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雷特解释,全称艾弗雷特的多世界解释(Everett`smany-worldsinterpretation),是一种假定存在无数个平行世界,并以此来解释微观世界各种奇特现象的量子论解释。嘛,嵩月あや先生的作品里经常会出现这种有的没的,听听就算了吧)
「果然只有你,无法开放吗……」
轻抚树干的玉手,慢慢地,伸向仍显生硬的花芽……。
——樱花花蕾差不多要开放的季节。学生会室里,新老学生会成员全员到场。
「那么,第一百一十期圣应女学院学生会·成员交接仪式现在开始」
上一年度的学生会长菅原君枝缓缓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之后,如是宣言道。新成员们保持着坐姿注释着现任成员们。
「新会长,上冈由佳里同学」
「是」
由佳里慢慢站了起来,面向君枝。
「我,本期学生会长菅原君枝,指名你,上冈由佳里同学……担任下期会长」
说是指名,实际上交接工作早已全部完成,也就是说这一行为对君枝来说,是她作为学生会长的最后一次行动。
「……敬受此职」
从君枝的手中双手接过学生会长的印章。从现在起,由佳里正式就任下期学生会长。
「那么,就由新就任会长的我,来宣布新一期成员的人事安排……首先,副会长,接替3-A班门仓叶子姐姐的,2-C班乌橘可奈子」
「是~~」
坐在位子上的可奈子站起身来。在这两年里被叶子念叨过无数次的懈怠腔调,结果还是没改过来。
混杂着叹息声,叶子在可奈子刚刚坐着的地方坐了下来,君枝则坐到了她旁边。
「书记,接替2-C班乌橘可奈子的,1-E班皆濑初音」
「是,是的……」
神色有些紧张的初音从椅子上起身,站到由佳里旁边。
「最后是会计,接替3-A班片平斋姐姐的,1-D班乌橘沙世子」
「是」
最后,在坚定地作出回应并起立的沙世子与斋交换过座位后,新老成员的交接就完成了。
「以上成员将负责下一年度学生会的运营。前辈们的指导,鞭策,我们从心底表示感谢。谢谢……还有,各位辛苦了」
新成员们缓缓地,深深地低下了头,回到座位上的旧成员们毫不吝惜地报以了掌声。
「成员交接仪式到此结束。各位都辛苦了」
随着这个声音,原本安静的学生会室又回到了平常的喧闹中。
「……辛苦了,由佳里同学」
「君枝会长……您辛苦了」
「呵呵,我已经不是会长了吧……新会长?」
「啊哈,也是呢……君枝姐姐大人」
君枝也对身边的斋打了招呼。
「斋同学……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多」
「不不。虽然只帮了一年的忙,但我很开心哦」
斋是君枝和叶子的同班同学,君枝就任会长时,擅长计算的斋就接受了两人的请求就任会计一职。
「好耶—,这样我就是黑幕一号~~」
「……什么意思啊,那个。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姐姐在想什么」
「直到去年啊~,叶子姐是黑幕一号,而我是二号来着~,不过今年开始我就是名副其实的黑幕一号啦~」
姐妹同时就任副会长和会计的乌橘姐妹还是老样子进行着让人弄不明白有没有形成意识交流的对话。
「嘛,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心情愉快地卸下担子了……隔了好久地去吃一回拉面当做庆功酒如何」
「啊啊,好啊,去吧」
以前君枝她们曾听从可奈子的推荐去过某间拉面店,结果这家店随着传言传遍了整个学院,还形成过一股「Elder会去的拉面店」热潮。自那以后,君枝她们就只在特别的时候才去那家拉面店了。
「我们新成员也能一起去吗?君枝姐姐大人」
由佳里偷听到君枝的话,也加入了对话中。
「嗯,当然。不过这么一大群穿圣应制服的人蜂拥而至的话,店家说不定会大吃一惊吧」
「啊哈……可是~,那家店据说现在已经完全定型为『圣应学生经常会来的店』了。所以肯定是不要紧的~」
这件事,应该会成为体现所谓「Elder·Sister」对圣应女学园来说就是如此重要的存在,这一现象的良好佐证吧。
「啊……」
