一片,在近似透明的空中飘向
远方。
令人心情愉快的晨风轻轻地吹拂着唯笑的刘海。
【智也】
「喂,唯笑?」
【唯笑】
「嗯?怎么了?」
【智也】
「以前我和唯笑看过的那个电影,嗯……叫……」
【唯笑】
「‘向日葵组的清洗’?」
【智也】
「对,对对!你觉得怎么样?有意思吗?」
【唯笑】
「嗯……实际上那个电影的内容我有点记不起
来了……」
【智也】
「你说什么?」
【唯笑】
「可是……那是因为看电影的时候人家在想事情嘛」
【智也】
「想事情,想什么?」
【唯笑】
「这个……我不说你就不知道吗?」
【智也】
「?」
【唯笑】
「当然是想阿智的事啦。」
唯笑的脸红了。
对这么直接的表白,我不由得感到有些棘手。
我决定佯作不知,把话题岔开。
【智也】
「嗯……。就想这些小事啊?
你不是挺想看那个电影吗……」
【唯笑】
「才不是呢……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想看那个电影
……我对那个电影一点都没有兴趣……」
【智也】
「啊?你说什么?不是你一个劲地劝我去的吗?
那个时候你喊着去吧去吧,弄得人心烦」
【唯笑】
「所以你就以为我也喜欢那个电影?其实我想看只
是因为那是阿智喜欢看的电影!」
【唯笑】
「唯笑只要同阿智在一起就行,不管去哪儿,不管
是看枪战片还是看别的什么,我都愿意!」
这样的语言又使我的处境变得尴尬起来。
可是……
【智也】
「你这个傻瓜!?」
……我这样对她说道。
【唯笑】
「为,为什么说我是傻瓜?」
【智也】
「我呀,对那些充满血腥味的电影早就不感兴趣了,
其实那个电影我也根本不想看。」
【唯笑】
「哎?那你现在喜欢看什么?」
【智也】
「嗯……对了……要是让我选的话,恐怕是战争
片吧?」
【唯笑】
「这个,不也是充满血腥味的吗……」
平静的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
无论是我还是唯笑都没什么改变。
当然唯笑对我比以前庄重多了。
就连这一点我都仿佛感觉到跟过去没什么两样。
只是唯笑和我不是那么无话不谈了……区别仅此而
已。
这样也不错,我想。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我不想再让谁受到伤害了……
到了教室。
学生们几乎都到了,教室里显得很热闹。
在教室的一角,围着一群男生。
被围在中间的是信。
【智也】
「喂,干什么呢,信!?」
信根本就没理我的话。
他瞪大的眼睛里竟然放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男学生】
「预备……开始!」
随着一个男学生一声令下,一时间笑声,骂声,
悲鸣声充斥了整个教室。
教室里变得比刚才更热闹了。
不久……
【男学生】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男学生】
「胜利者,稻穗信!!」
……担任裁判的男学生一边高声喊着,一边高高地
举起了信的右手。
就在这一瞬间,教室里爆发出比刚才更大的欢呼声。
【信】
「谁要是不服以后再比!」
信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分开人群,向我走来。
【信】
「这已经是五连胜了!哈哈哈哈!」
信一边高声笑着,一边用左手搓揉着右臂的二头肌。
【智也】
「嗯?怪呀……
信以前掰腕子也不怎么厉害呀?」
听我这么一说,信悄悄地把右手张开让我看。
【智也】
「图,图钉……?」
【信】
「对,我赢是靠这个,这个……」
他用食指敲着自己的脑袋。
【智也】
「你真是一点没变,信……」
……与其说信耍小聪明,还不如说他的对手太笨……
对了。
我和信的关系也一点没变。
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我就跑到信那里向他道歉。
妨碍人家表白……又和他表白的对象唯笑重归于好
,而之前却告诉他我和唯笑没什么关系……为此我
向信道歉是理所当然的。
而唯笑也是这样的。
‘为了忘了我,而接受了信的邀请’,这不是象我
一样在利用信吗!
我们两个人好像在合伙欺骗信一样。
这么做只会招致误会呀,我想。
那天,我有点担心,正是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是怎
么想的’,才跑到信那里去的……
【信】
「智也?你这家伙,可太不地道哦。」
【智也】
「哎?」
【信】
「我们进行的可是公平竞争呀。所以胜的一方就应
该象个胜利者那样洋洋自得,没必要对输的一方表
示同情。」
【智也】
「……」
【信】
「……别看我这么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稍微感
到你有点垂头丧气。」
【信】
「总的说来智也的言谈举止显得怪怪的!
