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课GTO来了!
1
“我们交个朋友嘛!”
染着一头咖啡色头发的胖子,张着满口烟味的大嘴说。
他身上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短中山装,下身是过时的低腰喇叭裤,整体给人的感觉就象小叮当一样滑稽。
“对、对!”
此刻说话的家伙头发半长不短,上面还涂了一层厚厚的发油,皮肤黝黑,口中不停地嚼着口香糖。
“咱们先交个朋友,待会儿再到电玩中心打电动,然后再一起去北武百货公司买东西,好不好?”
北武百货公司是附近一家相当大的超级市场,美其名是百货公司,实际上,它跟东京的百货公司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东京百货公司的超级市场大都是在地下一楼,而北武百货公司的超市则在一楼,其他如服饰、杂货、书店、CD等全部集中在二楼,在这里看不到任何名牌的踪影。
这栋百货公司的前身是一家保龄球馆,改建成百货公司之后,顶楼突出的平台上,还隐约可见巨大保龄球瓶的头部。
由于白色球瓶的头部遮住广告看板,所以晚上点亮霓虹灯之后,“北武百货公司”的招牌灯就会变成“北百货公司”。
“走啦!我们保证一定很好玩。”
胖子操着一口浓厚的乡音,继续死缠烂打。
(废话!你们当然觉得好玩。)
对他们来说,我现在是一个“会走路的钱包”,不把我榨干,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正在恐吓我!
这两个人是附近有名的不良少年,因涉及恐吓事件,不知道被警察辅导过多次了,但他们恶性不改,不断更新手法继续为恶。
他们最近惯用的手段是找一个看起来家里有钱的学生当凯子,然后用半威胁的手段强迫对方和他们做朋友。
接着,再带着已经吓破胆的凯子到处吃喝玩乐买东西,等他们把凯子的钱花光之后,就会对他说:“你太无聊了,我们没兴趣跟你做朋友。”再把对方甩掉。
他们之所以采取这个方法,主要是担心在半路上遇到警察的时候,就可以借口跟朋友一起出来玩脱罪。
至于那个可怜的凯子,为了顾及自己的自尊,以及惟恐被勒索不成可能会挨打,所以宁愿当成是和朋友一起吃喝玩乐把钱花光,也绝不会告诉父母真情或报警处理。
这些混混都长得一副低能相,可是动歪脑筋的本事却比谁都拿手。
在这一带,他们两人有一个外号叫“食尸兽兄弟”他们绝对不会找比自己强的人下手,就像是狮王身边拣残食的角色,不过要对付我们这些仿佛草食性动物的国中生,可就绰绰有余了。
“我们先到前面那家速食店联络感情,我还没吃早饭耶!”
胖子一厢情愿地说。
他一说完,嚼着口香糖的男子又接续说:
“对呀!你还可以顺便教我们功课。你不是私立北文馆学苑的学生吗?功课一定不错吧!北文馆的学费挺贵的,你老爸一定很有钱喽?唉!真令人羡慕啊!呵呵呵!我们两个脑筋不好,除了打架之外,什么都不会,哈哈哈……”
(说得一点也没错!你们不但蠢,就连笑话也不好笑!)
显然他们的意思就是:我们知道你读的是哪一所学校,够聪明的话,就别想逃!能够读私立中学的少爷家里一定很有钱!要是不乖乖听话,我们两个蠢蛋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哦!
“嘿嘿嘿……我、我哪有钱……”
我假装不明白他们的意思,陪笑着说。
(真倒霉!一大早就遇到这种事!)
大人们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总以为在纯朴的乡下就可以过着不受迫害的生活。
其实不管到哪里,多少都会有些害群之马危害社会的和谐与安定。
或许是因为我在东京生长的关系,所以在当地人眼里,我看起来好象家财万贯的样子,以至于我在这里比在东京更容易受到勒索。
“为什么要在这么乡下的地方买房子?”
今天吃早餐的时候,我再次问妈妈这个问题。
每次我这么问,妈妈一定会笑盈盈地说:
“因为妈妈想让你住在空气和水都新鲜的地方。”
唉!妈妈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事。她完全不了解为什么我每天都要带着“好想回东京”的心情问相同的问题。
我爸妈的感情非常好,好到有时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一年前,爸爸退休之后,突然提出想在北海道的乡下小镇买房子,想不到这地方从小樽坐公车还要花半个小时以上的车程才能到,然后,他又租了一块田,用什么无农药有机法栽种蔬菜。
听到爸爸这么说,妈妈只是微微笑着说:“好象很有趣”,便点头答应,可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升上三年级,我好不容易才让学生生活正式安定下来,除了交到不少朋友之外,还认识一个感情不错的女同学,怎料这时候我却要搬到连到电玩中心都要翻山越岭的超级乡下小镇!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用眼泪攻势请爸爸收回成命。
不过我要是提出这种抗议,爸爸一定会毫不在乎地说:“要不然你一个人留在东京,到有提供宿舍的报社当送报生打工好了。”
而且爸爸若这么说,妈妈也指挥微笑着点头答应。
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国三学生,不在发型上作怪,也不染发,在学校没得过什么奖,也没受过什么罚,成绩、生活能力、好奇心和野心跟一般人没太大差别,要我在东京独自生活实在有些困难。
最后,我带着满腔的牢骚,并借口快要考高中,所以绝不帮忙种菜的附带条件,和爸妈搬到现在住的地方——北海道樽波町。
“喂!你到底去不去?你真的这么不愿意跟我们做朋友吗?”
说完,胖子虚假的笑脸换上像恶魔一般凶恶的面容。
他的鼻孔慢慢扩张,跟腿毛一样粗的鼻毛肆无忌惮地显露在外。
这个胖子的家一定是在农田中间,在不下雪的季节都被土壤包围着,所以鼻毛才会生长得如此丰盛。
“你在笑什么?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哥儿俩?”
这时候黑皮油发男也露出不耐烦的模样。
他们两人都吊起上唇露出门牙,用像原始猿人的表情恐吓我,牙根上附着褐色齿垢清晰可见。
他们一定是烟吸多了,所以齿垢才会变成污浊难看的咖啡色,看来,他们可能活不到四十岁。
(真讨厌!难道我的清晨就要葬送在这两个社会败类的手上吗?)
“喂!你嘴里一直在嘀咕什么?”
胖子将脸凑近我问到,一股牛奶的味道即扑鼻而来。
对了,他家有牛,这股味道是刚挤出来的牛奶味……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我故意强颜欢笑,想借此拖延时间等警察经过这里,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是拖不去了。
“呃……我、我还要到学校去上课,所以……”
我的视线向下移,努力想拒绝他们。
“什么?上课!你宁愿选择上课也不要我们的友情!喂!这家伙真是令人火大!阿龙,你说是不是啊?”
胖子一边说,一边将粗浓的八字眉皱在一起。
“是啊!真司,我看不好好教训他一下,他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叫阿龙的人附和着,还把他丑陋的脸贴近我。
这时,他们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仿佛哈密瓜底纹一般的青筋。
看来这对“食尸兽兄弟”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我现在改口说要和他们做朋友的话,那么下一秒钟我身上的钱就会被搜刮一空了。
偏偏今天我为了下课时要去买PS的新手柄,身上还带着两万多块现金哩!
与其要我乖乖地把辛苦存下来的两万多块双手奉上让他们打电玩,还不如让他们揍几拳算了事……
“喂!你是哑巴啊?”
阿龙对着我大声喊话。
“哇……”
听他口气如此凶恶,我下意识地缩起脖子。
(不管了!随便他们要怎么样好了。)
不管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情况,我绝对不能哭!
我把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开,准备接受他们的拳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距离车站的地方大约十公尺的电线杆旁停了一辆机车,一个看以来绝非善类的男人正双手交叠在胸前,身子侧倚在车上望着我……
2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没切割过的圆形土司,似乎很美味地咀嚼着。
他倚着的那辆机车大概是他的吧!机车的油箱上还写着“KAWASAKI”几个英文字母。
他的身高大约在一百七十五到一百八十公分之间,那头金发比这两个食尸兽跟没品位,额头上还剪个V字型的刘海。
他看2起来就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甚至显得更加低能。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没刮干净的胡渣子,就像洗澡桶上的霉斑一样肮脏,上面还沾着一些土司面包屑。
他的耳朵上虽然戴了好几副耳环,但这不但没有让他野蛮的脸孔增加几分潇洒,反而让人感觉像是住在未开发森林的割头族土著。
再看看他的打扮,下半的牛仔裤膝盖上开了个大洞,看起来似乎有两、三年以上没洗过。
脚上是一双破烂不堪的CONVERCE球鞋,仔细一看,隐约可见脚指在磨损的鞋头底呼之欲出……搞不好那双鞋是在垃圾堆里拣回来的。
他的体格相当强壮,从洗得发白的紧身蓝色T恤上,可以看到胸膛隆起的肌肉线条,再加上瘦削、紧绷的皮肤,不禁让人联想到善于捕猎野生动物的豹
我原以为他可能是拳击手之类的人物,但和他的眼神相遇之后,我马上明白自己的判是错误的。
(不会错的!他一定是个罪犯。)
他的眼神凶恶到令人一眼就能判断得出他的来历。
精光四射的三白眼散发出粗暴、好色的讯息。
再仔细看看,他的眼神跟贴在警察局门口的某通缉要犯的照片很像。
记得那个罪犯是个杀了三个上班族女的XX之狼。
虽然发型和照片上的不一样,不过他可以易容啊!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之际,视线不小心和那名男子的眼神对上。
登时,他像非洲大蜥蜴捕获猎物般,一双细眼紧啾着我看。
(不行!我得赶快把视线移开……)
“嘿嘿嘿!”
(哇!他对着我笑!那个凶恶的罪犯居然对着我笑!)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里似乎没有恐吓我的那一对食尸兽兄弟存在。
(难道他知道我已经看穿他是通缉犯了,所以准备杀我灭口?)
想到这儿,我的心脏开始不规律地加速狂跳。
那个男人依旧看着我,嘴角还浮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像一只被蛇锁定目标的青蛙般,全身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珠子都无法正常转动。
(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喂!你在看哪里啊?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们做朋友?”
名叫真司的胖子突然扯着我的衣领说。
“我要、我要!不过你们要救我!”
我像大梦初醒般,赶紧接住他说话的尾昔拼命附和着。
与其被凶恶的通缉犯丢到海里喂鱼,还不如被这对食尸兽勒索的好。
“咦?救你?”
说完,食尸兽兄弟的丑脸上堆满疑惑不解的问号。
“哟!能不能也让我参一脚?”
露出恐怖眼神的V字刘海金发男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通、通缉犯!)
奇怪?两三秒前他还站在距离这里有十公尺的电线杆旁,怎么一下子就到这里来了?
(他说不定不是人!搞不好他是令人族附身,或是第十三号“使徒”也说不定……)
“啊?你想干嘛?”
食尸兽兄弟有些惊讶地同时回过头问他。
“我是想要朋友的寂寞男人。”
V字刘海金发男人回答说。
他故作亲热地将两手分别搭着食尸兽兄弟的肩膀。
他的手指上戴着镶了骷髅、蝎子等形状恐怖的银色戒指,看来像是打架时用的凶器。
“喂!你把我们当成傻瓜啊?”
“你知道我们兄弟是什么人吗?”
食尸兽兄弟像唱双簧一样,一人一句说道。
或许是二对一的关系,让他们觉得自己占尽优势。
他们同样皱着八字眉,双目之间挤出好几条皱纹,凶恶地威吓着男人。
(对!就是这样!快上吧!)
食尸兽兄弟在这个小镇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强者。
他们说不定可以打倒这个凶恶的通缉犯,此刻,以暴制暴就是对付这种人的最好办法。
就像曾经把东京埋葬在一片火海中的坏蛋酷斯拉,为了拯救地球而打倒宇宙怪兽一样。
(上吧!食尸兽兄弟。)
“阿龙,我看咱们得大展身手了。”
胖子一脸坏笑地说:
黑皮油发男把上唇吊得更高接着说:
“是呵!不过我怕会打伤人喔!”
说完,他一把抓住V字刘海金发男戴满戒指的手。
“叫你放手听不懂吗?小心老子宰了你!”
他压低嗓音威胁着,试图把金发男的手拉开,然而金发男的手一动也不动。
“咦?”
慢慢地,黑皮油发男的脸上有了明显的变化……
我定睛一看,只见金发男的手指慢慢插进食尸兽兄弟的肩肉里。
“好、好痛……喂!你给我……住、住手……”
胖子率先耐不住痛,企图把深箝在肩肉里的手指扳开。
可是金发男却一点也没有放松力量的意思。
“跟我做朋友嘛!我好寂寞哦!呜呜……”
他一边说,一边又加重了手指的力道。
“唔哇!别、别玩了!”
“痛死我了!”
在食尸兽兄弟哇哇乱叫的同时,我看见金发男的手背浮出几道青筋,同时还听到仿佛骨头碎裂的声音。
喀——
“哇……”
随着惨叫声响起,食尸兽兄弟同时双膝一软,像断了线的玩偶跪倒在柏油路上。
“痛、痛死我了……”
“哇呵呵呵啊啊!快、快去叫医生!”
金发男冷眼俯视着抱住肩膀在地上打滚的食尸兽兄弟说:
“咦?你们怎么了?不是说要和我做朋友吗?”
见状,我僵硬地呆立在原地,极端害怕地看着脸上浮现残忍笑容的男人。
(惨了,接下来他一定会杀了我?
我不要!我还有两个电玩没有玩过,而且藏在床底下的色情杂志要是在我死后被人发现的话……不行!天啊!有谁可以来救救我?)
我在内心不断发出求救讯号,可是嘴巴像捞上岸、濒临死亡的鱼一般,一张一合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嘿!你是不是北文馆的学生?”
金发男突然将话锋转向我。
“啊?”
“你是北文馆的学生吧!几年几班?叫什么名字?”
“呵!我是三年丙班的川乐!”
(完、完蛋了!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回答他!这下子我真的逃不了了!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他绝对不会放过我,我、我一定会死在他手上……)
“我就知道!丙班就是最白痴的那一班。看你一副笨拙的样子就猜到你是那一班的学生,搞不好是我那一班的学生呢!”
金发男上下打量着我,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你的学生?”
我露出不解的眼神反问他。
(这个男人内究竟是谁呀?)
“噢!到这个暑假为止,我是你们班的代课老师——鬼冢英吉,也就是GREAT.TEACHER.ON-ZUKA,请多指教!”
说完,他扬起下颚,对我露齿一笑。
3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还没吃早餐哩!”
鬼冢英吉边说边把香肠炒蛋塞进嘴里,还抢了我的两块牛肉薯块。
“为了报答老师救我,这一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我嘴里这么回答,但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开什么玩笑!有谁可以一顿早餐吃掉十份香肠炒蛋、八片煎鱼,再加上三块牛肉薯块和三大杯可乐。
这些东西几乎等于七、八个人的分量,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在我吃了三个牛肉薯块的时候,把这些食物全部送进肚子里。
还记得刚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嘴里正在吃一块土司面包。
天啊!他那恐怖的食量已经超过一般人的极限了。
他这么一吃,我今天放学预定要买的新手柄眼看就要泡汤了。
不过这样总比食尸兽兄弟搜刮一空来得好多,而且要买手柄的钱我还有。
“我说你的运气真好!哪像我,刚才在路口的警察局门前想要跟他们问学校的地址时,突然有人从旁边出来用枪指着我!
他胡乱叫着‘不要动’、‘你在过来我就开枪’,我眼见事情不妙,骑上机车就跑,钱包大概是在那个时候掉的吧?
正当我饿得要死,掏掏身上的零钱只够买土司和牛奶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在向你勒索……对了,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要借着帮助你,趁机要你请我吃饭哟!”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想吐槽,但还是把话压在心里。
“身为一名培育国家幼苗的老师,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被勒索而置之不理呢?你说对不对啊?哈哈哈……”
鬼冢说完便放声大笑,下一秒,从他嘴里飞出三四块薯块的残屑,喷到我喝了一半的咖啡里。
这个男人说的跟做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要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学生请这种高达几千块的饭前?
而且这个自称鬼冢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北文馆的代课老师还有待查证。
(世上会有这种老师吗?)
在东京的时候,我从没看过满头金发的老师。
这时,我脑海里又浮现那张贴在警察局门口的通缉犯照片。
我的确听说今天会有一个代课老师要来,替代已辞职的班导和社会科老师。
可是如果这个男人是强暴妇女的通缉要犯的话,说不定他已经先杀了代课老师,然后冒充他的身份躲在我们学校。
我愈想欲不对劲,开始把通缉犯的相貌在脑海里重新整形一番。
把他的前发剪成V字型,再染成金发,然后……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阿纯!”
鬼冢的声音让我一下子请醒过来。
鬼冢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座位,走到柜台旁边。
“阿纯,赶快来付钱啊!”
鬼冢对我招招手。
“哦!好!”
我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木然地站起身,准备付钱。
“咦?阿纯……阿纯是谁?”
我不明所以然地东张西望。
“你在看什么?就是你啦!”
鬼冢大声吆喝。
“我?我叫市川乐啊!”
“啊?是吗?不过叫阿纯不也挺好的吗?我觉得你长得跟‘来自北国’里的阿纯很像。”
(哪里像?我的眼神可没那么凶恶!)
我忍住了几乎迸口而出的话,强颜欢笑地开口说:
“呵呵呵!不过还是请老师你叫我的名字比较好。”
鬼冢完全无视我的感受,自做主张地说:
“有什么关系?好记最重要,别计较这么多了,就由你付钱吧!”
我忍住满腔的愤怒,不情不愿地掏出钱包。
(不对呀!这里什么时候变成吃完再结帐的?)
“让你久等了!”
可爱的工读生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香肠炒蛋十二个,煎鱼七片,还有……这些要替你打包吗?”
“麻烦你了!”
鬼冢满脸笑容说。
“好的!含税一共是九千三百零三元,欢迎再度光临!”
抱着满满两大纸袋,鬼冢心满意足地从鼻腔里哼着歌曲。
“这、这、这……”
(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让你破费了!”
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笑,步履轻快地走出麦当劳。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他连晚餐都要叫我请他!这个男人一定是通缉要犯,我不会看错的!)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如被食尸兽兄弟勒索来得好!”
我一面不悦地付帐,一面喃喃说道。
走出早餐店之后,鬼冢跨坐在机车上向我挥手说
“阿纯,你这家伙还不错!我载你到学校。”
“不必!”
我火大地应了一声,准备走人。
“不要客气嘛!”
鬼冢不理我的回答,突如起来地一把抓起我的衣领,将我拎到机车后座的位子上。
“哇!放我下来……”
我惊恐地大叫。
“我要出发了!抓紧哦!”
也不问我坐好了没有,鬼冢右手使劲催油,车子飞快地往前驶。
“呜喔——”
伴随着彻云霄的引擎声,鬼冢发出像野人般的狂叫声。
“哇哇……”
当然,其中也掺杂着我的悲鸣声……
4
教务主任御手洗久做一大早心情就非常好!
他的胃不好,一天只能喝一杯咖啡,但今天早上却喝了两杯咖啡;就连医生苦告过他胆固醇太高,每次只能吃半颗蛋黄,今天他也不理会,吃了一整颗煎蛋。
他的心情之所以会这么好,主要原因是今天会有新的代理老师到北文馆学苑报到。
曾轰动全国的名校“东京吉祥学苑国中部”的老师就要来了。
虽然他只在北文任职三个星期,但这一点对早就对学苑现状非常不满的御手洗来说,仍然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自从领导学校的大井松田董事长因心肌梗塞住院以来,御手洗代替董事长辅佐他的校长儿子处理校务,并将学校经营得蒸蒸日上,这一点是御手洗晕感骄傲的事。
另外,把占了校地一半却杂草丛生的校园改成柏油路,以及用成绩编班来提高升学率的英明政策,都是御手洗的主张。
今年三月,北文馆学苑首次有学生靠上东京某国立高中,所以御手洗深信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就对得起那些特地从札幌越区就读的学生,他们的将来肯定是无限光明。
虽然心中充满自信,但御手洗教务主任也不是完全没有烦恼。
目前,他最大的困扰就是教师不足。
从小樽搭公车到北文馆学苑要花半小时以上的时间,所以要招聘到优秀的教师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接到有代课老师要来的好消息。
(如果能使这位代课老师喜欢学校的话,那么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御手洗从楼梯间的窗户眺望整个中庭的景色,老谋深算地笑了。
如果能延揽到那位吉祥学苑的老师,就算要出多一倍的薪水,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借由那位老师的力量可以提高学校的升学率,用不了多久,这小小的投资就会成倍数收回来。
之后,闻名而来的学生会越来越多,学校的窘境也就可以获得改善。
(嗯!这一切就靠我御手洗久做凭着四十七年的经验来完成!)