走出楼梯口,正要进入樱花并排的道路时……君枝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吗?君枝」
注意到这一点的叶子一同停下了脚步。
「只有这棵树,没有开花」
随着君枝的话,在场全员都抬头看向这棵树。确实,明明其它樱花都已经开始绽放了,只有这棵树依然含着花苞,紧紧地封闭着花芽。
「记得只有这棵树,今年日照不好」
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初音开口说道。
「游泳池在下学期将要改建成室内温水泳池……所以从初秋开始一直都在施工不是吗。在那段时间里,只有这棵树一直都被布蓬遮盖着」
「这样啊……所以才只有这棵树迟迟不开花啊。但是君枝姐姐,这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听到初音的解释,由佳里表示理解,但这次在意起君枝停下的理由来。
「不,也没有那么夸张……」
说着,君枝走上了樱花道,周围的人也一起迈开步子。
「我会在意……是因为总觉得,它跟我很像」
「和君枝,很像?」
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反问,君枝苦笑了一下。
「听过后不笑我会很高兴的……我是在想,我也改变了呢。再怎么说原本那个扎辫子,神经质还近视的我,突然就被捧到学生会长加Elder的位子上」
面对过分自谦的君枝,叶子和斋苦笑了一下。不过这谦虚的性格,却确实很有君枝的风格。
「是大家改变了我。是贵子姐姐和玛利亚姐姐,还有叶子同学,斋同学和可奈子同学……我只是跟随着大家而已」
「可不单单是这样。你的努力,这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斋笑着回答,但是君枝摇了摇头。
「于是呢,我想到了。那棵樱花,一定像我一样」
「樱花……之前那棵,还没有开花的樱树吗」
似乎是无法追寻到樱花树和君枝的关联,沙世子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嗯,是的。因为要是没有人为我掀开布蓬,我也肯定是得不到日照的。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人生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君枝一边看似愉快地走在樱花道上,一边微微皱眉露出了苦笑……。
「不行了,已经吃不下了……」
——傍晚,团体一起换乘电车的一行人,正在目的地的店里吃着拉面。身穿着雅致制服的一群人和普通人一样铺着纸巾吃拉面的身姿,仔细一想看上去还真有一点怪异。
「虽然对店家挺不好意思的,但我还是吃到这为止了」
在用韩国风石锅端出热气腾腾的拉面的这家店里,即使是中份的拉面也有着相当的分量,对少女们来说吃完本身就是个不小的难关。
轻轻叹着气擦了擦嘴,君枝稍稍端正了坐姿。
「……虽然跟刚才君枝的话题有些不同」
在她旁边,已经吃完拉面的叶子,突然开口说道。
「Elder这一存在,跟那个很像嘛」
「哈呼……那个?那个是什么啊~?」
还在与怎么也凉不下来的拉面格斗着的可奈子插话道。
「是什么呢……物理课上光冈老师说到的可怜的猫来着」
叶子那从模糊的记忆中发出的话,话中的那股暧昧怎么也无法抹去。
「可怜的猫?难不成,是在说艾弗雷特解释吗?」
第六感很准的沙世子先一步找到了答案。
「是叫这个名字吗。直到打开盖子前,不知道是生还是死……说的就是这只猫」
「是的。要说命题的话,就是『薛定谔的猫』。把一只猫和放射性物质,以及检测装置放进箱子里并盖上,检测装置连接在毒气上」
「突,突然就是毒气吗。话题变得危险起来了呢……」
沙世子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而听到这些的初音的表情变得很困窘。