完全就象‘心里藏着什么一样’。」
原来如此……
我今天才感觉到信的眼光是那样的锐利。
【信】
「所以呀……我决定输了也要爬起来重整旗鼓,
继续赌下去。」
【智也】
「赌……」
【信】
「就算还象原来一样的惨败……这在某种意义上说,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也不在意。」
我对他的话无言以对。
我感到现在不管说什么话,都是与气氛那么的不
相符。
【信】
「啊,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败军之将,不必言
勇’。你看我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说着,信的脸上浮起了开朗的笑容。
【信】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信】
「我要是说了智也你可别误会呀!」
【智也】
「误会?」
【信】
「啊……那天智也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个时候,
我并不是正要对唯笑表达情意。」
【智也】
「?」
【信】
「不是我那时不想表达,而是我已经表达过了」
【智也】
「是,是吗!?」
【信】
「那个时候你猜唯笑说了什么?」
【智也】
「?」
【信】
「‘对不起。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拒绝了我。」
【信】
「而当我进一步追问的时候……她回答说‘实际上
我是为了忘记那个人才接受你的邀请的’。」
【信】
「我当时真想出去旅行散散郁闷的心情,真的……」
【信】
「可是,之后她就不停地向我道歉,弄得我觉得真
不应该趁人之危跟她约会……」
【信】
「然后我就把手放到唯笑的肩膀上,刚想说……
‘我……会……’」
【信】
「‘会帮助唯笑的……所以你不要放弃,要努力呀’
的时候,智也你就来了!」
【信】
「……啊,总而言之,智也你的一切担心都是杞人
忧天,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明摆着的」
看着信爽朗的笑容,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五节课上课的钟声响了。
信最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就这样,我和唯笑,和信之间存在的一切芥蒂都荡
然无存。
我们又恢复了和已往一样的关系。
……我偶尔还想起这件事。
难道这一切全都是信一手策划的吗……
如果这么想的话,信过去那些无法琢磨的言谈举止
就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而且……自称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性格的
他,怎么想也不会在输了之后继续跟我打赌。
啊,不管怎么说,我得到了信的帮助这一点是无可
置疑的。
虽然我并没有资格这么说,可信确实是……
……一个真正的好朋友啊……我想。
夜晚清冷的校园里空无一人……
当然了,学校早就放学了。
我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呢……
就是为了抓校祭时卖的蛐蛐。
可是进展却不怎么顺利。
现在抓获数量:0个。
已经快到11月了,并不是抓虫子的季节。
就连当初很感兴趣的信也以‘讨厌虫子’为借口退出
了,我推出‘刨蛐蛐摊’的愿望就要这么落空了吗。
这是……
【智也】
「哇!真巧啊,唯笑,执行委员,现在才干完活吗?」
【唯笑】
「啊,阿智……你在等我吗?」
【智也】
「已往可以这么说,可今天不是……」
【唯笑】
「抓蛐蛐?」
【智也】
「嗯。」
【唯笑】
「看你的样子可不像呀,你的手一点都不脏……」
我看着自己的手。
手上确实看不出有拨拉过草、搬过石头的痕迹。
【唯笑】
「真是对不起啦,阿智。」
我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也许就是想等她。
抓蛐蛐,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智也】
「嗯,既然是偶然相遇,我们就一起回家吧?」
【唯笑】
「嗯。」
唯笑高兴地微笑着,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每天都这么“偶然”相遇,然后一起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唯笑一直都握着我的手,决不松开。
这简直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电车里洋溢着一种平和安详的气氛。
人们的脸上都显示出一种平静的表情,好像为今天
一天能够平安度过而感到放心。
【唯笑】
「你感到……这种悠闲的氛围了吗?」
【智也】
「是,悠闲吗?」
【唯笑】
「难道你没感到这么平和的气氛吗?」
【智也】
「我想没有。」
【唯笑】
「为什么?」
【智也】
「你看,那个带黑边眼镜的上班族。」
【唯笑】
「嗯。」
【智也】
「那个人呀,一边拉着把手,一边在打瞌睡呀?你
看他的膝盖一弯一弯的,总给人一种在他的生活中
充满疲倦的感觉。」
【唯笑】
「嗯。可是打着瞌睡,没准还能梦到什么美妙
的事情呢……」
唯笑说话总是有头没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平时也经常说一些我弄不清什么意思的话,比如。
“好吃的汉堡包的做法。”
“班里同学的闲话。”
“人为什么只有脑袋上长头发?”
……之类的,内容全都缺乏连贯性,简单说吧,这
些全都是‘废话’。
她说这些废话的原因,就是为了感觉我的存在吧。
……我坐在旁边。
她说这么多话,只是想清楚地确认这一点。
她不松开我的手,也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唯笑的表情总是显得那样的满
足……
在送唯笑回家的路上,我问道。
【智也】
「喂,唯笑?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
【唯笑】
「嗯。」
【智也】
「几个星期前,有一次放学后……就是我补考的那
天……」
【智也】
「就是那时,眼看就要考试的时候,你不是想对我
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吗?那个时候你到底想说什么
呀?」
【唯笑】
「啊,那个呀?」
【智也】
「对,就是那个」
【唯笑】
「那是……」
【唯笑】
「我想说‘唯笑真的还没有完全变成成年人啊’
……」
【唯笑】
「我想说‘我嘴里的乳牙还没掉干净呢’……」
【唯笑】
「可是一想到这是让唯笑害羞的小秘密……说出
来会被你笑话,我就没有说。」
唯笑伸了一下舌头,笑着说。
这是还残留着稚气的笑容。
这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
啊,恐怕是在开玩笑吧。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追问的必要了。
因为不管那话是什么内容,我都已经知道了它真正
的答案……
就算那是谎言,现在我也会接受。
【唯笑】
「就到这吧,我们明天见?」
【智也】
「啊。」
【唯笑】
「再见,阿智!」
唯笑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我的手,站在家门前向我挥
了挥手。
【智也】
「再见!」
……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
唯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微笑着,我想守护着这样的
微笑。
平和的幸福感……
心里平静,没有痛苦……
可是……
可是我一直不愿面对一个重要的事实。
完全是有意识的忽视。
“心中的伤痕”
我知道这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轻易抚平,我只
是故意装作看不见,把它放在一旁。
因为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对我来说,心中宝贵的不只是唯笑……
还有一个宝贵的东西……
宝贵的东西……彩花……
我的心头又是一阵疼痛。
是季节的更替引起了我的伤感?
