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章 异变

  “终于到4层了。”

  “总觉得走了好长的路。”

  “是啊。”

  两人抬头看着通向4层的楼梯,不禁发出感叹。

  通过叶月尸体所在的楼梯。听见枪声。找到枪。看到丽佳杀人。正要休息时和高山相遇。

  “这样说来,已经见过12个人了吧?”

  总一和咲实。作为同伴的文香和渚。大致能合作的高山。成为敌人的手冢、乡田、长泽。不明缘由杀了少女的丽佳。还有已经死了的3人。

  合计有12人。

  “是啊。只剩下一个还没见过了。”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走到楼梯上的平台时,总一让咲实停下脚步。

  “咲实,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先去前面看看。”

  “可是,也许会有危险。”

  “正因为会有危险,所以我才先要去看看。”

  “我也一起——”

  “不,我希望咲实注意一下后面。”

  “后面?”

  “这时候如果手冢或者其他人从后面出现的话,不是很麻烦吗。”

  “好、好的。”

  “那就拜托你了,咲实。”

  “御剑也要当心。”

  总一隐藏在扶手的阴影中窥视着4层。

  ——总感觉咲实似乎想参与这种危险的事?

  ——先不管这个,但愿没有任何人在……

  和总一的希望相反,那里站着一个人。但是——

  “文香!!”

  “太好了,总一和小咲没受伤吧?”

  “嗯!文香也平安无事啊!”

  “先不说这个,你们俩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虽然因为再会而高兴,但这里不是闲话家常的地方,两人立刻跟上文香。

  “……果然,文香也有?”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这一层有枪,是步枪。”

  发现咲实把视线停留在自己腰间的手枪上,文香皱了皱眉。

  “这一层有枪……”

  “这一层不只有手枪,还有很多更加危险的东西。能发射很多子弹的那个,是叫冲锋枪吗?其他像日本刀和电锯之类的也都有。”

  “不会吧……”

  听到这难以置信的事实,总一和咲实面面相觑。

  “2层是简单的武器,3层是手枪,4层有各式各样的武器。似乎是在不断升级啊。”

  “怎么会这样——”

  总一不禁抬头看向天花板,等待着他们的,还有两层。

  “小咲!总一!呜呜呜呜,叶月大叔死了,我、我……”

  注意到众人迈入房间,一直都悠悠闲闲的那个少女的脸上顿时散发出光彩,朝他们跑了过来。因为再会而感到安心,她不禁哭了起来。

  “渚没事就好。”

  “但是,叶月大叔他~叶月大叔他……”

  “渚……”

  “叶月大叔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吧。”

  文香把迄今为止的事告诉了总一。

  在2层被乡田袭击时,文香一个人被迫来到3层。因为其他同伴还留在2层,文香急忙寻找回去的楼梯。但文香所在的位置似乎是3层的最深处,寻找楼梯相当麻烦。为了绕过持有武器的手冢又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子夜时分,文香才到达通往2层的楼梯。在那里的,是渚,还有受了重伤的叶月。

  “难道叶月大叔,那时候已经……”

  “是的……已经没救了。”

  虽然渚采取了急救措施,但叶月伤势过重,已经回天乏术了。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月越来越虚弱。

  “然后在黎明时……叶月大叔,走了……”

  文香沉痛地说完后,渚的哭声更大了。

  “不过,也不错。”

  总一勉强露出了笑容,但看上去更像是在哭泣。

  “总一?”

  “叶月大叔,他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是的。在我们面前,像睡着了一样走的。”

  “叶月大叔……”

  如果叶月是一个人看着家人的照片离开的,那是多么寂寞啊。幸好,有文香和渚在他身边,有人为他送行。他是心情平静地离开的吧?

  在所有人的心情暂时平静之后,文香继续说道:

  “在那之后,我们很迷茫。”

  “迷茫?”

  “嗯。黎明前我们一直在楼梯那里等待,但始终没等到你们。”

  “所以我想,也许你们比渚他们来的更早,会不会已经到3层去了。”

  “然后又去了4层?”

  “对。如果就那样等下去,会更早汇合吧。”

  “对不起,如果我们更快一点的话。”

  “总一,不要感到抱歉,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顺心如意的。”

  文香安慰总一之后,收起了笑容。

  “但是,这样就只剩下11个人了——”

  “剩下的是10个人,文香。”

  总一用生硬的语气修正文香的错误,明白缘由的咲实脸色也阴沉下来。

  “发生了什么吗?”

  “嗯。实际上——”

  总一诉说了丽佳和叫做卡琳的少女之间发生的事。咲实也从书包中取出卡琳的学生证。

  “丽佳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我们对整件事并不清楚。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开始互相攻击了……”

  虽然最后将对方杀死的是丽佳,但光是这样,还不能对整件事下结论。没有看到先动手的是哪一方,看到的只是拿着枪互相射击的情景。

  “这下糟了……”

  文香低头沉吟了片刻后,抬起了头。

  “不管那时是什么情况,丽佳今后会是个危险的存在。”

  “诶?”

  “战争记录片中接受采访的士兵说过,杀了一个人后,就不会再犹豫和困惑了。”

  “不会吧……”

  “希望她不会像记录片中的士兵那样。”

  看着众人不安的神情,文香转移了话题。

  “那么,关于之后的方针。相比去上面一层,我认为更应该优先取下项圈。”

  “因为已经有人被乡田和丽佳杀死了,这样做比较安全。”

  “而且,我认为楼上会更危险。”

  如果能尽快取下项圈,只要逃进禁止进入的楼层,危险就大大降低了。随着楼层上升,危险的武器也随之增加。

  “我的PDA是6,想取下项圈的话就必须找到JOKER。”

  文香取出了自己的PDA。正如她所言,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巨大的方块6。6的解除条件是JOKER的PDA功能使用5次。

  “JOKER……说起来高山好像也在找。”

  “高山?”

