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战争 第二章 渡过河流、穿过森林

  然后呢,我就扑向了那个吉翁兵,对方虽然拿着枪,不过我就这样子,把它打掉了

  亚尔配合着夸大的动作,很兴奋地说着:

  然后,就变成格斗了,不过我的身材比较矮小,当然是比较不利了,这时候,我突然把沙子丢向对手的眼睛,趁着他畏缩的空隙,踢了他一脚。

  嘿~真的吗?好厉害啊。

  一起并肩走着的克莉丝,脸上带着笑容,听着亚尔的英勇事迹。她是在早上从家里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亚尔,也就顺便一起同行一段路了。

  在吉翁军突然对这座殖民地进行突袭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吉翁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击溃驻留在此地的联邦军。并未和联邦政府完全地缔结安全保障条约,却准许军队驻留的殖民地政府,遭受到左派人士的抨击以及市民的抗议,每天的新闻都在播报着这类的报导,但是那对亚尔而言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现在还在滔滔不绝地,对克莉丝说着那一天所发生的事。不过,他所说的情节似乎有相当大的部份,被添加了故意的扭曲以及渲染。

  然后在互相扭打的时候,我所扯下来的,就是这个,吉翁兵的阶级章。

  好厉害啊。亚尔真是有勇气啊。

  不,也没有什么啦,嘿嘿。

  亚尔抓着头:

  不过,最后还是被他逃走了,实在很可惜啊。他可是很狼狈地,逃到了飞过来的另外一架萨克呢。

  克莉丝称赞,使得亚尔更加地得意,心情雀跃了起来。

  穿过住宅区之后,街道上已经汇聚了上班的人潮。在吉翁的空袭当中被破坏的建筑物及设施虽然也不少,但是都逐步地进行了拆除重建作业,市区已经大致恢复了平静了。

  亚尔的学校是在那边吧?

  在车辆来来往往的十字路口,在淤滞的人群之中,等候行人穿越道的灯号变换,克莉丝对亚尔眨了眨眼。

  我要到车站去,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克莉丝,你有说过你是从事政府单位的工作的吧,似乎每天都很忙,到底都是在做些什么呢?

  嗯,这个啊

  她用右手的食指抵着下巴,抬起双眼而思索了一阵子之后,对着亚尔嫣然地微笑着:

  大致上说来,就是在照顾一个倔强的小孩吧?就是这样的工作啊。

  面带着捉弄人的笑容的克莉丝所说的话,使得亚尔呆然若失。

  什么啊?克莉丝的工作,是在照顾别人家的小孩啊?

  啊哈,大致上就是如此啊。在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之前,严格地加以教导,就是我的职责了。

  嗯那么,克莉丝就像是一个老师了啊。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亚力克士,大家都这么叫的。

  嘿

  亚尔绽开了嘴唇:

  那就和我一样叫做亚尔了。

  哎呀,这么一说倒的确是呢。希望亚力克士也能像亚尔一样的成为勇敢的战士,那也就好了。

  灯号变换成绿灯,二人开始被人潮推动着,和克莉丝就在这里道别了。

  再见了,亚尔。

  啊,克莉丝!

  亚尔急忙叫着正要走开的她:

  哪天也让我和亚力克士见见面好吗?

  咦,为什么?

  那样的话,我想我可以直接地教他一些战场的准则和战士的入门知识啊。

  嗯,那倒是很值得仰赖。不过能让你们见面吗?他很怕陌生人呢。我走了。

  克莉丝留下了亲切的笑容和清爽的香气,向亚尔挥挥手之后掉转了脚步,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很怕陌生人吗?这样的话,要做为一个战士可还不够成熟呢

  耸了耸肩,吐出这句话的亚尔佛列德伍长,气势凌人地挺起胸膛,向着学校走去了。

  在学校里,亚尔的冒险故事仍然还没褪色,要说起有关于他的话题,也就全都是那件事了。在那次的空袭之中,独自赤手空拳去面对坠落在森林的MS驾驶员,而夺取到了阶级章,因此亚尔现在在同伴之间已经如同是英雄一般了。

  大致上就是这样啊。首先就不能让敌人的气势压过,而要去压过敌人啊。如果心理准备太地松懈,等待着你的就是死亡了。

  像这样,在中午休息时间的现在,他又在教室的窗边对着却伊和提尔考特二人,把那件事情的其中一段又重新说了一遍。亚尔神气十足地说着,不过倒是满脸的喜悦。

  亚尔果真是了不起啊,上次说你是上等兵,实在很抱歉啊。

  却伊这么说着:

  再让我看一下那个阶级章吧。

  好啊。

  却伊就如同亚尔以前对他所做过的一样,诚惶诚恐地伸出手来,把亚尔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吉翁的阶级章,以两手接了过来。

  哇啊,正牌的果然很了不得啊。

  这是不自觉地吐漏了真心话。虽然亚尔和提尔考特都没有注意到,不过上次那个联邦军的阶级章果真是个假货啊。

  似乎还有股血的气味吧?

  那倒也是,对方是对女人、小孩也不留情的强悍的吉翁兵啊。看吧,我和他打斗时所受的伤,都还留着呢。

  亚尔卷起了袖子,把手腕露出来。那里的确残留着刚刮伤不久的伤痕,不过这其实是他穿过森林的时候,以及和吉翁兵滚下小丘的时候,被树木的枝干所刮到的那那些伤痕。

  亚尔对同伴所说的这些话,如果是说给见识丰富的大人,或是送给他阶级章的那位和善的吉翁兵听的话,不过就只是令人喷饭的凭空捏造。就因为眼前的听众和亚尔一样,是正值爱做梦的年纪的少年,所以也才管用。

  不过,和他们同在一间教室里的,似乎也有比较多疑的人。

  你又在说那个无聊的故事吗?

  发出这愕然的声音的是桃乐丝,她似乎是在三人的背后偷听着。

  叫人听了都觉得丢脸啊,你也该适可而止了,那根本就是所谓的夸大妄想啊。

  你少插嘴啊,蠢蛋。

  却伊冷淡地说了一句:

  还说什么联邦没有MS啊?算了吧,别再说那种听了都觉得丢脸的大话了。

  桃乐丝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她马上又滔滔地说了:

  什、什么嘛,我只不过是不知道而已嘛,又不是像你们那样子在吹牛皮。

  我们什么时候吹了牛皮了?

  刚才不就是吗?亚尔说的那种事,根本就难以相信嘛。

  嗯

  亚尔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如果他也认为自己所说的是捏造的故事,也许这时候就已经和桃乐丝激烈地争执起来了。但是现在的他,就在不断地述说着这个捏造的故事的当中,不知不觉地,连自己仿佛都相信了这件事了。

  至少以这一点而言,他们所说的就并非是在吹牛皮了。也因为如此,现在的他,完全不觉得是在欺骗朋友。

  要不然你可以去证实一下啊,就如我所说的,森林里真的有吉翁的MS坠落下来啊。

  亚尔说的没有错,被设置了诡雷的萨克因为其危险性而无法轻易地撤除,警方只有将那里指定为禁止进入之区域,在军方的专家到达之前,就一直保持着维持现场的状态。

  却伊又接着亚尔的话讲下去:

  况且,如果亚尔说的是假话,那么这个阶级章和伤痕又该如何解释呢?你说啊。

  这个

  桃乐丝一时无话可说,之后就转过身去丢下了一句话:

  反正,我说那是谎话就是谎话啦!哼!

  真是漂亮的逻辑推演。看到她狼狈地撤退的模样,亚尔他们三人,在同时很愉快地笑了。

  笑了一阵子之后,却伊依旧觉得很遗憾地:

  啊~啊,还是觉得很懊恼啊,如果我在那个时候,不要突然地胆小了起来,跟着亚尔一起到森林里去的话就好了。

  然后,显得非常懊恼地,以左手啪!接住了右手的拳头。虽然对于好友的英勇事迹加以称赞,但是在这个年纪毕竟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英雄。

  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机会的话,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咦?

  提尔考特很唐突地发出怪声音。

  怎么了?提尔考特。

  刚才,天空好像有什么在闪闪发亮啊!

  呃?那会是什么呢?

  三人紧靠着窗户。似乎有别的人也发觉到了,在别间教室的窗口,也有人探身出来看着外面,有的学生则以手指指向了某处。

  而,在天空的一角,的确有淡淡的光点在闪亮,而又突然地流逝。看着看着,可以发觉到那是越来越多了,仿佛是在蓝色的画布上刮出了伤痕一样。因为是在白天,所以难以辨认,不过可以确定在殖民地之外,正在发生着某种事情。

  会是什么呢?流星吗?

  不是啊,那是战斗啊。

  亚尔笔直地挺起了背脊:

  就在这座殖民地的外面,正在进行战斗啊。

  喂,打开电视看看吧。

  从走廊跑进教室里来的同学们,高兴地叫喊着:

  正在播放临时新闻呢。

  马上就有人打开了旁边的电视机,所有人的视线立刻就集中在那里了。画面上播映着播报员淡淡地念着原稿的模样:

  再播报一次。现在,在距离这座殖民地不远的空域中,吉翁和联邦军正在进行战斗。预料将不至于攻击到这座殖民地,不过还请各位市民,要镇静地行动。若有接到更详细的情报,再为各位报导

  有人脱口而出:

  下午的课程,说不定会停课呢

  果然没错,那是吉翁和联邦的战斗啊。

  亚尔说着:

  一定是MS之间的交战啊。

  什么嘛,可恶,在那么远的地方打,根本看不到嘛。

  却伊在发牢骚。

  对了,亚尔,要不要去港口呢?在外面交战的话,若是运气好,说不定有损坏的MS或是战舰会入港呢。搞不好,吉翁还会进攻过来呢。

  下午的课要怎么办呢?