或是因为突然想起了那只失踪了的猫……
哦……是因为这下得连绵不绝的冰冷的雨。
这像雾一样的细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还没有要停
的意思。
每当雨伞边缘的水滴落下,都仿佛滴在了我的伤口
上,使我感到隐隐作痛。
【唯笑】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唯笑跑了过来,脸颊有些发红。
【唯笑】
「喂,你在屋里面等不也行吗……」
【智也】
「我并没有……」
【唯笑】
「啊,对了对了。并没有怎么等我,对吗?」
唯笑好像变成了我的镜子,盯着我的脸说。
【智也】
「……走吧……」
我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起来。
唯笑快走了几步,钻到了我的伞下。
她的右手很自然的抓住了我拿伞的手。
而左手则紧紧地握着她的白伞和书包。
【唯笑】
「喂,阿智?」
【智也】
「嗯?」
【唯笑】
「最近你怎么没精神呀?」
这话一下子触动了我的内心……
【智也】
「没有……呀?」
【唯笑】
「是吗?」
【智也】
「是啊……」
【唯笑】
「嗯……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唯笑的声音静静地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雨幕中。
落在街灯上的水滴反射着银色的光芒。
四周很静,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我们踩水的声音。
和已往不同,去车站的路上我们之间很少说话。
不久……唯笑的右手悄悄地松开了我的手。
【唯笑】
「嗯……阿智?」
【智也】
「嗯?」
我向唯笑转过头,唯笑突然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
轻地掐住了我的脸蛋。
【唯笑】
「掐掐捏捏……掐掐捏捏……」
唯笑的手指感觉着我脸蛋的弹性。
【智也】
「干,干什么,突然这样……」
【唯笑】
「掐掐捏捏……掐掐捏捏……」
两手都有东西的我没法反抗,只好任凭她捏来捏去。
【智也】
「唯笑?」
【唯笑】
「可是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了嘛。」
【智也】
「?」
【唯笑】
「早点回来就好了……」
【智也】
「……你说的是忍耐猫么?」
唯笑点了点头。
【智也】
「可我不是猫,又没怀孕!」
【唯笑】
「嗯,是呀……阿智的脸蛋和它的完全是两种感
觉。」
【智也】
「那当然啦!」
【唯笑】
「还是猫的手感好……
阿智的是没法代替的……」
唯笑嘟囔着,表情有些忧郁。
【唯笑】
「真是不能代替的啊……」
唯笑稍微用了点劲,拉着我的脸蛋,然后一下子
松开了手。
从她的眼睛里我已经看了出来……
对这带着些许忧伤的微笑,我心中的伤疤就像被揭
开了一样,又痛了起来。
所以……
【唯笑】
「喂,阿智?下个星期日我们去游乐园吧!」
对这样的邀请,我只能回答……
【智也】
「啊……当然可以啦!」
【唯笑】
「这是无法代替的……」
她的眼神我以前也见过。
那种让人忘不掉的空洞眼神……
那张我不想再第二次看到的强装出来的笑脸……
……唯笑已经注意到了深深留在我心中的伤痕。
想一想,这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这三天里,我的脑海里经常闪现出彩花的面容,那
一天的情景已经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怎么擦也擦拭
不去。
只是和唯笑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再考虑这件事……
而在这下个不停的雨中,我却无法抹去脑海中彩花
的面容。
在这个时候让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唯笑谈笑
风生是不可能的。
至今为止一直藏在心中的伤痕就这么被暴露在青天
白日之下……
不过这也不算晚。
不能再重复同样的错误。正因为此,我才接受了唯
笑的邀请。
虽然是在我想起彩花的时候……
我发誓不让她再伤心。
我发誓一直在她身旁。
无论怎样都在唯笑身旁守护着她。
一定……
……最后的机会。
蓝天广阔无垠。
秋季的南风轻轻的吹拂着。
一个穿着乳白色兔子装的工作人员把细长的气球扭
来扭去,作成了一只狮子狗的形状。
几个小孩子欢笑着向大兔子跑了过去。
一对拉着手走过的情侣也向那边张望……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正吊在父母中间撒娇……
到处都洋溢着一股温馨的气氛。
【唯笑】
「喂喂?我们首先玩什么?」
唯笑光滑的脸上放着光。
【智也】
「嗯?我……听唯笑的。」
【唯笑】
「嗯……哪个呢……」
唯笑一边用食指戳着脸蛋,一边想着。
可以看得出,她心里正享受着这一刻的快乐。
【唯笑】
「决定了!过山车!先坐过山车!」
虽然如此,可……
我的心情却无法舒畅起来。
越是看到幸福的情景,越是觉得心中苦闷。
今天可不能显出忧郁的样子,要是那样的话,可就
……全完了……
不行啊。
无论怎么克制都没有用。
还是不能不想起彩花的事!