“教务主任,您在看什么?”
经过他身旁的教师看见御手洗独自一人站在窗边,脸上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不禁疑惑地问道。
这名老师是担任三年级学年主任的长曾我部进。
长曾我部进三十岁前半期是在东京某大公司任职,为了想在北海道做些对将来有益的工作,他在五年前参加北文馆学苑候补教师面试。
由于他具有国外的生活经验,自然拥有英语教师的实力,再加上他有东京著名大学的学历和大公司的就职经验,不久就被御手洗教务主任亲自越级拔擢成为学年主任。
“没什么,我决得那剩下的半边草皮也要想办法整治一下才好。当初整修的时候,就应该多花一点钱一次完成才对。哈哈哈……”
听御手洗这么说,长曾我部进马上微曲身子,搓揉双手,巴结地问道:
“教务主任,您今天心情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长曾我部进老师,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难道你忘记了今天那一为要来报到吗?”
“哪一位?”长曾我部进不解地反问。
“就是吉祥学苑的鬼冢老师啊!”御手洗解释道。
“哦!对对对!他是今天要来没错!”
长曾我部进脸上佯装露出笑容,嘴角却偷偷地抽搐着。
看着他复杂的表情,御手洗在心中暗自忖想:
(哼!原来这个男人对比自己优秀的老师即将来到而不悦。嘴上说北海道的大自然有多好,没想到心肠却如此狭窄。
当初是因为人手不足,我才不得不提拔这个没有经验的男人担任三年级应考生的学年主任,要是鬼冢老师愿意留在我校人专属教师的话,我一定把这个家伙降级去管二年级。)
“他是名校——吉祥学苑的现任教师,这不是很令人期待吗?”
现在想起来,那个问题重重的三年丙班导师辞得正是时候。
要不是这样,跟大井松田董事长交好的吉祥学苑樱井董事长,也不会安排鬼冢老师到这来支援。
否极泰来指的就是这种情况。虽然他在北文馆学苑只待短短的三周,但三年丙班全班都是傻瓜,只要鬼冢老师能让那班学生有些改善就好了。
咦?等一下!或许把别的老师调去教丙班比较好!让鬼冢老师去教那种班级,万一他教得不高兴而萌生去意,那我怎么办?
还是让宝城老师去教丙班好了,至于鬼冢老师就教乙班……不!干脆把甲班交给他算了……
“教务主任?”
听到一阵女孩子的声音,御手洗教务主任立即回头瞧瞧。
说人人到,来人正是三年乙班的导师——宝城真由美,她抱着点名簿来到御手洗面前。
真由美用纤细的手指推推细边眼镜对御手洗说:
“校长先生找您!”
宝城真由美毕业于东京有名的女子大学,平时她都把长发束起来,身上总是穿这灰色套装,外表虽然保守,不过学校里还是有不少男老师偷偷喜欢她。
就像体育老师——工藤正史,每每在教师联宜聚会喝酒之后,就曾借酒装疯地说:
“宝城老师的身材可是一级棒哦!她穿的胸罩绝对是E罩杯,三围是90·58·88。”
当时,他总是一脸得意地大放厥词。
说实话,宝城老师长得相当清秀,如果拿掉眼镜,再好好打扮一下,绝对是个万人迷。
二十四岁的宝城不是当地人,也没有什么光荣教学史,所以她为什么会专程到这所学校教书,已经变成北文学苑中七个不可解的谜题之一。
“那位来自吉祥学苑的鬼冢老师好象已经到了。”
真由美表情严肃地扶着眼镜说。
“哦!是吗?”
闻言,御手洗马上整理一下有写歪斜的领带。
“我马上到!宝城老师和长曾我部进老师也一起来吧!对了,你们不用担心,参观学校和介绍职员的任务都由我来负责。”
话一说完,御手洗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
5
“失礼了!我是御手洗。”
用和平常殷勤的口气截然不同的高压声调打过招呼之后,御手洗气势惊人地推开校长室的门。
一打开门,他马上不礼貌地环顾四周。
“咦?人呢?”
校长室里看不到一个像是代课老师的人物。
御手洗大步走近诺大的办公桌前,向椅子上那位显得渺小的白发校长问道。
“校长,那一位代课老师现在人在哪里?”御手洗再度质问。
“啊?”
校长回答的预期有几分脱线的感觉。
看见校长的样子,御手洗体内的焦躁虫有开始蠢蠢欲动……只要听到校长有气无力的声音,他就忍不住想发牢骚。
“就是那一位啊!我听说他已经到了,所以才马上飞奔过来。”
“教务主任,那个……”
校长话说到一半,就被御手洗极不耐烦地口气打断:
“大井松田校长!请你讲话清楚一点!您可是目前正住院的大井松田董事长的儿子,是这所学苑的校长,也是目前的负责人啊!”
“哦!是!对不起!”
闻言,校长连忙道歉。
“不要像这样立刻道歉!这不是身为一校之长应有的态度。校长,你知道吗?未来的三个礼拜对我校来说将是最最重要关键时刻,从东京名校吉祥学苑来我校代课的老师如果愿意……喂!你是什么人?”
这时御手洗看见一名金发男人一脸呆笑地走近自己,脸上露骨地显出厌恶的神情。
“我们现在正在谈重要的事,如果你是来修电视的,就赶快完成你的工作!”
“电视?哦!电视已经修好了,你看!”
说着,金发男人拿起遥控器朝电视按了按。
电视机发出一个短暂的声音,很快电源启动了。
“哦哦哦……冲劲十足的男人!从遥远的星球燃烧斗志的男人向前冲!向前冲……”
荧幕上出现一个满身强壮肌肉,身着紧身衣的男人的特写镜头。
金发男子一看,立即伸出手指着电视大笑起来。
“哈哈哈!‘冲劲十足的男人’出现了!你看过这个吗?虽然是给小孩子看的,不过真的很好笑!这个冲劲十足的男人,是个教人作柔体运动的无聊超人,他的身体很僵硬吧?每天教人家作柔体运动的人,自己的身体居然是僵硬的。哈哈哈!笑死人了。”
金发男子无厘头的说话方式,让御手洗的额头爆出比平时粗上两倍的青筋。
眼前这个狂笑得连齿龈都露出来的金发男人,正是他最厌恶的类型。
“你、你、你有完没完啊?修好电视就赶快给我滚!像你这种染金发又粗俗的男人根本不准踏进我们学苑一步!校长,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会找上这种吊儿郎当的人来修理电视?让这种人修理,我看不出三天一定又会坏了!”
“哪有这种事!我的技术可是一等一的好咧!就拿我房间里的电器用品来说,那都是我从垃圾场里拣回来修好的耶!像电视、电冰箱和微波炉,到现在都还用得好好的,一点状况也没发生。”
金发男子连忙为自己的技术辩解。
“那又怎么样?”
御手洗两只手撑在校长的办公桌上,口沫横飞地反驳。
“我没有兴趣听一个修电视的工人在这里罗嗦!你马上给我出去!明天我会把修理费汇给你,今天是我校迎接重要贵宾的日子,我没有时间跟你这种狂徒纠缠,你赶快给我走!”
御手洗说完话,瞪大眼睛转向校长。
“校长,从吉祥学苑来的鬼冢英吉老师究竟在哪里?”
“我就是啊——”
金发男子拖着长长的尾音,举起右手回答。
“我不是在问你!我问的是鬼冢老师!”
御手洗失态地大吼着,额头和太阳穴附近爆出青筋,让人深怕他的血管会随时突然爆裂开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呀!”
“你、你这个家伙?”
御手洗愤怒地抓住金发男子的衣领,校长不慌不忙地拍拍他的肩膀说:
“教务主任……”
“校长,这件事您不要插手,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社会败类!”
御手洗打断校长的话,一副正气凛然地说。
“他就是鬼冢老师!”
校长接着说完他刚才被御手洗打断的话。
“您没听到我说的话……什么?”
御手洗话说到一半,突然张大嘴看着校长,登时,一条唾液从他那张合不拢的嘴里流下来……
“您、您、您刚才说什么?”
御手洗露出惊恐的表情说。
“我说他就是鬼冢老师!”
御手洗像是得了帕金森氏症般,不自觉地抖动双手指着鬼冢说:
“这这这这这个垃圾虫就是……”
“您好!我叫鬼冢英吉。今天正式以代课老师的身份来此报到,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鬼冢向御手洗点点头,把那头已经一个礼拜没洗,不时发出臭位的金发移到御手洗眼前。
6
“刚才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真由美和鬼冢并排走在走廊上,心有所感地。
她代替昏厥的御手洗教务主任,带领鬼冢到他担任的三年丙班去。
“不知道那个教务主任在生什么气?”
鬼冢边说边搔搔他的一头金发。
虽然这动作不太雅观,但真由美一点也不在意。
能把那个自大的御手洗给气得当场晕厥送进保健室,鬼冢我行我素的态度已经让真由美大开眼界。
“我好像天生就跟教务主任合不来,不过我跟年轻又漂亮的女老师到是相处得不错!
哈哈哈!希望我跟宝城老师也能相处愉快。”
“鬼冢老师,你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不但会招来误会,而且也不受女老师的欢迎哦!”
真由美可以用不苟言笑的态度和他说话。
她承认自己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有好感,但那并不表示可以任由他开玩笑。
然而鬼冢却丝毫不在意地愉快笑道:
“你真明白我的心意,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征求女朋友。我觉得二十世纪的女人都不明白我有多好!像我死党龙二的女朋友就曾对我说过:‘英吉,你要是活在两万年前的话,一定会非常受女孩子欢迎。’又不是石器时代,这个玩笑真是开得太过分了。”
“噗!”
真由美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鬼冢老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到目前为至,鬼冢是她从没见过的教师类型。
鬼冢我行我素的态度,自然奔放的热情,让她有些羡慕……
这不禁使真由美想起去年离职的女老师。
想到当时的那件事,真由美的心情立时陷入灰暗之中。
不管是以教师的身份,或是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来看,自己应该是最了解她的心情才是,可是最后什么忙也帮不上。
“真由美老师,你怎么了?”
鬼冢歪头看这真由美突然沉默的脸。
“没、没什么!”
真由美马上恢复公事化的口气。
“那一间就是丙班教室,没事我先告辞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真由美老师,这里的老师不但亲切,连我早上遇到的学生也是个好孩子,我想这三个星期我一定会过得很愉快。”
听鬼冢如此轻松地说,真由美带着不安的心情开口:
“鬼冢老师!”
“啊?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丙班是个什么样的班级吧?”
“当然知道!不就是全校脑筋最差的班级嘛!其实今天早上我已经遇到一个丙班的学生了,咦……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跟‘来自北国’里的阿纯很像。早上我遇到他的时候,还有两个高中生正在向他勒索呢!我救了他之后,他还请我吃早餐哩!
哈哈哈哈!他是个挺不错的家伙。
不过当我用摩托车载他来学校的时候,他吐得满地都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被人用机车载会晕车的。”
鬼冢说完,还伸手进牛仔裤的破洞里搔搔大腿。
见鬼冢一脸无厘头的样子,真由美越发不解地歪着头: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知道上一任丙班导师辞职的原因吗?”
“咦?这个我不知道啊!”
鬼冢天真地回答。
“你不知道?真的吗?”
闻言,真由美不禁瞪大眼睛看着鬼冢。
“是啊!吉祥学校的董事长只对我说要我到北海道来舒展筋骨,吃吃当地的名产而已,哈哈哈哈!”
真由美一怔,惊讶得说不出半句话。
(为什么那位董事长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鬼冢老师?那位董事长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在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鬼冢接下丙班的导师一职,此时,真由美已经可以预见往后他将遇到的种种情况……
“真由美老师,待会儿见罗!”
鬼冢露出一口白牙向真由美挥手。
“鬼、鬼冢先生!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看着真由美慌张表情的当儿,鬼冢已经拉开丙班教室的门……
“哇哇?”
“啊啊啊!”
门的另一边突然冒出一股白烟。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鬼冢首先被白烟吞没,接着,连真由美也被一团浓厚的白烟包围住。
“这、这烟是怎么会事?咳咳咳!是发生火灾吗?”
真由美拼命从白烟中逃脱出来,飞快地跑到走廊上,按下墙上的消防警铃。
铃铃铃……
当当当……
在警铃声起的同时,第三节上课的钟声也响起了。
接着,在教室的另一边也传出一阵谜样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小恶魔嘲弄着手忙脚乱的教师们的胜利笑声。
7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三年丙班的三十一名学生一字排开,站在窗外宽达公尺左右的水泥护栏旁。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烟雾弥漫的教室大笑不已。
第三节课时来走吗上任的新代课老师,被学生的下马威成功地作弄后,以中条行人为首的一群共犯,全都乐得手舞足蹈地几乎从三楼跌下去。
只有我——市川乐,想到待会儿即将发生的惨剧时,整个身子不由得害怕地发抖。
(真是一群蠢蛋!)
那个叫鬼冢英吉的男人跟以前那些平凡的教师可是完全不同。
他是那种只要惹火了他,就会控制不了自身行为的残暴型人类。
他是个能够轻易捏碎食尸兽兄弟肩膀的怪物,一个人可以吃掉七、八人份早餐的野兽,会毫不在乎地要自己的学生请客的恶魔,更是个让学生没有戴安全帽,就载着他在车旁边以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超车的违规者。
他怎么看也不像个老师,反倒是像警察局通缉的[非法内容]杀人魔。
“市川,你在嘟囔些什么?”
中条行人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
“市川,你看到了吧!我们可为你出了一口气哟!”
我一边咳嗽,一边装出一副连自己都感到厌恶的谄笑。
“是、是啊!中条,谢谢你!”
嘴里这么说,但我心里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
我根本就没有拜托他们这么做。
事实上是有人看到我从鬼冢的车上下来呕吐得一塌糊涂的情景,所以当我一走进教室,就听到他们决定给新的代课老师一个特别的“见面礼”。
他们只是借题发挥罢了,真正的用意才不是想替我出一口气!
我在这个班上连一个可以称作朋友的同学都没有。
从东京刚转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努力想要多交朋友,但是不知道是我的标准东京腔惹得他们不高兴,还是我说的关于东京的事让他们听得不爽,反正我在这个班上始终不得人心。
为了避免被他们欺负,上课时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犯他们,尽量藏在角落的地方,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会为了我这个不起眼的人来报复老师。
除了一部分像我这种与世无争的学生之外,其他人都把老师当作敌人。
自从去年冬天发生“那件事”以来,他们每两个月就把丙班的导师搞得神经衰弱,最后自动辞职求去,不过他们这次却犯了一个大错!
鬼冢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老师,而且我仍然坚信他是冒充的代课老师。
说不定他根本就是一个披着教师面具的连续强暴妇女杀人魔。
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全身上下便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那个外表长得像德安尼亚人的鬼冢,要是认为这次恶作剧的主嫌是我,那么就该怎么办呢?
他会不会愤怒地用他那捏碎食尸兽兄弟的手力,把我像捏番茄般捏碎……
(啊……我不敢再想下去!)
眼前的中条根本不了解我的忧虑,还自以为打了一场胜仗。
“先给他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不过那个宝城老师真是有够蠢的,只不过放个烟火,按什么消防警铃呢!教室一点火星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火灾!一郎太,你说对不对?”
“嗯!”
河原崎一郎太面无表情地把头转向一边,简短地回答。
河原崎也是和中条行人一起把老师搞得精神衰弱的主谋之一。
这次用烟火给新代课老师下马威的点子就是他想出来的。
河原崎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消防员,身为消防员的儿子,他对人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他是个喜欢收集有关战争情报的军事狂,而且听说他有一把真枪。
至于他的拍档——中条行人只是个狐假虎威的不良少年。
中条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企业“北武集团”的副社长,有这个头衔撑腰,他俨然成为我们班上的领导者。
他的头脑并不聪明,品行又不良,但是能进勉强算名校的北文馆学苑就读,想必是他父亲捐了不少钱给学校。
“一郎太,看来这次这个家伙也不会支持太久!”
中条一边大力拍打玻璃窗,一边放声大笑。
“嗯!”
河原崎酷酷地回答,还把手插进裤袋,装模作样地仰望天空。
他是我在班上最讨厌的人,而且会把色情录影带藏在广辞苑盒子里的就是这种人。
“中条,你现在就说嘛,太早了吧!”
桂木绫乃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桂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条有些不悦地反问她。
“我看到那个叫鬼冢的代课老师骑机车来学校,他的样子跟以前那些老师的感觉很不一样,似乎不是很好对付呢!”
“笨蛋,一切都交给我就行了。他跟一般的老师有些不同又怎么样?他要是敢小看现在的中学生,我就要他吃不完兜着走。”
看中条吹嘘、得意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故意在桂木绫乃面前逞英雄。
桂木绫乃比我早没多久转到这所学校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
她跟近藤久美子经常黏在一起,两人瓜分了班上男孩子的注意力。但是桂木不交男朋友,就算跟中条等人混在一起,她也尽量和他们保持距离。
桂木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态度,是她性格上唯一的缺点,但中条却说就是这点才让男孩子在她身边团团转。
没有人知道桂木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关于她的私事,大家也多半不清楚。
或许这种扑朔迷离的地方是她吸引人的理由之一。
“桂木,你说那个代课老师看起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桂木难得提出反对意见,中条自然不能忽视。
正当桂木歪这头思考时,一旁的安斋未来抢先回答说:
“我看到他的头发是金色的,额头前面还剪了一个丫字型的刘海。”
说着,安斋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拨弄成象鬼冢的发型那样。
短发的安斋外表看起来跟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过于高佻的身材和黝黑的皮肤似乎是她最自卑的地方,班上曾经有人不小心取笑她像男生,马上被她揍得鼻血、鼻涕齐流。
她的打扮并不讲究,不过听说她家里满有钱的,好像是专门供应“北武百货公司”的西服批发商。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看见安斋模仿的样子,桂木绫乃恍然大悟地解说道:
“他穿着一条破牛仔裤,T恤看起来也是破破烂烂的,眼神凶恶,有点像地下街里的流浪汉。对了,就像这个人一样……咦?”
桂木绫乃惊恐地指着眼前的人,一双大眼圆瞪,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我就是眼神凶恶的流浪汉。”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人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站在桂木旁边。
“啊啊啊!就是这个家伙!他就是代课老师!”
桂木猛然恢复意识,指着鬼冢大声尖叫。
突然,鬼冢蹲下身,掀起桂木的迷你短裙,对着内裤说道:
“你们怎么可以称我‘这个家伙’呢?好歹我也是你们的代课老师,期末考还没考吧?小心我给你们不及格哦!”
“你……你在跟谁讲话啊?”
桂木愤怒地举起手准备送他几个耳光。
只见鬼冢像野生的猴子般,转眼已跳到久美子身边掀起她的裙子。
“哇!这条内裤比较花俏耶!我看你的身材不错,将来应该大有看头。口恩!大有看头、大有看头……”
鬼冢铁口直断地一个劲频频点头。
“怎、怎么会这样?刚才你不是已经打开门进教室了吗?”
中条露出惊愕不已的表情,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鬼冢。
鬼冢又露出他那整齐得过了头、看起来有点恐怖的牙齿一笑。
“嘿嘿嘿!你们以为只有一个鬼冢吗?哈哈哈……”
“你、你这个分身怪兽!”
自己喜欢的马子内裤被偷看,中条气急败坏地挥拳就打。
只是,虚有其表的不良少年怎可能打到一只反应敏锐的猿猴呢?
“喂!很危险耶!你该不会忘记这里是三楼吧?”
说完,鬼冢伸腿轻绊了中条一下。
“哇唔……”
刹那间,中条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子越过水泥护栏,直往地面坠下……
“呀啊啊啊!”
“哇啊啊啊!”
在场的人同时发出异常悲惨的怪叫声。
这时,中条的上半身已经凸出半空中,下一刻,他即将摔落在最近才铺好的柏油路上。
我虽然讨厌中条,但他毕竟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曾亲眼目睹同学命丧黄泉的情景。
(天啊!之前心头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我不忍心看下去,立即把脸转到别处。
“哟!”
