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八章 ALL OVER

  “不管走多少次,对通风管道还是没有好感。”

  “总之没事比什么都好。”

  穿过通风管道的总一和丽佳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幸好少女并没有从通风管道中追过来,恐怕是因为她没有通风管道地图的缘故吧。

  “这样应该能争取到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吧。”

  丽佳看着PDA的地图说道。依靠这个功能二人移动到了不用通风管道就得绕远路的地方。就算少女知道总一他们的所在,不用通风管道想到达那里的话至少要花上将近一个小时。

  “在那之前,能赶到广播室就好了。”

  “……”

  ——广播室吗……

  虽然丽佳曾经提议过,但总一有种去了也没有用的感觉。从刚才少女的样子来看,感觉就算用广播之类的方式她也不会听进去的。

  ——丽佳的想法太天真吗……不对。丽佳肯定很明白才是。正因为明白,才既不舍弃我也不舍弃那孩子。

  就算看上去很愚蠢,看上去很低效,但不那么做的话就会失去必须守护的东西。

  ——丽佳知道应该守护的是什么。那么,对我来说,必须守护的是什么呢?必要的又是什么呢?

  总一向丽佳的侧脸望去,她的脸庞上沾满了尘埃和血迹。即便如此,总一还是觉得丽佳十分美丽,和最初见到时一样美丽。

  “……果然很漂亮呢,丽佳。”

  “诶?”

  “问个问题,丽佳。”

  “怎么了总一,这么严肃。”

  “丽佳,你以前问过我吧?我现在还在呼吸的理由中,有没有丽佳的原因。”

  “……嗯。”

  “现在的我,脑袋里想的全是丽佳给我冲咖啡这件事。并且,还想着要永远独占你这样的美女。”

  “总一……”

  也许是心理作用,丽佳抬起了头,微微地把脸向总一那边靠去。

  “我能相信这句话吗?”

  “如果你能相信轻易说出这种话的男人的话。”

  “笨蛋。你是只会说实话的男人吧。御剑总一这男人,比想像中更阴暗胆小哟。”

  “丽佳不会在意吗。”

  “在这三天里,我感觉已经很了解你这个人了。一直让我不安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丽佳。”

  “骗你的,现在已经不担心了。你会和我一起回去的嘛。”

  “嗯。所以为了我能够和你一起迎接那天的到来,我想赌一赌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那是?”

  丽佳微笑着抬起下巴。

  “那就是——”

  总一把脸凑了过去,丽佳闭上了眼睛。两人的脸庞慢慢靠近,彼此的嘴唇贴在一起。

  就在这时,总一扣动了扳机。

  砰——

  最初,丽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究竟、怎么……”

  被枪声吓到,丽佳睁开了眼睛,慌忙看向周围。随后,视线中出现了握在总一手里的还在冒烟的大口径手枪。

  “为什么……”

  自己右手的手腕,那上面戴着手铐的铁环,环上连着链子。链子的那边,原本应该和总一的左手连着。

  然而——

  “怎么回事、这……”

  然而,那坚固的链子,在延伸到总一手腕前就断了。

  “为什么……”

  丽佳的大脑拒绝理解,这是无论怎样也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骗人,这、这是骗人的。”

  丽佳慌忙抓住断掉的链子,但是链子确实断掉了。既不是谎言也不是幻想,千真万确是现实。

  “总、总一!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刚刚不是说了我是必要的么!!全、全部,都是骗人的吗!?”

  “丽佳。”

  虽然总一试图让激动的丽佳冷静下来,可惜只是徒劳无功。

  “到底你还是这样背叛了我!和我最初想的一样!全部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吗!?你把我当作什么了!!”

  “请听我说,丽佳。”

  “唔,我一个人回去,回到没有你的地方,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啊,没有你是不行的!”

  啪嗒,啪嗒

  丽佳的泪水落到积满灰尘的地板上,一滴一滴滑落,在地板上描绘出斑点。

  “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总一,都说了我爱你还是不明白吗!?”

  “我明白啊!”

  总一用力抓住丽佳的肩膀。

  “骗人!因为、因为你、这样就肯定会死掉的啊!!”

  “不是的!”

  “不可能的!在剩下的时间里打开项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你是打算把我扔下去自己寻死的!”