  提尔考特,我又没找你去。亚尔,走吧!

  老是听亚尔说他的英勇事迹,却伊在内心中也是在嫉妒着吧。而亚尔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如果在这里退缩的话。亚尔佛列德伍长的镀金也就要剥落了。

  好,走吧!

  喂,等一下啊,你们还要跷课吗?

  三人推开了聚集在窗口的同学们,向着走廊跑出去了。

  因为是在殖民地外的战斗,因此并未有交通管制,不过在街道上,还是有一股紧张的气氛在流动着。

  在这当中,亚尔就搭着却伊的脚踏车,赶往港口的方向去了。一人的体重就有二人的份量的提尔考特,也骑着自己的脚踏车,在远远的后方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赶着。

  在空中,闪闪发亮的战况还在继续着。大概是MS的光束及火炮,投映在殖民地的反射镜片上吧。

  不过,那些光芒和之前的比起来开始有了些间隔了。虽然不知道吉翁军和联邦军是哪一方得到了胜利,不过战斗差不多是要结束了。

  啊,真是的。拜托啊,请不要结束啊。

  却伊在脚踏车上站起身来眺望着战况,夸张地叹息了:

  干脆就像上次一样,打进这个殖民地里面来也就好了。

  却伊,前面,前面!

  哇啊!

  差点就撞上了一个在步道上,和他一样抬着下巴在凝视着天空的男性。虽然是慌忙地扭转了把手而没有出事,如果不是亚尔大声叫喊的话就肯定会发生一次大冲撞了。

  好险啊,不应该站在那种地方的啊!

  却伊,你骑车要看着前面啊!

  把亚尔的忠告当做马耳东风,却伊迅速地把车身倾斜,也不顾亚尔的哀叫就把脚踏车骑上车道去了。

  车道这边正开始在塞车而停滞了。坐着二人的脚踏车,在路肩和电动车之间,旁若无人地穿了过去。

  真是的,这边也一样啊?

  看到前面有违规停车的车辆挡住了去路,却伊咋了舌。这样子就无法前进了。

  好,亚尔,穿越车道到对面去吧。

  性急的却伊,没听亚尔的回答就从车辆和车辆之间穿了过去,为了冲到空旷的对向车道,而在座垫上的屁股更加卯起劲的扭动了。亚尔的身体因为反作力而向后倒。而,可以说几乎就在正侧方的距离,巨大的喇叭声响起了

  哇啊!

  呃啊!

  二人的哀叫声,被震耳的刹车声盖过了。在空旷的车道上奔驰的大拖车,逼近到了冲进车道的二人面前了。

  就在认为他们二人可能会成为肉酱的瞬间,拖车的轮胎发出摩擦声,以差点冲上步道的冲势扭转了车身,在冒失的脚踏车二人组的鼻尖上扫过一阵风压,以些微之差成功地避开了。

  混蛋东西!

  从拖车高高的驾驶座上,司机露出脸来对二人怒吼:

  想找死吗?

  这声音曾经听过!

  因为恐惧而心脏像警钟一样狂跳的亚尔,发觉到此事而讶异地抬起头来,而这次则又是吃惊得心脏差点蹦出来,几乎要停止心跳了。因为那位有着金色的短发和端整的面貌的拖车驾驶,的确是不久前曾经见过的。

  而对方似乎也是相同的,他若有似无地看了亚尔一眼,很明显地,把一声已到嘴边的啊!勉强吞了下去,似乎很慌张而别扭地缩回驾驶座去了。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又再把拖车开动了。

  就在亚尔为之愕然的这段时间,拖车很快速地开过了他的身边,而后,共有三辆同型的拖车,留下了一阵沙尘而从二人的旁边加速地通过。

  真过分,怎么可以这样,都是他们不好的嘛!

  却伊毫不在乎地说着。像这种人就算今天没事,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肉酱的。

  走吧,亚尔。

  啊,等一下。

  从被却伊扶正的脚踏车上面,亚尔顺势地跳了下来。

  我,有些

  怎么了啊?

  我想到了还有些事情啊。

  说着,亚尔已经跑了出去了。却伊和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提尔考特,看到他那慌忙的样子而目瞪口呆,这也不管了,亚尔向着远去的拖车,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了。

  他斜向跑过了车道,跳上了步道。那群拖车已经跑了相当的一段路,不过看起来似乎还不是追赶不上的距离。

  从人群之间穿过,亚尔以两脚拼命在步道上奔跑。他的视点就只有一处,紧盯着拖车的车尾。而,殿后的拖车的后车灯突然亮了起来,是踩了刹车了吧。

  太好了!前面的灯号是红灯。

  认定这是关键时刻,亚尔气喘喘地,像短跑选手似的冲刺了。眼着着就要逐渐地接近拖车的车尾了。一位行人被亚尔的气势给吓到了,往旁边跳开。

  越过了护栏,翻进了车道,亚尔伸出双手。在拖车的后部有设置踏板,亚尔是打算抓住扶手坐到上面去。但是就在只差一步就能抓到的瞬间,拖车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动作似的,移动了车身往前逃开了。

  灯号变换成绿灯了。亚尔的双手在空中挥舞,差点往前跌倒,但是他藉着惯性再向前跑了二、三步以调整重心平衡,总算是没有跌到了。但此时拖车已经在缓缓地加速了。

  才不会让你逃掉呢!

  亚尔以两脚在地上猛然一跃,让身体几乎水平般的扑了过去,伸长的右手对准了踏板上的扶手迅速地抓了过去。手掌是落空了,不过,手指倒是成功地勾上了。

  哇啊

  因为拖车又再加快了速度,只以手指勾着的亚尔差点就被甩掉。他划动着双脚要把身体往前拉,手掌使足了力气,紧紧握住了扶手。右手之后是左手,当两手都被拖引着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化为了拖车的一部分,在空中飘起来了。

  他就这样缩起了双脚,坐上了踏板。亚尔在急促的呼吸之中,放松地吐了一口气。拖车的驾驶一点也没发觉他坐上了车尾,似乎又更加一层地加快了速度。

  喘了一口气之后,亚尔在踏板上悄悄地探身出来,窥视着前方。因为他跳上的是第三辆车子,前面还有二辆拖车在行驶着。而他的目标就只有领头的那一辆。

  前方的灯号变换成黄灯,拖车群降低了速度。这是机会,亚尔在自己搭乘的这辆殿后的拖车完全停下之前就跳下了车道,往前跑了过去。

  从因为红灯而全部停下的三辆车子旁边跑过,亚尔逐一地确认了拖车里的乘员。驾驶着他所搭上的那一辆的,是个眼神尖锐,嚼着口香糖的男子。第二辆的驾驶,是个满脸通红的巨汉,而在最前头的一辆,差点撞到亚尔的那辆拖车的驾驶席上的确是他所认识的面孔。

  巴纳多!

  亚尔叫喊着,一个箭步跳上了驾驶席旁边的踏板:

  巴纳多,是我啊,亚尔佛列德伊兹尔哈!亚尔伍长啊!

  驾驶席上的人,除了瞄了一眼以外,对亚尔的话充耳不闻,而后是完全地无视。但是,可以肯定的,他就是一个星期前突袭这座殖民地的吉翁军,搭乘着中弹而坠落在森林的那架萨克的那位巴纳多怀兹曼,错不了的。就是把阶级章送给亚尔的那个人。不过他的装扮,和当时的驾驶员服装不同,而是像某家货运行的送货员一样很平常的制服。

  巴纳多,是我嘛!

  亚尔挥着拳头,隔着玻璃敲打。而巴纳多似乎也是卯起了性子而把脸转开。灯号变换成绿灯,拖车突然开动了,亚尔急忙抓紧了车门。如果在这里被甩下去,那可就功亏一溃了。

  这辆拖车上不只有驾驶员,还有另一个人坐在副座上。那个人正对巴纳多说了一些话,不过亚尔是听不见的。

  喂,巴纳多,你别惹麻烦啊。

  那个男人,咬着没有点火的香烟,是个身体结实而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他以沉着的语气这么说了:

  你认识的小孩吗?

  就是给了我那张碟片的,那个小孩啊。

  那就更不能乱来了。他知道我们是吉翁吧?如果闹了开来就不好了,停下车吧。

  可是,休泰拿上尉

  喂,说话要留神点,我在这里可是社长啊。

  被称呼为休泰拿上尉的那名男子露出了笑容:

  总之先停下来,你下车吧。去安顿好那个孩子。

  巴尼很别扭地踩下刹车,拖车靠到了路旁,停下来了。而反观亚尔,还一直拼命地在叫喊着,继续敲打着玻璃。

  等你这边安顿好了,再和我们联络。

  休泰拿看着他那个模样而苦笑地说着:

  有告诉你地址号码了吧?

  是

  回答得不清不楚啊。这个样子,可当不了特务啊。

  了解了,上尉不,社长。

  巴尼点了头,打开了车门。而,亚尔几乎就在同时冲了进来。

  太过分了吧?巴纳多,我差点就死掉了呢。

  真是的,你这个家伙

  巴尼轻轻地把他的身体抱下车,自己也从驾驶席上起身,走下了踏板。

  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在拖车的驾驶席上,休泰拿已经换了位子,他握住了方向盘。车门啪!被关上了,在二人的目送之下,拖车就若无其事地开动了。

  看着接连地开走的拖车,巴尼吐了一下舌头。

  巴纳多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回到这个殖民地来呢?