鬼冢弯下腰抓住某个东西。
我将不忍往下看的视线转回来,只见鬼冢伸出一只像恐龙般粗大的手掌,像拔萝卜似地抓住中条的脚踝。
“哇啦啊哦咿咿咿!”
中条在空中晃动着手臂,嘴里发出我从没听过的惨叫声。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是要把你变成贴在柏油路上的烂肉泥,还是让你到教室把空气吸干净呢?”
鬼冢假意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中条早已吓得无法回答问题,一直在空中哀号。
“哎呀呀!你这孩子真是一点骨气也没有。算了,看在今天是我们第一天见面的份上,我就对你温柔一点。”
鬼冢话一说完,马上大手一挥,把中条丢进教室里。
“哇哇哇……咳咳咳咳咳!”
在一片烟雾弥漫的教室里,中条跌坐在地上,同时呛得咳嗽不止。
(活该!谁叫你自以为是籍口要替我出气。)
我转头看着鬼冢,眼神正好对上鬼冢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接下来就还你们了……我看,就由阿纯你先来好了!”
“老师,我……”
正当我想纠正鬼冢自己名字的当儿,人已经被鬼冢扔进教室里,接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班级的人都丢进白烟弥漫的教室里……
8
喀喀喀——
喀喀喀——
除了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的声音外,整个教室真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
这还是我转到北文馆学苑以来,三年丙班第一次这么安静,不!这应该是第二次。
去年冬天,当“海野老师”挥手走出这个教室时,同学们也像今天这样安静无声。
不过那时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非常落寞,当时,海野老师依然像平常下课一样,笑着跟我们挥手道别走出教室。
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家才错失流泪的机会吧!
还记得那时以冷静、沉着为生活信条的我也不禁眼眶发热。
跟那时候比起来,同学们现在的表情又是如何呢?
我想应该是掩不住心中的屈辱,对一点也不像为人师表的鬼冢极度的轻蔑,以及在心中盘算要怎么整他的念头吧!
喀喀喀——
突然间,粉笔的声音戛然停止。
GTO
整个黑板三个巨大的大写英文字母给占满。
鬼冢摇晃着双肩转过身来,粗俗地伸出右手中指说:
“我叫鬼冢英吉,也就是GREAT·TEACHER·ONIZUKA,请多多指教!”
接着,他的眼睛从窗户第一排的位子一直瞪到第三十一名学生为止。
这当中,有人移开目光,也有人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一种一触即发的危险空气在狭隘的教室里蔓延开来……
(我快受不了了!)
难道在距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都要在这种压迫的气氛中上课吗?
如果鬼冢跟以前的导师一样教我们公民和历史课,再加上每天早上和下课后的社团活动,那么一个星期内,我们就要和他相处十三、四个小时。
(天啊!我不要过那种日子!)
转到这种乡下学校,每天过着无聊的生活已经够痛苦了,如今还要被类似通缉犯的老师教。
“接下来上公民课,喂!还不把课本拿出来?”
鬼冢拿出他的破袋子翻掏。
“嗯?”
悉悉嗦嗦。
“咦?”
悉嗦悉嗦悉嗦。
他还在翻。
“哟?”
他从袋子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奇怪了?”
接下来,他拿出一双又黑又脏的袜子,刹时,整个教室都充满着酸臭的味道。
“奇怪?我记得有放进去的呀!”
他继续掏出破破烂烂的啤酒券,青函隧道的纪念旗,已经用完的香港脚药膏,没用过的保险套,漫画专用的人体模型……还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螺丝和螺丝起子,活的大甲虫,橘子皮……
“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我放在最下面……”
当他好不容易把课本挖出来的时候,几包印着电话俱乐部和地下钱庄的面纸也随之跌落出来。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上……哇!”
他拿出来的不是公民课本,而是一本色情杂志。
咦!跟我藏在床下的那本色情杂志一模一样。
“嘿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拿错了。喂!那个长得像大闸蟹的!”
他对着做在讲桌前的角田寅男招招手。
“我?我吗?”
角田不解地指着自己。
刹时,教室里响起一片哄笑声。
(大闸蟹?)
“越看还越像哩!高耸的肩膀,横向发展的扁脸……噗噗噗!真的好像哦!真的好像螃、螃、螃蟹……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冢丝毫不关心角田的感觉,居然还一一地描述出来。
“就是你啦!大闸蟹,把你的课本借我。”
“可是我只有一本……”
角田无辜地说。
“你跟隔壁的香肠嘴一起看不就行了!快给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我我我、快快快、不、不、不能呼吸了……救、救、救命啊!救命啊!……
在狂笑的漩涡中,鬼冢开始他五十分钟无视人权、完全不在意学生感受的取绰号大会。
第二课教师百态
1
“鬼冢的课真好玩?”
处在变声期的男学生粗嘎的声音在走廊上不断地响起。
“他的教学态度蛮野蛮的,这样适合当老师吗?”
“我猜他一定是喝醉了!”
“不只是喝醉了,我看他根本是个变态!”
“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下流!”
这次说话的声音换成高亢的女声。
“你也有那种感觉吗?我认为他的眼神好像[非法内容]妇女的坏人。”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满喜欢他那种像野兽一样的野性感。”
“友美!没想到你喜欢那种人!不过的确是满有趣的啦!”
另一边,又有男生的声音出现:
“他那个‘恐怖的烧卖’真好笑,而且我早就猜到他后面要说什么。”
“少盖了!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快吓死了。”
“你少胡说!我才没有!”
“不过我看中条是真的发火了。”
“那当然!被倒吊在三楼,任谁都会不爽。”
“像河原崎,不管鬼冢说什么,他都不笑。”
“对呀!桂木也一样,还被偷看内裤哩!”
“不过他们真有种!居然敢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集体离去。”
“有谁出去啦?”
“嗯……有中条、河原崎、桂木、安斋、近藤。”
“什么?久美子也出去了?没想到她也那么辣。”
“不是啦!她只是当陪客而已,他们五个人本来就是一党。”
“高桥,你干么帮久美子说话?你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我、我哪有!你不要乱说。”
“可是我记得好像不只五个人出去,应该有六个才对!”
“是吗?那另外一个人是谁?”
“呃……”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从东京来的……咦?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了!好像叫市川乐……”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跟中条他们混在一起?”
“哎唷!因为中条他们这一次作弄鬼冢,基本上是要替他出一口气。”
“是吗?”
“好像是那样没错。”
“哦!那他是强迫作陪的啰!”
“是啊!可怜喔……”
二十七岁的体育老师——工藤正史,目送着一边谈论,一边远去的三年丙班学生的背影,登时,他在心中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下次上课我一定要罚那三名男学生青蛙跳!)
御手洗教务主任交代过,丙班的学生可以不用对他们太客气,怠惰的学生就要有一套对付他们的教育方针。
这么做,不但能使他们奋发向上,对优秀的学生也有警示的作用。
工藤的信念和订立的目标虽然有些问题,但基本上,他认为这个教务主任的理论相当接近。
他秉持的信念就是——人要讥笑、轻蔑才会努力学习成长。
他在大学时代的田径队主修立定跳远,由于是正式选手,所以大学的前三年每天都过着地狱般的练习生活。
由于立定跳远不是主要的田径项目,当他和其他项目的选手一起练习的时候,总是被讥笑说“又不是在做体力测验”,虽然环境艰苦,但他仍坚持努力一定会有成果的信念。
况且,若不是当时的屈辱激励自己,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呢?
是的!大学四年纪的时候,在田径队监督和教练的劝诱下,他转而练习连橇项目,尔后,光荣的日子终于降临……
刹时,工藤仿佛掉入时光隧道,回到令他骄傲的一刻——
在立定跳远时代训练出来,如同非洲大青蛙般的脚力,在那时终于派上用场。
虽然比赛时是踏着巨大的雪橇向前冲,但工藤真正发挥本领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因跳远锻炼出来的结实肌肉,以及仿佛大型文镇般的体重,对连橇运动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
就这样,工藤在北海道的连橇竞技中排名六十四位,之后,他便以此成绩被北文馆学苑延揽为体育老师。
往事重提到此为止!工藤今天第三节课上得非常不愉快,原因在于隔壁班传来不绝于耳的大笑声。
在乙班上保健课的工藤,几度被隔壁丙班的大笑声打断集中力,多次被迫中断课程。
从刚才那三名学生的交谈中得知,他们昨天一定也有参与哄笑,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构成工藤要他们跳青蛙的正当理由。
事实上,他最不能原谅的还是丙班的社会课代课老师——鬼冢英吉。
虽然他来自东京名校,可是听说身上没几两肌肉,是个只会哗众取宠、讨学生欢心的不良教师,而且居然在课堂上让学生哄堂大笑。
这怎么行呢?老师的本分应该是让学生哭呀!上课可不是吉本兴业的搞笑节目。
(嗯!我这个例子真是举得不错?)
想着、想着,工藤突然独自在走廊上窃笑起来。
他在走廊上冥想许久,转眼间,休息时间过去了,下一节课上课铃声已经响起。
“这堂保健课是丙班吧?真讨厌,为什么我要较那种放牛班?”
那种班级干脆改名为放屁班好了……嗯!这个笑话不错,下次教师旅行可以说给宝城老师听。
工藤口中念念有辞地打开丙班教室的门。
当他开门的瞬间——一些红、橙、黄、绿各种颜色、直径大约三公分的球朝他飞过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
工藤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抱头蹲在原地不动。
这时,耳边突然笑声四起。
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
登时,映入眼里的是各种颜色的球在教室里飞来飞去。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工藤再仔细看,教室里的桌椅全被搬到墙壁旁边,丙班的学生全站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发出叫声躲避各色球的攻击。
“好好玩哦!老师,我们下次再玩吧!”
一名学生突然开口。
“好!那么就请大家努力收集弹力球。”
一名金发男人边拍手边说。
“喂!你是什么人?”
看见陌生人,工藤气呼呼地质问他。
“你这个流氓是从哪里来的?这里是神圣的教室,是学生求学的道场,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看着因怒气冲天以至于全身肌肉都膨胀的工藤,鬼冢搔搔头,语气和善地说:
“嘿嘿嘿!不好意思!第四节课已经开始了吗?我是暂时担任丙班导师的代课老师。”
“你……你就是那个从东京来的……”
“我叫鬼冢英吉,贵宝号呢?”
“贵、贵宝号?”
工藤的血液急速上升,血管仿佛要从体内弹跳出来。
“我、我叫工藤正史!鬼冢老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鬼冢的眼睛一边追着球跑,一边回答:
“你说这个吗?这个叫弹力球,是用橡皮做的,只要用力丢到地上,就会到处乱弹,很好玩吧!”
鬼冢偏头看了工藤一眼,又继续说:
“在来这里途中,我在青森的庙会上看到有人在玩‘捡弹力球大赛’,所以也下场参一脚。你知道吗?我真是个捡弹力球的天才,最后那家店的弹力球全被我捡光了……你看!我全放在这个袋子里。如果把这些球全部丢在教室里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好想玩一次哦!”
鬼冢伸手抓了一颗弹力球丢给工藤看,接着又说:
“没想到真的很好玩!整间教室都是弹力球,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从什么角度飞过来,不小心头或脸还会被打到……工藤老师,看你吓成这个样子,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鬼冢一个劲地不停笑着,脸上还不时出现怪表情。
“对了!工藤老师,我建议你在上课前小玩一下,我们把它取名为‘弹力球大惊奇’好了!这样一定可以带动学生的上课气氛。工藤老师,你觉得怎么样?咦?你怎么全身僵硬啊?喂!工藤老师!工藤老师……”
2
“原来如此!哦,是吗?我了解了,鬼冢老师。”
长曾我部进(三十九岁又十一个月)皱着下垂的眉毛频频点头。
第四节课结束之后,长曾我部进以学年主任的身份,将鬼冢带到学生餐厅了解情况。
长曾我部进认为鬼冢从东京名校调到这里当代课老师,目的一定是为了要挖掘偏僻地方的人才,也就是所谓的“猎人头”者。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许多已经发生的事实就不谋而合。
鬼冢在北文馆种种惊世骇俗的行为,以及穿着教师所不该有的服装、发型,他认为这些都是鬼冢掩饰目的的方法。
鬼冢把自己变成像问题学生一样,然后再来试探北文馆教师们的反应。
(我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就拿御手洗教务主任和工藤正史来说,要是对鬼冢那种超乎常理的行为感到愤怒的话,一定会被认定是没有耐性的失职老师。
“是呀!弹力球是个不错的运动,不但可以舒解学生的压力,也可以让他们放松心情,不愧是东京吉祥学苑派来我校的优秀教师,哈哈!”
长曾我部进刻意表现出非常理解鬼冢行为的样子。
“嘻嘻嘻!其实是我自己想玩啦!哈哈哈!”
说完,鬼冢还模仿长曾我部进的笑声。
看着鬼冢没头脑的傻笑样,长曾我部进更加确信鬼冢“猎人头”的理论。
“我不知道工藤老师会怎么想,他欠缺这种高度指导方针的认知能力,想必此时一定是怒气冲天。”
长曾我部进故意露出担心的表情说。
他确信鬼冢不会舍自己而迁就那个低能的体育老师,不过为了巩固地位,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在生气吗?生气的人就输了哦!”
鬼冢装可爱地嘟起嘴巴说。
接着,他从教师使用的制鞋箱里,把一双脏得可以丢进垃圾桶的鞋子拿出来丢在地上。
鞋子缓缓地滚落到门口,旋即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鬼冢脱掉拖鞋后,袜子脚指的部分居然开了几个大洞。
见状,长曾我部进不禁皱了皱眉头想。
他的袜子原来是什么颜色啊?让人看了就想吐!真是的!要邋遢也得有个限度……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生气,家境清寒买不起鞋子或袜子的学生也是大有人在,我要是戴上有色眼光看他们,这样怎么进得了吉祥学苑呢?而且他也说了,先生气的人就输了……
(嗯!说不定这又是另一次试探。)
长曾我部进松开眉头,假意提出忠告:
“鬼冢老师,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工藤老师生起气来可是很麻烦的。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喔!工藤老师虽然是学体育的,可是心眼非常小,也很容易记恨,犯到他的人,他都会牢记在心,等到当事人忘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会马上找机会报复。”
“是吗?”
鬼冢怀疑地问。
长曾我部进对鬼冢的态度感到不快,但立刻又回复笑脸说:
“当然!他是个怪人。听说他大学练的是立定跳远,你想想看,这种体力测验都会做,他竟然可以不厌其烦地练三年,很奇怪吧?”
说着,长曾我部进将椅子往前移动,身体更加靠近鬼冢。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开始转练连橇运动。鬼冢老师,你知道什么叫连橇吗?连橇就是有好几个人踩在滑雪板上,在设定好的跑道上滑行。据说这种运动是几年前一部电影带起的风潮,国内没有多少人玩这种运动,工藤老师在北海道的排名是第六十四位,你知道他多得意吗?说实在的,那又怎么样呢?谁知道他是在多少组中排名第六十四,说不定下面的排名比上面还少哩!哈哈哈!”
长曾我部进越说越顺口,他颤了颤,接续说道:
“听说比赛时,站在同一块雪橇上的参赛者中,他的体重最重,所以他把一切胜利都归功于自己。照我看来,如果重就可以得名的话,那么何不干脆放一尊石狮子在上面不是更好?鬼冢老师,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这个人还挺有趣的嘛!”
鬼冢的回答令人大感意外。
“咦?鬼冢老师,你怎么会认为他是个有趣的人?”
听鬼冢的话,长曾我部进的心有些动摇。
(难道他中意的人是工藤?)
“不不不!这不是有不有趣的问题,总而言之,他是一个无能的男人!
鬼冢老师,你要相信我说的话,就算是非常科的体育,也该找正经的人来教,只是御手洗教务主任对非常学科的课程完全不关心……说不定他是因为想把本考不上好高中的学生,全部推到他以前读的北海道开拓大学附属高中,所以才会采用工藤这种无能的老师。”
长曾我部进一古脑地把心里的话倾泻出来。
“啊!对了,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忘了告诉你,其实五年前,我曾在东京的菱菱公司就职,您知道那家公司吧?这家公司在大学生希望就业排行榜里可是排名第二。”
长曾我部进扬起嘴角,颇为得意地说道。
“后来我决定为日本的教育尽一分心力,所以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挥别领导日本经济的菱菱公司,来到北海道展开我的教师生涯。”
长曾我部进说着,一下举起手,一下又握紧拳头。
“然而在持续五年之后,我发觉有很多事跟我当初想象的有些出入。
首先就是天气的问题,这里冬天几乎每天都下雪……鬼冢老师,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喔!五年前我是因为厌世,想换个环境生活,所以才到这里教书的。”
长曾我部进略为抱怨道。
“如今,我内心那股往上爬的斗志再度燃起,我才三十九岁,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吧!我的老家在玉县川越,距离吉祥寺相当近……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和樱井理事长打声招呼,到时候,我会把我在北海道体会出来的教育理念向她阐述一番……咦?鬼冢老师?鬼冢老师?”
不知何时,鬼冢已离开座位,不见踪影。
“工藤老师,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长曾我部进循声转头,看见鬼冢在餐厅门口跟工藤说话。
或许是受到弹力球的冲击还没消退,此刻,工藤的脸部还有写僵硬。
“啊!……没、没什么!”
工藤露出被人欺负后的悲苦笑容说着。
(不妙!鬼冢果然对那个男人有兴趣!)
发现事情的发展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长曾我部进开始有些慌了。
“啊!鬼——鬼冢老师……”
鬼冢似乎没听见长曾我部进的叫唤,他热情地握着工藤的手说:
“工藤老师,听说你大学三年纪每天都在做体力测验是吗?被田径队开除之后,就去练什么橇的当压阵的人,而且在北海道是排名倒数第几位,是不是啊?工藤老师,你真是太厉害了!以你的经历可以去报名参加吉本兴业搞笑节目了!祝你早日成名,把出川哲朗干掉!哈哈哈!”
相较于长曾我部进苍白的脸孔,工藤正史的脸色早已红得像肉摊上的猪肝。
“是、是、是谁……是谁这么说的?”
“就是他!长曾我部进主任。”
闻言,鬼冢毫不犹豫地指着长曾我部进大声道。
“鬼冢老师,你在做什么啊?这种事怎么能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呢?”
长曾我部进惊慌失措地看着鬼冢。
接下来,长曾我部进转过身对工藤说:
“工藤老师,你误会了,我、我绝对没有……”
此刻,工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缓慢地举起右手……
眼看事情不妙,长曾我部进马上辩解:
“工藤老师,你冷静一下,我没有说得那么过分!我只是向鬼冢老师说明你的经历,是他自己解释成那样……哇!不!不要!我、我会告你使用暴力……哇啊啊啊啊啊啊……”
当工藤的拳头不偏不倚地落在长曾我部进的嘴角时,鬼冢的视线早已被短裙下的大腿迷住了。
3
“鬼冢那个混蛋真可恶!我一定要把他干掉!”
中条行人一边抱怨着,一边还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被鬼冢倒吊在三楼的事真的把他给惹火了。在心爱的人面前受那种奇耻大辱,任谁都会受不了。
不过他越是唠叨,越是显得悲惨和成不了大事而已。
“干掉他!干掉他!除了说这句话之外,你还会说什么?真是个光说不练的家伙!”
桂木口气轻蔑地瞄了中条一眼。
听见桂木的话,中条无法反驳地紧咬嘴唇。
(活该!)
我在心里偷偷咒骂他。
中条四肢发达,一点内涵也没有,怎么配得上早熟的桂木?能理解这种冷静型女孩的心思,只有像我这种真正富有知性的男性才有资格。
谁说一定要像甲班那种成绩好的家伙才有知性?我喜欢看三岛由纪夫的“爱的饥渴”,酷爱村上春树书中风趣的比喻,所以只有我这种成熟的男人了解桂木寂寞且好幻想的心。
不过你们可别搞错了!我对桂木可没抱着所谓男女之间的爱恋。
我不怎么欣赏桂木对什么事都毫不在乎的态度,而且她那张像小狐狸的脸孔,也不是我喜欢的女孩类型。
我只是偶尔会把她当作手淫的对象,但那纯粹是男人在心理上想征服女人的快感,一种发泄欲望的对象罢了。
但从某些事实来看,我确定桂木有时满在意我的存在。
如果她愿意把我当作心灵寄托的对象,那么身为男人,我有回应她的义务。
“市川?”