  “是啊,文香你忘记了吗?1层在楼梯那和手冢打起来的那人……”

  “那个人啊。”

  “实际上在3层时我们跟他交谈过。”

  总一把和高山相遇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文香。

  “对了,文香,叶月大叔没有JOKER吗?”

  “叶月大叔只有自己的PDA。”

  在自己的PDA旁,文香摆上了另一个PDA。屏幕上显示的是梅花4。

  ——什么!?

  看到叶月PDA的瞬间,总一不禁哑然了,这个冲击,比起迄今为止所遇到的任何事,给自己的冲击都要大。

  “总一~?怎么啦~?”

  “御——!?”

  看到PDA后,咲实也哑口无言了。

  “等一下,你们俩怎么了?”

  “不、不可能……因为,咲实的PDA是4……”

  “啊、那、那个……”

  总一惊讶地向咲实望去,她的脸色发青,眼神中透出混乱和无助的黯淡色彩。

  “你确定吗!?总一!!”

  文香不由地把手伸向了腰间的手枪,她不允许再发生乡田那样的事。

  “是的,她自己这么说——”

  ——对了,并没有确认过她的PDA!!

  咲实只是告诉了总一数字而已,但实际上总一一次都没有亲眼看过她的PDA号码。

  “小咲,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欺骗总一!?”

  “那、那个,我、我!”

  看着咲实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总一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那是咲实真正感到为难时的表情。

  “视情况而定,就算是小咲也——”

  “等一下,文香。继续这样欺负咲实就有些过份了。”

  总一一把拉住文香正准备拔出手枪的手。

  “总一!你搞清楚状况没有!?有危险的人是你啊!?”

  “是啊,肯定有什么原因吧。”

  “御、御剑……?”

  “咲实,你不用那么提心吊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即使没有理由,也总该有个动机吧?”

  “御剑……”

  咲实的眼中流下了泪水。流下的不仅仅是泪水,还有安心,以及信赖。

  咲实把手伸进口袋,取出PDA把屏幕给众人看。

  “那时候我真是太傻了。因为害怕就不由自主说了谎……对不起,御剑。”

  “啊——”

  看着眼前的PDA,总一惊呆了。为什么她会说谎,为什么那时候会那样,顿时全都明白了。

  “确实没办法啊,咲实。”

  “这是怎么回事?”

  “总一?”

  文香和渚看向咲实的PDA。

  “红心Q~?”

  “快说明一下,总一!”

  “不好意思,光是这样你们不明白也难怪。看了这个的话你们就该明白了。”

  说着总一掏出自己的PDA。

  “黑桃A……?啊!是这样啊!!”

  “是怎么样啊~?”

  “如果我想取下项圈的话,就必须杀死咲实。”

  “对不起,我一直都在欺骗你,对不起……”

  “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你能原谅我吗?”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那种情况下,你除了说谎别无选择的吧。”

  总一说出自己PDA号码的时候,咲实并没有完全信任总一。即使她相信总一,考虑到总一的心情,她也不会说出来。现在总一终于明白了咲实当时的心情。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咲实,给你。”

  “御剑?”

  “我的PDA给你了。咲实把它破坏掉吧。”

  “什……”

  “总一~!?”

  “你在说什么啊!?”

  不仅是咲实,渚和文香也被总一的话语惊呆了。

  虽然众人没有发现,渚她那锐利的眼神相当恐怖,连语气都不知不觉改变了许多。

  “为了一个欺骗自己的人,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从来没打算杀死任何人,所以不管Q的持有者是谁都无所谓。”

  “御剑……”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咲实才会感到不安。因为这个PDA,才觉得我也许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袭击她。反正我不会去杀任何人,有没有这东西都无所谓。是吧?”

  “……”

  “……不,不是这样的。”

  咲实摇了摇头,把总一递过来的PDA又重新推了回去。

  “并不是无所谓。有了这个,我们生还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可能还有我们想不到的使用方法。也许除了杀死我之外,还有别的方法能让御剑生还。到那时,如果需要这个的话,该怎么办?”

  “但是,咲实——”

  贴在总一唇上的指尖,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不会有那种事的。叫作御剑总一的人,是绝对不会杀死我的。就算没有这种东西,我也相信你。叫做姬荻咲实的少女,从心底里相信着御剑总一。”

  说出了真心话后,咲实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罪恶感消失了。

  ——这样就行了。即使发生什么,总一也能自保。就像叶月那样,自己即使变成那样子也不奇怪。到那时候,就可以帮助总一了。

  ——————————

  渚和文香吃过饭后就躺在一旁休息。在换班之前由总一和咲实负责警戒。趁着两人独处的机会,咲实决定问一件总一一直都很在意的事。

  “那个,御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如果我说自己讨厌独自一人的话,这算不上理由吧?”

  两人明明完全没有关系,自己应该只是个累赘,只是个抱着膝盖哭泣的没用的人。但从两人相遇开始,总一就一直在尽力保护自己。

  面对咲实刨根究底的视线,总一苦笑着投降了。

  “……实际是这样,咲实。”

  “实际是?”

  “咲实,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

  “是的。”

  “所以没有放着咲实不管。或者说,抛下咲实,感觉就像抛下朋友一样。”

  “然后就一直带着我吗?”

  “最开始时是这样的。”

  最开始是不愿舍弃“朋友”。但是后来,感觉到只要咲实在身边,自己就有勇气。

  “呵呵,终于明白了。”

  “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嗯。我像你的朋友……运气算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是吗?”