  啰嗦,还不就是因为你啊

  话刚说出口,看着亚尔呆然的表情,巴尼丧气地垂下了肩:

  算了,反正也没用了不过啊,亚尔,有件事得先说清楚

  严厉的语气使得亚尔吓着了,巴尼赶紧露出笑容,以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补充了一句:

  以后要叫我名字的时候,别叫我巴纳多,就叫巴尼吧。那样子,我也比较习惯一些啊

  2

  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有什么人回来吧

  坐在沙发上,巴尼一脸的不安。与其在下了拖车的那个地方站着说话,还不如找个安静场所比较好,因此也就听从了亚尔的提议,二人现在就来到了亚尔的家。

  我说不要紧的,妈妈因为工作,不到九点是不会回来的啦。

  亚尔这么说着。他正勤快地从厨房里,以盘子端出了一组红茶茶具。

  爸爸也不在,这个家在白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啊。爸爸因为工作而一直不能回家里来啊。

  是这样啊不过,你不是有个姊姊吗?

  姊妹?

  对啊,你的碟片里不是有拍到吗?那个头发长长的

  正在泡茶的手停了下来,亚尔抬起了脸,恍然大悟地点了头:

  那个不是啦,巴尼。她叫做克莉丝,是我们家的邻居啊。以前为了帮政府单位工作而去了地球,不过就在前几天,又回来了啊。

  嗯。

  喝一口红茶流入喉咙,亚尔使劲地把上半身向前挺了过来:

  别谈那个了,巴尼。为什么呢?为什么退出吉翁军,而去当送货工人呢?

  不,那个是

  原来如此,还是因为那个时候被击落了,所以被军方开除了啊。

  呃

  被挖中了旧伤痕而一时语塞,然后巴尼又吐出了一句话: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可是吉翁的健将,特务部队的一员啊!

  特务,部队?

  一副糟糕了的模样,巴尼以手掩住了嘴巴,不过这时也于事无补了。亚尔的眼睛闪闪发亮,紧追不舍地问着:

  那是什么?对了,刚才的那些人就是吧?来到这个殖民地做什么呢?作战?是吗?

  不知道啊,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好狡猾啊,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嘛?

  喔,我可是很擅长数学哦,有哪里不懂的就尽管问吧!

  巴尼,你告诉我嘛,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啦。

  这么苦苦地哀求,巴尼依然装做不知道,亚尔叹了一口气,半闭着眼睛,看来是一肚子气的表情。

  好啊,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吉翁军潜入这座殖民地的事情,泄露给大家知道。

  你,你!

  这样子做,好吗?其实我也不愿做这种事的啊。

  你想威胁我吗?

  形势突然逆转,巴尼很生气地对自说自话的亚尔吼叫,不过不久之后,他就垂下了眉毛,很丧气地全身都没劲了。

  真是的,你这个小鬼实在是

  巴尼,我跟你约定嘛,绝对不会对别人泄漏的,我也是吉翁的军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你肯发誓吗?

  嗯,就以这个阶级章发誓!

  不知是几时挂上的,亚尔的胸前已经挂着巴尼给他的那个阶级章了。巴尼叹了口气之后,点了点头。反正说或不说都会陷入困境,那么这时候不如就相信亚尔,或许对往后也比较好吧。

  巴尼喝了一口红茶之后,就把身体靠在沙发上: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自己也都还搞不太清楚啊。只不过把你的碟片

  那张摄影机的碟片吗?

  对啊,回到部队之后我把它呈交给长官,然后就被叫了过去,被编入特务部队了。详细状况并不清楚,不过好像是你拍摄的碟片之中,拍到了特务部队正在找寻的东西。不过,以我所看到的部份,似乎也并没有他们所谓的那样的东西啊

  巴尼捏着下巴在思考着,亚尔也觉得不可思议地附和了。回想起来,那张碟片里除了巴尼的萨克以外,在记忆中也并未拍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总之,大概就这样了,然后就不明不白的,进到这个殖民地了。在外面不是有战斗吗?我们就是混在那当中,伪装成民间船,以紧急避难的名义入港的啊。若不是这样做的话,可就无法潜入这种中立殖民地呢。

  嘿。那么,这个叫做特务部队的是做什么的呢,是像送货工人一样的吗?

  那是伪装啊,笨蛋。

  巴尼轻轻地敲了亚尔的头:

  所谓的特务,也就是战场上的万事通啊。从破坏工作到肉搏战,从侦察到谋杀,当然MS战也不是难事,在军人之中,也只有高手中的高手才能加入这种部队呢。

  就因为都是一些特殊份子所组成的部队,所以才老是被指派这种任务,也许该这么说才比较正确吧。不过也就因为如此,这些特务们也才得以成为高手中的高手。

  嘿。那么,被编入这个特务部队,就是很光荣的事啊。巴尼真了不起了。

  那是当然啊。

  巴尼抽动着鼻子:

  虽然你老是说什么我被击坠了,其实那是偶然的,我只是一时的大意啊。不过,只受到那种程度的损伤,也是因为我的技术好啊。

  嗯

  我只要再击落一架就是王牌驾驶员了,没想到却在这时候出了纰漏啊。不过,也因为我的技术很实在,所以才这样地被编入特务的吧。

  巴尼是有名的驾驶员啊?

  亚尔已经完全是尊敬的眼神了:

  来说一说战场的事吧?

  你想听啊?

  把红茶喝完之后,巴尼故作威风地把身体斜倾,开始说了。他的眼眸里浮现了和亚尔对同伴们吹嘘的时候颇为相似的色彩。

  呃,要说起这种事的话,得由战争的初期说起吧,在那个时候,我也还只是个菜鸟

  亚尔一边附和着,以认真的眼神入迷的听着巴尼热烈的演说。平常上课老是受到亚尔扰乱的那位老师,如果看到他这副专心听讲的样子,大概要大吃一惊吧。

  冬季的殖民地,日落也比较早,外面已经逐渐变暗了,寒风开始吹动着树林。不过对于现在正热衷于话题之中的二人而言,时候的流逝,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巴尼的丰功伟业,也在夸张的比手划脚配合之下,已经进入了白热的阶段了。

  当时我就这样绕到背后去,用萨克的电热斧一挥,砍下了GM的手臂啊。不过,对手终究只是联邦的蠢材,也没什么好夸耀的

  没有那回事职,好厉害,好厉害。

  只不过,因为技术高明而活了下来,这也是另一种悲哀啊。

  他刻意装出忧伤的表情,用手托着脸颊:

  因为你就得要看着许多战友死去啊

  是这样啊

  在宇宙空间里被干掉的家伙,那可是很悲惨啊。因为无重力,所以飞散的血肉就都飘浮在驾驶舱之中,脸会浮肿起来,头盔根本拿不下来啊。

  巴尼也有杀过人吗?

  突如其来的,包藏在天真无邪之中的一句鲜明的问话,巴尼吃惊颤抖着身子,为了不被发觉到,他转过头去说了:

  这不是杀人或被杀的那种推理小说等级的事情。这是战争啊,要不就干掉对手,否则只有被干掉了,这就别再让我多说了啊。

  真是残酷的世界啊。

  是啊,毕竟双方又不是为了虚荣或好奇而进行战争的。

  不知道他所说的有多少的真实性,不过对于为了虚荣与好奇而玩着战争游戏的亚尔,巴尼所说的话几乎可以闻到炸药的气味,是相当刺激的话题。

  巴尼,还有吗,还有吗?

  要再说下去也行

  他按着肚子:

  不过我肚子饿了啊,有东西吃吗?

  嗯,是没办法像驾驶员所吃的那么丰盛,不过我去找一些看看。

  亚尔飞跳起来,跑到厨房去了。话题说得正精彩,可以听到至今所不曾听过的,令人兴奋的战场的经历啊,这时候可不能扫了巴尼的兴致,而且长官的命令是绝对要服从的。

  打开了冷藏库,里头都是还没调理的材料,没什么能吃的。接着他去打开微波炉,亚尔惬意地微笑了,里面放着母亲事先做好的奶焗料理。

  呃,按下这个按钮,把它加热

  而,房子里突然响起一阵七零八落的声音,以及某种不成声的哀叫。是巴尼所在的客厅那边。就在亚尔还在吃惊的时候,又有别的声音传来:

  亚尔,亚尔!你在哪里啊?不在吗?不好了啊。

  这声音是,克莉丝?

  亚尔跑出了厨房,跑过走廊而急忙打开房门往里面看怎么回事啊?克莉丝正坐在某人的背上把他制伏了,并且将对方的双手扭在背后。至于发出苦闷呻吟的那个人是谁?这也就不必多说了。

  亚尔!这个人是小偷啊,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偷偷进来的啊!

  不,不是的,误会啊!

  是啊,克莉丝,住手啊。

  亚尔跑到了二人的旁边:

  巴尼是我的堂哥啊!

  咦?堂哥?

  克莉丝的瞳孔突然缩小了:

  你说是堂哥、呃、哈哈哈、哈,那么你该不会是我搞错了啊?

  虽然是亚尔临时编出的谎话,不过被制伏住的巴尼还是用力地嗯!点了头,然后在旁边的亚尔嗯、嗯的猛点着头。

  哈哈、哈哈哈,讨厌,我实在是该怎么办呢

  总之,先从我背上下来好吗?

