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九章 艾儿比·普露

  杰特来到阿克西斯的居住区,这里的道路交错纵横非常热闹,他站在路口环视繁华的街景。

  好热闹啊,跟香格里拉差不多耶。

  美中不足的是天顶附近裸露的岩壁,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哥哥!有人向杰特大喊。

  可是回头一看,半个人影也没有。

  这边,这边啦!

  声音是从下方传出来的。杰特将视丝向下移动,发现一名蹲坐在下面的少女正仰头看他。

  你是来找我的吧?哥哥。少女笑盈盈地说。

  咦?

  杰特还来不及开口,她已经跳起来抱住他的腰部:我是艾儿比普露啊,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我、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讨厌,你已经忘啦?

  什么?

  杰特弯下身体,把普露的手从腰上拉开,顺便端详着眼前的陌生脸孔。少女眨着那对大而机灵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向上,雪白的牙齿衬托出唇形的可爱。一头俏丽的短发故意在鬓角部分梳了两道长及肩膀的流苏,微翘的下颚将少女的任性气质表露无遗,从外表看来,年纪应该和莉娜差不多。这女孩被杰特盯了那么久却丝毫不感到畏惧,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对不起,小姐,你认错人啦。

  杰特摸摸她的头,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女孩他以前从来没看过。

  啊,等一下!

  我有急事,有话下次再说吧。他头也不回地说。

  不行!

  普露啪地跳了上来,从背后抓住杰特的脖子。

  你是我哥哥,怎么可以丢下我呢!

  喂,喂!

  杰特想把她的手拉开,不料却被勒得更紧。普露用细瘦的双脚钳住杰特的身体拼命的抵抗,抓住他脖子的手也更加用力。

  住、住手!你想杀死我吗!

  杰特大叫着,不过因为喉咙被勒紧,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被踩扁的青蛙。

  一辆电动车急速奔驰在闹区的街道上,格雷米和莉娜坐在车子的后座。她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身体动也不动地坐着。

  怎么样,阿克西斯的街道很美吧?格雷米自豪地问。

  是。

  不要害怕,你并不是俘虏,我只是想把你当成客人,好好招待你。

  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在那艘战舰上,但是我不能原谅那些把像你这么小的孩子卷入战争的大人,我之所以投身军旅,就是为了给那些大人一点教训。

  听到这番话,莉娜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大概她电感觉到了格雷米表示的那份善意吧。紧张的心情消失之后,她这才提起兴致浏览窗外的景色。阿克西斯的街道的确比香格里拉美多了,应该说是一种机能美吧,而且跟地球圈的任何一个都市比较起来毫不逊色。

  就在对面人行步道的尽头下有一间小小的咖啡屋,一名背影看起来酷似杰特、连身上穿的夹克都是同样款式的少年走了进去。

  哥哥?不会吧?

  莉娜贴着车窗,想要仔细看个究竟,不过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内。

  哥哥不可能在这里吧她喃喃地说。

  走进咖啡屋的不只少年,还有一个紧抱着他的腰的女孩。不用说,他们就是杰特和普露。

  哥哥,你叫杰特亚叙塔对吧?呵呵。

  普露双肘靠在红色的桌面,眼睛一直盯着杰特的脸瞧。

  喂,你以前是不是住过SIDE-1的香格里拉呀?

  没有啊,我可是从小就在阿克西斯长大的,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地球呢。

  既然这样,你又怎么会认识我呢?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是很奇怪哦。普露调皮地笑着说。

  伤脑筋杰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名留着小胡子、身穿制服的服务生送来他们点的特大号巧克力冰淇淋。

  来了、来了。

  普露舔了舔舌头,把一支长柄汤匙递给杰特,自己则坐上他的膝盖。

  你要做什么?

  人家要吃冰淇淋嘛!

  说完,嘴巴张得大开。

  要我喂你吃?

  普露点点头,嘴巴张得更大。

  真是拿你没办法。

  杰特舀了满满一汤匙,上面覆盖巧克力的冰淇淋,普露一口就全部吃了下去。

  唷头好冰喔!

  她用力敲着两边的太阳穴,嘴里还嗤嗤地笑。

  看到她的模样,杰特的肚子开始发出抗议的声音,口水也不停地分泌。水在阿克西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冰品的价格当然也不便宜,所以光是这客巨无霸冰淇淋就用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杰特不发一语的将冰淇淋一口一口地送进普露的嘴里,但是人在肚子饿的时候,难免会比较没有耐性。

  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他将普露从膝盖上移开。

  讨厌!小气鬼!