  ——那时,如果不管这个人,我一定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在她的面前,我一定会想起这件事。

  ——————————

  哔——哔——哔——

  屏幕上显示着3层成为了禁止进入区域。

  “看吧~我不是说过一定是这样吗~?”

  “对不起,渚。但真的是9小时啊。”

  文香合起双手道歉。

  “真是的~我不是说了吗~”

  众人休息完准备再次开始行动时,渚自信地断言3层也要成为禁止进入区域了。因为1层和2层成为禁止进入区域的时间大概是9小时,所以3层也应该是一样。但渚始终都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悠然步调,这让文香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哼~”

  “这样的话,9小时后我们现在所在的4层就会成为禁止进入区域吧?”

  对于咲实的推测,文香点了点头。

  “应该是这样。但是,规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从下次开始就算缩短成6小时也说不定。”

  “不去上面一层就有危险。但是去上面一层却没把项圈取下的话也有危险。进退两难啊。”

  “为了避免走散,我和小咲一起好不好~?”

  “嗯。但是如果失败的话就糟糕了,一定要小心啊。”

  “知道了~”

  众人的PDA,总一是A,咲实是Q,文香是6,渚是J。

  因为渚取下项圈的条件,决定了无论何种情况下,渚和咲实都必须共同行动。除了没办法取下项圈的总一,只要让咲实和渚在一起行动24小时以上,并为文香找到JOKER。迫于禁止进入区域的威胁,众人必须不断向上面的楼层进发,但同时,上面的威胁也就越大。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看到咲实自信的笑容后,总一感觉有股不可思议的干劲涌了上来。

  ——————————

  “是手冢?”

  因为文香扩展过功能的PDA能显示地图上的前进方向和现在的位置,大幅减少了观察地图的时间,所以他们先发现了手冢的身影。

  他正靠在路边的墙上,一个人嘀咕着什么。

  “好像在说有什么女孩子。”

  “你听到了吗?咲实!”

  “是的。请稍微安静一下。”

  咲实把手托在耳后闭上了双眼,沉默了一会后——

  “……我知道了。”

  “怎么回事?”

  “那个……这一层似乎有个小女孩。”

  “小女孩?”

  “是的,手冢似乎打算捉住那个孩子。还有杀了谁,什么的……”

  “那孩子也是参加者?也戴着项圈?”

  “从手冢的话来看是的。”

  咲实带着微妙的表情点了点头。

  “……咲实,你想去救她吗?”

  “嗯,不过……”

  咲实担心的是,如果要寻找那少女,就必须在这层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而这层何时变成下一个禁止进入区域,谁都不清楚。之前的几次都有8小时以上的缓冲时间,但这次是否也会如此,谁都不能断言。同时,手冢为了寻找那个少女也在这层徘徊,撞见的危险无法轻视。通向上一层的楼梯就在不远处,而回去寻找少女的话,就会远离楼梯。尽管如此,咲实还是想去帮助她,就像自己被总一帮助过一样,她也想帮助别人。

  “我也赞成。真见外啊,小咲。”

  “我也想去帮忙~”

  “各位,这样真的好吗?”

  “我啊,讨厌有人被欺负~”

  “就是啊。而且呢,我觉得那女孩很可能持有着JOKER。”

  “啊,手冢他……”

  众人纷纷把视线转向手冢,他正扛着包袱远离总一他们。柴刀、轻型机关枪、手枪、军刀……手冢的装备让众人不寒而栗。

  “再见了,楼梯小弟,我们过会再来。”

  文香朝通向上一层的楼梯轻轻挥了挥手,率先迈出了步子,渚也跟了上去。

  “出发了,咲实。”

  “好。”

  两人朝走在前面的文香和渚追去。

  同一时刻——

  “今天真走运啊……猎物一个一个送上门来。”

  手冢的PDA是10,取下项圈的条件是启动5个项圈。在他看来,也就是要有5人死亡这样苛刻的条件。

  “嘿嘿,走运到让人害怕。”

  虽然手冢还没有杀过一个人,但条件已经满足了一半。

  最初因违反规则而死的男人。手冢在了解全部规则之前,就满足了条件中的1个。

  接着是坐在2层楼梯上死亡的中年男人。手冢把他的项圈连接到自己的PDA上,项圈闪烁着红光并发出违反规则的电子音。

  第三个是和谁进行枪战后死去的少女。也轻松启动了她的项圈。

  “接下来,只要把那小鬼捉住,就有四个了。”

  手冢忍不住笑了起来。

  4层看到的那个女孩行动意外敏捷。虽然被她逃掉了,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况且,她逃进的是一个死胡同,逮住她是迟早的事。

  “最后就是长泽那小子。和那个大块头的男人作对实在很麻烦。御剑他们的话,人数又太多,即使是乌合之众,有了武器也不好对付。”

  这时的手冢,确信自己一定能取胜。

  ——————————

  追赶着手冢的一行人,不久后遇到了岔路。前进的方向出现了T字路口,不论向T字路口的哪个方向前进,都只是绕一圈而已。手冢选择的是右边。

  “手冢不知道那个女孩在什么地方吧?”

  “应该是吧……”

  “那就跟着手冢吧。这样的话,如果那女孩子被袭击时,我们就能帮助她了。”

  咲实这样提议。

  “但是,这样的话,撞见手冢的可能性就很大。那个女孩也许选的是反方向,或者又回到刚才的地方也说不定。”

  “虽然这样没错,但那孩子现在身处险境啊。”

  “还有一个办法。我们的人数比手冢多,分成两组吧。”

  文香担心会和手冢相遇。

  咲实担心女孩会被手冢捉住。

  总一折中二者的建议,分成追赶手冢的小组和向反方向前进的小组。对于提防陷阱和手冢以外的敌人而言,这不是个好选择。但现在,要赶在手冢之前确保女孩安全,也别无他法了。

  “分成两组的话,人员要怎么分配?”