「嘛,这只是个比喻而已。那么,这装置是设计成一旦箱中的放射性物质衰变放射出粒子,检测装置就会有反应并往箱中充满毒气。把这样的箱子放置一个小时后,究竟猫是活着?还是死了?就是这样的实验。顺带一提,一小时内物质衰变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
「这种事情,不把箱子打开是无从知晓的……难道说,这需要什么复杂的计算吗?」
并非喜好学习那一型的由佳里露出了一个明显很厌恶的表情。
「不,在命题上,刚才会长的回答是正确的。『不打开箱子看看就无从知晓』,也就是说,在观察者打开箱子前,箱子里有着『活着的猫』和『死了的猫』这两种情况……嘛,始终只是计算上的问题就是了」
「你还真是清楚呢,小沙世子。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所谓的『装有两种情况』就是,嗯,刚才的什么什么解释……的思考方式对吧?」
大概是总算有人能回应自己的记忆了吧,叶子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是的,艾弗雷特的多世界解释……直到观测者打开箱盖之前,箱子里『装有死了的猫的世界』和『装有活着的猫的世界』这两者各占一半……就是这样的解释。打开箱子的瞬间,就朝某一方的世界收束,以此决定结果」
「嗯……这个所谓的收束,我觉得很好地展示了Elder这一存在呢」
这超前一步的结论,让除叶子和沙世子以外的人都歪头表示不解。
「所谓Elder呢,是某一天突然就当上的。把打开箱子的那一瞬间,和决定Elder的那一瞬间放在一起想想,就很清楚了」
「……啊啊,这么回事啊。是呢,或许确实很像」
大概是本人最有实感吧,君枝最早理解了。
「直到决定之前,所谓的Elder候补也不过是一名普通学生……但是,从决定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成了『姐姐大人』呢。就和打开盖子的瞬间猫的生死就决定了一样」
「总觉得,还是很难懂呢」
厌烦了捕捉对话意义这一尝试的由佳里,以困惑的声音应道。
「就是说呢,大众虽然在决定之前会在意候补学生的人格和评价,但候补刚当上Elder就会马上转变为盲目的支持……就是这么回事」
「啊啊,原来如此……这么一说的话,就能很轻松地理解了」
叶子的说明似乎是得到了由佳里的认可,只见由佳里点头表示理解。
「作为象征的『Elder·Sister』这一称号,具有着无视本人实际情况却能保证一个人的人格的能力呢」
「不过,这种能力当然是靠了成为Elder的人们拼命磨练自身所付出的努力才形成的吧?这种想法不是很奇怪吗」
斋似乎不同意叶子的话,将疑问说了出口。
「我当然明白斋同学想说的。但是,每年都是各种各样性格的人当上Elder不是吗?可是,作为Elder受到敬慕的方式却没有多大的差别」
「这样啊,也有接受的那一方的问题啊。那样的话倒是能理解……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斋也理解了,但这次却弄不明白叶子的真意,于是反问道。
「不,你要问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硬要说的话,就是君枝能当上Elder真是太好了……这样。这才是,斋刚刚所说『当上Elder的人们所付出的努力的积累』这句话的意思」
「真是,别说了嘛你们二位……听你们这么说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
君枝的脸红通通的,而这绝不仅仅是拉面的热气害的。
「那么,各位都辛苦了……贵安」
一行人走出拉面店,决定在离店最近的车站各自解散。
「来,沙世酱我们回去吧~」
「是是。那么各位,我们在此告别」
乌橘姐妹似乎是从这里坐公车就能回家,所以朝着附近的公共汽车站走去。
「君枝,斋……你们二位是要回小鹰站吗?」
「嗯。不过叶子同学,我有点事要回学校一趟……所以你可以先和斋回去了」
「真难得,难道是忘带东西了?」
「忘带东西……是呢。嘛,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吧」
