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六章 分断

  一行人到达通向5层的楼梯前,惊奇地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他们是故意放我们通过?”

  上了楼梯,走在5层的通道上,总一依然无法打消心中的疑惑。

  “更奇怪的是现在,对方为什么要隔着一段距离尾随我们。”

  事实正如丽佳所言,十来个男人现在正远远地跟着他们。虽然偶尔会零星地打上几枪,但都是威吓射击。

  “确实很奇怪,让我们来到5层难道有什么意图吗?”

  叶月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真是帮让人毛骨悚然的家伙。明明袭击我们,为什么放行通过?既然已经放走了我们,又为何还要再追上来?

  “不管怎么说,至少不能停下脚步。既然他们不攻过来,就趁现在拉开距离吧。”

  文香冷静地说道。

  众人沿着通往6层的最短距离,来到了这间长宽足有30米的房间。空荡荡的房间很是普通,不过有三道门,除了一行人进入房间的南门,还有东和西这两扇门。

  “咲实,到6层最短路线应该走哪扇门?”

  “稍等一下……唔,应该是右边的门。”

  咲实说着指向东边的那扇门。一行人于是移步过去,但问题就在这时出现了。

  “总一,这扇门应该是滑动门吧。”

  “嗯,看起来是的。”

  “嘿咻,嘿咻!”

  优希把手放在门上试图打开,但很快就放弃了。

  “打不开啊。大哥哥,你来帮帮我吧。”

  “好的,稍微让一下,优希。”

  总一站在滑动门前,重新打量起这扇门。门的表面摸上去光滑而又结实,像是用一整块金属板铸成的。在门的右侧,有一个像是触摸面板的东西。触碰后,面板发出了轻微的电子音,不过滑动门依然纹丝不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这个面板不是开关吗……”

  放弃操作面板,总一像优希一样开始尝试用蛮力开门,结果同样没能使门移动分毫。

  “不行么……”

  “要放弃太早了,我也来帮忙。卡琳,能帮我扶一下丽佳吗?”

  “好的!”

  让卡琳搀扶好丽佳,叶月走到了滑动门前。

  “别看现在这样,我学生时代可是在橄榄球部中锻炼过的。”

  叶月自信满满地卷起了衬衫的袖子。

  “听我口令,看看能不能让门朝旁边滑。”

  “好。”

  “大哥哥,叔叔,加油!”

  “嗯!”

  “要开始了,总一,一~二——!”

  “三——!”

  总一和叶月用尽全力将滑动门向左侧推,他们胳膊上的肌肉绷紧膨胀,额头滑过汗水,脸也因为持续用力而涨得通红。可就像是在嘲笑两人的努力一般,门依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呼……呼……”

  “可恶,果然已经不年轻了……”

  束手无策的两人只能瘫坐在地上。

  “不过,这个面板感觉很奇怪呢。”

  文香触摸起面板。这一瞬间,背靠着滑动门的总一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在文香触摸面板的同时,对面的门打开了。

  “怎么了,御剑?”

  “门开了!”

  总一慌忙站起身,指着对面的门。众人于是一齐向背后望去,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正要关闭的滑动门。

  “难道说按下这边的面板,对面的门就会打开……!”

  “也就是说,对面的面板可以打开这边的门?”

  “……我去试一下吧。”

  “大哥哥我也去,看上去好有意思!!”

  优希追在了总一身后。

  “御剑,优希!”

  就连咲实也追到了这边。

  ——算了.姑且就这样吧。

  总一放弃让两人回去的念头,将手伸向了面板。

  “总一,果然是这样呢!”

  叶月喜悦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那边的滑动门和预料中一样打开了。但很快又关上了,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看起来只有按着的时候是打开的,把手放开后过几秒就会关上了!”

  文香试着按住面板,滑动门果然没有关闭。

  “大哥哥,在这边按完之后马上冲到那边来得及吗?”

  “试试看吧……叶月大叔!”

  “怎么了!?”

  “我试试在这边按完后,马上跑到那边去来不来得及!”

  “明白了!”

  听到总一的话,叶月他们在滑动门前让出了一条路。

  “要开始了!”

  按下面板听到了电子音后,总一朝着对面的滑动门全力飞奔过去。短短的三十米的距离一瞬间就跑完了,但遗憾的是.在总一离出口仅有咫尺之遥时,滑动门无情地关上了。

  “呼……呼……”

  “总一辛苦了。就连你也赶不上的话,我们和大叔就更不可能了。”

  文香不甘心地踹了一脚。

  “这样的话,就只能兵分两路了。”

  提出这个方案时,叶月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

  “这很明显是陷阱。为了把我们分开,很漂亮的做法呢。”

  丽佳冷静地分析道。

  “如果这陷阱的目的这个,有一个方法可以破解。我一个人从对面走,然后出了这个房间后以最快速度和大家汇合。”

  “你是认真的么,总一?”