  “我和文香去追赶手冢,咲实和渚去反方向。”

  “考虑到取下渚项圈的条件,我觉得她和咲实一起行动比较好。”

  “但如果丽佳他们就在这附近该怎么办?”

  “……只能祈祷他们不在了。而且前面不是适合埋伏的地方,丽佳和长泽应该会在更合适的地方埋伏才对。”

  这个也许没人会来的边缘地区,不管是搜索还是埋伏都没什么好处,丽佳和长泽应该会有更合理的判断。

  “那就这么办吧。总一,没问题吧?小咲和渚呢?”

  “嗯。”

  “好的~”

  “咲实,渚,搜索结束后,不管那女孩在不在,都去前面那个房间里等。我们这边结束后也会过去。”

  “明白了。”

  总一指着地图的一角。看到咲实点头后,文香立刻朝手冢所在的方向前进。

  “快点,总一。越快越好。”

  “总一,文香,小心啊。”

  “咲实,渚,你们也要小心。”

  ——————————

  “我想把这个拿给御剑他们……”

  咲实手上的,是3个小塑料盒子,和之前扩展PDA功能的工具盒一样。

  两人正一边寻找那个女孩,一边调查有没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结果找到了工具盒。

  “小咲,不好了~”

  “怎么了?”

  “这东西从这里冒出来了~”

  虽然渚还是那副悠然的步调,但语气中有了很明显的不安。她正一脸哭泣的表情,从箱子中拉出一个金属块。直到落地后咲实才意识到那是挺冲锋枪。

  比起电影和动画中主人公轻松挥舞的东西,这个显然要重上许多,释放出强烈的压迫感。这不像手枪。手枪还可以认为是自卫的道具,但这个,只是高效杀死他人的武器。

  “还有这个。”

  渚把金属制的斧子放到轻机枪旁边。这把斧子本应该是火灾现场使用的东西,涂有鲜明的红白两色,全长不到50厘米,握柄是用黑色橡胶所制,尽情挥舞也不会脱落。

  “怎么办~?小咲~”

  “把这些带走吧。如果是御剑,一定能妥善使用的。”

  “……呐,小咲。”

  渚的表情非常认真。也许是难以启齿,她慎重地注视着咲实的脸色。

  “虽然不想惹你生气,但你不觉得总一也许会用这个来攻击吗?”

  “哎?”

  “虽然之前总一都是在帮助我们的,可是万一,他被逼入绝境的话,会不会选择一个人活下去呢?”

  “说不定他的PDA是JOKER,为了骗我们而说是A……”

  “……”

  “……你生气了吗?”

  “不是。”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解释才好。也许,渚说的有道理。但是,并不是那样,我坚信……那个叫做御剑总一的人是绝对不会辜负我的信赖的。”

  “你为什么那么坚信?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善良的。谁都有可能背叛啊?”

  渚头一次展现出激动的神情。但是,咲实并未动摇。

  “是啊,我也觉得是这样。从出生到现在,我也被欺骗过许多次。父母的家业被人骗走,整个家庭四分五裂。虽然辗转在亲戚间,但无论到哪,我都是个碍事的人。把我仅存的一点钱夺走之后,我就失去了作用。”

  “既然如此,为什么……?”

  面对渚的疑问,咲实抬起头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御剑从未丢下我不管过,他一直守护着胆小不安的我。”

  “但是……”

  “对于他来说,那也许是有着特别意义的行为。”

  咲实想起总一的话。他曾说过,咲实很像他的一个朋友,所以不能丢下她不管。明明只需要考虑自己,丢下咲实后回去,若无其事出现在那个朋友面前就好了。但是总一并没有这样做。他之所以握住咲实的手,并不是因为他的坚强。

  “他并没有坚强到能承受我的怀疑,所以我一定要守护他。如果我变得怯懦多疑,他一定会受到伤害。”

  咲实的话唤醒了沉淀在渚内心深处的记忆。

  ——这么说,那孩子也受到伤害了吗?是因为我吗?

  “对了渚,先不管这武器,可不可以使用这个PDA工具盒——”

  “……”

  “那个,渚?你在听吗?”

  “对、对不起。小咲~什么事~?”

  “嗯,这个PDA工具盒,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使用一下呢。”

  “也许能让我们更容易找到那个女孩呢~”

  “没错。那么试试看吧?”

  咲实把目光投向自己拿着的小盒子。

  【TOOL:NETWORKPHONE01】

  【TOOL:NETWORKPHONE02】

  【TOOL:COLLARSEARCH】

  前两个应该是一套的,于是,咲实选择了第三个。

  【COLLARSEARCH功能:检索尚没有解除的项圈并将其位置显示在地图上。电池附加消耗:极大,但只在检索过程中。是否安装?YES/NO】

  PDA上显示的是曾经见过的画面,但是说明的内容却不一样。

  ——检索项圈现在的位置?那么!