当我正在奇想之际,中条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啊!干、干么?”
我习惯性地紧张起来。
(哎!我就是这样才会被那些白痴看不起!)
“什么事啊?中条……”
我鼓起勇气直呼他的名字。
谁知中条却将细长的眉皱成八字形。
“……同学”
我们明明是同学,却不能以名字相称,在东京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情况。
“你在给我装傻呵?追根究底还不都是为了替你出气!”
话一说完,中条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找市川出气有什么用?”
桂木不悦地抗议道。
(看吧!这个女人果然是在乎我的。)
“找弱者出气的人最差劲了。”桂木又说。
(弱、弱者是指我吗?)
“说得对、说得对!中条最喜欢做这种事。”
安斋未来扬起下颚接口说道。
安斋未来学过少林拳法,个性强硬,我总觉得他一定是不喜欢中条茶色头发、高腰裤和尖头鞋的骚包打扮,所以在教室的时候,就时常对他吐槽。
“安斋!你讨打吗?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手下留情!”
“好呵!我倒想跟你较量一下!要不要现在就来?”
安斋也摆出对打的姿势。
“你们两个别闹了!”
见状,河原崎一郎太从中将他们俩拉开。
“现在我们得赶快想办法,早一点把那只金发恐龙赶回东京。”
河原崎依然装模作样地把手插在口袋里。
“不这样的话,我们的最终目的永远不会达成。”
(最终目的?那走什么意?)
“是啊!”
中条也接口回答。
桂木什么都没说,她像平常一样,隔着一步的距离看着中条等人。
“呼——”
河原崎点燃一根烟,眼神恍惚地吐出一缕轻烟。
(真是个彻底的自恋狂!)
他摆出一副酷样,仿佛沉醉在某个美梦当中。
我想他在家里一定常打扮成军人模样,举着玩具枪在镜子前顾影自怜。
“一郎太,你不是有枪吗?要不要拿出来吓吓他?”
中条突然一脸奸笑说。
(这家伙是不是白痴啊?就算河原崎是个——疯狂的战争迷,国中生又怎么可能会有真枪?这一定只是传闻!)
“你说这个呀!”
河原崎面无表情地拍拍腰间鼓起的迷彩包。
(不会吧?难道那个包包里真的有枪?哈!这怎么可能!)
河原崎似乎注意到我疑惑的视线,他的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他拉开包包的拉练,慢慢地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薄布包住的K型物体,看起来颇有重量。
(难不成那真的是枪?不可能!那一定是骗人的,那支绝对只是玩具枪!)
“中岛二等兵即使全身都变成蜂巢,但始终没有抛掉手上的枪。”
河原崎说着语意不明的话,双手紧握着薄布包裹的“物体”。
“爷爷轻轻地把中岛二等兵手上的枪卸下,然后对着敌军猛射,这样,爷爷才得以生还。”
“一郎太啊!一郎太!中岛二等兵的手枪一定曾保护你的,一定会保护着你……”
河原崎像着魔似地,口中喃喃自语,并将手中的“物体”慢慢地举起,指向我……
(这,这个家伙是怎么了?不!不!不要!)
“砰,砰!”
河原崎对着我大声喊道。
“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惊惧地闭上眼睛,抱头蹲在地上尖叫。
“哈哈!你看这家伙吓得半死!真是没用!”
中条指着吓得跌坐在地的我哈哈大笑。
“一郎太,现在拿出这个太早了吧!”
桂木见怪不怪地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闻言,河原崎扯动一下嘴角,若无其事地把东西收进迷彩包里。
此刻,我全身冒着冷汗,万分惊恐地看着河原崎!
(那,那真的是枪吗?)
如果那是真枪,河原崎不就犯罪了吗?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别说会遭到退学处分,我看他搞不好还会送到少年观护所!
他现在完全是一副疯狂的样子……
不行!我得早点离开为妙!要是再跟他们混在一起,我迟早会被他们连累而犯下大罪。
这怎么可以!犯罪的事我可不干!
反正我本来就不是这个团体的一分子,只不过是因为要对付鬼冢,才被他们强迫加入的。
不一会儿,河原崎又恢愎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大剌剌地抽烟。
“总而言之,我们曾经发过誓,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达到最终目的,你们说是不是?”
河原崎一一看着全员的脸说。
看来,他是以恐怖分子的首领自居。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企图,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跟他们一起冒险……
“喂!市川,你也出个点子嘛!我们不是好伙伴吗?”
中条状似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
(给我放手!谁是你们的伙伴!)
除了陪笑之外,我什么也不能做,心里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一郎太!”
一直没开口的久美子以娇嗔的声音叫唤着,这也是她受班上男生欢迎的原因之一。
我和班上其他男生一样,一直不能理解久美子这种看起来属于乖乖牌的女孩,为什么会和中条他们混在一起?或许她也像我一样,被中条他们强迫加入的。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之际,久美子一双浑圆的大眼睛突然盯着我瞧。
“……”
我歪着头,对她报以微笑。
“笨蛋,你在笑什么?”
“啊?”
久美子冷漠的言语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看让这家伙去当间谍好了。”
她伸出纤致玉指指着我说。
“你说什么?当间谍?”
听见久美子语出惊人,我不禁提高声调反问。
“市川,刺探鬼冢的弱点就交给你去执行!”
也不问问我的意见,久美子眯着眼睛,自作主张地交代。
“我……”
久美子无视我慌乱的神情,迳自转过身对其他人说:
“你们说这个办法好不好?我总觉得那个老师有些不太对劲,要对付他的话,还是先想办法找到他的弱点比较好下手。况且鬼冢曾经骑机车载市川到学校来,所以我想市川是最适合的人选!”
“原来如此!不过要怎么接近他呢?”
中条提出他的疑问。
“让鬼冢住到市川家不就行了!那个老师现在一定正发愁没有地方住,所以只要市川开口,我想他绝对会上钩的!”
久美子脸上挂着天使的笑容,口中吐出如同恶魔般的言语。
听到这儿,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这真是久美子吗?平常她在教室的文静模样到哪儿去了?)
眼前的久美子是我从没见过的邪恶模样,难不成她有双重人格?
“小乐,就这么决定了!”
中条亲昵地拍拍我的肩膀说。
“市川,你可不能背叛我们!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有一把真枪的事,如果你想要中途开溜的话……”
河原用食指顶住我的头部说:
“砰!砰!小心脑袋开花,知道吗?”
“加油哦!市川。”
此刻,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久美子甜美的声音仿佛离我好远,好远……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没有任何人听见我心底的呐喊……
4
鬼冢英吉心情愉快地仰望着天空。
他平躺在教室顶楼的平台上,感觉就像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鬼冢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虽然迎面吹来的微风比东京近郊的冷风还要寒冷,可是这里清新的气息使他感到通体舒畅。
鬼冢又深呼吸一口气,风中隐约嗅到海水的咸味,由此可知,海洋应该离这不远。
由东京托运的衣物已经送到了,可是睡觉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没有下落。
当他认真地思索居住问题的当儿,耳机中突然传来他最喜欢的歌曲。
他一口气把嘴里残余的汉堡吞下,随即用跟不上节拍的速度哼唱歌曲:
“鸣鸣鸣……真想要翘课……耶!耶!耶!在充满阳光的地方,喔喔喔……”
这是他国中的时候,经常跟伙伴一起聆听的热门歌曲。虽然这卷不知已听过几百次的录音带杂讯频传,但鬼冢一点也不在意。
每次只要听到这首歌,那优美的旋律仿佛有魔力般,总会勾起他少年时代的回忆……
还记得那是国中二年级的夏天,当时,他最想要的东西是单车,再来就是随身听。后来,他和伙伴们在垃圾场捡到一台破旧的脚踏车,合力将它修复后,便经常骑着它到处跑。
至于随身听嘛!他原本想在住家附近的电器行A一台,无奈自己恶名远播,早就被店员盯得死死的,哪有机会下手?
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好找一家搬运公司打工赚钱。
湘南的空气中虽然也有海水的味道,可是伴着又湿又热的天气,反而让人感觉浑身黏腻,头昏眼花。所以当汗水淋漓的鬼冢坚持一个人搬运大荧幕电视时,大家还直感谢他的好意呢!
谁知,当东西送到指定的公寓时,鬼冢竟擅自打开别人家的冷气,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享受冷风吹送的凉意。
现在耳边回窨的随身听就是那时辛苦的代价。
九年来,这台随身听换过三副耳机,但机体内部从没故障过,只是有时螺丝会松掉,磁头因为没有定期保养而磨损等等。
如果哪一天随身听被MD取代了,那么它不就像这首歌一样,变成老旧且过时的东西?
但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鬼冢还是不想把这台随身听换掉。
虽然MD的音质清晰,功能齐全且多样化,可是鬼冢认为这台随身听和自己“臭味相投”,早已决定要用到它寿终正寝为止。
说到“臭味相投”,鬼冢对爱车——川崎Ⅱ也有同样的感觉。
那是鬼冢高一的时候,一位他崇拜的学长送给他的,这辆车的正式名称是Z750RS。
那是七O年代川崎公司名闻世界的名车ZI车种。
以YOSHIMUR的凸轮和TASECO的活塞组成的一千一百O五CC汽缸机车。
但因为压缩比太大,所以下面凉飕飕的,而且座椅的皮太硬,让人坐得很不舒服。
一般单车在转弯的瞬间,就不定会因为速度太快而将人从车上摔落下来,不过这辆车只要控制得直,驾驶者可以轻松地在柏油路上快速飞驰。
若说要跟它“厮守一生”或许有点夸张,可是鬼冢知道不管时间多久,他一定还会敲着红漆斑驳的汽缸和它聊天。
(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啊!)
不管是物品还是人,朋友就是这种感觉。
忽然,耳机里传来另一首歌的旋律:
“我的内袋里总是还放着……永远会放着……RADO……”
鬼冢停止哼唱,任思绪在充满杂音的歌声中游移……
嗯……接下来的三个礼拜,我要教那些学生做什么有趣的事呢?
“鬼冢老师,你在这里吗?”
突然间,一名拔尖的女高音在屋顶响起。
(咦?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丙班的学生?)
鬼冢用力地甩甩头,赶走睡意,然后站起身大声回答:
“是呀!我在这里!鬼冢老师在这里!”
“啊啊啊!”
“变、变态!”
三名女学生动作一致地同时蒙上眼睛大叫。
“啊?什么变态?”
鬼冢不解地环顾四周。
“咦?什么都没有啊!”
“啊……暴露狂啊……”
一名女学生指着鬼冢叫。
看她指着自己,鬼冢好奇地自我上下打量……
“完、完蛋了!我忘了我没穿衣服!”
“救命啊!”
另一名女学生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石破天惊的尖叫声。
“喂!你们误会了,这是……”
鬼冢试图解释着,另一方面,他连想都没想,就一丝不挂地从平台上跳下,此举反而让女学生更加陷入恐惧当中。
“啊啊啊……你、你不要过来!”
“不要怕啦!我不是变态啦!”
“你……我警告你!你不要给我过来……”
最后,闻声而来的校警把事情扩大到全校皆知,以至于当天下午的第一堂课晚了半个小时。
第三课搞阴谋就交给我
1
位于“北武百货公司”广场上南北向的“樽波银座商店街”,是樽波町唯一的一条繁华街道。
一到夜晚,这条商店街镶满电灯泡的拱门就会亮起,在全长五十公尺的露天街道两旁,有鱼店、南北杂货店、菜铺、书店、运动用品店、钓具行等,另外,还有卡拉OK、酒吧、居酒屋等各式各样商家。
黄昏时分,这条商店街就会挤满买菜的主妇和放学的学生。
乍看之下,不禁让人怀疑一个小城镇怎么会有这么多熙攘的人群?
但回到现实面来看,其实这条繁华街道的营业额并不好,依照银座商店会员一贯的说法是:“生意都被北武百货公司抢走了。”
学生们因为没有地方去,只是在街上闲逛,什么也不买。
由于这个原因,商店街最近倒了两家花店。
此外,饮食店的生意也很差,老板们见面的方式就是互相摇头叹息。
但即使是这样,“银座商店街”唯一一家用英文取名的“BARELWABE”吃茶店,内部装潢出呈现出“老旧”感。
有位于“银座商店街”最里头的一家小海鲜料理店“若采酒”,周末会客人预约满座。
这家连学生家长都不屑光顾的小酒店,却是北文馆学苑教师聚会的最佳场所。
2
“老板,再切一盘番茄过来!”
御手洗坐在“三宝路啤酒”海报下,挥手大叫着。
“老板,快一点!我们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先出菜到我们这里来!”
长曾我部进不耐烦地催促道。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老板堆满笑容应了一声“好”,便转头对着厨房小声地说:
“他们又要一盘番茄。”
“长曾我部进老师,请你用力打我吧!千万不要客气!”
工藤正史满脸通红地欠身说道。
“你别这么就,是我不对,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误会。不过说来说去,最不可原谅的是那个叫鬼冢的家伙!”
长曾我部进愤怒的捶打桌子一下,杯子里的啤酒溅了出来。
“说得对!说得对!”
接话的是御手洗教务主任。
“要不是我事先吃了低血压的药,说不定就这么去了。我真不明白吉祥学苑的董事长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把那种流氓家伙送到我们学校来!”
长曾我部进用力点点头,赞成御手洗的话,同时也更确定心中的想法。
(我想的没错!他一定是“猎人头”。)
鬼冢英吉一定是来这里挖掘人才的探子。
这些人真是蠢得可以!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鬼冢的计谋。
想想看!有哪个老师会表现出如此突兀、令人困扰的言行举止?
谁会装出极度缺乏常识,像是一副人渣的模样?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名校吉祥学苑的老师?”
如此看来,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做戏!
吉祥学苑找的一定是个有能力在二十世纪后,可以顺应越来越严苛的教育环境的老师。
长曾我部进心里确认这个想法,嘴上讲着完全不同的论调:“教务主任,您说得对!鬼冢那家伙实在太糟糕了。他既不诚实又随便,而且毫无常识可言,只要想到他即将在本校执教三周,就令人不寒而栗!”
“长曾我部进老师,你说的真是太好了。”
“对!说得好!”
“把鬼冢英吉踢回东京去!”
“没错!”
语毕,附和的拍手声此起彼落。
一些没和鬼冢说上几句话的老师,单凭他的外表就认同传闻,表现出激愤的样子。
(对!就是要这样!学校的老师要是发起“反鬼冢”运动,那么他一定会把猎取的对象转移到我身上。要是一切进行顺利的话,那么今年冬天我就可以……嘿嘿嘿!)
长曾我部进愈想愈得意,他窃笑着,一口气喝干满是泡泡的啤酒。
“哎哟!好痛!”
酒精刺激嘴角的伤口,长曾我部进惨叫一声,工藤正史立刻将他那张红得像番茄的脸凑近。
“长曾我部进老师,真是对不起!一定是我那一拳留下的伤口吧!请您一定要打我!来吧!”
话一说完,工藤把整个脸送上去。
“呵呵呵!我不是说过不用在意吗?”
长曾我部进苦笑回答。
(唉!我真想早点脱离这个学校……)
想着、想着,他又灌下一会引发伤口疼痛的啤酒。
3
“不愉快啊!简——直——是太不愉快了!”
御手洗一边抱怨,一边喝干手中的红酒。
这家海鲜料理店并不供应红酒,可是御手洗坚持红酒才能提高格调,所以强迫老板让他把酒摆在里。
“啪”的一声,御手洗用力把酒杯放在桌上。
“校长,宝城老师,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你们对鬼冢到底有什么看法?身为校方一员,我严重抗议让那种像苍蝇般的男人留在学校!我认为吉祥学苑一定是瞧不起我们学校!”
“应该不会吧!”
大井松田校长回答的声音有蚊子叫。
“樱井董事长不是那样的人!我和她是大学同学,最了解她的为人,她绝不会……”
“校长,您真是太天真了!”
御手洗愈发不满地打断校长的话。
“您就是这样才会被人家看不起!校长,您听好!明天一早您马上打电话给樱井董事长,知道吗?”
“哦!”
大井松田校长听话地应了一声,喝了一口乌龙茶之后,又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樱井董事长是我父亲的学生,在教育委员会占有一席之地,在财政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我们提出遣返鬼冢的要求,我怕后果会难以想像……”
听校长说到为难处,态度始终强硬的教务主任也只能无奈地回答:“嗯……校长,您说的有理!我也曾在大井松田董事长的介绍下见过接井董事长一面,她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女性,平时待人笑容可掬,但生起气来,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御手洗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接着又说:
“既然如此,放牛班内班也就算了,可是如果甲班和乙班的社会科也由鬼冢来教,我怕会对应考生产生反效果,这该怎么办呢?”
“呃……教务主任。”
听到主任刻薄的言词,真由美实在不能认同。
“我不认为鬼冢老师是那么差劲的人!”
“咦?宝城老师,像你这么有学识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御手洗感到不可思议地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像他那种邋遢的外表,下流的笑容,肮脏的T恤,头发染成金色,还穿着破烂的牛仔裤,那是为人师表应有的穿着吗?”
“但是他才刚到学校报到,而且他不是修好了校长室的电视吗?说不定他还精通理工方面的知呢!”
真由美试图让御手洗结鬼冢的印象改观。
“宝城老师,你真是愚不可及!难道你忘了他曾经大言不惭的说,家里的电器用品都是从垃圾场里拣回来的吗?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流浪汉!”
“是吗?”
见御手洗气得脸孔扭曲,真由美不再替鬼冢辨护。
她勉强堆起笑容,拿起酒瓶为御手洗倒酒。
(又来了,每次只要被压迫,我就会退缩!)
此刻,她又想起去年担任丙班导师的海野萤子老师。
“老师如果说谎,又怎么能叫学生信服呢?”
当初,海野老师的过去被揭穿之后,她留下这一句话,便毅然辞掉北文馆的教职,而丙班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了……
以前在海野老师的带领下,丙班即使面绩不是最优秀,可是团队的默契极佳,如今,丙班变成北文馆创校以来问题最严重,也最让教师们伤脑筋的班级。
根据教师们的说法,鬼冢老师做某些事确实缺乏常识。
相较之下,海野萤子是一位热心教学、严格但不失温柔、拥有担任导师必备的强韧精神的优秀社会科老师。
对真由美来说,除了后来发现的那件事之外,和几乎是标准的海野老师比起来,鬼冢的确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鬼冢给人吊儿郎当、上课随便、不够热心、也不够努力的印象。
到目前为止,他的所作所为无法令人感受到他有温柔的一面,对于学生的挑战,他一律采取正面迎击的战斗态度,若再过分一点,难保他不会沦为“暴力教师”。
但不知怎地,真由美就是无法磨灭心中对他的期待。
第一次跟鬼冢相遇时,两人在走廊的一段对话,让真由美的心底对鬼冢产生期待的感觉。
她在鬼冢身上仿佛看到了跟自己所景仰的海野老师相同的特质。
那感觉就像北海道绵延的道路不断往前延伸一样。
(鬼冢老师应该有些反应吧!)
耳边传来“反鬼冢阵营”的教师们的咒骂声,真由美在心中暗自猜测。
可是她无法预知这件事对北文馆学苑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而且自从董事长生病住院以来,北文馆在各方面都改变许多,就连原本青翠美丽的校园,也变成冰冷、僵硬的柏油路。
不过鬼冢不像自己,他绝对不曾轻易屈服在压力之下。
要是鬼冢主控学校的话,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切。
(对!一定可以改变的!)
“宝城老师!”
听到御手洗大声一喝,真由美立即从冥想中回过神来。
“是!什么事?”
“你在发什么呆啊?”
“没、没什么!”
“别想这么多了,我们来喝酒,让我们为犬冢老师的好点子干一杯!”
“咦?”