  叶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并不是要牺牲自己。只是这样一来,我们都更安全。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更容易摆脱他们。”

  “要是我再年轻点就好了……”

  叶月只能不甘地盯着滑动门和面板。

  “但是总一,两条路的汇合地点是在很远的地方。”

  查看完地图的文香把屏幕推到总一面前。正如她所言,从这个房间分开的两条路直到楼梯附近才汇合。

  “那就在这个房间汇合吧。”

  总一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一点。那是楼梯附近的一个小房间,是个十分适合藏身的场所。

  “明白了,我们就在那边等你。”

  “说不定是我更快哟。”

  总一朝一脸担心的众人笑了笑。

  “总一……”

  “没事的,不要担心。卡琳,咲实和优希就拜托你了。”

  “嗯……”

  “但是总一,那两人会同意吗?”

  文香示意对面的咲实和优希。

  “只有这次,她们非同意不可。那我过去了,没时间继续在这磨蹭了。”

  “拜托了,总一。”

  ——话虽如此,到底该怎么才能说服她们呢……

  总一挥了挥手,朝咲实她们那边走去。他无意中瞟了一眼南门,猛然发现至今为止一直保持着距离的那些人一下子缩短了距离。

  “咲实!叶月!快把滑动门打开!那些家伙来了!!”

  ——为什么突然缩短距离追了上来!?

  总一一鼓作气奔到了咲实和优希的身边,这时,面前的滑动门正好打开了。

  “他们来了,大哥哥!”

  听到优希的话,总一回身瞥了一眼,对方已经有一人冲进了房间。

  “咲实!优希!快进门!”

  “明白了!优希!”

  “嗯!”

  咲实和优希牵着手迅速穿过了滑动门。总一将手放在面板上,他看见对面的叶月一行人也平安通过了滑动门。只剩下殿后的文香留在房间中,和总一一样按着面板。

  “总一,千万要保重啊!”

  “文香你也是!”

  于是两人把手从面板上放开,穿过了门。

  追逐总一一行人的领队正在用无线电和某地通讯。

  “这里是宝剑1,呼叫塔罗牌。”

  『这里是塔罗牌,怎么了队长?』

  “22时,α1分割成功。现在起,JOKER所在三人组定为α1,剩下五人定为α2。”

  『收到。宝剑1请继续报告。』

  “收到。现在开始追踪α1。考虑到目标安全,暂定将α1体力消耗完后夺回JOKER。作战计划请求阿卡那批准。”

  『收到。请稍等。』

  无线对面的声音沉默了下来。过了十几秒后,通话重新恢复。

  『宝剑1,阿卡那边批准作战计划。必须在α1和α2汇合之前夺回。重复一遍,在α1和α2汇合之前夺回JOKER。』

  “宝剑1收到。塔罗牌,结束通信。”

  『收到。宝剑1,祝你们好运。』

  “谢谢。”

  道完谢后,男子切断了无线电的通信。

  “真是的,那边那些家伙还真轻松,知不知道我们到底多么辛苦啊。”

  “不过队长,这下子总算可以解决了吧?”

  “应该吧……不过别放松警惕。”

  被称作队长的男人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肩膀。

  “最初听到这任务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

  “我也是呢。”

  那个男子点着头附和道。

  “不能终止‘游戏’;不能被赌场的客人发现我们的存在;不能伤害目标;不能轻易使用武器;每次使用武器的时间只有1分钟。说实话,我差点觉得这次完不成任务。”

  “我在玛库和鹿岛被杀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

  “2和10……是那两个家伙干的吧……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至少2明显受过训练。”

  “队长,现在不必再考虑他们了吧。已经把他们赶到了角落,而且通道也封锁了。在他们追过来之前,我们已经完成任务离开这里了。”

  “希望如此吧。”

  队长背靠着墙重新扛好了自己爱用的突击步枪AssaultRifle。

  “全员开始行动,目标α1。先给他们适当施加压力,等对方体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后自己停下。如果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停下的话,就在汇合之前强攻。有疑问吗?”

  “收到!”