那里……这里……
整个空间到处好像都有彩花的影子。
【唯笑】
「下一个我们坐喷气滑橇吧?」
【彩花】
「下一个坐那边的喷气滑橇吧。」
唯笑好像重复着彩花的话。
【唯笑】
「哎?怎么了,阿智?」
唯笑的眼神充满疑问……
【唯笑】
「啊,你害怕了吗?」
【彩花】
「啊,智也还是害怕了呀。」
彩花充满疑问的眼光……
小卖部前面挂着的写着冰激凌三个字的幌子随风飘摆。
在一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三口之家,正在高兴地
吃着三明治……
【彩花】
「实际上啊,今天我带来了智也最喜欢吃的东西
……知道吗?」
确实是……炸鸡呀,彩花?
【彩花】
「猜对了。」
彩花的三明治……
【唯笑】
「真把人吓得够呛。」
这双朦胧的眼睛不是彩花的眼睛……
【唯笑】
「那感觉好像胃一下子被揪起来一样……」
无论是那随风飘扬的轻柔秀发,还是飘到鼻子里
的幽香,都不是彩花的。
【唯笑】
「唯笑我现在腿还发抖呢……」
眼前也是一张露着白牙的小嘴……
也是微微发红的脸颊……
【唯笑】
「啊!阿智,你看你看!?」
也是指着远处的纤细的手指……
也是奔跑过去的背影……
在那里的却不是彩花……
……一个路边的艺人把一根火棍像手杖一样玩来玩
去。
唯笑一边感叹着,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
她朦胧的眼睛里映着橘红色的火光。
………………
…………
……
天空变成了刚才看到的火焰的颜色。
在火红的天空下,我们坐在长椅上,出神的看着慢
慢旋转的快乐木马。
一个作出V型手势的女孩骑在白马上,她的父亲正
在给她照相。
几个小孩子在旋转台上逆着行走。
旋转台的录音机里不停的播放着圆舞曲的节奏。
【唯笑】
「喂,阿智?」
【智也】
「嗯?」
【唯笑】
「merry go-round中的
“merry”这个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智也】
「这个……」
【唯笑】
「那个“merry”同Merry
Christmas里的“merry”是同样
一个意思。就是表示“高兴”或是“快乐”的
意思。」
【智也】
「啊……」
随着关门时间的临近,人也渐渐的少了起来。
园里到处都是因为没玩够而赖着不走,跟父母耍脾
气的孩子。
不知什么时候,温暖的南风停了。
【唯笑】
「阿智……」
【唯笑】
「阿智…………今天高兴吗?」
……我没法回答。
【唯笑】
「唯笑今天可是十分高兴哟。」
【唯笑】
「真的……十分高兴……」
【唯笑】
「不过阿智……好像不太高兴……对吗?」
【唯笑】
「阿智在想什么,唯笑从开始就知道了。」
唯笑拼命地想作出笑脸。
可眼睛里却已经充满了泪水……
【唯笑】
「阿智……现在还没有忘记……彩花?」
【唯笑】
「阿智的心中……难道……只有彩花吗?」
【唯笑】
「唯笑这样的人都……不能代替阿彩吗?」
令人心碎的话。
我的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痛……
【唯笑】
「可是,唯笑即使这样也很满足。」
【唯笑】
「真的,真的,非常的高兴」
【唯笑】
「不但是今天,以前的两个星期都是……」
【唯笑】
「虽然阿智说是‘偶然遇见’,可一直到晚上都在
等我……而且还让我拉着手回家。」
【唯笑】
「唯笑对这样还有些不习惯,每天心里都激动得扑
通扑通直跳……」
【唯笑】
「和阿智一起度过的这两个星期……在唯笑的一生
中……是最幸福的时光。」
【唯笑】
「唯笑只要这样就十分满足了。」
【唯笑】
「所以……」
唯笑使劲地咬着嘴唇。
【唯笑】
「所以就算同阿智分开……」
【唯笑】
「唯笑也不会悲伤……」
【唯笑】
「不会……悲伤。」
一颗泪珠滚落下来。
【唯笑】
「绝对不会……悲伤!」
大滴大滴的泪珠滚滚而下……
【智也】
「唯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做些什么……
说些什么才好呢!?