  对、对啊。真抱歉

  解除了对巴尼的戒心,伸手扶了他起来。今天的克莉丝是绑了头发的轻便打扮。不过,看起来仍然不像是能够制服大男人的模样。

  各自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克莉丝觉得很不好意思。

  真是对不起,都怪我太过莽撞了。你的手,不要紧吧?

  呃、嗯,没事了。

  巴尼虽然揉着刚才被扭住的手,不过还是对她露出子笑脸:

  你是克莉丝、小姐吧?哎呀,本人可漂亮多了,而且又很大方。

  呃?本人?

  亚尔给我的照片里也有拍到啊。就是你在开车的时候的

  啊啊,那个

  巴尼他是爸爸亲戚那边的堂哥,因为工作而到这里来的。

  亚尔一边信口开河,而把倾倒的茶杯排好,倒入了红茶。

  话说回来,克莉丝为什么在这里啊?

  是你妈妈打了电话给我啊。她说打了几次家里的电话都打不通,所以很担心。

  亚尔和巴尼一直谈得很入迷,所以可能就没注意到电话铃声吧。

  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不过很奇怪啊,你妈妈忘记了巴尼来到家里的事吗?

  自称为堂兄弟的二人互相对看着。什么忘记了,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件事实,所以一时也难以回答。

  那是因为

  哈哈,亚尔,事到如此,也隐瞒不了了。

  巴尼以羞涩的笑声,打断亚尔吞吞吐吐的话。

  其实是这样的,我是

  巴尼!

  怎么了,这个时候还是说实话比较好吧?我和你妈妈相处得不好的事

  呃?

  亚尔瞪大了眼睛,巴尼对他眨眨眼,似乎是他想到什么好主意了。他转向了克莉丝,以一本正经的脸继续说了:

  我的双亲很早就过世了,然后有段一时间,我就由亚尔的双亲照顾了。当时我做了不少坏事,添了不少麻烦啊,到了最后,可以说是被赶出去的啊。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不能跨进这个家门的。

  哎呀

  今天也是打算在婶婶回来之前就先开溜的,这才跟着亚尔来的啊。

  就、就是这样啊,克莉丝。

  听着巴尼游畅地说了一大篇谎话,亚尔也频频点头附和:

  所以,这件事情就

  这对堂兄弟,二人都把右手食指竖在嘴唇前面,这是保密的意思。

  原本有些仓惶的克莉丝,不久也轻声地笑了:

  没想到有这种隐情啊,好吧,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不过,保密费可是很高哦!

  保密费?

  那就是我捉住了巴尼先生的这件事,不可以对任何人说。

  她的眼睛淘气地溜转:

  原本我的爸妈因为我的工作,就已经觉得我太男子气慨了,如果再继续增加这些英勇事迹的话,他们会昏倒的。

  工作

  亚尔觉得讶异,她的工作会太过男子气慨?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克莉丝不是老师吗?

  我是说和老师差不多啊。毕竟我是在军方工作的。

  克莉丝是军人啊?

  亚尔跳了起来,巴尼也吃惊地打个颤。说到在这个殖民地的军人,那当然是联邦军了。

  不过,她苦笑地回答了:

  看吧,一说是军人就让人觉得是男子气慨了。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军人,都是拿枪去战斗的啊。这当中也有医生和护士,还有党校的老师或厨师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工作是在照顾一个倔强的小孩吗?

  那么说来,就是在军方的托儿所里执勤吗?

  嗯,差不多啦

  原来如此,你别吓人嘛,克莉丝。

  而,盖过了亚尔放心的声音,巴尼胸前响起了电子音。他拿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呼叫器,为了不让亚尔看到上面所表示的文字,他把身体倾过一边去看,不过,好奇心旺盛的亚尔早就已经在偷看了。

  巴尼,那个、那是什么?

  是社长在呼叫我啊。叫我别再闲逛了,要快点回去啊。

  啊,那我也差不多该

  站起身来的克莉丝,对着巴尼微笑:

  巴尼先生会留在这里多久呢?

  这个啊,我想在工作结束之前都会在这里

  那么,希望还能够再见面啊。

  嗯,我也正在这么想呢。

  巴尼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笑了,然后揉了揉手臂:

  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手下留情啊。

  讨厌,不是才约定好不可以说这个的吗!

  从夜色已深的伊兹尔哈家的窗口,三个明朗的笑声,夹杂着电灯的灯光,洋溢了出来,并且延续了好一阵子。

  3

  喂,孩子,差不多要到了。

  卡车的司机,以亲切的声音,对乘巧地坐在邻座的亚尔说着。

  话说回来,你还为了在工厂加班的爸爸送便当,真叫人感动啊。真希望我家的小鬼也跟你学一学啊。

  卡车正开过贯穿夜间的工业区的道路。司机半带感动地在哼着歌曲,亚尔嘿嘿羞涩地对他笑着。

  在巴尼和克莉丝先后离开之后,亚尔来到街上,对这位中途拦下的夜班司机说些有的没的,就这么搭上便车了。什么为了在工厂加班的父亲送便当的事情当然是唬人的,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去跟踪巴尼。

  他的呼叫器上面出现的文字,应该是个地址没错。只要依据那地址,或许就可以找出巴尼的藏声之外。吉翁军的特务部队的那些人,一定也在那里吧。

  真是的,巴尼也真过分啊,

  亚尔在嘴里发着牢骚:

  竟然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走了。我也是有名份地位的吉翁军的伍长啊!

  孩子,你所说的地区就是这一带了。

  司机说着,缓缓地踩下刹车,卡车徐徐地降低速度而停车了。周围是街灯很少的工厂地带。

  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嗯,大概。谢谢你。

  急忙点头道谢之后,把帽子戴好了,亚尔打开车门,从卡车上跳下马路。

  小心走啊,跟你爸爸道声好!

  对于个性温和的司机,亚尔行了个礼之后,卡车叭的一声,以喇叭回了礼之后,又再开走了。

  维拉克鲁斯区42号、安迪公司。

  确认了一下备忘录,亚尔四处张望。路边的地区标示并没有错,那么,巴尼他们的根据地就在附近了。

  在那这吗?

  亚尔环视了一下,向着判断的方向跑出去。夜间的工厂地带没有行人来往,只有某处传来的单调的机械动作声在震动着鼓膜。令人惧怕的地区,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漫步。

  走了一段路之后,亚尔在围着围栏的工厂当中,找到了有灯光泄出的一栋,也看得出有人影在活动。

  没有写着公司名称啊

  以手摸索着挂在围栏上的老旧污损的门牌,亚尔咋了个舌:

  不是这地方吗,咦?

  抬起眼睛来,他会心地笑了。隔着围栏,那边排列着在记忆中曾经看过的东西,那就是巴尼他们搭乘的那些拖车,可以确定他们就在这座工厂里了。

  缓缓地从围栏的缝隙中将身子滑进里面,迅速地躲到拖车车身的后面,似乎是没有被发觉到。

  工厂似乎是相当平常的电动车的整备设施,在庭院里有被解体的生锈车体和废车胎随便地堆积着,飘溢着铁器与油气混杂在一起的混质气味。泄出了灯光的,是和工厂直接邻接的办公室二楼。

  在这种地方,是在做什么呢

  暂且先喘口气之后,亚尔弯着背,缓缓地开始往那里前进。办公室的二楼,可以从铁制的阶梯爬上去,但是他并未使用它、而匆忙地绕到屋后。抬头看,确认了窗户里还有灯光溢出,他慎重地爬上废铁堆,这样大概比较不易被房间里的人发现。

  如果是成年人的话,可能就因为体重而踩塌了吧,不过亚尔原本身体就轻,灵巧地爬到上面之后,就跨到了窗户旁边。虽然是放下了百叶窗,不过似乎很久没有清理了,叶片到处都有着折损,亚尔就从那空隙之中,窥视着里面。

  完全没有任何装璜摆设,看来只是一间脏乱的办公室。差不多快报废掉的办公桌摆在中央,而四个男子则是分别坐在四边。

  首先进入亚尔眼中的,是坐在最内侧、蓄着小胡子的壮年男子。虽然咬着香烟,但是前端并没有点着。过不到一秒,亚尔就发觉到他就是和巴尼一起坐在拖车上的男子。在桌上的两侧,分别是那个眼神尖锐的男子、以及满脸通红的巨汉。而背对着这边的窗户的男人,看不出长相,但是从露在背后的一头金发看来,肯定是巴尼没错了。

  三个人似乎正在听着蓄着小胡子的男子说话,并各自地在点头、附和。因为隔着窗子还可以稍微听到声音,亚尔摒着呼吸而竖起了耳朵。

  那么关于坎普法的运用计划已经说明完了,接下来就进入主题。

  休泰拿这么说着:

  我们的目的不用再多说,就是夺取联邦军的秘密兵器蹩脚货,若是无法达成目的就将之破坏。

  蹩脚货?

  这声音是巴尼:

  那到底是

  因为你才刚刚调到特务来,所以不明白我们和它之间的牵连吧。

  休泰拿把没有点火的香烟在烟灰里捻掉,抬起了眼睛来:

  它是我们这几个月来一直在追的目标,曾经在北极堵到了它,不过还是在眼前给逃掉了。

  还赔上安迪的命当见面礼啊。

  眼神锐利的男子吐出这句话。

  葛西亚,别说了。

  安迪可真是个好家伙呢,勇敢而技术又高明。

  这是满脸通红的巨汉所说的。

  接替他的,竟然是这种像个豆芽菜似的新兵,可真是劳驾了!