「是吗……嘛,总之我们回小鹰站吧」
面对君枝这难得一见的含混回答,叶子微微地笑了……。
「那么,我们在此告别」
「贵安,明天见」
在车站与叶子和斋道过别后,君枝和由佳里她们一起踏上了回学院的路。
「……话说回来,真的已经要说再见了呢。真是难以置信」
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学院越来越近。看着这些,君枝感慨万分地沉吟道。
「很快就是毕业式……真快啊」
下周就是毕业式,毕业式过后君枝她们就不会再穿上这身制服了。
「嘛,说是毕业,但我只不过是进入大学部而已……也不是那么值得感伤的事。不过也是呢,我肯定忘不了这三年间的生活吧」
「戏剧性的三年……是吗?」
听到由佳里这句话,君枝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呵,是啊……新生时的我,明明是班里最为不起眼的女孩子呢」
「诶……是这样吗!?」
对君枝这句话感到吃惊的是初音。
「是啊。去年的我,要说优点的话充其量只有学生会在籍而已,黑框眼镜又满脸雀斑,头发后梳还扎着麻花辫……还曾经被玛利亚姐姐叫成『凸额眼镜妹』呢」
「难,难以置信……可是君枝姐姐大人,明明是这么的美丽」
「……其实呢,是瑞穗姐姐和贵子姐姐为我施了魔法」
「魔法……吗」
由于君枝回答时的笑脸实在是过于温和,初音不由得仓皇失措起来。
「是的,魔法……告诉我『你还能更努力』,就是这样的魔法」
「那么,我们也在此告别」
「嗯,贵安」
与由佳里和初音在宿舍前道过别后,君枝一个人回到了校舍中。
「……这或许是至今最空寂的夕阳了」
君枝慢慢地登上楼梯,眯起眼睛看着透过楼梯拐角处的窗户照射进来的夕阳。
十一、十二……一边默数,一边一级一级地踏上被夕阳染红的楼梯。折返过来再往上走过一半后,夕阳的颜色就渐渐远离了。
「学生,会室……」
取出预定在周末还回去的会室钥匙打开门,君枝走进了盈满夕阳的学生会室。嵌在铝制橱柜上的玻璃反射着夕阳,闪闪发亮。
「……我,完成约定了吗」
君枝把手放在被安置在会室窗边厚实的会长用桌上……这张桌子一定已经像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历代学生们了吧。
虽然君枝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一年,但每当君枝本人看着桌子追忆从前时,眼前总是会出现一位女性学生的背影。
「贵子姐姐……」
接受会长一职,原本也有叶子如此希望的原因……但对君枝来说比什么都为重要的是,这是前会长贵子所托付之物。
一直都挺直脊梁威风凛凛的背影。为了作出正确的榜样即使自己被讨厌也毫不踌躇。将那样的贵子与自身的矮小相比较着,不知何时君枝开始以近似于恋慕的感情看着那背影。
「……我,接近你了吗」
对君枝来说,最后的一年目不暇接得如一阵疾风般过去了。引领学生会是如此不假,但比起这个,突然到来的名为Elder的重责迫使自己严于律己,全力去确立起自我的存在,如今君枝依然如此认为。
「现在的话,虽然只是少许……我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了」
居于人上,每当受人仰视时,君枝就会产生一种挺直脊背的心理。现在想起来自己所感受到的那股视线,或许就和以前自己看着贵子的目光一模一样吧。
「我也……将留下与各位一样的感情,离开这里」
过去,无数的少女们……一定也和君枝一样,像这样与这张桌子道别。而,这份感情会被下一世代继承下去。
「非常感谢」
面对夕阳缓缓闭上眼睛,君枝如是低语了一句……然后离开了会室。
「……您辛苦了,会长」
「由佳里同学……」
令人吃惊地,之前本应道过别的由佳里正等待着走出楼梯口的君枝,并以「学生会式」的寒暄迎接她。
「我已经,不是会长了哦。上冈会长」
「不不。对人家来说,说到会长就是指您哦。菅原会长」
有些谦虚地,用「人家」称呼自己的由佳里一边说一边对君枝笑了一下。
「可以的话,请让我送您到正门。会长」
两人无言地在樱花道上走了一会儿后,最终是由佳里突然开口说道。