  【安装中。请稍等片刻。◎注意◎安装过程中请不要取下工具盒,会产生故障。】

  表示安装进度的进度条逐渐接近100。这个软件如果真能像说明那样发挥效果,就应该能避开手冢并找到那个女孩了。

  【安装完成。请取下连接口上的工具盒。】

  新功能上带有向导用的星形标记,立刻就可以启动。

  咲实打开PDA后,在熟悉的地图上,出现了一排文字。

  【进行搜索吗?YES/NO ◎注意◎进行搜索的话会加大电池的消耗。请注意不要过度使用。】

  丝毫没有犹豫,她用纤细的指尖碰触了YES。屏幕上显示出【搜索中】的字样,电池的剩余电量明显能看出在减少。

  “怎么样~?小咲~”

  “请稍等一下——”

  “有了!”

  咲实确认着地图上光点的位置。

  “我们在这里,这两个是御剑和文香。那么,这个是——”

  “咲实~?”

  “不好了!快一点啊,御剑!!手冢马上就要遇到那个女孩了!!”

  单独的光点有两个。一个走在总一他们的前面,另一个就在那个光点的不远处。

  “渚,我们快回去!去女孩那里!”

  “啊~等一下~小咲~~”

  ——————————

  砰砰砰砰——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机关枪响声,总一和文香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跑了起来。

  “手冢这混蛋,动作真快啊!”

  “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在那扇门里面!?”

  哔——哔——哔——

  “不会吧……”

  PDA发出的警报声让总一一阵恶寒。

  “果然……”

  【剩余生存者9名】

  预感应验了,屏幕上无情地显示着这个残酷的事实。

  “文香,有人死了……”

  “……太迟了吗!?”

  “可恶……”

  然而,当他们进入那个房间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幕出乎意料的景象。

  “啊,手冢!?”

  “怎么会是手冢……!?”

  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正靠着墙壁。全身上下都是伤口,大量的鲜血咕咚咕咚流出来,不仅把那个东西染成殷红,更积聚成了一小片水洼。那套花俏的衣服,被子弹扫射得破破烂烂,称之为布片更加合适。浓厚的血腥味正不断蔓延开来。

  “……难道是被那个女孩干掉的?”

  “虽然有可能……但对方只是个小女孩吧?”

  从飞溅在地板上的血迹来看,手冢似乎是在里面被射击后,折返回这个房间时就不行了。染血的足迹从他脚边一直延续到对面那扇半开的门。门旁有他的冲锋枪,是在开门时掉落的吧。

  即使看到手冢这副样子,两人仍无法相信那样的他会被年幼的女孩干掉。

  “确实,死了吧?”

  “应该是的……”

  PDA上显示生存者还有9人。这说明手冢应该已经死了。而且伤成这样不可能活着。

  两人战战兢兢靠近手冢,即使知道他已经死了,还是控制不了紧张的心情。

  靠近他观看,伤势比想像中更严重。弹孔在他身上排成了数条细线,而且因为弹孔间的距离很小,他的衣服和身体就像被切割过一样,简直就是个筛子。

  “大致确认一下——”

  “……是御剑啊。”

  “手冢!你还活着!?”

  “咳咳,咳哈,你们与其为了活着回去而拼命,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给他治疗!!总一你继续和他说话!!”

  手冢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恐怕肺部已经被子弹贯穿了吧。看上去光是呼吸都很痛苦。

  “你们是傻子吗?我曾经要杀你们啊……”

  “所以才不能丢下你不管吧!?”

  “没、没用的。中了这么多子弹,咳呼……”

  “手冢!喂,振作点!!”

  “被、被骗了、啊……”

  手冢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总一的手。

  “被骗了?是指什么?”

  “咳咳——”

  大量的鲜血飞溅了出来。

  “不要流了!快止住啊!!”

  “……混帐的好人……你想赢吗,御剑……”

  “手冢,别闭上眼睛!喂,振作点啊!!”

  “听好了,想赢这场游戏的话,就谁也不要相信,什么都不要相信。就连规则都不是绝对正确的……我、咳咳、把那个、理解错了……”

  啪——

  手冢被总一握住的手失去了力气,静静地落在地板上。

  “……因为、真正绝对的、是……”

  哔——哔——哔——

  总一的口袋中再次响起了警告音。

  “果然,变成这样子了。”

  “……是孩子呢。”

  “没带小咲她们来是正确的。”

  走进更里面房间的两人,发现了女孩的尸体。那是个身高不足140公分的女孩,穿着淡雅的连衣裙,头上还绑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只是,现在俯卧在一片血泊中。

  “他们互相射击的吧……”

  “应该,就是这样……”

  女孩右手边有把冲锋枪。她应该就是用这把枪攻击手冢后被反击的,或是被攻击后还击的。不管是哪种,两人最后都拼了个同归于尽。

  房间中散落了许多弹壳,血和火药混合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明显是一副枪战后的景象。

  “她没有带着什么能表明身份的东西。”

  “……”

  检查完的文香懊悔地咬住嘴唇。

  北条卡琳至少还知道她的名字。但没有任何能表明眼前这个女孩身份的东西。

  “她果然没带着PDA,看来是和手冢持有的PDA混在一起了。”

  “刚才那混蛋手上的某个PDA就是这孩子的东西吧。”

  “她持有的PDA是哪一个。现在已经没办法确认了……”

  手冢持有3台PDA,但是其中2台已经被子弹破坏无法使用了。唯一幸存的是黑桃9。从迄今为止他的言行来看,总一他们认为9是手冢的。

  为了与咲实他们汇合,总一和文香决定沿着原路返回。在路上,他们讨论起有关手冢和女孩的话题。

  “文香,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什么?”

  “PDA的数字。”

  “哪里奇怪了吗?”