  “好,出发!记住不要随便射击,如果有个万一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对手只不过是三个外行人。而且分割了对方后,可以攻击的时间将会相应增加,也不用担心其他的参加者会妨碍他们。已经占据了这些优势,剩下的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得很乐观。

  但就在这时,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士气、训练度、装备、经验,以及弱点,那个人冷静地分析着目击的情报。

  “哼哼……挺有骨气的嘛。不过,我会让你们重新陷回泥潭中……至今为止的回礼,可不会那么简简单单就了事的哟~!”

  下一瞬间,那道身影消失在空无一人的通道中。

  总一让咲实和优希在原地等待,自己沿原路折返了一段。

  “……没有追来的迹象……甩掉了么……?”

  这条直线通道上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如果有人追来的话,应该能立刻看见对方。

  总一靠着墙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这近一个小时里,对方一直不紧不慢跟踪着自己。而己方三人除了逃跑没有其他办法,持续消耗之下已是筋疲力尽。但就在刚才,不知为何对方渐渐远离了自己,现在的确认结果也确认了这一点。虽然不知能持续多长时间,不过暂时能从他们的压迫中解放,总一不由得放松了起来。正因为一直紧绷着神经,所以才感到强烈的安心感。

  “御剑……”

  “没事吧,大哥哥?”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看起来那些家伙似乎放弃了,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

  总一说着指了指转角。

  “御剑……我们会不会被从前面包抄了?”

  “应该不会。”

  “为什么?”

  “就算为了打倒我们,有必要特意绕到前面去么?”

  对手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真要想打倒这三人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得对呢……”

  咲实那瘦弱的肩膀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的脸上浸透了浓浓的疲倦,身上更是多了不少擦伤和挫伤。

  看着这样的咲实,总一十分心痛。她的面容对于自己来说,有着特别意义的。

  “总之他们不追上来就再好不过了,找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吧。你们两个也都累了吧?”

  “嗯。”

  “我还很有精力~”

  优希怕拖累众人而装出精神的样子,不过不管怎么想最疲劳的应该都是最年幼的她。如果这种情况下还是硬要赶路,等优希倒下了就糟糕了,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虽然优希很精神,可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呢。”

  “……嗯,好吧。”

  三人坐下来休息时,时间已经定格在了深夜。选择的休息场所是目视范围比较好的一座大厅,这里与多条通道相连接,即使对方追过来也可以马上逃脱。

  “……大家都没事吗。”

  咲实靠在墙边,抬头仰望起天花板。她的眼中,浮现出不久之前分别的同伴们。

  “肯定没事的,他们都是很可靠的人。”

  “刚才那些男人没有去那边吧?”

  突然就失去了追踪者的行迹,咲实担心他们是去袭击叶月一行人了。

  “不会的。到刚才为止还在追我们,就算去那边的话也要花很长时间。在天亮之前肯定是追不上的。”

  从这里回到那个有机关的房间,再重新去追叶月他们的话,要走的路可不短,不太可能轻松追上叶月他们。

  “而且卡琳不是也在那边么,我觉得绝对是那边更安全。”

  “是啊。这里只有身为小孩子的我和怎么看都是柔弱女性的咲实姐姐。再加上不中用的大哥哥。我们还真是能努力到这个地步呢。”

  “呜,我有那么不中用吗?”

  “嗯!”

  “呵呵,以前就常被这么断言。”

  听到优希和总一的对话,咲实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终于重新露出了微笑。

  “……一定没事的,咲实。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说不定大叔他们已经到达了汇合地点。”

  “……说起来,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呢。”

  指针跨过0点,总一他们迎来了被关在这里的第三天,更准确地说是“游戏”开始40小时。不知不觉“游戏”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半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

  总一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表。这两天对于他来说一眨眼工夫就过去了,根本没工夫注意时间的流逝。

  “……虽然用去了一半多,但感觉实际经历的时间远比这些数字要长得多。因为一下子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感觉到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

  “是啊……总觉得一直以来都在一起,原来和大哥哥大姐姐初次见面还只是前天呢。”

  总一回想起遇到她们俩的事。

  查看PDA时出现的优希,那天真无邪的笑脸。

  在床上熟睡的咲实,看起来就像是睡美人一般。

  “是啊……确实是前天才发生的呢。”

  “在那之后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呢。”

  咲实眯起了眼睛,她在脑海中把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回忆起来。

  和总一他们相遇;被陷阱攻击,在那之后袭击过来的少年因违反规则化成了焦炭;与手冢和乡田的邂逅和分别;和卡琳的相遇;被附加游戏困住;优希的绑架与夺回,绑架优希的男人之死;和叶月一行的相会;机器人袭来与优希项圈的启动。还有突然出现的谜之敌人.同伴被迫分开。

  “我现在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平安无事呢。”

  “如果没有大哥哥保护我的话,我们现在肯定已经被干掉了。”

  “是啊……我们到现在平安无事都是御剑的功劳。”

  “这么说的话,如果没有你们两个,我就没办法努力到现在,肯定会在1层坐以待毙的。”

  总一摇了摇头。他没有在那里停下来,正是因为这两人的存在。

  “……御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我们呢?”