闻言,真由美把视线投向隔壁的理科教师——犬冢和也身上。
犬冢和也,今年二十七岁,平时总是一身白衣,所以学生们都称呼他为“Dr·K”。
他毕业于北海道大学,原来是在从高中可以直升大学的新兴私立名校——札幌综合学园高中部担任教师,前年却因为“私人原因”而转到樽波町的北文馆学苑任职。
虽然北文馆学苑曾有“北部教育界奇迹”之称,但长期领导学校的董事长病倒之后,地位因而产生动摇。
所以当犬冢和也转到薪水和福利都比不上札幌综合学园的北文馆学苑任教时,确实遭到不少异样的眼光。
传闻他有恋母情结,因为北文馆离他的老家最近,所以才转到这里。
除了他很年轻和教学活泼之外,那一副俊帅的脸孔也是他受女学生欢迎的主要原因。
然而真由美却不怎么喜欢这个看起来城府极深的青年。
当初就是犬冢建议教务主任把校园改成柏油路,以及用成绩分班,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而且自从犬冢来了之后,教务主任也开始无视校长的存在,常有越权的情况发生。
老实说,他积极的策略的确让原本名气滑落的北文馆有上升的趋势。
这么做虽然提高了学校的升学率,不过却也失去了原本让北文馆闻名全国的豁达学风。
犬冢察觉到真由美的目光,他转过头,眨动着长长的眼睫毛向她微笑。
仿佛心思看透一般,真由美不由得移开视线。
此刻,御手洗正心情愉悦地将红酒注入自己的酒杯。
“宝城老师,你果然没有在听!难得犬冢老师提出这么好的建议!”
说完,御手洗将红酒一饮而尽。
“建议?”
真由美的确没听到什么建议。
“是啊!为了调整北文馆的对外形象,我们决定重做校门,然后把整个校舍漆成白色……犬冢老师真是太为学校着想了。”
“教务主任,您这么说就太抬举我了。”
犬冢把位子移到主任隔壁,再次为他注满红酒。
“我只是把主任以前说过的提案再补强一点……主任,您不是说过要把学校当成一个独立公司来经营吗?公司若不积极地在事前投资,往后怎么可能会有前途?而且刚才我提的意见在您心中不是早有腹案了吗?”
“哈哈哈!你说的对!我想归想,但总是没有勇气提出来,因为这要花上一大笔预算。”
主任被犬冢一捧,登时心花怒放。
犬冢见机不可失,便打铁趁热进一步说:
“您果然也是这么想的。像我们这种年轻小辈,哪能想得出像您这么周虑的主意?”
“哈哈哈!犬冢老师,我的心事都给你看穿了。”
“主任,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替您说的,也只不过是您伟大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看着犬冢奉承主任的嘴脸,真由美心中不免升起一抹厌恶,同时,也有些坐立难安。
正在医院昏睡的大井松田董事长,要是看到学校现在的状况,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真由美突然想起到北文馆教育的理念,当初她是被大井松田董事长描绘的教育蓝图吸引,所以从学校一毕业,便马上到北文馆执教,如今见到这般情形,心中不免感到些许愤慨。
此时,她脑子里猛然浮现出鬼冢那张谜样且自信的笑脸。
主任满足地站起来举杯说道:
“来!请各位老师们一起举起酒杯,为犬冢老师的好点子和本校日后的发展干杯!”
真由美带着满腔忿懑的情绪站起身,万分不情愿地举起混杂着啤酒和红酒的酒杯。
4
理科老师——犬冢和也在距离北文馆学苑四百公尺左右的小镇,租了一间房间。
犬冢位于小樽市内的老家,从樽波町搭公车只需半个小时的车程,所以若是每天从老家到北文馆上课,时间上也是绰绰有余。
如此说来,犬冢会在学苑附近租房子,一定有原因!
若有人问他为什么不从老家通勤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回答。
“我想向大家证明我没有恋母情结!”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犬冢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
想到这里,犬冢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然后按下已经改造过且收讯灵敏度相当高的无线电收发机,机体旋即发出几声沙沙的杂讯声。
他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
他动了动手指,收发机的液晶萤幕显示出记忆第001号字样,收信器开始捕捉电波……待讯号来源确定之后,犬冢慢慢地将声音转大,一阵像是综艺节目主持人和男人大笑声突然传来……
“哼!那个无能的校警。”
犬冢轻蔑地吐出这一句。
“该巡视的时间不去巡视,只会坐在警卫室里偷看电视,他真的以为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吗?哼!等‘最终目的’达到之后,我一定要炒他鱿鱼!”
犬冢不悦地切断收信器的电源。
从校长室开始,犬冢在北文馆各处暗置了好几个[非法内容]。
刚才听到的是第一个频道——装在卫室里的[非法内容]。
此外,连接收发机的录音装置可以用电话来控制。
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预先录下北文馆其他职员的对话,然后再回去慢慢听……为了便于接收[非法内容]的电波,犬冢才会在学苑附近租房子。
犬冢从冰箱里拿出喝了一半的白酒,和一只在小樽的北一琉璃厂买的手工制玻璃杯。
“为计划顺利干杯!”
他独自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再顺手打开连线的外线按钮,键入熟悉的号码。
响了三声之后,电话那头出现一名中年女人的声音。
犬冢礼貌的问候,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对方报告。
“……是的!一切都很顺利……您是说那个从吉祥学苑来的代课老师吗?他只是一个无能的白痴,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构成威胁……是!您说的对!不能轻敌。”
随后,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重要的情报,犬冢脸色骤变,大声回道:
“间谍!你说那个满头金发的鬼冢吗?原来如此,这倒也不无可能!不过我想樱井董事长应该不至于察觉我们的计划……嗯!我会特别注意……是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想办法将他逐出北文馆,就像前几任的丙班师一样……”
正当犬冢想继续开口时,门铃突然响了!
“好像有客人来了,我明天再打电话跟您报告……是!明天同样这个时间……那我先挂电话了,熊川董事长再见!”
犬冢迅速结束电话。
他打开对讲机的电源,确定来者的身份后,立即按下开门按键。
“老师,我来了!”
大门打开的当儿,一阵娇媚的女声随之而来。
“我正在等你呢!”
犬冢眯起眼睛,抿着嘴笑道。
(没错!我正在等你这个对我言听计从又善于说谎的“恶魔使者”。)
“老师!”
女孩迅速脱掉鞋子,直扑犬冢的怀抱,然后用双手圈着他的颈项,不断地亲吻他……
犬冢强忍着一把推开女孩的冲动,接受她热情的拥抱。
“老师,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哦!”
女孩紧拥着犬冢喃喃自语。
“我也是啊……”
犬冢轻声地在女孩耳际低语。
“老师,对不起!”
女孩也柔声回应,接着,她的眼角掉下几滴泪水。
“怎么了?”犬冢假意问道。
“还不是那个你课老师鬼冢的事。”
“原来是这件事啊!进行得怎么样了?”
“班上有半数以上的人都开始站在他那边了,怎么办?”
“别担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上次不也是因为你煽动中条那些人,才帮我赶走那个导师吗?”
“可是鬼冢跟以前的几个老师不一样,我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怎么了?难不成你爱上那个没品的男人?”
“怎么可能!我只喜欢犬冢老师你一个人!”
女孩连忙辨解,更加用力抱住犬冢。
“那就好……”犬冢口是心非地说。
“你真的这么想吗?”女孩抬起头问,眼里充满着爱意。
“那当然!你是我最心爱的人啊!只是日本的法律规定未满十六岁不能结婚,让我还要再等两年,不然我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犬冢虚情假意说道。
“只差一年啦!”女孩纠正他说。
“咦?”
“老师,你好讨厌哦!今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啊!”
女孩有些生气地嘟着嘴巴说。
犬冢没有解释什么,他露出恶作剧的笑容说。
“你真的以为我忘记了吗?这怎么可能!来……”
他将藏在背后的小纸盒拿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
“老师!你还记得!”
“那当然!来!打开看看,是你最想要的蒂芬妮心形项链。”
在东京,蒂芬妮的纯银首饰在折扣店买也要两万圆左右。
不过如果可以用来操纵这个恶魔使者的话,这价钱还算便宜。
“好漂亮……老师,你帮我戴上!”
女孩把首饰递给犬冢,一脸兴奋地转过身背对他。
犬冢轻柔地拨开女孩的头发,当他看到女孩颈上纤细的毛发时,体内突然一阵灼热,
犬冢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曾对自己说过,绝不能对自己的学生出手!然而现在罪恶的意识反而助长他的冲
动。
替女孩戴好项链之后,犬冢突然从背后抱住她。
“老师?”
少女甜美的声音让犬冢瞬间变成野兽。
他对少女没有任何爱恋,有的只是一股想尽快发泄的生理冲动……
犬冢抱起少女,粗暴地将她丢到床上。
“啊!”
犬冢俯视着惊呼的少女,动作粗鲁地解开脖子上的领带……
5
“来!让我们为令堂的美味晚餐,和令尊的有机蔬菜干杯!”
鬼冢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一口气喝干五百CC的啤酒。
“哈!真好喝!辛苦工作后来一杯啤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阿乐,你大概无法体会那种心情吧!哈哈哈!”
(拜托!那种只有苦味的饮料有什么好喝?)
在河原崎的威胁下,我极不情愿地把鬼冢接到我家白吃白住。
“鬼冢老师,请你务必多喝一点,这些啤酒是我们自己用有大麦酿制而成,绝对是新鲜又好喝。”
妈妈边说边在鬼冢已经喝空了的酒杯里注入啤酒。
“老师,你喝酒的态度真豪迈……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我最喜欢和豪爽的年轻人喝酒。老师,你不要客气,多吃一点菜,这些全是我用安全的有机肥料栽培,完全没有受到农药的污染。”
爸爸喝得胡子上沾满泡沫,开心说道。
“伯父,我绝对不会客气!嘎兹嘎兹……嗯!真不错!嘎兹嘎兹……伯母,请再给我一碗有机米!”
鬼冢不客气地将碗递给妈妈。
“来、来!你多吃一点。”
“老师,不错吧!”
看鬼冢吃得津津有味,爸爸简直是乐不可支。
“阿乐,你怎么都不说话?你就是这样才交不到朋友!”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说。
“哎呀!怎么会呢?市川同学的朋友可多着哩!今天我上课的时候,跟你走出教室的那五个人都是你朋友吧?”
(这,这个没大脑的鬼冢,居然在我爸面前提出这档事!)
“什么?阿乐,你居然敢逃课!”
完,爸爸巨大的手掌已经复盖在我头上。
“不!不!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是……”
我心慌意乱地急于辩解。
“伯父,没关系啦!”
鬼冢站起身帮爸爸斟酒,无所谓地说:
“我的课基本上是自由出入,想当初,我在学生时代也是像他这样来自如……哈哈哈!”
(是啊!是啊!就是这么自由才会教出你这么随便的人。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是老师,到现在,我还是认为你是那个[非法内容]妇女的通缉犯。)
“阿乐,你知道吗?”
“咦?”
鬼冢突然转头对我说,我一惊,筷子上的蕃薯掉在桌面上。
“你是去帮我说服他们回来上课吧?你真是个好孩子。”
“啊?没什么!”
我尴尬地苦笑说。
(他完全搞错了吧!)
“阿乐,其实你可以不必去管他们,不想上就不要来是我的教学信条。不过不上我的课是他们的损失!我的课可是棒得不得了哟!哇哈哈哈哈!”
从鬼冢大笑的嘴里飞出三片白菜残渣掉在我还没喝的味噌汤碗里。
霎时,我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为了倒掉这碗汤,我假装若无其事的站起来。
“咦?那碗味噌汤你不喝吗?不要就给我!”
鬼冢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身手敏捷地夺走我手上的汤碗。
(真是无耻又厚脸皮!)
自己的味噌汤已经喝了两碗了,还想喝我的……
“咕噜咕噜……哈!真是好喝!味噌汤有妈妈的味道。阿乐,你要是剩下来的话,就太对不起伯母了!”
(还不都是你的白菜渣飞进我的碗里!)
我想出口反驳,无奈活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鬼冢老师真是个诚实的人。老师,请你尽量喝,不要客气!这孩子以为坐在餐桌上就有东西可以吃了,所以一点也不知道珍惜。看你吃得这么高兴我煮得再辛苦也有代价,真想请你一直住下来,干脆做我们家的孩子好了。”
(我的天啊!妈妈在说什么傻话?)
“哈哈哈!那有什么问题!”
鬼冢竟然还厚颜无耻地答应。
“是呀!要是这样的话一定很有趣!”
(完了!怎么连爸爸也这么说?爸、妈,这个男人是个恶魔,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阿乐,你怎么了?嘴干嘛张得那么大?是不是喉咙被鱼刺卡到?”
鬼冢注意到我的异状,假装好心问道。
(哼!少在那边假惺惺!)
“阿乐,你总是这么不小心……来,吃几口饭把刺吞下去。”
(妈,我没有被鱼刺卡到,我只是想告诉你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我拚命地用眼神诉说,没想到鬼冢毫不留情地往我背上捶了几下。
“捶一捶,刺就会掉了。”
“咳咳咳!”
无视我几乎要呕吐的模样,鬼冢继续说:
“阿乐,我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到职员室对我说:‘老师,请到我家来住。’
我现在可能已经有校舍屋顶可怜兮兮地搭帐篷了。我真的很感谢你让我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睡觉,你真是个好孩子,一开始我就认为你是个好孩子。”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只是求求你不要叫我“阿乐”好吗?就像中条行人一样,为什么你们这些不良人种都喜欢在人家的名字前面加个阿字呢?分明就是瞧不起人嘛!不过想想,总比被称为“来自北国”的阿纯好多了。)
“嗯……吃得好饱!谢谢你们的招待!”
鬼冢酒足饭饱地拍拍自己的肚子。
“不客气!老师,热水已经放好了,您先去洗澡吧!”
妈妈似乎相当喜欢鬼冢这个北京猿人,竟然连洗澡水都帮他放好了。
“是吗?那我就先去洗澡啦!阿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洗?”
“不、不用了!”
(开什么玩笑!谁要跟你这个恐龙男一起洗澡!)
“是吗?太可惜了,我还想和你联络一下感情呢!”
鬼冢站起身,脖子上挂着我最喜欢的:“酷斯拉”毛巾,大摇大摆地往浴室走去。
到这时,我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当我正想喝一直没有机会入口的味噌汤时,才发现整锅汤都已经进了鬼冢的胃里。
6
晚餐之后我进浴室打算沐浴,却见鬼冢留下一堆可以让人得皮肤病的污垢在浴室里,我在极度不快的心情下洗完澡,再以跑百米的速度回到房里。
鬼冢趁我洗澡的空档,大方地在我房中铺床,还擅自从我的床底下找出色情杂志,一派悠闲地跷着脚躺在地板上看。
“老师!你怎么这样!”
我慌张地想夺下鬼冢手上的杂志,他马上连人带书躲进棉被里头。
“借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一块肉。不过你的兴趣真专业,这么色的都在看……咦?这一页怎么翻不开?哎呀!被我撕破了……”
“拜托你还给我啦!你怎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我又气又急地大叫出声。
鬼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对我露出令人作呕的笑脸。
“阿乐,你还有其他的吧?老实说,我也有一本不错的哦!咯咯咯!你想不想看呀?一定想看吧?喂!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鬼冢嘻皮笑脸地说。
“是、是什么东西?”
听到有不一样的东西可以看,害得我心痒痒的。
鬼冢故意清了清喉咙,怪笑两声回答:
“是录影带哦!而且还是现在最红的女主播以前拍的片子。”
“真的吗?是、是哪一个?”
我假装礼貌地反问他。
听了我的话,鬼冢故作神秘兮兮地走到我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啊……你骗我!”
(她不是某电视台非常有名的女播报员吗?这是真的吗?不会吧?我还满喜欢她的,没想到她也拍进那种录影带……啊!我不能上这个蒙古老师的当,说不定他是骗我的!)
我装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从鼻子哼了两声说:
“一定是移花接木的,这种骗人的录影带多得是。”
“笨蛋!当然是真的!那是我一个警察朋友偷偷送我的,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绝对是货真价实!”
“是这样吗?”
看见我露出怀凝的眼神,鬼冢暴跳如雷地说: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好!我就特别让你看看,你等我……”
鬼冢不服气地转身在他的烂包包里东翻西找。
“奇怪?我一直寸步不离地带在身上,怎么会不见了?啊……该不会是给那个在青函隧道游艇认识的家伙A走了吧?哇啊啊啊啊!损失大了!”
我斜着眼看着抱头在棉被上打滚的鬼冢,语气冷冷地说:
“别装了啦!我早知道胸是骗人的……什么?已经十点了,老师,我要睡觉了,我们家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咦?”
鬼冢已经张大嘴睡着了。
“真是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我行我素也该有个限度呀!”
不知怎么地,我只觉得好笑,为了不吵醒鬼冢,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准备熄灯睡觉。
躺在床上,我突然想起今天发生的各种事情:
一大早就被不良少年纠缠,还被鬼冢勒索请吃早餐,然后又被河原崎用手枪威胁,现在又必须跟鬼冢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且他还把我最爱的味噌汤喝得精光,刚才又擅自偷拿我的色情杂志……这是搬来北海道后,最多灾多难的一天。
我偏着头,从床上俯视鬼冢的睡脸,他的身体有一半露在棉被外,看起来似乎睡得很香甜。
他张大嘴巴,有如万岁形的睡觉姿势就像睡午觉的幼童一样。
“呼呼……”
(鬼冢的睡相具滑稽!)
身为独生子的我,总是孤单一人过日子。
从小学起,我就开始一个人睡,就算偶尔带朋友回家过夜,最多也不过两晚,就又变回一个人了。
以前我曾经在房间里养过天竺鼠,那种感觉就好像跟伙伴睡在同一间房般兴奋,还会让我心跳加快呢!
鬼冢比天竺鼠更爱吃、更啰唆,但是他熟睡的模样跟动物没什么差别。食量奇大,风暴又厚脸皮,随心所欲又不隐藏欲望。
鬼冢就像非洲的野生动物一样,这种生存方式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被这种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又会什么样子呢?
想着、想着,我的精神渐渐涣散,浓浓睡意不断向我袭来……
(那就睡吧!)
我拉起棉被盖在身上。
然而,犹如落入地狱般的痛苦情形却从这时候开始:
“咕嘎……呼噜呼噜……咕嘎唔哦……呼嘎呼噜呼噜……喀哩喀哩……嘎呼嘎哩……”
非洲大蜥蜴的鼾声和抹香鲸的磨牙声开始大合唱。
鬼冢就睡在距离我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睡在工地旁都比这里清静。
“嘎哇嘎哇……呼噜呼噜……哇!一百块!”
有时还会混杂着语义不明的梦话。
(饶了我吧!如果每天都这样的话,我怎么办呀?)
“噗咻——吸嘶吸嘶……嘎咻——喀咻喀咻……卟哗卟哗……嘎哩嘎哩……”
(可恶!再怎么样,我都要想办法睡着!)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咻——喀哩喀哩……嗯嗯!什么?啤酒券不能用?唔噜唔噜……”
十只羊,十一只羊,十二只羊……
“……咻——喀哩喀哩……嗯嗯!龙二……拿大蒜给我!唔噜唔噜……”
十五只羊……
“……咻——喀哩喀哩……嗯嗯!唔噜唔噜……”
当我数到第一千三百五十一只羊的时候,我决定把房间让给鬼冢,一个人到走廊上睡。
第四课另类教师
1
自从冢来了之后,北文馆学苑每天都有“前所未有”的奇闻发生。
我曾经在上课的时候,亲眼目睹大量的小型飞镖,从二年级某班的教室窗户飞出来。
还有,当鬼冢知道升学班的三年乙班的同学家里开牧场时,他竟然以校外教学的名目,带全部的学生到人家家里,而他自己还直接用嘴去吸牛的乳头喝奶……不过事后当然遭到御手洗教务主任的严重警告。
此外,他带第一升学班——三年甲班的教学方式更是疯狂。
他在某个周末晚上集合班学生,用社会实习的名义—把全体学生带到小樽的疯车族体验人生。
教务主任听到如此骇人的传闻后,马上找甲班学生来询问,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居然没有人承认有那么一回事,最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有时鬼冢也会一本正经地上课—但过不了多久,他又故态复萌,开始说起他最拿的鬼故事,以及吹嘘他从前参加疯车族的英勇事迹。
鬼冢教课的方法虽然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却相当得到学生的欢心,每每下课时间,校园里到处可以听见学生们谈论他上课的话题。
慢慢的,好比鬼冢的机车可以跑七百公里,他打赢过K—Ⅰ战士的ANDY.FUG等种种怪异的传闻,也迅速在校园里蔓延开来,就连其他的学生都会私下借制服进学校偷看他上课。
就这样,在第一学期还剩下一个月的时候,鬼冢英吉这个突然出现的代课的老师,在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立刻变成北文馆学苑最出名的老师。
然而,我们三年丙班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老实说,当我看到鬼冢带来的盛况后,曾经想过班上可能会有一半人支持他,但事实上,这个自学苑创校以来问题最大的班级,并不是一群容易对付的学生。
担任丙班导师的海野老师,自从去年冬天在学校的压力下辞职后,学生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将继任的导师逼得神经衰弱,主动离职,其手段之多,几乎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所以在鬼冢出现的第二天午休时间,以中条行人、河原崎一郎太、桂木绫乃、安斋未来和近藤久美子五人为首的激进派再度集会,连我们这些稳健派的学生也被迫发誓加入“反鬼冢恐怖活动”阵容。
此后,只要鬼冢到班上上课,激进派小组就会做出明显妨碍上课的举动对抗。
可是我觉得这种抗争对鬼冢来说,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困扰。
五人组的把戏是:把发臭的鸡蛋涂在黑板上,我想他们大概是想让鬼冢被熏得课都上不下去。
岂料鬼冢一进教室,就放了一个混合着大蒜和韭菜味的超级大臭屁。
那种令人作呕的恶臭让全班学生呼吸困难,最后受不了了,大家只好打开窗户透气,因此,鸡蛋的臭味被鬼冢的屁味盖过去,没有发挥效用。
另外,他们也把图钉黏在鬼冢的椅子上,想借此让他屁股开花,痛得哇哇大叫!