  “是这样——”

  总一顿了顿,思考着该如何概括。

  “目前死亡的是开始那男人、叶月大叔、北条卡琳、刚才的女孩、手冢这五人。”

  “嗯,是的。”

  “而且据长泽所说,开始那男人的东西都被乡田拿去了。”

  “他确实说过。”

  “然后叶月大叔的PDA在我们这里,北条的则被丽佳拿走了。”

  “……啊。”

  “死亡的还剩两人,但我们刚才却发现了3台PDA。数量对不上吧。”

  文香沉思起来。剩余3台PDA中有2台是手冢和少女的。那么,第3台PDA又是什么?

  “有两种可能性。”

  “是什么?”

  “第一种可能,手冢或那个女孩从某人处偷了PDA。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除我们外,剩下的人是乡田、丽佳、长泽,还有那个叫高山的人吧?”

  “是的。”

  “可是那些人会被偷走PDA吗?我想那女孩做不到吧。但如果是手冢的话,想夺取PDA就不会是偷,而是去杀了吧?”

  少女是不可能偷的到那四人的PDA。而如果是被手冢夺走的,那四人现在也就不会活着了。

  “那么,文香是怎么想的呢?”

  “所以,我认为第二个可能性非常高。”

  “那是?”

  “……坏掉的PDA中有一个是JOKER。”

  “什么。”

  这种解释确实没有矛盾。手冢或少女原本就持有JOKER,手冢从少女手中抢走PDA后发生了枪战,然后PDA就被破坏掉了。但是——

  “这么说,文香,你……!”

  面对总一悲哀的声音,文香只是笑了笑。

  “现在,我和总一一样了,也许无法活着从这里离开。”

  文香的PDA是6。想取下项圈就必须要让JOKER的功能使用5次。如果JOKER不能使用,文香就没有任何办法。能做的事只有一件,手冢还是少女都无所谓,只能祈祷他们曾经使用过JOKER的PDA功能5次。

  “文香……”

  “总一,别摆出那种表情。我只是和你一样而已。一个人也许会很害怕,但和总一在一起就好多了。”

  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声音却显得平静。

  “御剑!没事吧!”

  “咲实!?”

  “文香~总一都平安,太好了~”

  “小咲,渚!你们怎么在这里?汇合地点不是应该在对面吗?”

  面对文香的质问,咲实停下脚步,调整着呼吸。

  “呼、呼、呼,那、那个,其实、在那边找到了PDA的软件。这个、安装好后,项圈的位置、就全部显示在地图上了。呼、呼,所以、知道了、女孩就在那边。而且,这层除手冢和那个女孩以外,没有其他人了,所以……”

  “就向我们这边赶来了。”

  “对,就是这样。”

  咲实点了点头。

  “说来,那女孩和手冢怎么样了?我们听到了枪声。”

  看着总一和文香,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很遗憾,晚了一步。”

  “怎么会~……”

  “我们赶到时,他们都已经死了。”

  “……是吗。”

  “如果我们能再快一点的话……”

  “不是那样的。是直接追赶手冢的我们没能赶上。”

  本想去帮助他人,却没能做到。咲实低下了头,文香在一旁安慰她。

  ——文香真是个坚强的人。

  总一不禁对文香的坚强发出由衷的感叹。想哭的应该是文香才对。取下项圈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了。坏掉的某台PDA基本就是JOKER。文香如果能取下项圈,JOKER的PDA必须已经使用过5次,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尽管如此,文香仍安慰着伤心的咲实。

  “对了,总一~给你这个~”

  “什么?”

  “和小咲一起发现的东西~”

  “多谢了。”

  她取出了手斧和冲锋枪,还有两个见过的小盒子。而手冢和少女携带的武器,不管哪个都沾着血,总一他们并没有拿走。

  ——终于还是要拿起这种东西吗。

  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用这把斧子把咲实的头劈开的景象。

  “呜哇。”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手冢和少女的尸体再次占据了脑海。

  “御剑,你还好吧?”

  “我、我还好。只是稍微有点头晕。不必担心。”

  “是吗?”

  咲实依然很担心。

  ——振作啊,总一。这种样子,怎么能保护她平安回去。

  “啊。抱歉,似乎过度紧张了。”

  总一勉强挤出了笑容。

  “各位,虽说不好意思,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想休息的话就去上面一层吧。过不了多久这层就要变成禁止进入区域了。”

  如果像渚计算的那样,时间还很充裕,但谁也无法保证这次也是9个小时。即使真是9小时,如果再发生什么的话,时间一样很紧迫。所以总一和文香才急于对手冢和女孩进行调查。

  “嗯,知道了。”

  “好~”

  “总一也同意吗?”

  文香向总一确认。他把斧子挂在腰间,两手拿着冲锋枪,点了点头。

  虽然时间已不算充裕,但他们的行动却变得轻松了。

  手冢留下的9的PDA上安装了在地图上显示陷阱位置的功能。再加上咲实PDA的项圈搜索机能,让众人的负担大大减轻。不用担心会中陷阱,别人的位置也一目了然。

  “呼……似乎赶上了呢。”

  找到登上5层的楼梯时,文香不禁两手叉腰长叹一口气。她的脸上满是疲倦,抬头看楼梯时,眼神中充满着安心。现在已经是被关在这建筑中的第三天了,他们还一刻都没有放松过。疲劳已经达到极限了。

  “人家都说过不会有事的~”

  “抱歉抱歉,渚。是我的错。为了不再发生这种提心吊胆的状况,我想一口气冲到6层去。”

  准备上楼梯的文香向总一提议。

  “也是呢,毕竟咲实和渚都是不到最后就无法打开项圈。”

  咲实和渚只要打开项圈后到下面的楼层去就可以了。然而不幸的是,她俩的项圈都是必须到结束前一刻才能打开。

  “现在因为有9和这个,所以是安全的吧?”