  这是咲实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把问题抛给了总一。

  “……因为,我做过一个约定。”

  沉吟了好一会后,总一开口道。

  “……是、和谁约定的呢?”

  “我的青梅竹马。”

  “那个青梅竹马是总一的恋人吗?”

  听到优希直截了当的提问,咲实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似乎没注意到咲实的变化,总一对优希点了点头。

  “是啊,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在不久以前我们刚成了恋人。”

  听到总一的回答,咲实感觉眼前变得一片漆黑。这个事实对她而言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打击。但同时她也理解了,至今为止抱有的疑问几乎都解开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和恋人的约定。

  “优希说得很对。我真的很不中用……是个差劲的家伙,一遇到什么麻烦就考虑用最轻松和偷懒的方法解决。所以她每次都很生气地纠正我的错误。”

  总一怀念地闭上了眼睛。与恋人的回忆依然历历在目,两人一起经历的岁月,足够想起她的一切。

  “如果我舍弃优希和咲实独自回去的话,她一定不会原谅我吧……那家伙就是这种人。”

  没能保护好恋人的事实一直在折磨他。就在这样的总一面前,咲实和优希出现了。这对于总一来说,是个能弥补自己失败的机会。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御剑是不是在看着不是我的什么人……果然是呢。因为和她有了约定,所以才会保护我们……”

  咲实的眼角湿润了,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看到失声哭泣的咲实,迟钝的他不由得感到困惑。

  “大哥哥,你不明白吗?因为咲实姐姐很喜欢大哥哥你呀!”

  “什……”

  “……对不起,御剑。我的任性吓到你了。遵守和别人的约定,这本应是件很好的事。但我却无法坦率地高兴起来……”

  “……谢谢你,咲实。但是我——”

  “嗯,我明白的。仅仅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而已。”

  咲实抬起头,用那张被泪水濡湿的脸挤出笑容。

  “因为,我不想藏在心里而让自己后悔。”

  “咲实……”

  “告诉我总一,如果在她之前你先遇到我的话,你会选择我吗?”

  “……不。”

  ——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相遇,我也一定会选择她。对于我而言,非她不可……

  “谢谢你,御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不过——”

  咲实眼中的悲伤消失了。

  “但是,即使你爱着别人,我还是喜欢你。”

  咲实止住泪水后,三人决定开始吃饭。稍是休息之后,他们恢复了精神与食欲。尽管都是混合起来的罐头食品,但现在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真希望能好好做下料理。”

  “没关系的,妈妈也很少做料理,所以我习惯吃这个了。”

  优希随口的一句话,却让总一十分在意。

  “妈妈不擅长料理吗?”

  “不是……因为妈妈不怎么在家。”

  优希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却没能掩饰住隐隐浮现的一丝悲伤。

  “我家大概十分富有。如果我有想要的东西,爸爸妈妈立刻就会买来,送给我过好多礼物。”

  下一瞬间,优希的笑容消失了。

  “但是他们两个都不怎么在家。爸爸总是因工作而去别的地方;妈妈最初还和我在一起,不过渐渐也很少回家了……佣人们私下说妈妈在外面有男人了。”

  “优希……”

  听到优希的自白,总一的心头一震。这种事实,对于10岁的少女来说实在是过于悲伤。

  “爸爸和妈妈一见面就吵架。我用尽一切办法想使两人和好……结果失败了。他们都开始不回家了。”

  优希平静地述说着,就像是在讲述他人的事。

  总一这时也明白了,她如此早熟的原因。那超越年龄的聪颖,那天真无邪的孩子气。一切都是这种家庭环境的原因。

  “所以我——”

  “有破绽!”

  总一像是要打断优希的话一般大喊起来,从优希的杯子中抢了一块食物过来,并在目瞪口呆的优希和咲实反应过来前吃掉了。

  “大哥哥!?”

  “优希,你的修行远远不够呀。生存就是不断地战斗,我不是说过么。”

  “这话你今天头一次说……”

  “咦,是么?”

  “好奇怪的大哥哥。”

  优希微微笑了。

  “有破绽!”