  你又不是小孩子,别老是跟我撒娇!

  杰特将脸往旁边一横,正好看到邻桌的一对男女正大口大口的吃着意大利面,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哀叫。

  邻桌的男的一面吃,嘴里一面叨叨絮絮地念: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牛排,怎么变成这种又细又小的意大利面?

  那是穿着一身上高级餐馆专用礼服的哥登。

  吃这么大盘的意大利面也很不错呀。

  坐在他对面,一袭低胸性感长袍的女性正是凯拉。

  我可是特地洗过澡,换了新内裤,全身还喷了古龙水,盛装出席这次的约会耶。

  你是不是弄错啦?

  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因为我没钱呀。

  总该有信用卡吧?

  我习惯用现金。

  这太过分了吧,凯拉大人!

  空着肚子的杰特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浪费时间。

  我已经说过了,我急着找我妹妹,拜托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说的妹妹,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普露若无其事地说,嘴里还不停地吃着冰淇淋。不过杰特可没有漏听这句话。

  你知道莉娜!?

  我应该看过她吧。

  在哪里!?

  那里。

  快带我去!

  他抓着普露的手,将她拉离座位。

  不行啦,没看到我还没吃完吗!

  杰特一把抢过冰淇淋的杯子,把剩下的那一半全部倒进嘴里。

  哇塞好厉害喔!

  普露高兴得拍手叫好。其实杰特并没有一口全部吞下去,两颊还被冰淇淋塞得鼓鼓的,不过他顾不了这么多,拉着普露就往外跑。

  邻桌的哥登当然看到了这一幕。

  好有精神的小鬼,要是我的部队有这样的人就好了。

  我讨厌小孩子,也不喜欢老人,我只对年轻人有兴趣,眼前就有一个。说着,凯拉用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哥登的下颚。

  谢、谢谢长官抬爱。哥登习惯性地向她敬礼。

  杰特让普露跨坐在他的肩上来到摩萨的宫殿。看到眼前宏伟的建筑,他不禁摒住了气息。

  好气派,简直就跟宫殿一样嘛!

  是啊,它本来就是宫殿。普露简单地应了一句。

  咦?

  正门两侧的武装卫兵将枪口朝上,向他们致敬礼。

  啊不,不用这么多礼啦。杰特不由得紧张起来,

  辛苦你们啦。普露倒是若尤其事的回礼,看起来好像早巳习惯这样的场面。

  好了,我们走吧,杰特。

  是,是。

  他扛着普露穿过正门,来到庭院。

  喂,你该不会是住这里的公主吧?

  嗯有点不一样,不过也差不多啦。

  差不多?

  杰特虽然不放心,但是为了莉娜,也只好进来看看再说。他抬起头仔细的巡视了一番,然后像个武将一般走了进去。

  正在私人房间内喝饮料消暑的哈曼,突然感到一股奇异的气氛,她把饮料搁置在一旁的桌上,站起身来。这时候,房间内突然发出光亮,下一个瞬间,哈曼整个人已经飘浮在宇宙空间中。

  这、这是?

  不过,那只是瞬间的幻觉。敞开的窗户依然可见夏日蔚蓝的晴空,蝉鸣声不日传来,玫瑰花香也随风飘进室内,一切就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异状

  可是

  那刻,哈曼确实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怀念的气息所包围。

  感觉就像夏亚阿兹纳布,难道他回来了?不可能吧

  她摇摇头,试着挥去脑海中无稽的想法,她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组沙发上。

  普露领着杰特来到三楼角落里的房间,她说那是她自己的房间。不过室内摆设着琳琅满目的巴洛克式装饰品,和普露的年纪根本不搭调。大概是客房吧?杰特心里这么想。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普露张开双臂,做出飞机飞翔的模样,在房间内来回绕圈子,一会儿又倒在地上的绒毯左右翻滚,最后整个人呈大字形躺着,开心地对着杰特直笑。

  杰特不耐烦地问:喂,莉娜在哪里?

  莉娜?谁是莉娜?

  我妹妹呀!

  我怎么知道你妹妹在哪里?