「仔细想想,还真是个有够奇怪的命运呢……我一直有这种想法」
「命运?」
「嗯,您不觉得吗?以前我是那个御门玛利亚的『妹妹』,君枝姐姐是严岛会长最大的跟屁虫哦。可是结果,继承您的却是我……这除了说是讽刺性的命运以外还能说成是什么呢」
「是啊……原来如此,或许确实如此」
在校期间,玛利亚和贵子每次遇到什么事都会起冲突。该说是宿命的劲敌呢,又或者该说是说惯了的孽缘呢……从幼等部就开始的两人的这一水火不容状态,竟然一直持续到了临毕业前。
「两个人都是破竹一般的直爽性格……而且主张还令人惊异地完全相反呢。到底是完全没有相似点呢,还是说其实是因为性格相似得过头才造成这样的呢。在旁边看着的我们总是捏着一把冷汗呢」
「我以前经常因为玛利亚姐姐大人被折腾来折腾去来着……君枝姐姐怎么样呢?」
「是呢,我倒是没有……啊,不。说起来也曾突然有惊人的量的工作被推给我,好几回都忙到傍晚呢」
「啊哈,果然……就算没有意识到,但那两人在这一点上或许很像呢」
「真的呢……也许,我和你也在某些我们注意不到的方面上很像哦。怎么说两人都是当妹妹的嘛」
君枝与由佳里相视笑出了声。
「您不,后悔吗?把接下来的事情托付给这样的我」
笑了一阵后,由佳里表情稍显认真地看着君枝。
「……不会的哦。应该说是很高兴」
「君枝姐姐……」
「我想,由佳里同学应该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我推举你为下任会长的理由」
「是呢。其实呢……或许就是想问这个,我才来等你的」
由佳里事不关己似的评价起自己的行动。说不定,由佳里自己也不明白。
「这是因为……果然还是,我能透过你看到玛利亚姐姐吧」
君枝的回答相当明快。或许是太过明快了吧,君枝继续说道。
「但是这不是说我并没有在看你。我想贵子姐姐在玛利亚姐姐身上看到的『某个东西』,我也在由佳里同学身上看到了吧……自己没有的『某个东西』」
「自己没有的某个东西……吗」
「对。所以把学生会托付给你的话,下次你也许就能做到我自己没做到的『某件事』了吧……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某件事』是指什么事,这连我也不知道。因为不就是如此吗?我可是在向你寻求自己没有的东西哦」
「答案不明的作业吗……还真是挺难的问题呢。假设就算能够回答,我也没办法得知这答案是否正确啊」
这如同出谜的对话使得由佳里缩起了肩膀,君枝见状看似愉快地微笑了一下。
「这不挺好吗……我也是,不,我想肯定至今的历代前辈们都是将这种『找不到答案的作业』托付给自己的后任的。以这种方式,将这份感情……继承给下一个世代」
两人边走边说,渐渐接近了正门。
「说到底,我是否完成了托付给我的『某件事』呢,结果还是没能明白。明明还特意折回来『对答案』的说」
「是这样……吗」
听到从稍远处传来的声音,君枝和由佳里朝前看去。正门处不知为何,站着应该已经在车站道过别的叶子和斋。
「叶子同学,斋同学……」
「你刚才把话说得那么含混,让人有些在意。我说过就别跑过来了,可是斋同学说什么也要过来」
「啊啦,嘴上这么说……叶子同学不也是很在意吗」
大概是对事情被归结到自己身上感到不服吧,斋笑着向叶子闹起了别扭。
「嘛……那个,也有我把工作推给会长的原因在啦」
叶子移开了目光咕哝道。从她说的话来看,叶子自己也其实很在意吧。
「……是呢」
君枝看着两人,忽然喃喃说道。
「确实是没对成答案,但是重要之处,一定并不在那里吧」
说着,君枝站到了两人面前。
「……二位,谢谢了。我们回去吧!」
「君枝……」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君枝的笑脸比起刚才要明朗得多……就是会使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你们就是我的答案……一定是的」
「说,说什么呢……不照顺序说明的话,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啊」
按着不知所措的叶子的肩膀,君枝又一次,回头看向樱花道。