  这次换成了咲实,她迅速用叉子刺向总一的碗,然后把食物向嘴边送去。

  “咲、咲实?”

  咲实摆出一副难得一见的恶作剧表情,侧目看着总一。

  “这是对抢走小孩子食物的正义制裁。”

  “……”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大哥哥也是,大姐姐也是,太奇怪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被总一和咲实的行为惊到的优希回过神后,就这样捧腹大笑起来,那是活泼又充满童真的笑容。

  “……爸爸和妈妈如果像大哥哥和姐姐一样就好了。”

  下一瞬间,优希的眼眶扑簌扑簌涌出了泪水。

  悲伤的她,高兴的她,尽管矛盾,却是她现在内心真实的写照。

  不过,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一刻,三人都将“游戏”抛之脑后,这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吧。

  间幕梦境的延续

  ——果然跟咲实很像呢。

  那个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这一点。

  “真是失礼,明明应该是她像我才对吧?”

  “也许吧。”

  这一瞬间,总一察觉到现在自己所看到的都是梦境。

  “没察觉到的话再做一会儿梦也可以嘛,你真是会在奇怪的地方死脑筋呢。”

  眼前的少女说着笑了起来。

  “死脑筋的是你吧。”

  “这样的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少女的眼睛眯了起来。

  “才不会觉得麻烦呢。”

  “……谢谢你,总一。”

  优希静静地侧过头。她的动作和咲实仅有那么一丝不同,但即便如此,总一重新认识到眼前的少女对于自己来说具有的特别意义。

  “总一,差不多你也应该清楚了吧?”

  “清楚什么?”

  少女闭起一只眼睛,指着总一的鼻尖。

  “你在利用她们的事。”

  “……嗯,我大概是在考虑用拯救她们来弥补自己没有救到你的遗憾吧。”

  “是么……你明白这些的话,看来我也就没必要再来见你了呢。”

  “没有这种事!不管什么时候,无论多久以后都可以来见我啊。”

  总一竭尽全力喊道。与此相对的是,她平静地摇了摇头。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呢,总一。世事并不是尽如人意的。”

  “不要丢下我,优希!对我来说你是必要的!”

  “……我也是。我一直都很幸福,即便在最后那瞬间,想到的也是你。所以够了,总一,你没必要再这样守约了。”

  优希说着将手臂背在身后,朝着他嫣然一笑。

  “对于她们来说,总一是必要的,而她们对总一来说也是如此。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吧,总一。”

  “没有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只要有你就够了!”

  “总一真的只是单方面保护她们而已?她们真的没有任何价值么?她们身上,就没有除了成为我的替代品外的价值么?”

  “这……”

  总一没能回答。

  “对吧?总一实际上也很明白呢。”

  看着这样的总一,少女再次露出微笑。

  “既然你知道的话,那为什么不好好看她们一眼呢?是你的意气用事让你只看得见我一个人?她们明明一直都在看着总一呢。”

  “……”

  “不必再遵守和我的约定,去保护她们吧,总一。”

  “我会保护的!当然会保护的!就像和你约定的一样。”

  “呵呵呵,我说的并不只是保护她们的生命啊。”

  “只是保护生命的话,她们是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中去的。应该保护的不仅仅是生命,光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优希,我……”

  “你做得到的,总一。就算只是一点点也好,请分给她们一些。不要把我作为借口来利用她们。”

  “我……”

  少女紧紧抱住了总一。

  “你实际上已经清楚了吧?现在的总一很狡猾呢。”

  “这、这种事……”

  “没有吗?”

  “……”

  总一又一次语塞了。

  “真是固执呢……好吧,我也不是特意来把总一逼到绝境的。时间还有,慢慢考虑吧。”

  少女的身影渐渐淡去。总一经历过这种事,这是快要醒来的征兆。

  “等、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想说的话和想问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我全知道的,总一爱着我。总一应该也知道呀,我也爱着总一。这就是全部了吧?”

  少女静静地微笑着。她的笑容平静而又温柔,就和两人结束青梅竹马关系那一天一样。

  “总一你不是一个人,所以一定没问题的。就算没有我在身边,也一定能行的。”

  “我不是那么坚强的男人……”

  “真是没办法……那么,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苦笑的少女的身影渐渐远去,她慢慢地开口道:

  “在车站高架线下有一家蛋糕店,那里有橘子味的戚风蛋糕和草莓奶油冻。”

  “……诶?”

  “那是我想给总一的生日礼物。总一就和她们一起去吃吧……”

  说完这句话后,少女从总一的梦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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