  啊!?这是什么活!你说知道我妹妹在哪里,所以我才跟你到这个地方来的耶!

  普露迅速地跳起来,大大地伸展了一番。

  不知道!或许洗完澡之后我就知道了!我要去洗澡啰!

  话一说完,便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

  喂、喂!

  还来不及制止,她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衣,杰特慌慌张张的移开视线。普露毫不在意地褪去身上最后一件,跑进了浴室。

  一会儿,浴室半开的窗户冒出洗澡水的蒸气,刚才脱掉的衣服凌乱的散落在地毯上。

  奇怪的小鬼

  杰特这么想,不过他可没时间继续这样耗下去,他看了一下浴室,确认普露不会马上出来,赶紧趁机溜出房间。

  莉娜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吗?

  走廊上没半个人影,感觉有点冷清。突然,一阵骚嚷打破静谧的空气,两名巡逻兵从转角处走出,和杰特撞个正着。

  喂,你是什么人?

  巡逻的卫兵警戒地举起手枪盘问:报上你的单位和识别号码!

  我我再见!

  杰特返身朝另一方向的转角跑去。

  站住!

  卫兵大喊。不过通常这时候被叫住的人,是绝不会停下来的。杰特跑进转角便看到楼梯,由于楼下好像有人,所以只得往楼上跑。他一路跑到最顶层的走道尽头,追兵的咒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情急之下,他试着打开距离最近的一扇门,可是门已经被牢牢地上了锁。

  真是戒备森严啊!

  眼前的情况,也只能骂这种无关痛养的废话了。卫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杰特赶紧跑向窗户,幸好没有上锁。他迅速将窗子往上推,爬到外面去。由于是在最顶楼,可供站立的位置也少得可怕,但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这么许多。而几乎就在他将窗户关上的同时,士兵也赶来了。

  人跑到哪里去了!?

  他明明往这个方向跑的呀!

  那边!

  听到士兵们踏着哒哒的皮靴声迅速跑离,杰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当他低头往下看的时候,离地的高度让他感到一阵头晕,但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回走廊了,杰特摇摇头,咬着牙,慢慢地往旁边踏出一步,然后贴着墙小心翼翼的前进,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莉娜应该不在这里。

  这时候,刚洗完澡、用浴巾包裹着桃红色身体的普露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喂!杰特!

  房间里早就没半个人影。

  咦?

  她褪下浴巾,大咧咧地躺在地上的绒毯。

  反正不管他跑到哪里,我还是能找到他。

  闭上眼睛之后,她开始想着杰特。不一会儿,脑海中便浮现出背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横着走的杰特的样子。

  奇怪?他在做什么?

  杰特的样子的确很奇怪。只见他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整个人贴着墙壁像螃蟹一样地横着走,不过这却是他唯一能采取的移动方式,而且稍有不慎还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近在眼前的阳台。

  嗯只要走到那边的话

  杰特聚精会神地横着走,就在他伸手要去抓住阳台的栏杆时,脚底突然踩了个空。

  唉呀!?

  他赶紧抓住墙上攀延的藤蔓。其实那不是藤蔓,而是玫瑰的树枝。

  痛!

  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抓到了栏杆。不幸的是栏杆上也爬满玫瑰树枝,而且还长了锐刺。

  唔晤!!

  杰特忍着痛楚将身体拉起,滚落在栏杆的内侧。虽然有惊无险地捡回了一条命,不过手掌被刺得伤痕累累,他忍不住暗自咒骂在这里种植玫瑰的家伙。

  此时,一阵凉意迅速地窜上了背脊!?

  他仰起脸,看到窗边站着一个拿手枪的女人。

  是哈曼卡恩。

  就在两人眼睛交会的瞬间,四周变成了空荡的宇宙空间。无止境的黑暗穿过阿克西斯的坚硬岩盘,向两人袭击而来。繁星不再闪耀,银河也漠然地横躺在遥远的彼端。

  这、这是?

  说是白日梦,却又那么鲜明真实。这是杰特第二次经历这种体验,第一次是在香格里拉,和躺在行军床上的卡密儿维丹初次见面的时候。不过那次的感觉很温暖,而且繁星闪耀,仿佛可以感受到宇宙是生命之源的那种包容力。但这次不同,眼前所及尽是毫无生机的空虚。

  这个女的到底是谁?

  一股冰冷的寒意让杰特感到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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