【唯笑】
「这两个星期……我过得非常快乐。」
【唯笑】
「谢谢……阿智……」
唯笑弯曲着食指静静地擦拭着泪水。
过了一会,她慢慢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捏住
了我的面颊。
【唯笑】
「……」
我感到了她指尖的滑腻……
她又恢复了已往的那张笑脸……
【唯笑】
「…………」
我不能追问……只是站在原地……
『心中只有……彩花吗?』
『就不能……代替阿彩吗?』
……残留在脸上的泪痕被风一吹变得冰冷……
心痛……
冰冷……
同唯笑一起度过的这两周……都是十分普通的日子。
都是很正常的日常生活……
与过去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
可一切却并没有恢复原状。
我在下个不停的雨中,一个人静静地伫立着。
痛苦并没有消失,只是隐藏得更深了。
就像用止痛药治牙疼一样,虽然想隐藏伤痕,却治
标不治本,到头来反而使伤痕变得更深。
结果……我牺牲了唯笑。
只是为了守住彩花的回忆……
心中有一种声音在激烈地责备我‘做得太过分’,
而另一种声音则告诉我‘这是没办法的事’。
这是多么的具有讽刺意味啊。
自从那天以后,我跟谁都不再说话。
正确的说,是不能说什么。
从那一时刻起,我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头脑中就像笼罩着一团浓雾,意识处于一种混沌
状态。
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记忆全都被打乱,变成一段一
段的。
几小时前的事想成一分钟前的事,而一分钟前的事
又想成昨天的事。
在教室里,我和唯笑很少交谈。
即使有,也根本称不上是谈话。
唯笑只是客气地对我说一些问候语和社交上的客套
话,而我则用点头或是摇头来表达我的意思。
虽然唯笑也关心地问过我的状况,可看到我的样子,
她欲言又止,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默默地走开了。
有一次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当时我正茫然的望着窗外,唯笑突然走了过来。
【唯笑】
「………」
显得有一点紧张的唯笑把一把钥匙静静地放在我的
桌上。
这是我家的钥匙。
唯笑一放下钥匙,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什么也没说……
既没有呵斥也没有忠告……
显得那样的冷淡,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我们现在的关系。
早晨,即使是乘同一列电车,同时从检票口出来,
我和唯笑也不在一起走。
即使偶尔在走廊里遇到,唯笑也只是很小心地挑一
些无关紧要的话,跟我说上两三句。
也就是说,我和唯笑之间曾经有过的一切都消失了,
就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在一定意义上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仅仅维持着那种既不好也不坏的普通同学关系……
痛苦啊……
我感到自己好象被埋葬在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还不如让她恨我呢……
如果可能的话,真想回到过去……
我们三个人泡在橘黄色的浴缸里……
真想回到那个时候……
就这样……
从那以后过了……一个星期……
这嘈杂的声音好象要撕碎我的身体。
雨滴不断敲击着大地的声音扩展开来。
隔着白色的水雾,能模糊地看到远处的街道。
天空阴沉沉的,十分昏暗,已经分不出白天还是
黑夜。
……雨。
瓢泼大雨。
我就这么坐着,漠然地望着敲击窗户的雨滴。
不知什么时候,课已经结束了。
四周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教室里的空气是那样的沉重和压抑。
排得整整齐齐的桌子上还残留着湿漉漉的水珠。
【智也】
「我也……该回去了吗……」
我自言自语,静静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唯笑的座位……
就象一个失去主人的空壳。
在桌子里,我看见了一张微微泛着白光的纸片。
纸片?
……不,不对。
从它表面的光泽来看,那分明不是纸。
智也(那是……什么呢……?)
产生了好奇心的我就象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慢慢
地向唯笑的座位走去。
弯下腰,向书桌里面张望。
那个东西仿佛浮在黑暗的空间中,发着白色的光芒,
就象一片凋零飘落的花瓣。
我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
唯笑书桌里的这个东西是反着放的。
我现在才认出那发出光泽的东西是什么。
没错。
这确实是那个时候她拿的……
……那张照片。
那天放学后……
夕阳染红了天际,就好象被抛弃了一样,一个人低
着头,在那里静静地啜泣着的唯笑……
她流泪的原因应该就隐藏在这张照片之中。
无法忘记的过去……恐怕这张照片上记录的就是过
去那些快乐生活的片段……
我的手心已经握出了汗。
凝视着照片白色的背面,我犹豫了。
我应不应该看呢……
十分混乱的心使我立刻打消了顾虑。
我把手伸进书桌,拿出照片。
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把照片翻了过来……
【智也】
「这是……」
在看到照片内容的一瞬间,我的心就好象被揪了一
下,一阵剧烈的疼痛。
……同样的照片……我也有。
这张照片我不但认得,而且它还被深深地印到了我
的记忆之中。
无法忘记的过去……
那些快乐的生活片段……
所有一切都包含在这照片之中。
在那个下雨的午后,我失去了彩花……
从那时开始,我就变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
见,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空落落的心仿佛被压得粉碎,当时我真希望一切都
毁灭。
在之后的几个月里……
我就像一个没有魂灵的玩偶,呆呆地躺在房间的角
落里,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已经有点记不请楚了。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却朦朦胧胧地记住了一个
表情忧伤的少女的身影。
……唯笑……
那几个月里,唯笑每天都来看我。
后来,在爸爸的请求下,唯笑就每天从早到晚不
停地陪我说话。
可是遗憾的是,那时唯笑说了些什么我都想不起
来了。
那时就连她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
道。
现在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生活在痛苦中的唯笑的那
双忧郁的眼睛。
不久……就到了我恢复正常生活的那一天。
在那一天,我决定重新振作起来,不再永远沉浸在
痛苦之中。
那天唯笑也同往常一样,出现在茫然坐在床上的我
的面前……
【唯笑】
「嗯……阿智?」
【智也】
「…………………」
【唯笑】
「说真的,唯笑就算这样跟阿智在一起,也总是
想起阿彩的事情……」
【智也】
「…………………」
【唯笑】
「脑海里和阿彩在一起的那些回忆不断地闪现,怎