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一招绝对会让鬼冢坐立不安,然而事实却不如想像中的美好。
鬼冢走进教室后,的确马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可是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下课钟响还若无其事地走出教室。
当时的情景,连一向爱摆酷的河原崎也看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是鬼冢屁股的皮比较厚,还是他的痛感神经不发达—或是其实他一直在忍耐……总之,没有人知道答案。
至于真正倒楣的人,反而是紧接着鬼冢上课的工藤正史。
他整个人稳稳地坐在椅子K,但随着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跳起来。
最后,工藤火冒三丈地处罚我们全班跪坐五十分钟听他上课。
中条和河原崎也乖乖听话接受处罚,同时,也把账算在鬼冢头上,他们一边揉着麻痹的脚,一边信誓旦旦地说要找鬼冢报仇。
就拿前天来说,全班说好了要背向讲台上课,故无视鬼冢的存在。
怎知这天鬼冢偏偏从后门进来,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异状,还直接用教室后面的小黑板上课。
更离谱的是,当全体同学跷了鬼冢的晨间自习返日教室后,却不见鬼冢的人影。
当时,中条等人还得意地说,他一定是受到打击,夹着尾巴逃回东京,怎料大家还高兴不到三秒,鬼冢就抱着满手柏青哥的奖品走进教室。
接着,他洋洋自得地对瞠目结舌的同学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来我只是小玩一下就出来,哪知道手气突然出地好,让我想走也走不了……哈哈哈!二来,这给你们吃,有巧克力还有草莓棒哦!”
你们能想像吗?老师居然比学生先跷晨间自习。
这下子连激进派小组也无计可施,大家不得不承认鬼冢和以前那些老师根本是不同类型的人。
要是以前,不用玩这么多把戏,被害人早就举白旗投降了,哪像鬼冢,我们这么做反而像是助长他的气焰似的。
在河原崎手枪的威逼下,我不得已和鬼冢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越来越了解这个各方面都很奇怪的男人。
鬼冢比我们班上任何一个人来得散漫、愚笨、不良且好色—可是每早上,他却比任何一个学生都要快乐地到学校上课。
每当我看见到职才一个礼拜的鬼冢,像北文馆学苑的君主一样,大摇大摆地在校园里漫步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海野萤子老师。
海野老师跟鬼冢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可是她也经常快乐地在校园里漫步。
我想激进派小组一定也察觉到这一点,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罢了。
特别是激进派五人组对海野老师怀抱着一种近乎亲爱的感情,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把海野老师和鬼冢相提并论。
自从大井松田董事长病倒之后,学校把二年级以上的学生用成绩、品行和IQ分成。甲乙丙三班,用不同的模式授课。
由于我是在启用新制度后转入北文馆,所以只能无奈地接受被分到丙班的命运。
由此看来,其他同学受的打击就比我大多了,他们在二年级的时候,就被盖上“放牛班”的烙印。
丙班原来有三十七名学生,分班后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有六名学生转到其他公立学校。
相反,原来只有三十八名学生的甲班,却加入五个从公立学校过来的优等生,因而变成四十三名学生。
或许是因为考试题口口改用东京有名的补习班的考卷,以及采取了像补习班般严格的联孝对策,掳获了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心吧!
丙班的课程和以联孝为目标而授业的甲班比起来,跟一般的公立的中学根本没什么两样。
丙班的教科书是用教育部规定的普通课本,老师上课的认真程度也不尽相同。
想想,连学校都放弃了,再加上学生自己自暴自弃,所以到丙班上课的老师有几个明显是来混的。
虽然学校曾表示如果成绩上扬,就能进级到甲班或乙班,不过连老师都不认真教学了,教学生如何进步?
有的同学毫不在乎,有的则将到校上课视为畏途。
海野老师从札幌的公立中学转任北文馆担任丙班导师时,是丙班情况最糟糕的时候,正好也是去年此时。
海野老师一接下丙班,便宣称绝对会教授和其它两个班一样的课程,暑假期间,她还到拒绝上课的学生家里,把漏掉的课程做成笔记送给他们,并一一解说。
海野老师本身是社会科老师,英文、数学,理科都不是她擅长的科目,但她还是详读课本和其他学生的笔记本,一定熬了好几天夜才完成的。
这份记绝不是单纯的义务就能解释,海野老师令人感动扫是,在她做了这么多事之前完全没有表现出辛苦或委屈的样子来博取同情。
我曾经骑单和海野老师擦身过几次,她在每个学生家来回穿梭时,脸上总是展露出愉悦的神情。
那时,我在心里猜想海野老师一定是打从心里喜欢教育这项工作。
所以暑假过后,原本拒绝到校上课的五人组全都回到丙班。
这五个人就是河原崎、中条、桂木、安斋还有近藤。
所以就算鬼冢受到其他丙班学生喜爱,只要海野老师的身影存在他们、心中一天,那么永远不会有全班都承认鬼冢是丙班导师的一天。
因此,那五个人绝对不会允许鬼冢在仅存的两个礼拜时间,继续以导师的身分留在北文馆。
(我敢肯定,再过不久一定发生大事的!)
这不禁使我想起一个礼拜前河原崎说过的话,以及他随身携带用薄布包裹“V字型”的物体。
我怎么也无法抹去心中这股不祥的预感……
2
一大清早,北文馆学苑就陷入一片骚动……
车体上印有“(株)樽波土建”的巨大挖土机,矗立在校园正中央。
它的四周聚集不少来晨间练习的运动社员,和拿着羽毛球的女学生。
我满怀好奇地走近一看,只见鬼冢穿得像个工人一样站在挖土机上,笑嘻嘻地向围在他身边的人抛送飞吻。
“鬼冢老师,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几个学生的抬头起头问鬼冢。
“没关系!校园如果都改成柏油路的话,大家就不能踢足球了,这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不过我想还是事先沟通一下比较好……阿乐!你去帮我把校长找来!”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正想偷偷摸摸逃走,鬼冢突然叫住我。
(拜托你饶了我吧!)
半年前,教务主任不顾超过半数老师的反对,二曰心孤行完成这条柏油路。
往后,在开学典礼或结业典礼上,教务主任一定会眉飞色舞地提到这项“壮举”。
(你这个无厘头老师到底又心想做什么?)
不得!我要赶快逃走!我不要被连累,我不要被……
我故意装做没听见他的话想溜开,怎知鬼冢仍然不死心地大叫:
“喂!阿乐!你不要给我装做没听到,喂……”
“鬼、鬼冢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御手洗一边大叫上边狂奔过来。
“哈!哈!你、你、你想……哈—哈!你、你想做什么?”
“咦?这不是教务主任吗?您的脸色不太好哦!年纪一大把了,还跑这么快,小心心脏负荷不了……听说你的胆固醇也不低呢!”
鬼冢无所顾忌地大放厥词。
“我问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御手洗伸出食指—颤抖地质问鬼冢。
“您看不出来吗?我要把这条柏油路挖起来。”
鬼冢语气轻松地答曰御手洗的问题。
“挖、挖起来?”
御手洗感到不可思议地反问。
“是啊!校园里只铺一半的柏油路,太危险了,不如全部换成草地,让同学们有场地踢足球。”
“……”
御手洗一惊,呆楞楞地不知如何回话。
见御手洗不说话,鬼冢一脸得意地继续说:
“至于这台挖土机,主任您就不必担心了,这是我跟朋友借的一毛钱也不用哦!
我朋友是做营造的,我在居酒时认识他,当时我们一见如故,所以今天我一开口,他二话不说,马上爽快地借我,哈哈哈!“
鬼冢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几声后,又低头对御手洗说:
“主任,照我看来,这块地有偷工减料之嫌哦!它铺得很薄,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包准挖得漂漂亮亮……啊!对了,您不用给我工资了,这是身为老师的我应该做的事……”
“鬼冢——”
御手洗发出犹如怪鸟的声音,发狂似地大喊鬼冢的名字。
“你的脑子到底想些什么?你知不知到这条柏油路学校花了多少钱才完成的?为了让学校经营得更顺利,我还去借钱……没想到你、你、你居、居然……”
御手洗气得脸红脖子粗,嘴唇直颤抖。
“主任,您的意思是说学校特地花把草坪铺成柏油路吗?”不会吧!我还以为刚好相反哩!奇怪?为什么您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呢?”
鬼冢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御手洗。
听见鬼冢的疑问,御手洗深深地吸口气,似乎想藉此平复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
“校园的草坪每三个月就要请人整理,实在是太花钱了,换成柏油路则可以一劳永逸,你知道吗?铺这条柏油路……”
“咦?你不知道吗?”
不等主任把话说完,鬼冢插嘴道,还对他露出一副孤陋寡闻的表情。
“知道什么?”御手洗反问他。
“我是要告诉你,我以前做过挖路工人—知道这种铺得太薄的柏油路,一到夏天,就会因为无法散热导致表面膨胀而凸起,到时候您又要花大钱请人来修一次。”
“你、你说什么?”
听见鬼冢的话,御手洗有些震惊。
“我想包商一定有偷工减料,这么一大块柏油路花了不少钱吧?学校底在外面借了多少钱呀?”
鬼冢在众人面前迳自说出他的想法。
“这、这跟你没有关系!”
御手洗有些紧张地回答。
“这当然不关我事,我只是有点担心主任,您该不会是到来历不明的地方借钱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不行哦!我有不少朋友都跟地下钱庄借钱,因为还不出来,最近他们好像都破产跑路了……像我也借过一点小钱,不过我都是跟提款机借的,哈哈……”
鬼冢打开双脚与肩同宽,双手交叠,纵声大笑。
“……”
御手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额头不断地冒出豆大的汗珠。
“教务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从校舍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唤声。
只见犬冢和也满头大汗地跑着,还边解开白衣钮扣。
“发生了什么事?教务主任,为什么会有二口挖土机在这里?啊……”
看见站在挖土机的鬼冢,他的脸色霎时变得像青椒一样难看。
“你、你、你……鬼冢老师,为什么你会在挖土机上?”
“犬冢老师……”
满头大汗的御手洗拍拍犬冢的肩膀说:
“我记得这个工程是交给你介绍的包商承的,是不是?”
“是、是啊!那又怎么样?”
犬冢有些心慌回答。
“鬼冢老师说铺柏油路反而更花钱,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怎、怎么可能!不可能会有那种事?”
听到御手洗的话,犬冢极力反驳。
“可是鬼冢老师说,因为柏油铺得太薄,所以无法耐热……”
“教务主任,我太惊讶了!您宁愿意相信是这个满头金发的可疑男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犬冢激动地打断御手洗的话,一向以冷静着称的他,今天的反应让人有些好奇。
听见犬冢的话,御手洗仿佛恢复神志般,马上回答:
“没、没错!犬冢老师你说得对!鬼冢老师,请你马上停止这种疯狂的破坏行为,把挖土机开走,否则别怪我报警处理!”
鬼冢朝御手洗吐了吐舌头,露出没什么好玩的表情说:
“哼!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
看见鬼冢一副无所谓地跟自己扮鬼冢,御手洗怒不可遏地大吼: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来我在北文馆学苑到底有什么目的?”
鬼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发动引擎后,逐自开着挖土机离开校园。
看着鬼冢离去的背影,我的直觉告诉我还会有事情发生。
(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我在心里一再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出现在鬼冢方圆十里范围内。
3
犬冢和也原本坚定的意志,今天却被鬼冢突然如其来的行动给动摇了。
(可恶的鬼冢!竟敢在御手洗面前说那些话!)
犬冢在心里怒骂着,突然,他看到玻璃柜前自己反射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笑容。
“呼……”
现在是下课时间,他躺在已经熄灯的理科准备室地板上。
手提音响流泻出玛拉的交响乐,目的是为了要掩饰待会儿犬冢即将在这神圣的场所进行的“背德行为”。
他专注地凝视着玻璃反射的脸孔……
(这张面容若是被同事看到或其他学看到,他们一定会大为震惊!)
在他们心中,我是个笑容可掬的理科老师,就如学生口中“DR·K”的外号一样,我是个稳重又通情达理的年轻老师。
不过他们不知道我表现出来的都是骗人的!
犬冢在心中客观地解析自己。
(我是个暴躁、神经质、自傲、充满野心的男人。
因为喜欢别人向自己低头的感觉,所以选择成为一名教师。)
然而,拥有异常高傲自尊心的他为什么会向学生谄媚呢?其实那是为了一个能让他的将来飞来黄腾达“野心”。
为了这个野心,他几乎嚼断舌头根,才让无知的御手洗听话——成功地将北文学苑朝向“计划”中的方向推进。
而今,那个叫鬼冢的男人出现了!他要来破坏自己即将完成的计划。
鬼冢果然就像?那一位。所说,是吉祥学苑派来的间谍,他刚才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来,鬼冢已经察觉到他以这所学苑为目的的“阴谋”了。
他一定是为了要查探出谁是内奸。所以才会故意引起那场骚动,藉以观察教员的反应。
(不妙,我一定要赶快想办法把那个男人赶出去!我要、立刻采取行动,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老师,好痛哦!”
耳边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
“对、对不起!我太粗鲁了,对不起!”
犬冢连忙道歉。
“没关系,我没事。”
说完,少女又发出甜蜜且满足的呻吟。
犬冢一边拉长耳朵注意会不会被经过走廊的人听到,一边兴奋地用右手搓少女的头发。
“用你的力量把鬼冢赶出去。”
犬冢在少女耳畔低语。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我最讨厌那种男人……我不想在学校再看见他!”
“我知道……我知道……”
少女说话的语调混杂着喘息的声音。
“不管用什么手段,你一定要让那个男人消失,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老师,只要是老师说的话……我、我都会去做,我都会……”
犬冢拿起遥控器,把玛拉的交响乐调得更大声。
4
河原崎一郎太独一人关在房间擦拭模型手枪。
那是一把旧式德国的军用枪--RG-P-08,从发出黑色光泽且有质感的枪把看来,没有人看得出那是用硬质合成树脂做成的。
这是四年前祖父第一次买给他的模型手枪。
由于父亲是消防员,母亲又出去上班的关系,从小家里就没有什么人,一直以来,都是祖父陪着他玩。
从明治时代开始,河原崎家就是军人世家,祖父还参加过太平洋战争。
听祖父诉说关于战争的英勇事迹,是一郎太小时候最大的乐趣。
然而在三年前,也就是一郎太小学六年级的夏天,祖父过世了。
从那时候开始,一郎太就热中于收集模型手枪、军服、手榴弹等军事产品。
父亲虽然不喜欢儿子的嗜好,但母亲却觉得如果玩具手枪可以让儿子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直到升上国中二年级,学校实行以成绩分班的制度,让一郎太被分到公认的放牛班丙班后,一向采放任主义的双亲态度却一百八十度转变。
爱面子的父母怒斥一郎太不知上进,把他的收集品全部没收,撂下成绩若上进步就、永远别想再玩的了话。
一郎太、永远忘不了自己为了这件事争论时,父亲训他的话:
“整天沉迷在杀人道具里都不读书,现在还被分到放牛班……你跟你祖父一模一样,我最讨厌听他把杀人的事拿来作炫耀的话题,所以我才会去当一个消防员,消防员的任务是救人,跟他的工作正好相反!”
一郎的父亲是个经常领奖状的优秀消防员。
有这么一个勤奋工作又伟大的父亲在一郎太也感到很骄傲。
可是直到那一天,一郎太才知道原来父亲是用那种眼光看待自己喜欢的祖父。
在一起的自己,至此,他终于了解为什么当他把玩军事模型时,父亲会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父亲在一郎太身上看到他最讨厌的父亲的影子。
此后,一郎太开始用功读书,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要拿回收集品,而是要重拾父亲对自己的疼爱与关怀。
可是一郎太越是焦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过重的压力也让他的成绩不曾好转。
于是去年夏天开始,一郎太开始拒绝上学,原因是一到上学时间,一郎太就会强烈腹痛,拉肚子拉个不停,听说那是一种强迫性的心理疾病。
母亲虽然担心而瞒着父亲把收集品还他,但是对改善症状却没有帮助。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就像生活在地狱一般。
只要在家看到他,父亲劈头就骂,母亲则是不停地摇头叹气,好似见到废人一般。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郎太开始瞒着父母,随身带着祖父的遗物,那时的心态是觉得自己可以随
时随地结束生命,离开这个仿佛地狱的世界。
直到海野老师出现之前,一郎太这种灰色的心态始终没变过。
一郎太从彩包拿出一个铁块,将它放在书桌的台灯下欣赏。
一看到它,一郎太就会想起和海野老师在书房里的那一段夏日时光。
当时他受不了海野老师固执的脾气,曾拿着枪威胁她,但是海野老师一点退缩的意思也没有。
“把你的烦恼告诉老师。”
海野老师亲自到家里诚恳地对一郎太说也就在那一天,一郎太对老师打开心门。把所有的心事
告诉她。
“我好恨爸爸,我恨他不认同我!”
虽然憎恨,但却更想被爱,那是一种复杂纠葛的矛盾情感,就像天使与恶魔同时出现,左右着
摇摆不定的心思。
或许一郎太是不肯承认自己是为了父亲博得父亲的爱而努力读书,所以才会用腹痛来表达拒绝
上学。
一郎太清楚地记得海野老师是这么跟他解释的。
“令尊年轻的时候一定是跟你现在一样,对父母来说,孩子就像镜中的自己,只是映照出来的
方向左右相反。
没有人会讨厌镜中的自己,所以令尊绝对不可能讨厌你,他只是暂时无法理解不是自己心目中
那个孩子原本的模样而已。”
虽然这么解释没有让一郎太改善父亲的不满,可是因为有海野老师在那里,所以一郎太开始在
学校读书。
一郎太把台灯熄掉,从漆黑的房间望去,可以看到满天耀眼的星斗。
(老师,就算其他人都七心了,还有我记得你!你会再回来吧?为了你的归来,我会把所有
的新导师赶出去,我只承认你是我的导师!)
一郎太眺望窗外,等待流星降临,他要在流星划过的一刹那,许下心中期盼已久的愿望。
5
“中条他们真的决定那么做吗?会不会太冒险了?”
安斋未来有些担心说道。”可能这是最后手段吧!不过我想他们一定会做!中条虽然是个蠢蛋,可是河原崎那个疯子就
难说了。”
久美子若无其事地说。
她们两人咬着巧克力棒,姿势一致地躺在电视机前。
“万一要是出了命怎么办?”
“怎么?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是……”
安斋一边说,一边支起上半身。
见状,久美子也重复同样的动作。
“想想也是,这个计划本来就是你提起的嘛!”
久美子一边说,一边翻翻草莓回味的盒子。
“咦?怎么都吃完了?”
久美子杏眼圆瞪地站起身,冲到走廊大叫:
“喂!零食怎么都没有了?你没看到我有朋友来吗?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拿上来!”
“好、好!对不起啊!久美子,我马上拿上去。”
听到母亲从楼下传来的回答,久美子又;加一句:
“顺便把红茶端上来!”