  咲实轻轻晃着自己的PDA,指了指总一手中9的PDA。

  5层的楼梯附近没有项圈反应,也没有设置陷阱,距离楼梯最近的人也在很远的另一边。他们之所以会不紧不慢地讨论,也是因为知道目前没有危险。

  “嗯。由于使用次数限制,所以我想在耗尽之前到达那里。”

  到这里之前已经用咲实的PDA搜索过项圈好几次了,因此PDA的电量消耗很快,已经有一成的电量被额外消耗掉了。如果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她的PDA就会因为电量不足而无法启动吧。

  “虽然有点累了,但到了6层后或许能更好地休息吧。”

  “肚子饿了吗?”

  “这么一说有点饿了啊。”

  “嗯,到了6层我去做点什么吧~”

  “那么决定了。虽然一直不休息很辛苦,要加油也——”

  ——那是!?

  ——对人地雷!?

  话还没说完,走上楼梯的文香便看到了那个东西。有说有笑的另外三人并没有察觉在身旁的对人地雷。地雷被刻意安置在楼梯扶手的阴影中,亮起的信号灯正由绿变红。

  “危险,大家趴下!!!”

  文香奔向那三人,用力飞扑过去。

  轰——!

  ——————————

  “成功了?”

  听到地面传来的震动声后,长泽操作起PDA。屏幕上从刚才开始就显示着几个光点,最让长泽在意的就是几个一起行动的光点,他猜测那很可能是总一一行人。

  他的PDA被追加了两个新功能。

  第一个是将馆内安置的震动传感器的反应显示到PDA上。虽然不能明确了解到究竟是谁,但从反应的大小上还是能够想像出人数的。

  第二个机能就是能够对对人地雷进行远距离操作。他把那东西设置在了楼梯的出口,一边看着震动传感器一边引爆。

  “快滚回去吧,这些废物!”

  现在屏幕上显示着系统出错,似乎震动传感器由于地雷爆炸的冲击而关闭了。又过了一会儿后,传感器终于重启,光点重新出现在屏幕上。反应还是比一个人要大,也就是说那里还有几个人活着。

  “啧,真顽强啊。”

  “没能一锅端掉,真麻烦……”

  长泽慎重地把行李和武器确认一遍后开始移动。

  ——————————

  总一他们应该庆幸。从震动传感器发现他们走到了5层,到实际引爆对人地雷之间延迟了一段时间。两个软件,两次通信,然后再经由长泽发出指令,所以并没有在发现后立刻引爆。托这一刹那的福,文香成功救了总一他们。

  “文香!?”

  “总、一、没事吧?”

  总一不顾爆炸导致的耳鸣,慌忙抱起文香,手上传来了湿润温暖却又令人厌恶的触感。

  啪嗒啪嗒——

  流过总一的指尖,那温暖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起初只是一滴滴,但很快就蔓延成了一片。

  “没事的,我们没事的,文香!因为你保护了我们啊!!”

  “这样啊,太好了……”

  文香脸上的血色正慢慢褪去。原本属于身体的血液,现在正汇聚在总一的脚边。

  “文香!”

  “没事吧?文香~”

  咲实和渚都出现在文香的视线中。虽然两人一脸担心的样子,但身体似乎没有大碍。

  ——太好了,赶上了。

  文香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地雷的残片和大大小小的混凝土块,密密麻麻插在上面。特别是从右侧腹部到后背,更是严重,现在血正以猛烈的势头向外喷涌。

  “哈、哈哈。稍微、有点大意、了呢。”

  “文香!”

  那个坚强的文香。

  那个一直都很开朗的文香。

  那个一直都支撑着众人的文香。

  现在她就要死了。

  “呵呵、反正我、和你一样,咳咳,所以这样就、可以了。”

  “要、要小心、啊,总一。之后,你就、必须好好努力了。”

  “我知道了……”

  抱着文香的总一十分清楚死亡的脚步正向她走来。力量从她身体中慢慢流逝,自己双手上的重量正慢慢增加。

  “文香,不要再说话了……”

  “那也、不行……我呢,很喜欢、多嘴的……”

  文香对着不停哭泣的咲实笑了笑,把视线转向渚。

  “渚,这两人就拜托了。之后,你的力量也是必要的……”

  “我、我知道了,文香~!”

  看到渚点头后满足的文香重新转向总一。

  “……以前,你的想法一直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呵呵呵,但这样一做,我就很清楚了……已经这样了,硬着头皮也要坚持下去。一定要把应该守护的人,守护到底……”

  “……”

  总一明白文香的话是什么意思。正因为明白才疑惑,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

  “文香,为什么——”

  “抱歉、总一。我已经、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对、了,如果、你能将小咲、守护到底,作为奖赏,姐姐会、和你约会的……小子,你的回答呢?”

  总一用力地点着头。文香用最后一丝力量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加油吧,就算几十年,我也会、等你的——”

  然后,那只举起来的手重重地落了下去。

  到最后,她的手也没能摸到总一的脸。

  ——————————

  哔——哔——哔——

  “可恶,才死了一个吗!”

  正在总一一行人因为文香的死悲痛之时,长泽已经跑过来确认现场了。看到他的样子,总一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吼道:

  “是你吗,长泽……刚刚的爆炸是你干的吧……”

  “是又怎么样,笨蛋!!”