「我现在所感受到的这份感情……就是我的答案」
三个人各自看着开始绽放花朵的樱花树。
……在那之中,一定已准备好了与看着那里的人数同样数目的答案。
「总觉得,这话题有些不正常呢」
——当晚,由佳里喝着初音泡的红茶,享受着这早春的夜晚。
「就算你说这不正常……初音你也是,第一年已经过去了哦?下个月开始就上二年级了」
「所以说啊。明明只剩下两年了,但我还是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去考虑这种问题的一天」
「或许是这样吧……毕竟我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应该也在想着同样的事吧」
初音泡的奶茶,以前也同样没想过……由佳里如是想到。
「呐,初音。我想你应该没注意到,不过和刚进宿舍那会儿相比,你冲泡红茶的技术已经有了相当的进步哦?」
「诶,是这样吗?是的话还真让人高兴」
「我想大概,人的心也正像这红茶,会在自己无意识时一点点地改变的。可是,这种事情在直到自己实际走到那一步前,是产生不了实感的」
由佳里在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应该也正浮现出夕阳下回家三位高年级生的背影吧。
「……那么我们也必须以什么都不懂为前提,努力筹备一场美妙的毕业式呢」
「是啊,真的……啊啊,不过致辞这件工作我想要推辞掉呢。毕竟还有那么多口才好头脑也好的孩子们嘛」
「不,不行的啊……由佳里姐姐大人好歹也是新学生会长啊!」
「好歹呢……哼~嗯,初音也学会顶嘴了呢?」
「啊啊!?」
话音刚落初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所谓的「好歹」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个样子」的意思。
「不,不是的……只是没深究意思就随口说出来了……!」
这种事情由佳里当然也明白。但明知如此有时候就是想像这样捉弄一下初音,这完全是表达爱情的方式……可以这么说吧?
「不过说得是呢,好歹也是事实……这里就把致辞的任务交给优秀的学生会新书记皆濑初音君吧」
「不,不行啊……那种事情当然不行的吧!?」
由于姐姐的坏心眼,初音翻着白眼陷入混乱。
「或许这种方面不成熟一点也不行啊……我也是,初音也是」
微笑着看着慌乱的初音,由佳里如是沉吟道……。
「圣应女学院第一百一十期毕业仪式现在开始……」
伴随着教导主任的严厉声音,毕业式终于开始了。
「——毕业证书,授予」
作为主议程的证书授予仪式严肃,要说没劲也确实很没劲地开始了。每当有名的人被叫到,走上台时,就会从毕业生或在校生座位的某一角传来一阵有节制的,但又足够尖的悲鸣或啜泣声。
「那么,我先走了」
「嗯」
叶子旁边坐着姓氏同样以「か」开头的斋。不愧为学生会成员,当两人在君枝之前起立时,周围响起的叫声要响上不少。
「……谢谢二位」
轻轻地将这句话送向走上台的友人。对君枝来说,这两人毫无疑问可以用「难得的友人」来形容吧。
「菅原君枝」
「是」
然后当君枝被叫到时,欢呼声和抽泣声蔓延开来,整个会场嘈杂了起来。
听着周围的声音,君枝想……所谓憧憬,是一种何等柔弱,又何等珍贵的感情啊。受这股感情的驱使,君枝的身子一下子挺直了。
「菅原君枝……以下,同上」
「非常感谢」
君枝从学院长那双虚弱而又温柔的手中接过毕业证书……虽然这动作在排练时已做过无数次,但当接过真正的证书时,胸中还是会涌出几分感慨。
「人气真高呢」
「是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就是我的责任」
从微笑着说出这些话的君枝身上,感不到半点的犹豫。
毕业离校的学生们,以及送她们离开的学生们。毕业这一行为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意义吧。不过,其具有着能令人产生实感的充实形式……则不能这么说。
「……我管他是国会议员还是别的什么,这种时候就该看清楚气氛把致辞早早结束掉嘛」