  喂,密夏,拿巴尼出气也没用吧。葛西亚也一样,别再提过去的事了。

  休泰拿表示理解地举起手来,制止二位特务的老鸟密夏和葛西亚、而后继续说着:

  在北极让它逃掉之后,我们使尽各种手段去找寻它的去向,但是却连个尾巴也找不到。联邦也是做得很漂亮,竟然伪装成民间船来运送它不过,上天并未抛弃我们,竟然意外地得到了线索,就是这个啊。

  休泰拿所拿出的,是一张录影碟片。正是巴尼拿阶级章向亚尔换来的,那一张碟片。

  首先,看看这个影像吧。

  休泰拿操作着放在桌上的携带型终端机,那显像幕上播映出影像。

  这是安迪在北极拍摄到的。

  在那里所拍摄到的,是以升降机正要从太空梭尾部搬进里面去的,黄色的货柜。

  这个货柜是?

  没错。然后,再看这个。

  说着,把碟片插入终端机,进行操作。显像幕再次放映出黄色的货柜,不过,周围的风景不一样了,是殖民地的宇宙港。那是亚尔所拍摄的。

  是同一个货柜。经由电脑分析、把损伤的位置、温度的分布以及重量的平衡都算出来了,是完全相同的东西。

  在那里面,装着它的一部份啊。

  葛西亚说着:

  还没有完成,所以叫做蹩脚货啊。

  到底那个叫做蹩脚货的是

  休泰拿笑了一下,按下一个按键。原本是亚尔拍的静止画面的影像,开始动了起来,而同时,也播放出他的自言自语。

  什么嘛,真没趣。如果是联邦的MS的话就好了,啧!

  不约而同的,三位特务几乎在同时笑了出来。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巴尼独自在发愣。

  哇哈哈、哈,这可真是杰作啊。你还不明白吗?巴尼。

  密夏说着:

  那个小鬼可正确地,猜中了里面的东西啊。

  那么,在这个货柜里面,是联邦的MS吧?

  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个、说是击坠了萨克一百架以上的怪物?

  巴尼也听说过这件事。据说联邦军那个称为钢弹的MS,号称如同鬼神般地强大,至今已经在无数次的战斗中击溃了击翁军。而MS的驾驶员,通常只要击落敌机五架就可以得到王牌的称号了,那个钢弹有多么难对付,由这个数字就可以推想得到了。

  就是那个。究竟是机体的性能好呢?还是驾驶员的技术超群呢?也或者是两者兼具,总之对吉翁而言,钢弹是惊异的、而且具有威胁性的存在。而这家伙啊,巴尼,

  休泰拿来以手指弹了显像幕一下:

  是那个钢弹的新型机、NEWTYPE用的钢弹。

  新型(NEWTYPE)的钢弹

  不是的,是NEWTYPE(新人类)用的钢弹。就像钢弹的驾驶员那样,在MS战之中使战斗能力异常地觉醒的人,政府高层是如此称呼的。

  不过有没有那种人存在,还是疑问啊。

  葛西亚说着。

  总之政府方面是认为,如果这个蹩脚货完成,而交到了联邦的所谓新人类的那种人的手中,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可就不只是一百架萨克而已了,所以才这么战战兢兢的啊。

  在吉翁这边也确认了新人类的存在了。如果能顺利夺取到蹩脚货的话,也许对于战局会有很大的改变。不过若是这么置之不顾,那么吉翁的败北将是可以预见的

  话一说出,休泰拿又补充了一句:

  军方高层是如此地认定的。巴尼,我本身倒是不认为,只靠一架MS就能改变战况。唯一能够说的就是,我们独眼巨人队被下达了蹩脚货的夺取、破坏计划,而它就在眼前,就是这么回事!

  以双手碰!敲击桌子做为总结,休泰拿环视着三人,而后又再拿出香烟卸在嘴上,也没有做出点火的动作,就催促着葛西亚:

  葛西亚,你来说明一下。

  受了指示,更西亚把一张碟片插入了终端机,操作了手边的滑鼠。显像幕切换了一下,突然地播映出了影像。地图,是这座殖民地的地图。有几个地方被涂蓝,而正中央有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地点。

  蓝色的地方是联邦军的相关设施、红色的地方就是蹩脚货的睡窝、MS工厂。原本是个化学工厂,他们竟然还收购了民间设施。

  短短的时间,真亏你能调查到这么多啊,葛西亚。

  别夸我了,不过就是老本行而已啊。先调查最近突然增加电力消耗量的设施来找出线索,然后再充分地使用一些鼻药疏通一下,也就轻而易举了。

  呼应着他所操控的滑鼠,画面切换了。这次的是照片,似乎是收购了化学工厂而改造成的,那所联邦军MS工厂的全景。

  蹩脚货所在的位置,可能就是和这个研究设施邻接的、顶棚较高的工厂部份。还不知道它是否已经完成了不过,这和偷车子可不一样啊,想夺取的话,还是需要MS吧。

  就交给我办吧,我就让坎普法去抱抱它,把它掳走啊。

  密夏说着。

  要不然的话,我们走了这步险棋,把MS搬运了进来,不就白忙一场了吗!

  已经经过了相当的时间了,还是假设它已经到了完成阶段比较妥当吧。

  休泰拿咬着香烟的滤嘴:

  那么一来,和以往可就不同了。如果在密夏接近它之前,驾驶员就先搭乘上去的话,那就麻烦了。虽然说要有新人类搭乘才能发挥它真正的实力,但毕竟它的力量还是未知数啊。

  这样的话

  葛西亚的眼神锐利了起来:

  得打肉搏战吗?

  是啊,潜入工厂,在阻止驾驶员搭乘的同时,为了预防夺取失败,还是设置好炸药比较妥当吧。再来就是,考虑要如何潜入工厂内了,不过

  休泰拿抚着下的同时,窗外发出了东西倒塌的声音。全员几乎同时都惊愕地往那边看去,是靠巴尼这边的窗户。而更加大声的,一阵刺激鼓膜的废铁擦撞的声音响起,然后就听到了夹杂在其中的哀叫声。

  什、什么事?

  葛西亚立刻确认了佩枪,密夏摆起了架势,休泰拿关掉了终端机。

  他们各自做出了,唯有穿越过生死界线的人才能学习得到的反射般的动作。

  不过,新兵的巴尼那独自做出了脱离他们常识的反应。他撞翻了椅子而站起身来,拉起百叶窗,打开了窗户。实在是过于常识性的行动如果,那里有敌人潜伏的话,他大概已经没命了吧。

  不过,这次他的行动似乎并没有差错。在房间所散出的灯光之中所看到的,只有塌落的废物堆而已。然后,巴尼再探身出去想再确认一下下面的状况,而发现到有个人拼命地抓住了窗框,他瞪大了眼睛。

  亚、亚尔?

  巴尼

  闯入者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不用说,爬上废车堆而窥探着办公室内部的就是亚尔。因为脚下突然倒塌了、他才赶快抓紧了窗框。

  亚尔,我马上救你上来。

  在还没质问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就先说出这句话,那大概是因为他的善良吧。巴尼立刻地,抓住他的手,而在几位特务的旁观之中,抱起了亚尔的身体,拖进房间里来。

  没事吧?亚尔,有没有受伤?

  嗯,没有

  喔,喂,这么做不对吧!

  明白了整个状况的葛西亚,首先叫喊了:

  这个小鬼,竟然在偷窥啊?

  呃、是,似乎是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上层,要怎么办?

  休泰拿看了一下正喘着气在抚平情绪的亚尔,以及抱着他的巴尼,双手叉在胸前:

  巴尼,这个孩子就是给你碟片的那个孩子吧?也是追着拖车来的?

  嗯!

  是这样啊

  休泰拿皱着眉头,大概是明白了巴尼安抚亚尔的工作失败了吧。

  要怎么办呢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啊,就马上把他杀了吧。

  先等一下,葛西亚

  意外的麻烦出现了,不过,休泰拿似乎想到了什么而露出笑容,走近了好不容易才站起身的亚尔。

  那么,孩子你是叫做亚尔吧,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我

  上尉,这小鬼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了啊,你居然还这么温和地

  葛西亚,你别多嘴。好了,亚尔,你说说看吧?

  亚尔,吞了一口唾液之后,就滔滔不绝地说了:

  我是想看看能不能帮特务部队什么忙才来的。绝对、绝对不是想要妨碍、或是想要什么告密才来的啊。

  哦,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也是吉翁军的一员啊。

  亚尔挺起了胸,上面正自豪地贴着巴尼给他的吉翁军的阶级章。

  我是实实在在的吉翁军伍长啊,如果有什么我可以为舍翁做的事,就尽管下命令吧,我也想成为特务的一员啊。

  你、你没毛病吧?

  巴尼的声调都变了:

  这可不是战争游戏啊!

  我才不是在玩游戏呢!

  哈哈哈!密夏发出愉快的笑声:

  这可叫人另眼相看了,这种气慨真希望学生动员兵的那些蠢材也好好学学啊。

  亚尔

  休泰拿在他面前蹲下身来,露出柔和的表情,完全不像是精悍的特务的一副和蔼的表情。

  你真是勇敢的孩子啊,看来我们是得到了一个好帮手了。我是这个部队的队长

  上尉,很遗憾的,你并不是这个特务部队的正式成员,

  无视于部下的抗议声,休泰拿对亚尔点了点头:

  所以我不能让你遭遇到危险啊。当然,同样身为吉翁军人,我是很希望你协助的。

  这是挑动亚尔自尊心的话,而且还是特务部队的队长直接亲口说的。亚尔举起右手来,向他敬礼。

  是、那是理所当然的。那我得要怎么做才好呢?