“啪”的一声,久美子用力把门关上。
“你在家里不还是这么凶悍!”
听到久美子和母亲的对话,安斋习以为常地说。
“不骂骂那没用的老太婆几句怎么行?”
久美子神气地说着,一屁股盘腿坐在铺了座垫的地板上。
“你太奢侈了。”安斋说。
“哪里奢侈?”久美子眨了眨眼回答。
“有这么漂亮的房间,还有名牌可以用……”
安斋带着羡慕的眼神环视久美子的房间一周。
“那又怎么样!久美子不以为然地说。
“你长得这么可爱,你父母一定很疼爱你。刚才你的口气那么差,你妈居然都不生气。不像我,二年级被分到丙班的时候,被我爸打得遍体鳞伤不说,他还警告我说:“如果没有升级到升学班,那就别念了!”
安斋咬了一口巧克力棒咀嚼一番,继续说:“每次孝6试成绩出来的时候,不是被骂就是被打,很过分吧!”
“哪有人对自己的女儿这样?”
久美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他才没有我当成女儿,他巴不得我是个男的。”
(总比我没有父亲来得好吧!)
久美子在心里想着,不过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你不是有练空手道吗?不会还以颜色?”
“我的少林拳在我老爸眼里跟垃圾没什么两样。他可是柔道加空手道合计七段……啊!这不是
PRADA的新皮件吗?太棒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国中生有这种东西!”
安斋眼尖地发现久美子丢在床下的皮包,连忙挖出来看。
“没什么了不起,反正是用我爸的保险金买的……”
久美子一脸不屑地躺在地上。
一年前,久美子的父亲死于车祸。
这对成天黏在爸爸身边的久美子来说,是一段非常伤心的往事……
当时,母亲一滴泪也没流下,每天只知跟保险公司谈理赔的事。
接着,久美子从伯父那里得知,原来父母的感情早就已不睦。
她实在好不甘心!心中充塞着不满又悲伤的情绪,只要想到那些事,就会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久美子发现从小被人称赞是个乖孩子的自己,休内居然还有另一
个自己。
那是一个可以面不改色说谎,一心希望别人不幸的恶魔。
“她”不断地在脑中说着:你是那个丈夫死后没有掉过一滴泪的女人的女儿,是领到保险金之后笑得比谁都高兴的女人的女儿。
告诉自己有这种邪恶心态的人,就是海野老师。
“你要学着喜欢自己!”
如今,这么了解自己的海野老师已经离开了。
她现在可以了解海野老师当初所说的话的含义。
可是久美子怎么也无法跟另一个自己达成共识。
她多么希望海野老师可以再回来,多么期盼她告诉自己怎样才能变成不会说谎的女孩?
(老师,回来吧!求求你回来告诉我……)
“久美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安斋好奇地凝视着久美子。
“啊?没什么。”
久美子一惊,收回散乱的思绪,重新挂上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说:
“那个皮包,你想要就拿去吧!”
6
早上一起床,我的胸口就闷闷的,心头也浮现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我走出家门瞬间,一眼便看见三只黑猫停在我家门口。
一大早看到这各种不好的预兆,我的心情当然不愉快。
我用脚把它们踢走之后,耳边马上听见一阵鸟叫声一抬头一看居然有三只乌鸦停在电线杆上。
霎时,一种不吉利的感觉笼罩着我,我正想离开时,适巧又看到灵车。
(不知道现在念几句阿弥陀佛有没有用?)
接下来,在我匆匆前往学校途中,又倒楣地踩到“死亡事故发生地点”的立牌,一个站不稳,
又踩到旁边街灯下的小花。
接着,我在上学途中的一家热狗店前,看到老板张帖的今日占星表,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我的
大凶日。
我静下心,决定忘记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加快脚步往学校前进。
一进教室,我看见鬼冢站在讲台上靠着黑板,两手交叠在胸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俯
视底下的人。
由于全班同学都围在讲台附近,所以我完全看不到那里的情况。
“中条,你怎么了?不快一点的话,上课钤就要响喽!”
鬼冢说话的语调充满胜利的感觉。
“少、少哆嗦,还有时间!”
中条愤怒得边声音都在颤抖。
“他们在干什么?”
我随手抓了一个人问。
“是电流急行棒!”
桂木绫乃从人群中转过头日回答我。
“是像电视节目里的那种电流急行棒吗?”
一名和我同样看不到的同学也发问说。
“是啊!那个电流急行棒是鬼冢自己做的,只要碰到他绑在手上带子就会通电。”
“咦?”
“玩一次一千块,如果在时间内通过的话,就有奖金十万钱,够卑鄙吧!居然有人利用这种装
置来骗学生的钱。所以我叫中条向他挑战,不过看来挺容易的,玩起来却没那么简单,我看中条也
没什么用!”
桂木绫乃颇为失望地说。
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刺激,中条当然心想在她面前显威风。
只是她叫人家去挑战,现在又在背后说他没用……哎!这个女人的本性果然恶劣!
不过如果佳木需要,我随时愿意用我温暖的心来矫正矫她的性格……
“怎么啦?中条!刚才是谁说这是小孩玩的把戏,没什么了不起?”
鬼冢继续嘲弄他说。
“你、你尽管说吧!待会儿我就要你拿出十万……啊!”
“嘶啪嘶啪嘶啪!”
霎时,我听到一阵金属的声音,青色的火花也四处飞散。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惨叫声响起,中条两只手不停地抖动,上半身往后抑。
“哦喔!太可惜了,中条同学。”
鬼冢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地说。
“啊啊啊啊啊啊!切掉!你快把电源切掉!”
中条看起来相当痛苦的样子。
“你应该说、请切掉吧!”
鬼冢的神情十分轻松,一字一字地纠正中条。
“请请请请请请请切掉”
“好!”
鬼冢爽快地回答,伸手关掉电源,同时,中条双膝一软,整个人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就在中条倒一下的当儿,上课铃声也随之响起。
“被十二万瓦的电流通过币身体的感觉怎么样呀?刚开始我不是叫你从一万块的五万瓦关卡先玩
吗?干嘛要逞强呢?”
鬼冢冷笑地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中条。
(太过分了!居然对国中生做这种事……)
这、这个男人果然是披着人皮的强暴妇女之狼!
“中条,你要躺到什么时候?有本事吹牛,就要有本事站起来!”
听见鬼冢轻视的言语,中条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我小时候也认识一个叫中条的傻瓜,只不过他的中最多了人字旁的仲,叫仲条,而下面的名字
叫国人,跟你的行人还真有点像。”
鬼冢似乎要打击中条,故意刺激他说。
“那又怎么样?”
中条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鬼冢,声音颤抖地说。
中条又拿起一把椅子,奋力地挥动着。
他固执地死命追逐身手敏捷的鬼冢,却怎么也打不着他。
“鬼冢!你别想逃!”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唔……”
教室里的同学也被中条发狂的举动吓得纷纷四处光逃窜。
教室顿时陷入一片兵荒马乱的状态中。
“哦!啊!嘿!哟!”
鬼冢轻松地躲开中条的椅子攻击。
“啊!第一次堂课的英文老师来了。中条,回去好好磨练一下你的骨气,下次再和你较量!”
鬼冢话一说完,一溜烟地从教室前门跑出去。
“等一下!鬼冢,你别想逃!”
中条手中挥动着椅子,死命地追赶鬼冢。
“你去死吧……”
他大声咆哮,随即使劲将椅子砸下。
“……”
“啊”
有人发出惨烈的声音。
(完了!打到脸了!)
那人缓缓倒地……咦?他不是鬼冢!
“……”
见到那人倒下,中条面无血色,慢慢地把椅子放下。
同学们也在同一时刻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惊惧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长曾我部进老师,再抬头看看
茫然失神的中条……
不用说!英文课当然变成自习课,而中条也在这段时间被教务主任足足训了五十分钟。
7
天空灰蒙蒙的,再加上渐渐远去的救护车急促的声音,让原本应是快乐的下课时间变得极不平静。
中条等人五人在西门集合,但不知道为什么,连我也被带来了。
曾几何时,我已经成为他们的夥伴之一。
或许他们是满意我听从他们的命令。招待鬼冢到我家里住。
不过对我来说,这却是个困扰,我不觉得自己可以提供他们什么有利的“鬼冢情报”。
(他们集中在教职员车辆出入口的西门,究竟想做什么?)
从一大早就萌生的不祥预感也越来越明显。
“我忍不下去了!我要把鬼冢那个家伙杀掉!”
中条行人嘴里嚼着口香糖,心有不甘地说。
也难怪这次他会这么生气!没打到鬼冢已经够呕了,还被教务主任削一顿,最后还是靠他父亲的力
量,才摆平所有的事。
中条的自尊心因为鬼冢的出现,已经被搞得残破不堪。
“任何手段对鬼冢那个家伙都不管用了一除了干掉他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赶他出去。阿乐,他
也是这么想吧!”
中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搭着我的肩膀。
他口中咀嚼的薄荷口香糖的味道,直往我脸上扑来。
(哼!就算嚼这个,也掩饰不了你满口蛀牙的口臭!)
“是、是啊!应该要干掉鬼冢。”
我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回应他。
“市川,你有照我的话调查鬼冢那台机车从地上把手的高度吗?”河原崎走到我面前说。
“有!我全写在这里”
我把纸条递给他。
“哼!鬼冢这下可玩了!”
河原崎认真地看着,嘴角浮起一抹两岸的笑容。
(玩完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又想做什么?)
“我准备好了金属线。”
久美子从纸袋里拿出银色的金属线交给河原崎。
“好,现在就等鬼冢从西门出来。”
中条冷冷地说,眼中杀气腾腾。
难不成他们想用这条金属线……
“鬼冢说不定会死哦!”
桂木绫乃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说。
听到他们的话,我大概猜出他们的企图。
“开什么玩笑!”
我的心脏狂跳得快从体内裂开。
什么叫说不定会死?如果用这条金属线把出西门的鬼冢绊倒的话,当然会死啊!
“喂!这家伙在发抖耶!”
安斋未来从后面走过来,还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现在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吧?阿乐,你也一起来嘛!别忘了我们是好夥伴哦!”
中条愈说愈靠近我,从他僵硬的脸孔看得出来其实他也相当害怕。
“中条,别闹了!”
河原崎开口提醒他。
“没必要把市川拉过来。”
他的话听起来比外强中乾的中条来得有魄力多了。
(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想把鬼冢杀掉。)
河原崎像是看穿我的心思,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市川,我告诉你,我们没有要杀鬼冢的意思,只要他受点小伤,乖乖地滚回去东京就行了!
我们不会把金属线固定在门口,而且只要用毛巾包起来,就不至于把头切断。你可以不用加入,不过也休想阻我们,知道吗?”
“一郎太!他来了!”
中条突然对着河原崎挥手大叫。
“好,赶快拿金属线站到定位点,记住,大家都是共犯,不可以有背叛的行为!”河原崎说完率先站在门柱旁边,中条也迅速隐身在另一边的门柱旁。
他们两人分别用毛巾包里手上的金属线两端。
“桂林、安斋、近藤,快过来!还有你!”
桂林木等人不安地相互注视着,然后听从河原崎的指示,快步地跑到他旁边。
喧嚣的机车排气声缓缓接近,把救护车声音遮盖过去。
北文馆学苑的教师只有鬼冢骑机车,也就是说,现在正从西门出来的人除了鬼冢之外,
别无他人!混杂在机车排气声中的,是三流的飘车族才会用的喇叭声……绝对不会错!会发出那种声响的人一定是鬼冢。
“他来了!准备好了吗?当他通过门那一刹那,大家就把金属线拉高到他的脖子上。”
河原崎压低声音命令众人。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如果坐视不理的话,鬼冢可能真的会……死!
“不行啊!老师!你快停车!”
我用尽全身力量大叫出来。
来不及了……鬼冢的机车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快,在我喊叫的当儿,它已经冲出大门了。
咦?那是什么?那不是他平常骑的那一台摩托车!
“ROLLING……”
从门口过去的人的确是鬼冢!他今天骑着一部怪异的机车,蛇行地穿过大门。
那部机车上方居然有个用合成树脂做成的顶盖,那不是普通的顶盖,而是暴走族专用的,像火箭一样,头部朝上的顶盖。
换句话说,鬼冢在顶盖的保护下,使他逃过可能断头的命运。
“什、什么?啊啊啊……”
一连串惊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中条等拉的金属线勾在机车的顶部,他们两人分别用毛巾包里手上的金属线两端。
“哇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惨叫声,那五个人拉着金属线的人全被鬼冢骑的机车拖着跑。
我站在原地,心惊肉跳地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鬼冢猛加油门前进。
“那个机车修理店的老头也真是的,虽然是代用车,可是也不能选这种有火箭顶盖的车给我骑啊!
嗳!害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飘车时光……咦?奇怪?车子怎么忽然变重了?真是的!
最近的飘车族只晓得要帅,车子内部都不清理干净,里面不知道又塞了什么烂东西……哇!”
鬼冢好奇地回头一看,突然停下车来。
他跑到被车子拖拉数十公尺、满身是泥的五人身边大叫:
“你、你们这是怎么啦?告诉我,是谁做的好事?
喂!中条……啊!还有安斋、桂林木,什么?连近藤也在!可恶、竟对女孩子出手!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我鬼冢英吉以老师的身分发誓,一定要替我的学生报仇……河原崎,你起来啊!
告诉我究竟是谁干的?”
“就是你!”
河原崎慢慢地抬起头,手上握着“一字型”的硬块。
“鬼冢,我要杀了你……”
他把薄布丢开,拿出我在心中不知想像过几百次的那发出黑色光泽的手枪。
8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河原崎口口露凶光,狂吼叫道,看来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他的两只眼睛布满血丝,手上紧握着手枪对准鬼冢。
"我要杀了你……"他一边狂叫,一边把枪上膛。
(他、他是认真的吗?他真的要开枪射击鬼冢吗?那把手枪真的可以杀人吗?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什么?"
鬼冢一点也不害怕地走近问道。
"是手枪啊!你看不出来吗?"
河原崎颇为震惊地大叫。
"喔!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是真的吗?"
鬼冢歪着头看看手枪,故作天真问道。
"废话!我马上证明给你看,我要把子弹射在你身上!"
河原崎咬牙切齿地说,慢慢加重手指的力道。
眼前的鬼冢没有一丝恐惧,我不知道他是在故作镇定,还是以为河原崎拿的是一把玩具手枪?
"你这把手枪真旧,是怎么来的?"
鬼冢不知死期已到,居然还敢发问。
"这是九四制式自动手枪的遗物,也是他战死沙场好友的遗物。因为这把手枪,我祖父才没有在战争中丧命,所以祖父把它给我当护身符。现在你知道了吧?这可不是玩具手枪!"
河原崎一字一句地清楚说道。
"里面有子弹吗?"
鬼冢点了一根烟问道。
"你说什么。"
河原崎手指的力道在瞬间消失。
"我虽然不太懂枪,但是以前有被这种旧枪射击的经验。子弹若射不出来,扣了板机之后,可是会爆炸的哦,我还记得那个射击我的家伙因为这样被炸断了几根手指。"
'炸、炸断手指?"
河原崎一下子刷白了脸。
"你有用那把手枪射击过吗?"
鬼冢睨了河原崎一眼,再度发问。
"……"
河原崎没有回答,此刻,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好玩!我们来一决胜负好了,看看是我的头会变成西瓜,还是你的脸和手指变成红石榴。"
鬼冢说完,又点了一根烟。
"……"
"扣下板机啊!瞄准我这里,然后咻…?
鬼冢用食指指着自己的眉间说道。
"你!"河原崎被鬼冢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怎么啦?原来你跟中条一样,只会要嘴皮子而已?quot;
"好!我就和你一决胜负!"
河原崎气愤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他把原来已经朝下的枪口再度瞄准鬼冢。
即使是这样,鬼冢仍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反倒是我这个旁观者,早已吓得手脚发软。或许鬼冢料准了河原崎根本不敢射击,所以才敢这么刺激他,可是这次他大错特错了。河原崎和中条不样,虽然他从来没有拿椅子追打过人,但是一旦失去理智,却比中条要恐怖上百倍。大概一个月前,他就曾把恐吓他的高中生也就是上次恐吓我的那一对食尸兽兄弟的手腕用五寸钉刺伤,当时还引起不小的震撼。
因为对方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再加上河原崎拼命解释是为了自保才会出手伤害他们,才使得事情没有闹得更大。
可是我们班上的人知道,河原崎才不是因为害怕,他根本是在享受伤害他人的快感。
对他来说,适时出现纠缠他的不良少年,正好是他解除压力的玩具。
"去死吧!"
河原崎扣下板机。
从远方传来的消防铃声就像是为这场惨剧。演奏的序曲一样。
中条、佳木、安斋、近藤全都屏住呼吸,等待不下来即将发生的惨事。
"不要啊!"
我不禁脱口大叫。
嗄叽!
在河原崎脸部扣下板机的同时,手枪发出一声金属声。
河原崎脸部的表情在一瞬间由得意变成沮丧。
鬼冢则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此时,四周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河原崎把手枪从鬼冢方向移开,自己从上面往下看着枪口。
灰色的子弹在枪管中,没有发射出来。
"可恶!居然卡在里面。就是因为这样,九四制式永远是不良品。"
河原崎愤怒地把枪口在掌心高敲了几下,一颗子弹随即从枪管滚落出来。
"这次我要把你的头变成西瓜。"
河原崎再度将枪口对准鬼冢。
"河原崎,你还挺有骨气的嘛!居然真的扣下板机。"
"嘿嘿嘿!你害怕了吧?鬼冢,如果现在向我下跪,答应滚回东京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河原崎一脸得意地说道。
"你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quot;
鬼冢扁扁嘴说。
"怎么样?鬼冢,要不要向我下跪?"
"呼呼呼!你们越是叫我回去,我越不想回去……"
鬼冢吐出一个烟圈,邪恶地笑着说。
"河原崎,你有什么不潢可以跟老师说啊!老师的工作本来就是替学生分忧解劳。"
"老师?"
河原崎勃然大怒地指着鬼冢大叫。
"你那里像个老师?开什么玩笑!我只承认海野老师是我们的导师。"
"谁是海野老师?"鬼冢一脸不解地问道。
"她是我们以前的导师,去年因为某件事被学校开除。"
桂木回答他说。
"是啊!我们都很希望海野老师能再回来。"
这次换久美子答话。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所学校教书?反正你也是临时来代课的,总有一天还是要回东京去,不是吗?"
安斋未来继续说。
中条用手擦拭脸上的污泥后,也开口说: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只是不想你留在这里教我们。今后不管是谁担任三年丙班的导师,我们都会把他赶走,这么一来学校会想办法把海野老师请回来,所以……"
"没事的人不要插嘴。"
鬼冢打断中条的话,口中缓缓地吐出一口烟。
"我问的人是河原崎!"
鬼冢直勾勾地盯着河原崎瞧。
河原崎不发一语地瞪着鬼冢。
"有什么烦恼就对鬼冢老师说呀!来吧!"
鬼冢神气巴拉地双手抱胸。
明知道下一秒脑袋可能会变成西瓜,但鬼冢仍然没有把河原崎放在眼里。
(这个怪物到底有没有神经啊?)
"好玩……"
河原崎把枪口对鬼冢,口中喃喃自语。
9
"既然你那么想当老师——那我就说给你听。
鬼冢老师,你听好了,我恨爸爸,我非常、非常恨他,我知道我爸爸也是一样,他讨厌有我这种不成材的儿子!"
河原崎自口嘲地微微扯动嘴角。
"我爸爸是镇上的名人,是永远有拿不完奖状的消防员。小樽大饭店发生大火那一次,他一个人就救了几十条人命,还为此上过报呢!
可是他讨厌我!因为我跟他讨厌的父亲要好,而且收集他最讨厌的军事模型……在我爸眼里,我是个麻烦,他辛辛苦苦地把我送进学费昂贵的私立中学就读,我却被编到放牛班,让他丢用脸。"
河原崎突然歪头倾听从刚才就一直从过错方传来的消防车的声音。
"你听到了吧?刚才那是消防车的警报声,不知道哪里又发生火灾,这下子又轮到我爸他出场了,在外面,他是英雄救人的伟大消防员,可是在家里呢?他却用轻蔑的眼神看待我,那眼神不像是说:你跟你死去的祖父一样,一点用也没有!"