么抹也抹不去。」
【唯笑】
「我记得被阿彩和阿智挟在中间,三个人紧紧靠在
一起,在黑夜里回家的情景……」
【唯笑】
「我们那时经常调皮捣蛋,结果一定会被人发现
……逃跑时跑得最慢的唯笑总是落在阿彩和阿智
的后面……」
【智也】
「…………………」
【唯笑】
「唯笑的心中到现在还印着阿彩的影子。」
【唯笑】
「唯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跟阿彩在一起。」
【智也】
「…………………」
【唯笑】
「……现在……阿智的心中……」
【唯笑】
「……还有……阿彩吗?」
她盯着我身后长长的影子说。
虽然是自己的影子,但对它的形状我却完全不清楚。
听到了她的话……我开始抬起了头。
【唯笑】
「这个……阿智你拿着吧?」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广阔的闪着光辉的碧蓝色的大海。
在这样的背景下,左边站着一个穿桃红色衬衫的女孩
子,右边是一个头发长长的女孩子,而站在中间的是
一个拿着机器人玩具的小男孩。
三个露出最灿烂笑容的小孩子。
这样的笑容使周围的景色显得更加明亮,看着照片,
仿佛能听到里面传出快乐的笑声。
【唯笑】
「唯笑呀,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就想起了……那时彩
花说过的话……」
【唯笑】
「阿智,你还记得吗?」
【智也】
「…………………」
【唯笑】
「那时她问阿智,‘我和阿笑,你想娶哪个作新娘
呢?’……」
【唯笑】
「可是阿智却闭着嘴,什么也没回答……」
【唯笑】
「在最后我们要回去的时候,阿彩又说……」
【唯笑】
「就算我们都长大了,不得不分开……在心里我
们也要永远在一起」
【唯笑】
「她说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唯笑】
「阿智的心中没有阿彩吗?」
【智也】
「…………………」
【唯笑】
「在你心里的阿彩已经消失了吗?」
【智也】
「…………………」
【唯笑】
「不,绝对不是的!」
【唯笑】
「绝对是不可能的!」
【唯笑】
「不管在阿智的心中,还是在唯笑的心中,阿彩永
远是活着的!!」
唯笑的话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
我固执的信念被一股温暖的热流渐渐融化。
我的心里……
我的心里……彩花一直……
我被唯笑的温情感动了。
自从失去彩花后,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哭泣。
这绝对不是因高兴而哭泣,也不是因悲伤而哭泣。
我的心仿佛在平静的海面上漂浮,十分安稳。
可是,泪水却止不住。
我把脸埋在唯笑的怀里,无声地哭泣着。
【唯笑】
「没事啦……」
【唯笑】
「没事啦,不要再哭了……?」
唯笑安慰着我……
多么让人依恋的体温啊……
我真想永远这样。
想永远融入这柔软的胸膛。
唯笑的鼓励听上去就象一首永远奏鸣的动听乐曲……
……照片。
就是我现在拿在手里的这张照片,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曾经把我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解救出来。
不过这张照片与那个时候有一点不同。
上面有一点摺,是干了的水滴的痕迹……
这是唯笑掉落的泪水的痕迹。
我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
好像感到了唯笑的痛苦。
照片中的孩子笑着问道。
『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这就是她落泪的原因……
‘我心里没有自己’……
我想起了我的话,听到了这句话,唯笑问……
“心里只有……阿彩吗?”
我又一次用指尖抚摸着泪滴的痕迹。
心里生起一股热量,视线也模糊起来。
“心里只有……阿彩吗?”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向走廊冲去。
再也不能这个样子下去了。
我有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
有一件必须要立刻告诉她的事情。
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
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
……等等,不对!
我其实以前就知道!
虽然知道,却装成不知道的样子……
我发出一声呻吟……
我过去感到不那样做,就将永远地失去彩花……
可是不对。
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从最开始就全都错了。
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锁在心灵深处……而只想着从
现实中逃避。
无论什么时候都对自己没信心,只是想把不想见到
的东西全都隐藏起来。
虽然最初并不想逃避……
也没有逃避的必要……
绝不让彩花在心里消失!
不管发生什么事,彩花永远永远都在我的心中!
我不想再第二次失去她!
所以现在必须要说。
必须说出真实的心情。
必须把我真实的心情告诉唯笑!!
我拉开那间教室的门,因为用力太大,门差点被拉
坏。
几十个执行委员一起向我转过头来。
他们的眼神十分惊讶。
可是,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一边喘着气,一边
向教室里张望。
【智也】
「唯笑……唯笑在哪儿?」
【学生】
「唯,唯笑?」
一个女学生颤颤微微地回答道。
【学生】
「……啊,啊。今坂啊,她买东西去了……」
【智也】
「买东西?」
【学生】
「嗯,对对……她去买文具了……」
【学生】
「好像早就应该回来了……」
我听到这,什么也没说就冲出了教室。
虽然地板很滑,可我还是没有放慢奔跑的速度,踉
踉跄跄地跑下了楼梯。
连鞋也没换,就这么直接跑到了大门紧锁的楼门口。
用校服的袖子擦了擦玻璃上的水气,我向远处张望
着。
雨下得更大了。
那声音就好像要把大地敲碎一样,震动着我的心。
【智也】
「快点回来呀……唯笑……」
从排水管流下的雨水好像瀑布一样。
虽然空气很湿润,可我的心却好像都要焦了。
我一边盯着瓢泼的大雨,一边挂念着唯笑。
把戒指穿到猫的颈圈上,快乐地微笑着的唯笑……
在黄昏的游乐园里,在那个旋转木马旁,拼命忍着,
不让泪水落下来的唯笑……
我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可却什么也没接触到。
我感到唯笑好像正在渐渐地离我远去。
大雨无情地下着……
唯笑还没有回来。
“好像早就应该回来了……”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个女学生的话。
白色的雨雾像要吞噬一切。
我感到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正消失在这浓浓的雨
雾中。
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的脸上流出了冷汗。
一阵冲动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对了……对了……
那个时候,我也象现在这样等待着。
伫立在楼门口……
盯着下个不停的雨……
只是这么一直等待着!