  这个嘛,你是这人殖民地的居民,应该不会被怀疑吧,所以就请你监视联邦的设施吧。当然,行动是不可以张扬的,我们的事也不可以泄漏哦。

  您是说,监视吗?

  这任务就是从远处去观察设施,如果有什么异常,就立刻通知我们。

  休泰拿补充了说明:

  是非常重要的任务,依状况而定,或许将会左右作战的成败与否。你可以做得到吗?亚尔伍长?

  是!

  被这位看来就很强悍的特务中的猛将称呼为亚尔伍长,还说了这些话,亚尔感动得行了最敬礼。

  那是当然的。

  很好。

  休泰拿叫了巴尼,说了一些耳语之后,又再转向了亚尔:

  你从现在起,就和巴尼编在一组,你们二人是搭档,行动一定要二人一起,明白吗?

  好了,走吧!

  巴尼似乎不太情愿的,拍拍亚尔的背,就转身走到门边。

  我送你回家。

  嗯。

  亚尔眼神闪亮着,走出了办公室的门,而被吩咐去照顾小孩的巴尼则叹着气。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屋外,在关上门之后,一直按捺至今的葛西亚,忍不住吐了口口水:

  上、上尉,为什么不杀了他呢?那种小鬼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呢?

  在作战之前可不能引起绑架的骚动啊。

  休泰拿的声音,是沉着、冷彻的。

  而且,正如你刚才说的,就算那孩子对周围泄漏了什么,也没人会相信啊。不过,为防万一,我已经指示巴尼随时监视他了。

  那就有个适合巴尼的工作了。

  密夏开朗的一句话使休泰拿呵呵含笑了,葛西亚勉勉强强地点了头。

  那么,没有人碍手碍脚了,我们就从坎普法开始着手吧。离作战展开之前,也没多少天了!

  喂,亚尔,等一下啊!

  在太阳已经西斜的翌日的午后,从学校正高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的亚尔,被道路对面的二位同学却伊和提尔考特叫住了。

  亚尔,在公园有战争啊

  却伊说着:

  和隔壁班的家伙,终于要开战了。好久没玩了,走吧!

  二人的打扮是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头盔,肩上挂着玩具来福枪,如果再弄套军服来的话,大概就像是五分之三比例的军人模型了。

  如果没有战场的英雄亚尔伍长参加,那就说不过去了吧。

  快点走吧。

  二人天真地催促着。如果是平日的亚尔,这时候应该是很高兴地跟着走了,不要今天的他可就不一样了。

  抱歉,却伊、提尔考特!

  亚尔拿下帽子来挥一挥:

  我现在还得要去一个地方啊!

  什么啊,喂,这边要战争了呢

  同学的话,亚尔已经听不进去了。这时候他早就已经跑开了。

  真是的,才没空陪他们玩呢,什么战争游戏

  亚尔独自在嘀咕着,似乎是在感叹,不过他的表情,倒也没有那么不高兴。

  我现在在做的,是真正的战争啊。可没空去理会那种事了!

  在十字路口拐弯,来到路边停着一排车子的道路上。大略眺望了一下那一排车子,亚尔的表情开朗了起来,然后,向着其中一辆,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巴尼!

  在那辆车里面的,就是巴尼。把椅子摊平、将杂志盖在脸上,似乎正在打盹。他拿下了杂志,透过车窗看到了奔跑过来的那个顽皮小孩,叹了一口气:

  算了那就动身去郊游一趟吧。

  一打开车门,亚尔就迫不及待的坐到旁边的座边的座位来了。

  让你久等了,巴尼。

  真的是久等了。

  打椅子调整回来,握好了方向盘之后,巴尼就把电动车发动了。

  那么,要到哪里去呢?亚尔。依照葛西亚所调查到的情报,联邦军的设施可有好几处呢。

  在亚尔打开地图的这段时间,巴尼打了方向灯,将车子滑入了车道,奔驰而去。休泰拿对二人所命令的联邦军设施的监视任务根本没有意义,只不过是用来分散亚尔注意力的一个假动作而已,巴尼心里也很明白。这真是无聊透了,实在干不下去了这是他心里实在的感想。

  我说,巴尼,巴尼你们是为了那个叫做什么蹩脚货的联邦的MS才潜入这个殖民地的吧?

  虽然详细的细节并不了解,不过从事务所的窗口所偷听到的,亚尔理解了事情的大概。

  那样的话,我觉得做这样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天晓得啊,我们只要照着队长的命令去执行就对了,这就是身为兵士的职责啊。

  葛西亚所说的联邦军的秘密工厂,是这座化学工厂吧?

  亚尔把地图推到巴尼的眼前。

  就是制造那个蹩脚货的地方。

  应该是吧。

  队长也有说过如果有顺利潜入这个地方的方法的话,是吧?

  可是啊

  没什么干劲的回答。亚尔嘟着嘴,把地图折了起来。

  啧,原来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方法的呢。

  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使用殖民地公社的地下整备隧道啊。

  亚尔的声音兴奋了起来。

  有着人工大地的殖民地里,当然是没有和地球一样深层的地下存在。瓦斯、电气、以及遍布整个殖民地的情报通讯网,都是沿着建造在殖民地外壳部份也就是地下的整备用通道来装设的。那也就是纵横遍布整个殖民地的地下隧道,是殖民地公社专门用来进行维修的。

  当然,因为是这种特殊的通道,所以一般人是不能擅自使用的。在地面上所设置的整备出入口都被上了锁,而开锁的密码则只是数千人的殖民地公社社员以及工程有关人员之间的秘密。

  当然,巴尼对这件事也很明白。

  别说废话了。使用地下整备隧道,确实是可以潜入联邦的基地吧,但是如果不知道出入口的开门密码也就束手无策了。要是你知道那个密码的话,那倒是另当别论

  亚尔没有回答。不但如此,而且还手叉胸前、抬着下巴、一副很悠哉的样子。当车子在红灯停了下来时,看着他那副样子,巴尼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是吗?

  今年春天因为学校的参观教学,曾经让我们去看过地下整备隧道。那时候向导的人所拿的整备出入口的备忘录,我有一份拷贝啊。

  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那个人把那个弄丢了啊,我们就帮他找。虽然立刻就找到了,但是要马上还他又觉得很可惜,后来我看了一下,里面还写着出入口的密码啊,这当然要拷贝下来了。

  真拿你这个小鬼没辄,那种东西,你又想拿来做什么啊?

  也没什么如果被讨厌的人追赶的时候,我可以躲进去啊。也许可以当然秘密基地呢。

  巴尼耸了耸肩。殖民地公社大概也料想不到,整备隧道会让小孩拿来玩捉迷藏吧?

  真是,像我在你这种年纪的时候,可比你乖巧得多了。不过,既然已经如此那也就另当别论了

  巴尼将车子迅速地回转过来。

  亚尔,告诉我最接近联邦的工厂的,整备隧道的出入口吧。

  OK。那么先进入14号线,往阿卡那亚斯桥方面北上吧。

  载着二人的电动车,冲过了闪烁的交通号志,迅速地奔驰而去。

  直圆柱形的殖民地,如果可以沿着横向基准线切开,而摊开成平面来看的话,就可以知道在这里是由大地、有机玻璃面、大地、有机玻璃面由相同面积的大地以及透明的窗面各三个,与横向基准线平行而交互地分布着。每一面的面积大约有85平方公里,而这个巨大的玻璃窗,是用来摄取殖民地外的太阳光线的重要部位。

  虽然说是玻璃窗,但实际上并不只是铺着一面玻璃而已。那是将复合材质的立方体以蜂巢结构来构成的厚实窗面,兼具耐热、耐冲击、耐压、隔离空气的特性。

  沿着横向基准线而分布的三个玻璃面,被通称为光之河,上面铺设了几座横贯河面的钢缆型吊桥。那正是用以横渡光之河的桥梁。

  亚尔他们所要前往的,就是其中的一座,相当邻近联邦军工厂的桥梁的入口,就在光之河的河堤的部位。二人所行驶的14号线,就是铺设在这河堤上的干线道路。

  在到达之前,天色已经相当暗了,街灯开始点亮了。往来的车辆,也逐渐地点亮了车灯。

  那么,是这附近吧?

  巴尼把车子停到了路肩之后,对亚尔点了点头:

  我想确认一下,你的密码,是不是真的能打开出入口的闸门。

  嗯。

  亚尔没有意见。二人下车,走到车外。被人工灯光照耀着的二人的身边,车辆咻、咻、地奔驰而过。忙碌的下班时间,没有人会去关心,伫立在这种地方的二个闲人。

  走下光之河翻过了围栏,二人沿着河堤,以脚去确认一下殖民地公社人员所使用的梯子,再一步一步缓缓地爬下去。

  爬来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这里有着开凿在河堤内侧的,一个广敞的四方形空间。外表看来像是避难壕,不过这里就是整备隧道的出入口。

  在这里,设置了物资及整备机器搬入用的大型闸门,以及整备人员所使用的通道入口。这二个门,似乎都没有很频繁地在使用,在四个角落都积着砂尘,看不到最近有被人碰触过的痕迹。大概这里已经成为了风沙堆积的地点,从旁边还可以看到大概是从道路上掉下来的一些垃圾。

  这是开关按钮吧。

  巴尼打开墙上的盖子,看到里面的字键,他抚着下巴。

  那么,亚尔,把号码告诉我吧。

  由我来按吧,巴尼你让开。

  亚尔从书包里,大概是一直放在里面吧,拿出已经破破烂烂的纸片来,粗鲁地把巴尼推到旁边,站到了数字键的前面。

  巴尼,别偷看啊,这可是我的情报呢。

  啧,真是个老气横秋的小鬼啊!