  “没那回事!比起戴着手铐抓住那孩子,取下手铐才更可能!!”

  总一之所以会弄坏手铐,并不是打算自我牺牲,而是想到戴着手铐的话,有可能无法取胜。

  少女似乎完全不理会总一他们,一碰面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而且还知道总一他们的所在位置。

  相反总一他们可说是毫无防备,戴着手铐无法灵活行动,能使用的武器也受到限制,攻守都必须两人一起。再加上对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根本无法偷袭。

  不过,只要能打开手铐就不同了。如果二人能单独行动,就算没有远距离攻击方式也有可能抓到少女。当然,之后就必须去找打开项圈的方法和回避“惩罚”的方法了。不过无论是哪个都要比戴着手铐抓住少女要容易。

  “……那些话,能对那球拍发誓吗?”

  “我对球拍、还有你发誓。”

  “那样的话,如果不行的时候,我和你一起死也可以?”

  “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的,我绝对会打开项圈的。”

  “那也要约定好,生死与共。”

  丽佳的泪水终于止住了,总一对这样的丽佳伸出左手,在这三天中一直连在一起的手。

  “我们永远在一起,丽佳。”

  “……这样好吗?”

  “我绝对不会放手的,最初就是这样约定的吧?”

  一直想要在这里死去的总一,在遇到丽佳后终于抛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邂逅了自己的必要之人。

  “嗯……相信了吗?”

  “相信什么?”

  “我如果失去你,就连怎么呼吸都不知道了。”

  “那么丽佳就深呼吸吧~”

  那是总一平常不会说的玩笑。

  啾。

  “……笨蛋。”

  就这样,两个人第一次在没有手铐的状态下把手握在一起。

  ——————————

  少女盯着PDA疾奔着,不久之前那两人停止了移动。

  ——是在准备什么陷阱,或是又打算从通风管道逃跑吧。无所谓了,他们也快黔驴技穷了吧。

  少女继续朝两人的所在地跑去。

  “呃?”

  在PDA的画面中,已经距离很近的三个光点开始迅速向远离少女的方向移动。

  “被发现了?不过,就算往那边逃也逃不掉的。”

  那两人走的方向是死胡同,再稍微前面一点就是一个环形的圆周。因此将环形通道的出口看死的话,他们就绝对无法逃脱了。要怎么料理他们呢,慢慢再想吧。

  “还是说打算从通风管道逃跑?啊哈哈哈,那两个人还想不想回去啊?”

  少女笑了,现在她的PDA也追加了通风管道的地图。因此下次就算逃进通风管道,也可以畅通无阻追过去。

  少女的身躯很娇小,而且那两人还戴着手铐,在通风管道里移动的话,少女占了压倒性的优势。不如说早就希望他们逃进通风管道吧。

  就在少女追着光点走到那通风口的正下方时,熟悉的烟雾弹又在眼前爆炸。是从前面的岔路向这边滚过来的,应该是刚逃掉的那二人所扔的。

  “又做这种徒劳的事……不过话说回来,烟雾弹还真多啊。”

  这里正好是环形通道的入口,在此停步也无关痛痒,反正已经堵住了退路。少女感到很安心。

  因此——

  当通风口的盖子被踹开,从里面飞出一个男子时,少女没能躲开。

  ——很好,搞定了。

  ——丽佳,你太棒了!

  这是丽佳制定的计划。一方拿着全部的PDA吸引少女的注意力,另一方去抓少女,各自行动。如果顺利使用了烟雾弹的话就能阻止她的行动,就趁那间隙抓住她。不过,如果少女寻找总一他们的方法不是靠PDA位置的话,就难办了。幸运的是一切照着计划发展。

  ——看我的!!

  少女完全认定总一他们在烟雾的另一边,一切都照着丽佳的计划进行。机会只有一次,在这里失败就没有下次了。

  总一从通风管道的内侧踢开了盖子,从通风管道中直接扑向少女,一瞬间僵硬的少女没能躲开。

  砰——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少女扣动了步枪的扳机,但子弹只是打在墙上就结束了使命。两个人都失去平衡,纠缠着倒在了地板上。

  ——很好!!