……不会吧!?
我跑了起来。
不顾一切,只是在大雨中奔跑。
就算被淋湿……就算踩进水坑……
只是在瓢泼的雨中奔跑。
我有一句话必须要说。
现在立刻就要对她说……
真正的想法…………………
一定要对她说‘喜欢你’!!
真的,从过去就一直喜欢她。
……在照那张照片的那天,彩花问我……
‘你选哪个作新娘?’
可我却没有回答。
不,是不能回答。
因为不管彩花还是唯笑,我都同样喜欢……
所以……无法决定选哪个。
……在信约唯笑的时候,我并不是仅仅出于义务感
和责任感才跑到公园去的。
我不能容忍信向唯笑表达情意。
这种事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一想到唯笑会被夺走,就觉得痛苦,郁闷,甚至还有
些生气,有时竟还气得不得了。
这就是我要阻止信表白情意的原因。
吃醋……
说实话,那就是吃醋……
……这也是我两个星期……守护着唯笑的原因。
因为喜欢她……
正因为喜欢她,才不希望她伤心。
可是……
我作的一切,都和本意完全相反。
彻底地残酷地伤害唯笑心的。
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唯笑】
「心里只有……阿彩吗?」
……不,唯笑!
为什么说这种话!?
我的心里有唯笑。
同彩花一样,心里有唯笑。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唯笑】
「我就不能代替阿彩的位子吗?」
没有代替的必要。
唯笑有她自己的位子。
唯笑就是唯笑!
对我来说,唯笑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就象空气一样,虽然平时并不引人注意,可却是不
可或缺的重要的存在。
我真正地意识到了唯笑的价值。
就象那天发现戒指上的光芒一样……
总是蹦蹦跳跳地跟在我和彩花身后的唯笑……
在我们做了坏事,被人追赶的时候,一边笑着,一
边拼命地在我们后边跑着的唯笑……
躲在我们身后,对什么都疑神疑鬼,胆小如鼠,经
常被我和彩花笑话的唯笑……
……还有那个时候……
把陷入绝望的我抱在怀里……安慰我的唯笑……
【唯笑】
「没事的……」
【唯笑】
「没事的,别再哭了……」
……因此……奔跑。
我什么也不顾,继续奔跑。
为了找回重要的东西……
为了用这双手抱住唯笑……
飞快地奔跑……
……可是这时……
眼前突然出现的情景……
我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在被小河一样的雨水淹没的马路上……
远远地放着一把张开的白色雨伞……
……被大雨无情地敲击着。
呼吸和心跳全部停止。
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我失去了现实感。
就象迷失在梦中一样。
移动着象被冻住了似的僵直的腿。
就象走在没膝的水中一样。
……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发生吧……
绝对是弄错了……
弄错了……是假的吧……
这一定……都是假的吧……
……唯笑……
我慢慢地靠近了雨伞。
瓢泼大雨中的白色的雨伞……
在大雨中看去,雨伞好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
就在这时……
【???】
「喵喵喵……」
…………………?
【???】
「喵喵喵……」
确实听到了。
这微弱的声音穿过雨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
「喵喵喵喵喵……」
雨伞?
声音是从雨伞下传出来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近了雨伞。
【智也】
「唯笑!」
我颤抖着喊道。
想说的话有千言万语,可此时却有一股热流涌上心
头,使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唯笑】
「阿智……」
伞下的唯笑带着为难的表情抬头看着我。
那目光好像强烈地要表达出什么。
【唯笑】
「阿智……」
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唯笑低下了头。
在她的伞下……
是一个被水浸湿的纸盒,4只小猫拼命地挣扎着,挠
着盒子的纸壁,想爬出去。
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几只小猫出生没几天。
看上去真让人心疼。
【唯笑】
「怎么办啊……阿智……」
陷入困境的4只小猫变得更加歇斯底里了。
一个人要抱起这4只小猫,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唯笑也只能紧紧地握着拳头,束手无策。
【小猫】
「喵喵……喵喵喵……」
到底要叫到什么时候啊?