  就在巴尼咋着舌的这段时间,亚尔轻快地按着按键。而在最后,按下了凹陷较深的一颗红色按钮。而后,伴随着电子音,在二人旁边响起了压缩空气外泄的声音。

  巴尼、你看你看!

  咻!

  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应该只有殖民地公社有关人员才能打开的整备点的出入口,整个门口都开放了,从这里可以看到里面的通道。二人互相对望,然后彼此配合步调,啪!互相击掌。想必顺着这条通道走,应该就能轻易地到达工厂的地下吧。

  好,亚尔,看来你的情报是正确的吧。以这情形来看,里面的隔墙也可以打得开才对。把那张纸片交给我吧。

  才不要呢,我说过这是我的情报的吧?才不让巴尼拿去邀功呢!

  喂,亚尔。到了现在,不应该这样吧!

  要我把密码告诉你,那也可以

  亚尔似乎心怀不轨地,对巴尼露出笑容:

  不过,那要有个条件啊。

  4

  好棒啊!巴尼你们在这里建造的,就是这个吗?

  虽然事前交待过他不可以出声,但亚尔还是在感叹之余脱口而出了。

  嘘!

  巴尼不由得地,赶紧以手封住亚尔的嘴。

  别那么大声啊,被发现的话,我可要挨一顿骂了。

  看他那副不情愿的表情就可以明白,是亚尔强迫巴尼带路的。二人现在所在的地点,是吉翁特务部队独眼巨人在这座殖民地里当做秘密工厂在使用的,那座整备工厂的内部。特务的人员都到办公室去了吧,充满着油渍与铁屑的气味的这个广阔空间里,现在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影。

  呜喔我知道了啦,巴尼,我不会再大声叫喊了。

  亚尔推开了他的手,不过还是对眼前的景象再次地叹息了:

  装在那些拖车里的,就是这架MS吧

  悄悄地、轻声在说话的二人,在这个地方就如同是小人一样。在这座已经很宽敞的工厂里,似乎很拘束地沉睡着的,是仰卧在作业台座上的,身高大约有17公尺的巨人一架MS。

  因为灯光都被关掉了,所以无法看清细部的构造。全身涂装成蓝色的这架机体,从那粗大的腿部、厚实的胸部、高耸的肩部设计、肌肉丰硕的骑士外形,一眼就能看出是吉翁军系统发展的MS。联邦军的MS大多是设计成修长纤细的骑士造型,而形成了对比。

  不过,目前还有一些部位还没有盖上装甲,就像手术中的患者一样,内部的机械构造还曝露在外面,这看起来非常怪异,大概还在组装途中的阶段吧。

  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子装载在拖车里啊。这架MS,18E坎普法,是特殊任务用的,可以很容易地在任何现场进行组合的MS啊。

  嗯已经能够动了吗?

  大致上、差不多了吧。

  亚尔把手轻轻地伸向机体,摸了一下还没有任何磨损的装甲。

  要用它和联邦军战斗吧?

  大概吧,那就暂且不提了。

  巴尼把两手叉在腰际,低头看着亚尔:

  我已经照你的要求,让你看过了工厂内部了,好了,现在换你按照约定把密码告诉我吧。

  我有那样约定过吗?我只是说如果能让我看看的话就好了而已啊。

  你,你啊!

  是巴尼吗?突然,和办公室相连接的,建设成走廊形式的上层通道,传来了声音。是休泰拿的声音。

  太慢了啊,我应该对你说过作战会议是从十八时开始的,快点上来吧!

  啊、是!

  挺直了背脊,回答了之后,巴尼先确认一下看不到休泰拿的身影之后,就轻轻地抱起亚尔的身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放进了附近的木箱。

  做、做什么啊!巴尼!

  你就暂时先待在这里吧。

  是作战会议吧?那我也得要出席啊。

  好、好、随便回答了几声,巴尼把木箱盖上,上面再用砖块压住了。

  你就暂且在这边,让头脑冷静一下吧。

  就这样,认定亚尔是出不来了,巴尼匆忙地爬上了楼梯。箱子里似乎发出什么怨恨的哀叫,但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来迟了

  巴尼一打开门,就像是依照惯例的,几位特务已经在那边等候着。葛西亚一面咔滋咔滋地咬着口香糖,一面从放置在桌上的箱子里,把武器和偏装用的服装进行分类,密夏正盯着地图看;而在这当中,休泰拿开口了:

  全员到齐了吧,好,那么就来说明作战。大家停止作业,坐到椅子上。

  葛西亚和密夏都停手了,各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巴尼,那个小孩怎么了?

  刚才已经送他回家了,现在大概在忙着做作业吧。

  那就好。

  休泰拿把携带型终端机放到桌上,将显示幕调整到大家都看得到的角度,然后操作了滑鼠。在显示幕上,投映出了上次所看过的,以联邦军工厂为中心的地图。

  作战的进行,在太阳完全西沉之后。在我和葛西亚、巴尼接近到联邦军基地外围而待机的时候,密夏就先以坎普法出去诱敌。

  滑鼠游标在显示幕上的地图,啪啪啪,沿着路线移动。

  要穿越市区,前往工厂吗?

  得要这样做吧。只要经过市区,敌方也无法轻举妄动吧。

  休泰拿按下滑鼠的按键,工厂就被放大了。

  基地内部的构造是这样。不过,这是参考了改造前的化学工厂的资料,所以也不能完全地采信。

  就是由我驾驶坎普法去破坏工厂的屋顶,夺取蹩脚货,这样的计划吗?

  就是这样。在这之前,我们三人就潜入工厂内、阻止驾驶员搭乘蹩脚货,同时进行爆破的准备。若是在不可能夺取的状况下,就以破坏为优先。不过问题就是潜入的方法

  还是是乘机潜入吗?

  葛西亚说着:

  虽然派出了坎普法,不过我认为风险还是太高了。

  关于这件事

  新进的巴尼战战兢兢地插了嘴:

  经由殖民地公社的整备用隧道,从地下潜入如何呢?我想那就可以不被敌人发觉,而进入工厂内部了。

  巴尼,这个方法我也考虑过了。

  休泰拿对巴尼露出嘉许的笑容:

  但是如果使用炸药爆破隧道出入口的话,殖民地公社会立刻和军方连络吧。这就行不通了。

  可是,如果使用密码去打开闸门的话,那么又另当别论了吧?

  巴尼

  队长注视他的眼神,闪动了起来:

  你知道密码吗?

  嗯,大致

  太卑鄙了!巴尼!

  突然,背后的门被打开,尖锐的声音飞了进来:

  我说过那是我的情报啊!

  亚、亚尔!

  啊!这个小鬼、什么时候!

  在葛西亚打翻了椅子要站起来的时候,休泰拿制止了他。在门的那边,亚尔涨红了脸,全身抖动的站着。看来是在他溜出木箱之后,大概就一直在偷听着吧。

  巴尼,太过分了!竟然想要独占功劳!

  亚尔也不顾周围的状况,就在诘问着巴尼:

  况且,最早说到要使用整备隧道的不是我吗?

  好了,亚尔,你先镇静下来

  休泰拿对亚尔说着,让他静下来之后,就把目光转向巴尼,催促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呢?你就说清楚吧

  不,事情是这样的

  其实巴尼也不是有着打算独占功劳的那种姑息的念头,不过被亚尔这么一说,他就好像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一样地困窘。亚尔这时还嘟着嘴。巴尼抓了抓头之后,就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离圣诞节只有一周的这个季节,冷风吹打着窗户,间接的寒气传入了房间里来。休泰拿双手叉在胸前,以认真的表情,从头到尾把巴尼的话听完。

  那么、那个出入口,以亚尔的密码确实能打开吧?

  嗯,那已经确认过了。

  地下整备隧道能使用的话,那么的确是比较容易侵入了

  葛西亚移动了一下手边的滑鼠,在显示幕上的地图,就投映出了几条蓝色的线。

  就是这个,和基地的地下动力室相连接。

  这么一来这算是件功劳吧?巴尼。

  休泰拿会心地笑了:

  那就还是以这条路线来重新拟定计划吧。那么,关于那个密码

  他是期待着巴尼把密码表拿出来,才这么说的。但是虽然心里明白,巴尼还是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个

  怎么了?巴尼。

  他不肯告诉我啊,还说些什么条件什么的,在刁难我。

  巴尼想要戳他,亚尔则抓紧巴尼的手,企图反抗。不知道是因为个性合得来,还是精神年龄很接近,两人的步调相当地协调。

  不过休泰拿把身体转向了亚尔,以让人无法想像这是特务部队之猛将的那种温和的口气,向他讯问了:

  亚尔,把那个条件告诉我好吗?如果是我们做得到的,我们都愿意做。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么

  喘了一口气之后,亚尔很快地、而且倾注着热忱的,把话说了出来:

  请让我参加那个联邦军基地的袭击作战!