  总一由于实现了预想的结果而安下心。自己曾无数次想像扑过去的时候被步枪击中的场面,当少女的步枪落地时,他几乎放心到流下泪来。

  “你、你到底是怎么!?”

  少女注意到发动突袭的是总一,怒吼着想要压制住他。

  “你以为我们还用手铐连在一起吗!?”

  和少女扭打在一起的总一勉强制住了少女的行动。但是,发狂的少女意外有力,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屈服。

  “混账,难道这时候打开了手铐!!”

  了解到自己不可能压制住总一后,少女把右手伸到腰后去拿手枪。

  ——糟了!

  虽然总一注意到少女去拿枪的手,但没能成功阻止。

  “这、这样就……”

  少女把枪对准总一,而总一则拼了命压住她的右手。当看到总一的注意力转移到枪上,少女用膝盖顶了一下总一的腹部。

  “咕——”

  这瞬间,总一的胳膊松了一下。

  少女没放过这个机会,将枪口对准总一。

  ——糟了!!

  忍着腹部的剧痛,总一慌忙侧过脑袋并再次压住少女的右手。

  砰——

  幸运的是,子弹并未直接击中总一,只是从脖子旁擦过。

  “你这家伙!”

  虽然总一感觉到脖子传来的剧痛,但这次没有再放松力道。

  ——糟糕,伤口很深吗!?

  从脖子那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痛楚。虽然搏斗中的总一无法确认,但从这痛楚来看似乎不只是单纯的擦伤。

  ——快一点,丽佳!

  如果少女就这样逃走,她就会去袭击丽佳。

  “你给我停下来!做这种事你妹妹也不会高兴的!!”

  “少自以为是!!明明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血!!”

  总一狠狠地把枪压了回去,这种距离不能让她再开枪了,下次肯定会被击中的。

  “没有人来救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利用我们!周围全部都是敌人!只会嘴里说说!!”

  少女也不肯放弃。对她来说,这是唯一能救妹妹的方式了。

  “奖金我们会给你的!所以听我说!!”

  “吵死了!!用不着你们的帮助!!我会救卡莲的!!”

  “我说过我们会帮助你的!在这战斗不是没有意义吗?!”

  枪口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吵死了!”

  “你这家伙。”

  “吵死了,吵死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在我面前出现!!”

  砰——

  枪响伴随着少女的叫声一起传出。然后,力量从少女的身体中完全抽离。枪从她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一捂着剧痛的脖子坐起身。

  “这、这是——”

  总一无言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无力的少女躺在地板上,胸口被鲜血所覆盖,将周围染成了赤色。在和总一扭打中走火的子弹,贯穿了她的身体。

  “卡、莲……”

  “卡、莲,姐、姐姐马上、就……”

  少女挪动着身体,在寻找着什么。

  “枪、枪呢……”

  少女在寻找掉落的手枪,虽然就滚落在不远处,但她却没有发现。

  ——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吗……

  “匕首、在!匕首、也可以。必须、战斗,必须、赢。在这、输掉的话,就对不起、那些、被杀的人了……”

  啪——

  刚想起身,少女的身体再次倒在地板上。

  “总一!!”

  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了丽佳的身影。

  “总一,那孩子!?……啊!!”

  脖子不停出血的总一,还有胸前染成红色的少女。丽佳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经过,抱起倒下的少女。

  “不能死啊!要活下来!要回到妹妹身边去啊!!”

  “丽佳,她已经……”

  “妹、妹……”

  已经在死亡边缘的少女,听到“妹妹”这个字眼,再度动了起来。

  “卡莲,卡、莲,你在、哪……?姐姐就在、这里。别藏了,快点、出来、吧……”

  “卡莲,出来吧,卡莲……”

  妹妹能得救的话,自己无论什么都会去做……

  总一很清楚这种心情。如果总一也能回到那一天的话,就算对方是恶魔,他也会交出自己的灵魂的。

  因此,总一擦去泪水,轻轻托起少女的手,用双手将这只小手包住。

  “什么嘛,卡莲……你就、在那啊……真是个、调皮的、孩子、呢……”

  放下心来的少女露出幸福的笑容,就像终于找到了宝藏的孩子那般耀眼。

  然后,少女就这样微笑着,永远地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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