那声音听上去十分可怜。
小猫们一边颤抖着被淋湿的身体,一边拼命地叫着。
真是叫得让人心碎呀。
【唯笑】
「就这样……这些小宝宝……」
唯笑轻声说着,那样子就象第5只小猫。
……他们在请求帮助。
那象日光一样的温暖……
那令人沉醉的安详……
还考虑什么。
现在我应该做的事只有一件。
……找回重要的东西。
我默默地轻轻地抱起两只小猫。
一边臂弯里一个,稳稳地抱住。
【智也】
「唯笑,走吧!」
对我这突然的行动,唯笑有些迷惑。
她稍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忍住了。
【智也】
「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快带着它们走啊!」
【唯笑】
「……带着它们走……去哪儿?」
【智也】
「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只有学校了。」
【唯笑】
「学校?」
【智也】
「是的,是学校。别犹豫了,快走!」
丢下这句话,我开始迈开大步跑了起来。
【唯笑】
「阿,阿智,等等!」
我跑上山坡回头一看,唯笑已经扔下白色的雨伞,
抱起剩下的两只小猫,跟着我跑了起来。
唯笑好像劈开了雨雾。
溅在身上的四散的雨滴反射着鲜艳的光,好像一条
光带将她的全身罩住。
我的手中感觉到了小猫的心脏在微微地跳动。
这心跳虽然是那样的轻柔和微弱,却让人感到了一
种温暖的生命的力量。
既有热水,又干净,还那么温暖,这个地方真是再
好不过了。
我们用温水仔细地为小猫擦洗,又用干毛巾把它们
擦干。
现在小猫们好像有了依靠一样,在床上放心地睡着
了。
这场景要是被幸村先生看见了,没准会十分生气
的。
可是,过了很久,先生也没出现。
当然了,他不来更好。
……忙碌告一段落。
可因为这个,我又失去了说出我想说的话的勇气。
我和唯笑就这样沉默着,站在床前,静静地望着睡
得很香甜的小猫。
这时……
【唯笑】
「阿智……」
突然唯笑开了口。
【唯笑】
「唯笑……应该回去了……」
【智也】
「回去?」
【唯笑】
「执行委員…他们都在等着我呢…」
唯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印着文具店标记的小纸袋。
【唯笑】
「这个……必须得给他们……」
纸袋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这时才注意到,我和唯笑就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浑身都湿透了。
【唯笑】
「那……我走了?」
【智也】
「唯笑!」
我大声的叫住了唯笑。
【唯笑】
「…………………」
【智也】
「…………………」
令人难受的沉默……
沉重的空气使人窒息。
【唯笑】
「你没,没事吧……」
有些明知故问。
【唯笑】
「我马上就回来……」
【唯笑】
「不过这些小宝宝……我们可不能扔下它们不管
呀……」
说着,唯笑向门的方向走去。
我捋了一把头发,透明的水珠四处飞舞。
吸了一口气,准备表白。
……唯笑向前迈出了。
……一歩。
无法替代的重要存在……
我的手里仿佛抓着一把金黄色的沙子……
现在要是抓不住的话,就会永远失去了。
……两歩。
沙子正在顺着指缝滑落……
不断的滑落……
如果现在不说……
如果现在不说就什么都没有了……
……三歩。
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还剩下一点点了。
什么都消失了。
……落了下去……最后的一粒也要……落下去了……
难道就要永远的……………失去唯笑了吗!!
……四歩……
……就在她迈出第四歩的时候,我抓住了唯笑的手腕。
我抱住了唯笑。
我好像被一片轻柔包围……
啪,纸袋掉到了地上。
【智也】
「唯笑……」
我轻轻地带着热量呼唤着。
【唯笑】
「阿,阿智……」
唯笑被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不知所措,只是激动地
伸着手。
【智也】
「我喜欢你……」
这句话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智也】
「喜欢你……从过去……一直……」
【唯笑】
「…………………」
【智也】
「我的心中……有唯笑……」
【智也】
「现在也是……」
【智也】
「将来也是……」
【智也】
「永远都是……永远……」
【智也】
「一直到永远……」
【智也】
「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在我怀里的唯笑僵直的一动不动。
我感到了激烈的心跳……
是我的吗……
还是唯笑的……
在浑身湿透的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界线。
【唯笑】
「阿智……」
唯笑轻轻地说。
【唯笑】
「阿智你……」
【唯笑】
「阿智你…………………真坏。」
唯笑用两手搂住了我。
她柔软的面颊埋在我的胸膛上,我们紧紧地抱在一
起。
多么让人怀念的体温啊。
真想永远这样。
真想我们融在一起。
【唯笑】
「坏蛋……」
【唯笑】
「……可是……」
【唯笑】
「……我喜欢……」
鼻子闻到了唯笑的幽香……
这是雨后草原上吹拂的象春风一样的甜美的香气……
……黄昏。
我把从办公室里拣来的纸盒箱抱在怀里,走着。
当然,纸箱里装的是小猫。
两只随着纸箱的晃动在玩耍嬉戏。
一只抬头看着我,那表情好像是在说‘到底这个人
是谁呢’。
看到这三只小猫,我想起了。
……已经不在的忍耐猫。
扔掉它们的那个人的面容在眼前浮现。
【智也】
(那个老太婆……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她……)
还有一只小猫……
……被唯笑稳稳地抱在怀里。
唯笑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
【唯笑】
「噗哩噗哩……噗哩噗哩……」
在逗小猫玩。
沉浸在无限喜悦中的唯笑……
那闪着光辉的笑容也使我的心情十分愉快。
【唯笑】
「喂,阿智?」
【智也】
「嗯?」
【唯笑】
「你打算把这些猫宝宝……怎么办?」
【智也】
「怎么办……当然是养着它们了!」
【唯笑】
「行吗,阿智?」
【智也】
「放心放心。不用担心。我刚才不是说过我有饲养
经验吗?」
【唯笑】
「嗯……」
这分明是怀疑的眼神嘛……
【唯笑】
「你会好好喂它们吗?」
【智也】
「啊,这个没什么问题。我家存有大量的泡泡糖」
【唯笑】
「……」
【智也】
「……」
【唯笑】
「………」
【智也】
「………」
【唯笑】
「阿智!!」
又听到了这久违的声音,我的头皮发麻,有点害怕。
时间慢慢地过去。
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抬头一看,碧空如洗。
“雨……
现在……
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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