  啊!

  你说什么!

  葛西亚和密夏还没有开口,巴尼就先为他们代言了:

  别、别开玩笑了,这可不是小孩子的战争游戏啊!

  真是不安份的小鬼啊。

  葛西亚说着:

  还早得很呢,再等十年吧!

  等一下,葛西亚

  休泰拿登高一呼,刹时在房间里沸腾的气氛,也徐徐地冷却了下来。在这片寂静之中,休泰拿拿出一出香烟咬在嘴里,这大概是习惯吧,他没有点火就在吸着。

  亚尔,你可以发誓绝对不会对我们碍手碍脚吗?

  队、队长!

  闭嘴!

  对着动摇的巴尼斥责一声之后,休泰拿环视了全员:

  虽然亚尔只有十岁左右,但是上战场和年龄是没有关连的,只要有胆识和见机行事的才智,比起那些唯唯诺诺在混日子的人,还要有可能成为优秀的战士。

  可、可是!

  明白了休泰拿的意思,除了亚尔之外,其他的三人都开口了:

  这太荒唐了,竟然要让这样的小鬼参加作战

  我们独眼巨人队,不就是在做些荒唐的事吗?

  似乎是以他们的反应为乐,休泰拿面带笑意地说着,而后将目光转向了亚尔:

  以此做为交换,亚尔,你会把整备隧道的密码告诉我吧?

  是!

  亚尔的身体兴奋得在颤动着。

  好。那么在重新拟定计划之后,这个计划就进入实行。作战名称是

  休泰拿愉快地眺望着愕然的几位特务,而宣布了:

  强行渡河计划。在明日18时开始发动

  这样子就完成了吧

  密夏检查了资料夹里夹着的档案,在交给休泰拿的时候说着。

  测试的状况也十分良好,就只剩下把武器的封条拆除了。

  二人现在正站在吉翁军MS坎普法的巨体的旁边。太阳已经又升上天空了,它的光芒再次斜照在工厂内。

  虽然休泰拿断然决定让亚尔加入作战,不过长年跟随他的二位特务密夏和葛西亚都可以了解他的心里有什么打算,于是就这样默默地,着手于坎普法的组装工程。工程已经将近结束了。作战的开始,就在今天傍晚。

  休泰拿咬着没有点火的香烟在确认着档案,深深地点了点头之后,把手伸入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是打火机。

  咦?你不是戒烟了吗?

  就算是死刑犯,在执行死刑之前也可以抽根烟的吧。

  把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紫烟之后,休泰拿微微一笑:

  那么,我也没有什么不能抽的道理了。

  真是寂寥啊

  这场战争,吉翁会输吧,密夏。

  休泰拿抬起下巴,仰望着顶棚。

  否则的话,就不会预防我们的作战失败,而设下了那种违反条约的保险了。

  二人之间,维持了一阵的沉默。密夏也抬起脸来。在工厂的天窗里,看到了某个人的手。是巴尼和亚尔在屋顶上。

  队长,关于那个孩子

  别担心,我已经有了打算。

  我也是这么猜想着。不过,那还真是个有气势的小鬼啊。

  哈哈哈。小孩子啊,似乎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变的吧。

  休泰拿丢掉香烟,将视线投向远方,说着:

  我也有过那样的时期啊。似乎完全没有发觉那是个梦,而每天沉醉在战争游戏的日子

  我也是一样啊,上尉。

  在坎普法的装甲上面,似乎一直在听着二人交谈的葛西亚,挥着工具在回应着:

  从来也没想过,竟然会以此做为职业啊。那么,你们能否来帮忙一下,拆除武器的封条好吗

  我说,巴尼啊,为什么驾驶坎普法的是密夏而不是巴尼呢?巴尼不是因为驾驶技术被看中才编入特务的吗?

  完全不知道在这片屋顶的下面,有人正在谈论着自己,亚尔询问着躺在旁边,不太高兴的巴尼。

  二人是在坎普法最后组装工程的阶段,负责在屋顶上监视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工厂的周围出没,不过当然这种命令只是一个名目,巴尼很明白,休泰拿的用意,是要让啰嗦的亚尔离远一些。被指派了照顾小孩的工作,他会呕气也当然的。

  巴尼,我说巴尼啊,你有在听吗?

  有在听啊。

  他很不和气地:

  因为密夏比我还要老练啊,队长重视的是资历而不是技术啊。

  可是,要用它来打倒联邦的新型MS的吧?那么,巴尼只要再击落一架就可以成为王牌的啊我去跟队长说好吗?

  你要是再多嘴,我可就不饶你了。

  突然挺起了上半身,像机关枪一样地说了之后,巴尼突然地,又立刻躺平了。

  反正,这次作战是以夺取敌MS为目的的,不合我的个性啊。

  可是,如果敌人的MS开动了起来的话,就得要把它打倒才行吧?密夏没有问题吗?

  不知道啊。

  巴尼能打倒它吗?

  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之后,以双手做为头枕的巴尼,非常轻松地回答了:

  如果交给我来的话,那就轻而易举了。

  嗯,巴尼果然很厉害啊。

  交谈暂且中断了,亚尔学着巴尼的样子躺了下来,开始做日光浴的时候,巴尼突然询问着他:

  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事?

  你说要一起去袭击联邦的基地,那有可能会死的啊!

  没什么,我才不怕死呢,巴尼你害怕吗?

  我

  巴尼说不出话来,而转身背对着亚尔。

  真是的,队长为什么要让这种小鬼

  再过五个小时就要开始作战了。

  根本不去理会他的自言自语,看着手表,亚尔发出雀跃的声音:

  好!我要拼了!

  并没有任何人会去注意到,在沿着光之河河堤的14号线的路肩上,停下来的一辆作业车。因为工程大多是在夜晚进行的,在殖民地的地下整备隧道的出入口附近,有这样的车辆停着,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景象。

  就算是心血来潮,而去察看这些正要爬到下面去的几个男人,大概也不会觉得惊奇吧。自从上次吉翁军来突袭,而驻留的联邦军把他们击退以来,就算有人看到穿着联邦军服的三个人在四处走动,或许会觉得可疑,不过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又有谁能想像得到,这会是即将要袭击联邦军基地的吉翁兵呢?

  不过,真的要说是觉得奇怪的话,在那群男人之中,有一个年纪还很小的小孩,似乎以相当乖巧的表情和他们走在一起,这倒是很奇妙的组合。

  不用说,他们就是亚尔和特务部队的三人休泰拿、葛西亚以及巴尼。现在,他们就是站在亚尔和巴尼昨天曾经打开过的整备隧道入口的前面。

  好,正好18时。

  休泰拿的指针式的表,正确地形成了纵向的直线。

  作战开始。亚尔,拜托你了。

  了解。

  亚尔欣然地回答之后,打开门边的盖子,像昨天一样,让手指在数字键上跳动,而后按下红色按钮,立刻就响起了轻快的电子音。

  打开了

  在门前等待着的葛西亚,确认闸门开放之后,低声地说着,竖起了右手的姆指,这是OK的意思。

  好,走吧。

  休泰拿轻挥着手,发出GO的手势。依照葛西亚、亚尔、巴尼的顺序,踏入了整备隧道的内部。殿后的休泰拿,很快地巡视周围是否有人之后,就迅速地背对着门走进去,由内侧要将门关上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地朝向了殖民地的天空。

  拜托你了,密夏

  好,那么就出去散步一下吧!

  在各种显示灯闪烁的坎普法的驾驶舱中,密夏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吐出这句话,然后按照惯例,把吊在顶棚的管线上的酒壶拉了过来,把里面的酒精,一口喝进了喉咙。脸上有些泛红,证明他在不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喝了。他并不是把任务看得太轻松,也不是不认真,这只是他一贯的作风。

  密夏叹了一口气之后,用力拉着操纵杆,踩下了脚踏板。机体在反抗着重力,一阵舒服的震动,传到了驾驶舱。机体背部的主推进器,在瞬时点燃了。

  四十三吨的重量,甩掉了重力的枷锁而浮了上去。有了动力之后,再来就简单了。这个时候,至今一直沉睡着的现代的巨神,上半身完全挺起了,接着就像是在伸懒腰似的,两手向上挥动了。

  它是在狭窄的工厂之中,头顶到了顶棚,双手撞上了墙壁。但是密夏毫不留情,就这样更进一步地开放了节流阀,要从内部打破这个棺材。

  巨响响彻了寂静的工业区,之后,安迪公司的整备工厂,连同了办公室,完全地崩塌粉碎了。一片烟雾迷漫,在这当中坎普法挺立起它的雄姿。

  呵呵呵,坎普法啊,外面的空气如何啊?

  又把酒壶喝了一口,密夏擦拭了嘴角,让机体发着巨响走了二、三步之后,又再次点燃了主推进器。

  那么,我们走吧!

  似乎听到某处传来了惊叫。不过密夏所驾驶的坎普法,掩盖了肉身的人类所发出的细小的声音,跳上了空中,飞了出去。

  从空中可以看到,仿佛是在黑纸上挥洒着白色颜料似的市区的灯火。密夏让机体的头部稍微斜倾,看准了前进方向之后,就猛然地将机体加速了。

  渡过光之河、穿过市区,在前方等待他的,是蹩脚货在沉睡着的联邦军秘密工厂。强行渡河计划的齿轮,终于开始在加速了。

  在这当中,完全不了解实际战争的一个脆弱、幼小的齿轮也被卷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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