在毕业生席的中间部分,叶子混杂着叹息声低语道。
「你个天杀的,虽然想这么说来着……但这股不知不觉从脚边升起的倒春寒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想抱怨啊」
斋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斜后方的君枝,君枝本人倒是和平常一样只是平静地坐着。
「总觉得,没什么实感呢」
斋本来认为只要周围有人发出抽泣声,自己或许就能产生毕业的伤感情绪了。但当真的有人哭了的时候,她还是没有这种情绪。
「我和斋这样的人在这方面本来就比较冷漠啦……但会产生这种感慨,难道不是因为已经去过以后要上的大学吗了?」
「怎么可能……我到底有多钝感啊,又不是史前的恐龙。被针刺了要过多少秒才发出悲鸣啊」
「我倒觉得还能说出这种话就是心存从容的证据来着……」
台上,来宾的冗长致辞已结束,正要进行在校生代表的致辞。
「各位姐姐大人,恭喜毕业……」
君枝看着由佳里的身影,脑海中浮现了去年的自己。
……居然刚说第一句话就口吃,以后一定要努力,君枝想起了当时自己下定的决心。比起当时的自己,现在的由佳里要堂堂正正得多。
「这么悠哉不要紧吗,接下来轮到你了哦?」
或许是投向台上的目光太过悠闲了吧,斜前方的叶子投来了奚落的言语。
「嘛,那么振奋也没什么好处嘛」
试着振奋精神缩缩肩膀。没错,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一想到这些,肩上就传来一股奇妙的放松感。
「……祝愿姐姐大人们今后贵体康健,各方面表现活跃,请允许我用这简单的几句话略表谢忱……在校生代表,上冈由佳里」
掌声涌起,宣告了由佳里致辞的结束。这个时候,君枝的心已豁然开朗。
「毕业生答词。毕业生代表,菅原君枝」
「是」
缓缓起立的身体上,满溢着无可否认的Elder的品格和优雅的温和……。
「……结果,这棵樱树还是没开花呢」
毕业生们被目送着从礼堂退场,比在校生先一步走到外面来。作为其中一员的君枝站到了那棵樱花树下。
「就那么想看这棵树开花吗?君枝同学」
「斋同学……是呢,这是为什么呢。不知怎么,最后必须要看看这棵樱花开放,就是有这种感觉」
君枝轻轻将手放在树干上,看向还未开花的枝条。明明其他树的枝条上都已经开满了浅粉色的花朵了。
「嘛,那什么……虽然和沙世子说的不太一样,或许应该要用艾弗雷特解释来看待这棵还没开花的树呢」
叶子走过来说道。看到君枝她们歪头表示不解,叶子笑了。
「我们在此没能看到的不幸樱花,却会在不同的时期开放。这些花会被本来不可能看见的人看见……我们或许会为它感到不幸,但也许『其他观测者』会感到幸福哦?」
「……是吗,原来如此。我的思念一定会被『下一个观测者』所继承呢。嗯,那样就好。就算我没能看到,但如果某个人能看到的话,那样就行了」
君枝说着,向着未开花的树投以一个笑容。
「虽然各位讨论得很热烈,但那个不能说是正确的多世界解释……嗯咕,呣嘎嘎!」
「好啦好~啦,沙世酱NO要NO要说这种多余的话!」
君枝她们回过头,看到新学生会成员们齐齐站在那里……不过沙世子的嘴正被可奈子捂着就是了。
「各位,恭喜毕业」
由佳里说完后,成员们各自表达了自己的祝贺。而毕业生们笑着接受了。
「现在开始就是你们的时代了。就请让我们看看,和我们的时代相比明显有所不同的圣应的风采吧……我们期待着」
「……是。我们会不忘努力,坚持下去的」
欢快的尖叫声从由佳里精力充沛的应答声背后接近。
「呀啊!是姐姐大人们耶!」
「辉夜之君,帝之君!请和我们合影!」
「……所谓最后的职责吧,君枝?」
「是呢,叶子同学」
「那么,我们就到这里……姐姐大人们」
像是把路让开一样,由佳里她们迅速退到了一边。
「那些孩子们,会代替我……成为新的观测者吧」
「是啊。就像这样一路过来的前辈们那样」
于是有多少观测者,就一定会有多少新世界拓展开去。
一边这么想着,君枝她们融进了欢快的尖叫声中……。
将位于视野一角的,那棵樱花树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