  与长泽的嘲笑一起传来的,是他手中的自动步枪喷出的火舌。虽然其中一发从总一身边擦过,但他并没有在意。现在促使他动起来的是愤怒。占据全身的愤怒,早已将恐怖和悲伤从身上驱逐了。

  握着照片死去的叶月。变成蜂窝死去的北条卡琳。和手冢同归于尽的无名女孩。还有在自己怀中沉眠的文香。

  荒唐的现实。莫名其妙的“游戏”。不断重复的无意义的死亡。

  总一愤怒了。他知道自己的冲锋枪应该对准谁了。打开保险的方法,持枪的方法,在电影和电视剧中表现得清清楚楚。只要模仿就可以了。

  把枪口对准长泽,之后就只剩扣下扳机了。

  “御剑!!”

  然而,咲实一下子扑倒了总一。拜此所赐,长泽的子弹并没有命中原本的目标。两人倒下的地方是楼梯旁的一小块死角,所以子弹没有再飞过来。

  “咲实,别阻止我!”

  “不可以,御剑!!”

  连被咲实扑倒而逃过一劫都没注意到,总一仍想推开咲实。但是咲实竭尽全力绝不后退。

  她的想法只有一个。

  她想要守护总一。

  不仅是从长泽的子弹下守护总一,更不能让他在愤怒的驱使下开枪而自责后悔。

  “那家伙杀了文香啊!”

  “冷静下来,御剑!”

  总一在咲实的身下继续发狂着,柔软的她光是抱住总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这样下去的话,总一很快就会甩开咲实,再次举起枪吧。

  ——到底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让以前的总一回来!?

  总一从咲实身下伸出手臂,抓住了她。

  “御剑!!”

  “躲开,咲实!!”

  ——不行!!

  咲实狠下心,双手绕过总一的脖子,用力抱住了总一。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贴到了总一的唇上。

  “——!!!?”

  总一瞪大了双眼,他的身体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

  确认这一点之后,咲实慢慢移开了嘴唇。

  “咲、咲实?你到底、做了什……”

  “冷静下来了吗?御剑。”

  ——啊……

  总一终于意识到自己由于文香的死而失去了冷静。重新恢复冷静只用了一瞬间。那是因为,咲实的吻完全出乎总一预料,一直以来,他把咲实当作“朋友”。

  “抱、抱歉,咲实,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冷静下来就好。”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虽然咲实已经放心下来,但视线却始终都没能从总一的嘴唇上移开。

  “但是,要怎么办呢?”

  总一向长泽那边看了一眼,对方注意到后,向这边开了一枪。虽然由于墙壁的阻挡,子弹没有命中,但总一他们也没办法从那里出来。长泽的枪法意外精准。而且,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禁止进入区域,所以也不能下楼。

  “打算耗到什么时候啊?御剑老哥!我没那么多闲功夫,是杂鱼的话就拿出杂鱼的样子,快点让我打几枪算了!”

  ——进退维谷啊,干脆来场枪战试试?

  总一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中的冲锋枪上。刚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想使用这东西,冷静下来后,却没办法决定是否要使用。于是,总一用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咲实。

  “……”

  咲实还是红着脸,傻傻地盯着总一。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总一的视线。

  “怎、怎么了?”

  “我想开几枪作为牵制。这样下去的话,到达对面之前就可能已经受伤了。”

  “……全部交给御剑决定。”

  咲实的脸上似乎是在说自己已经没必要阻止了。

  “总一,不好了!”

  “怎么了!?”

  渚很少会用这么紧张的口吻。

  “对面有人过来了!”

  渚所指的,恰恰是总一他们准备逃跑的那条路。然而出现在总一眼前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高山!!”

  ——————————

  “啧——”

  在被白烟夺去视野后,长泽开始后退,那正是高山的手笔。正当长泽在拐角处想拐过去时,从烟雾的对面飞来了冲锋枪的子弹。

  预料之中,如果不后退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中弹了吧。

  “……到底是谁啊,那个男人?”

  由于自己压倒性的优势被毁掉,长泽恼羞成怒。

  “明明就还剩两人了。”

  长泽的PDA是3,为了打开项圈不得不亲手杀掉三个人。但是那个大块头的登场将一切都破坏了。他为了帮助总一他们逃走而丢出烟雾弹,之后的枪击恐怕也是那人所为吧。最终也只是用对人地雷杀了一个而已。

  “……不过,算了。只剩下两个,没必要勉强战斗。”

  总一他们和大块头汇合了。即使总一他们不攻击,那个大块头也会攻击过来的。增加到四个人,想打倒那大块头就太困难了。还是去找单独行动的人作为猎物会简单许多。

  “同感啊。”

  在女孩的声音传来的同时,脚边滚来了一个金属块。

  “诶?”

  轰——!

  长泽意识到滚到自己脚边的金属块是手榴弹之前,金属块已经爆炸了。

  “我也认为没必要勉强和你进行战斗呢。”

  不过女孩的这句话,长泽已经听不到了。

  ——————————

  “果然弄坏了呢。”

  在对倒在地上的长泽补上致命一枪后,少女——丽佳从他的包中取出了PDA。不过她并没有感到遗憾。正是认为在不损坏PDA的前提下和长泽战斗过于危险,所以才决定无视PDA,直接将他杀掉的。

  “这次的战利品只有1台吗,这也没办法。”

  长泽的PDA被随手扔到了一边。

  丽佳已经将文香的PDA回收了。虽然被卷入了爆炸,但实际上,爆炸的气流是从她身后产生的,因此以她的身体作为盾牌的PDA安然无恙。

  “这样就有2台了。照这样再杀2个人就够了,绝对要取胜然后回去。”

  丽佳的眼睛红肿充血,满是血丝,挂在脸上的,是诡异的笑容,呼吸急促而又亢奋,和第一天的她相比判若两人。恐怕,心中的某处已经坏掉,完全失控了。

  她露出令人恐惧的眼神,放声高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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