河原崎不知不觉地提高音量说。
"家里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只有海野老师……只有她在的学校才能让我活得更快东,你明白吗?你这种老师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当然不明白!"
鬼冢"呸"的一声,把口中的烟蒂吐掉。
"哼!我就知道你………"
河原崎露出不屑的眼神看着鬼冢。
"不过我却明白一件事?quot;
"咦?"
"我知道你是个说谎的混蛋。"
"你、你说什么?"
河原崎横眉怒目地看着鬼冢。
"笨鬼冢…这个时候你干嘛还故意惹河原崎生气!"
"你!"
河原崎扣在板机上的指头又加了几分力量。
"听到别人说中你的、心事就生气啦?"
鬼冢毫不在乎地把手插进裤袋里,还不停地抖动左脚,看起来就是一副欠打的样子。
"我哪里说谎?"
"你说你恨人你父亲,我看是刚好相反才对!"
鬼冢说出他的结论。
"什么?"
"你只不过是一个有恋父情结的笨蛋,都已经国中三年级,居然还想坐在爸爸的膝盖上?
鬼冢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河原崎。
"你、你!"
河原崎气得潢脸通红。
(喔!我的大脑快要缺氧了,这个鬼冢根本就是在火上加油嘛!)
天哪!天啊!河原崎这次一定会用那把枪解决掉鬼冢……
"鬼冢——"
果不其然,河原崎预备再度扣下板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河原崎同学!"
校舍方向传来一声娇柔的女声。
一个穿着套装的长发女人朝这里走来。
10
"河原崎同学,原来你在这里!"
来人是数学老师宝城真由美。
见真由美愈来愈接近,河原崎有些不悦地迅速把枪改进迷彩包里。
真由美仿佛感受到全场怪异的气氛,疑惑地歪着头——气喘嘘嘘地说:
"哈!哈!太、太好了,我听同学说你在西门这里……哈!哈!就马上赶来这里……"
"宝城老师,你有什么事吗?我们已经准备要回去了。"
河原崎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跟中条等人示意装傻。
真由美没注意他们怪异的模样,她把手放在胸前调整呼吸,接着说:
"河原崎同学,你冷静听我说,你父亲出事了!"
"我爸爸?"河原崎有些惊讶地回答。
"是啊!刚才你有听到电的警报声吗?银座商店街发生火灾,就是最靠里面门口有一家录影带出租店的建筑物。
"火灾?"河原崎皱着眉头说。
(他感觉到什么不好的预感吗?)
"是啊!刚才有人打电话石料说,你父亲为了救人冲到火场里,结果被倒塌的架子大幅压住,无法脱身……"
"………"
此刻,河原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真由美香了吞口水,其他的消防队员无法进入抢救,状况十分危险……虽然已经加派人手救援了,但是怕有什么
不测,所以要我们先通知家属……"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关我什么事?关我……"
河原崎逞强地说。
"河原崎同学,你在说什么傻话?他是你父亲啊!
真由美感到不可思议地反问。
"河原崎!"
鬼冢的声音从身传来,闻声一众人一起回过头看他。
不知何时,鬼冢已跨坐在装有火箭顶盖的机车了。
"河原崎,上来!"
"那就拜托鬼冢老师把河原崎同学载到……"
鬼冢不理会真由美的话,用命令的口吻叫道:
"河原崎!你给我上来!"
河原崎无言地瞪视鬼冢一秒钟,突然间,他像下定决心般,立即跑过去跨坐在他身后。
"你有什么企图?"
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问道。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去救你父亲罗!"
鬼冢高深莫测地歪嘴一笑。
"咦?"
"大鸟号出发"
鬼冢大吼一声,随即催油前进。
"哇唔!"
发生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后,这辆机车改装过的排气管,发生"轰轰"作响的杂音冲出学苑西门。
第9节
坐在鬼冢机车后座上,河原崎一郎太心里不断地猜测:
(这家伙究竟有什么企图?还说要去救那家伙。……他没有受过训练,要怎么救人?"那家伙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大鸟……耶耶耶!这了世界的和平,快乐,向前冲……"
鬼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怪歌。
"咦?"
一郎太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路不一样!)
如果要到樽波町银座商店街,应该在刚才的路口右转才对呀!
"喂!鬼冢,你要到哪里去?你走错路了!喂……"
"你想救你父亲吧?quot;
鬼冢没有回答河原崎的问题,反而提出另一个疑问。
"……"河原崎没有回答。
"怎么?你不想救他吗?"
"那个家伙乾脆死掉算了。"
河原崎赌气地说。
"是吗?"鬼冢突然紧急煞车。
"那就不用去了。"
"喂、喂!鬼冢,你真的不去吗?"
河原崎在后座紧张地抓住鬼冢的肩膀,没想到鬼冢却转头对你说:
"你不是说死了算了吗?那又何必去救他?"
"……"
河原崎被堵得不知如何对话。
"刚才宝城老师说是录影带店发生火灾,录影带可是很容易燃烧的,而且还会放出有毒气体哦!"
"……"
"就算有氧气筒也撑不了多久,从吸进毒气到死亡为止,时间大概要二、三十分钟,这段期间他的耐热服会慢慢烧焦。
鬼冢怪声怪调地说,脸上还露出恐怖的表情。
"你、你是唬人的`……"
河原崎结结巴巴地说。
"我看不到一小时,你父亲就会变成一堆焦炭。不过也算了,反正对你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
"……"
河原崎彷佛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不是说你爸爸把你当作一个成材的麻烦看吗?如果你父亲已经觉悟到无法活着出来的话,现在他想的一定是你的事!"
"我的事?"
"是啊?为了你这个不成材的儿子,他才不想那么早死!"
霎时间,你父亲慈爱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那是一郎太小时候最爱的父亲。
"一郎太,那是你爸爸吗?好帅哦!"
当朋友午们用羡慕的口吻对自己这么说时,当时一郎太的心里不知有多骄傲!
忙碌的父亲在冢里跟自己相处的时间不多,偶尔和父亲一起洗澡时,一郎都会发现他身上有许多烧伤的痕迹。
"这是我的勋章啊!"
父亲总是这么骄傲地笑着说。
不过自从祖母过世,祖父搬过来和父母同住之后——父亲就变得不爱说话。
有时候,一郎太隐约还会听见祖父和父亲吵架声音。
父亲不想变得像祖父一样,一郎太常在想当他和祖父的感情与日俱增时,父亲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一郎太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跟父亲说过话了——此刻,身陷火海里的父亲想的是什么事?
鬼冢在前座大喊着,再度发动机车。
"卟卟卟……"
机车发出惊天动地的引擎声出去,奔跑了数百公尺之后,鬼冢骑进一家挂着。樽波土建公司。招牌的停车场,
停在一辆大卡车的前面。
他跳下机车,一口气冲进办公室里,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又飞快地冲出来,坐进卡车里发动引擎。
"河原崎!快点上来!"鬼冢对着他大吼一声。
河原没有多想,下了机车,立刻爬上卡车驾驶座旁的位置坐定。
"这台卡车是怎么回事?"
"是火鸟2号啊?"
鬼冢理所当然地回答,口中哼唱火鸟的旋律再度上路。
11
我们乘坐宝城老师的车,往河原崎父亲出事的现场前进。
火灾现场一片混乱,层层黑烟不断地冒出,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周围有救护车待命,还有穿着银灰色耐热服的消防队员,手持水管继续向室内喷水。
一楼录影带店前面的玻璃窗已经破了一半,可能是消防人员为了抢救方便打破的吧!
破碎的玻璃窗中不断冒出熊熊火焰,虽然有大量水往往里喷射,但火势似乎没有减弱的趋势。
消防人员口口前能做的,就是让火势不要越烧越烈。
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三楼,猛烈的火势使得围观的群众没有人也再向前靠近一步。
虽然身处在几乎让全身毛孔都张开的热气中,可是我的心里却感到一阵寒冷。
河原崎的父亲正被困在火场里,照这种情况看来,或许已经没有希望了,就算有,我想希望也很渺茫……
我身旁的中条、桂木、安斋和久美子都站在原地发呆,说不定他们心里头所想的也和我一样。
宝城老师则用手盖着嘴巴,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
"鬼、鬼冢老师呢?河原崎同学又在那里?"
她喃喃自语地左顾右盼。
"可恶!救援人员在干什么?"
一名消防人员焦躁地敲打消防车。
"这样下去不行!得用电动铲土机把崩塌的架子移开才行,要不然连河原崎都会…?
"走开!走开!走开!"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震天地响的排气声,以及几乎要盖掉消防车警报的轰天叫声。
"啊……"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辆大型卡车,车体还印而"樽波土建公司"的字样。
"咦?这个名字我好象在哪里看过……"
没时间让我细想,卡车已经压过警戒线,开到火灾现场的正前方。
"王八蛋!这台卡车开进来做什么?是谁允许开进来的?"
消防人员愤怒地发出犹如狮吼的声音。
(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一个大笨蛋做的好事。)
等、等一下,这该不会是……
正当然还在思索之际,车门突然被人从内部踢开。
"火鸟2号驾到!"
里头的人高举双手大喊。
"天啊!果然是鬼U飧黾一铮《液釉榛棺谒员摺?quot;
这个人把卡车开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鬼冢在人群中发现我们,居然愉快地挥手跟我们打招呼,接着才转头对河原崎说:
"哇!烧得还真激烈!河原崎,你的父亲就在里面,你意下如何?"
河原崎默默地看着火场,没而回答鬼冢的话。
"你到底想不想救你父亲?你说话啊?赶快说:请救救他!"
我看见河原崎好像动了动口,可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听不到耶!你再说大声一点!"
鬼冢故意把耳朵靠到河原崎嘴边,挤眉弄眼地说。
"请救救他……"
平时就爱装酷的河原崎,脸部的表情慢慢而了变化。
"再大声一点!"
"鬼冢老师,求你救救我爸爸!"
河原崎似乎是崩溃了,用沙哑的声音大叫。
"了解!国际救援队,出动!"
鬼冢跳下卡车,无视站在旁边发呆的消防队员,迳自口从车上拉出一片金属滑板斜架在地上,然后从滑板爬入车上巨大布盖中。
"喂!你想干什么?"
一名消防员彷佛乍然清醒般,连忙跑到卡车旁边喝止。
我听见人巨大布盖传出一阵熟悉的难听引擎声,
"喷射挖土机!前进!"
嘎哩嘎哩嘎哩嘎!
震耳欲聋的金属磨擦声从卡车上的布盖中传出来——不久,出现的竟然是那天侵入北文馆学苑,想要挖掉校园柏油路的那台挖土机。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
想要阻止鬼冢的消防队员反而被挖土机追提四处逃窜。
"喂!你想要干什么?别乱来!"
先前被突然发状况吓得呆立原地的消防队员,发觉事态重大,纷纷企图阻止鬼冢的鲁莽行为。
行不通的!鬼冢这里只玩上瘾,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他!
"哇哇哇!"
"啊啊啊………"
鬼冢横冲真撞地随便驾驶挖土机,消防队员深怕被撞,纷纷走避。
就这样,鬼冢操作的挖土机直接冲入被火舌吞没的录影店里。
消防队员见状,赶紧拿着起水管,像护援挖土机般,直向店里喷水灭火。
我们眼睁睁地目送挖土机消失在火光中。
包括我们在内,围观的群众有人合掌祈祷,有人用力声援,大家都在等待鬼冢所谓的"国际救援队"早日出现。
一分钟,两分钟……火势越来越强了。
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了。
好慢哦!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不!只要有鬼冢那个不死的怪物在,一定会有转机!
可是,已经四分钟了……
没、没关系!还有氧气罩啊!我在电视上看过,河原崎的父亲应该有戴在身上才对。
问题是——那东西派得上用场吗?他被困在犹如焚化炉的火场里,到底能够撑多久呢?
怎么办?五分钟过去了,鬼冢这个宛伙居然还不赶快把人救出来!
该不会连他也……正当我着急地想冲进火场时——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一阵大家期盼已久的声音响起,下一秒钟,火焰被一分为二。
"火鸟……耶耶耶!为世界的和平、快乐向前进……"
鬼冢的声音也随之出现。
霎时,我松了一口气,全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咳咳咳!火鸟!咳咳咳!火……咳咳咳!在宇宙向……翱翔……咳咳咳?
鬼冢被烟呛得直咳嗽,还忘哼唱不成调的歌曲,得意地跟群众挥手。
挖土机上除了鬼冢和河原崎的父亲外,还有一位看起来是录影带店的女店员。
"太棒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大声欢呼。
饶了我吧!这也未免太刺激了一点!
鬼冢真是太乱来了!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些什么?做事完全没有逻辑可循。
"喂!你们……"
鬼冢停下挖土机,站在车上俯视我们。
"鬼冢老师的火鸟show够不够刺激啊?"
他那被熏得跟木炭一样黑的脸上,只看得见一口洁白的牙齿。
"你真是个白痴老师……"
河原崎说着,眼睛也流下敬佩和感谢的泪水。
鬼冢的挖土机出来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火场里突然发出惊人的声听响。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爆炸了,还是天花板塌陷……倾刻间,无情的火将整栋建筑物完全吞噬。
"谢谢你!真是谢谢你……我……我真是没脸见人……"
在夥伴们的扶持下,河原崎的父亲跟跪地从挖土机上走下来,用着被烟呛伤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
鬼冢露出难得的腼腆表情搔搔头说。
"对不起,请问你是……"河原崎的父亲有些疑惑问道。
"我吗?我是一郎太同学的导师。"
自我介绍完后,鬼冢礼貌地向他一鞠躬。
"一郎太的……导师?"
"是的!是一郎太同学拜托我来教你。"
"一郎太?"
说完,河原崎的父亲把视线转到跪坐在地上的儿子身上。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河原崎爷头看着父亲,满脸泪水答道。
纵然周围的警报声响彻云霄,可是这句包含着无限感情的话,我依然听得很清楚。
河原崎的父亲微笑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回到夥伴身边继续加入灭火的工作。
鬼冢站在挖土机上,心满意足地说了一句:
"嗯!GREAT!"
闻言我不禁"噗哧"地笑出声,抬头看着鬼冢昂首挺胸的神气样。
不知怎么地,我突然觉得鬼冢起来好伟大!
"咦?这是什么?啊!是色情录影带!"
中条探头走近挖土机窥看时,发出惊讶的叫声。
"喂!中条,你不要爬上来!"
鬼冢惊慌想把中条踢下去。
中条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还高高举起两、三卷录影带说:
"你们看!这个老师居然在火灾现场偷A店里的色情录影带!"
"你……你干么说得这么难听!反正都要烧掉了,我全拿一两卷又有什么关系!"
"鬼冢紧张地辨解道。
"我看看……哇!是偷折兼3P……还有舀妇的耶!"
"别、别这样"
鬼冢一边大叫,一边站起身,结果,从他的牛仔裤袋里,又掉出卷名?札幌高跟鞋紧缚俱乐部"的色情录影带。
第五课tobecontinued
1
从北文馆学苑的某个山丘上,可以远眺樽波町的夜景,不过这里跟同是位于北海道的函馆百万夜景可
就差不多了。在这里,充其量只能看看几盏民家稀疏的灯火罢了。
这里当然不会有观光客特意前来,更不会有情侣在此享受两人世界。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三个会在这里呢?理由当然是因为"鬼冢"。会想出这种无聊点子人,除了那个
家伙之外还会有谁!
"一切都准备好了,慢慢爬上来,小心不要掉下去!"
鬼冢已经准备爬上墙壁,他边说边摇摇手里的铲子。
"你叫得那么大声,要是被校警听到了怎么办?"
河原崎一郎太颇为害怕地回答。
他的态度看起来虽然颇不情愿,但身上的装备却是样样齐全。
他穿着野战队的迷彩装,只是背上的不是枪,而是铲子。
"好,接下来是阿乐。"鬼冢下达命令。
"咦?我也要去吗?我留在这里把风好了。"
"你在罗唆什么?还不赶快上去!"
我试图争取不去的权利,却被身后的中条推了一把。
"一郎太,为什么我们要当鬼冢犯罪的帮凶?难道你忘了他用电急行棒A了我一千块吗?"
中条有些不满地说。
"这有什么关系?"
河原崎一脚跨在围墙上说。
"那是你要和他赌的,愿赌就要服输!而且你不也看不惯教务主任的作为吗?如果他真的把校园都铺上柏油,那以后我们就真的不能踢球了。"
"话是没错啦!可是……"
"中条,你在罗唆什么?害怕的话就给我滚回去!"
听到鬼冢轻蔑的语气,中条不服地反驳道:
"你说谁害怕了?开什么玩笑!阿乐,你快给我爬上去!?
话一说完,中条又从背后推我一下。
"好啦!我现在就要上去了。"
(惨了!我怎么又用像朋友一样的口吻和他说话?"
"是吗?那就快一点。"
(呼!幸好他没有生气。")
不过我也未免太没用了,对同学说话干么如此诚惶诚恐?
好!从今晚起,我就开始叫他"中条。"
(中条、中条、中条、中条……)
"喂!你干什么停下来?赶快上去啊!笨蛋!"
"对不起,中条同学!"
(唉!我真没用!还是明天再开始叫好了。)
中条断我之后翻过围墙,等全员都偷偷进入校园后,鬼冢嘴里哼着歌,把身后的背包放在地上翻找。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他哼唱的是"间谍大作战"的主题曲。
上次哼唱的是"火鸟",这次又换成"间谍大作战"。
(真是的!他不管做什么都好像在玩一样。)
不过我知道鬼冢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是在火灾事件过后,鬼冢曾偷偷地洗他失禁和"失便"的内裤。
我猜想那大概是他和河原崎对崎时失禁之后又冲进火场救人"失便"的吧!
"呼!呼!呼!"
(好耶!我手上有握鬼冢的弱点。)
要是被别人知道他这把年纪还会失禁和失便的话。我想他在这所学校一定待不下去!
"呼!呼!呼!"
久美子说的没错!住在一起果真可以发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除了失禁和"失便"之外,还有那件事、那件事,以及……总之,我手上握有可以打击鬼冢的把柄实在太多了。
或许有一天我可以利用这些弱点,让鬼冢成为我的忠犬,或是像鲁邦三世那三个随从也不错……嘿嘿嘿!
鬼冢浑然不知我邪恶的阴谋,他愉快地哼着歌曲,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带子、类似望远镜的东西。
"鬼冢,那是什么?"
中条原想伸手去触摸,还没碰到,河原崎忽然大叫一声:
"啊!"
他一把将中条推开。
"这不是夜视镜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夜视镜是什么东西?"中条无知地发问。
"拜托!这个你都不知道?这是特殊部队使用的武器,在夜晚也能清楚看见东西。老师,你怎么会有这
种东西?"
"它可以让我方便偷窥啊!"
鬼冢答非所问地回答。
(这是为人师表该有的行为吗?)
鬼冢无视我们轻视的眼神继续说:
"出发了——跟我来!"
他把夜视镜戴在头上,鬼鬼祟祟地迅速走出去。
"鬼冢,我们真的可以做这种事吗?"
中条预备挥铲的时候,又跟鬼冢确定一次。
"当然可以!"
鬼冢用力铲下,柏油路立刻开了一个洞。
"你们看!我就知道这个工程偷工减速料!"
鬼冢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说。
(这个男人真的做了!)
一个星期前,他曾经把挖土机开进学校里,企图把柏油路挖起来。
那时他表面上听从教务主任的话,爽快地放弃,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还清楚地记得鬼冢放弃时的表情,充满着无法苟同和不悦。
(原来当时他早就计划好让学生当他的帮凶。)
可是靠我们这几个和简单的工具,真的能把占了校园一半面积的柏油路挖起来吗?
别说一个晚上,我看用整个夏天也做不完。
正当我还在想的这段时间,鬼冢已经在柏油路处挖了几个大洞。
"这样不好吧,要是被校警看到了,肯定会报警抓人。"
看着他我行我素的行为,中条有些慌了。
"喂!该你们出场了。"
鬼冢没有理中条,抬起头大声吆喝。
"你要我们做什么?难道你真的想靠我们几个的为量,把校园的柏油路挖掉?"
中条说话的当儿——鬼冢把一个类似纸筒的东西丢给他。
"拿去!把这个埋在我刚才挖的洞里。"
"这是什么?"
"炸药啊!"鬼冢淡淡地回答。
"什、什么?炸、炸药……"
中条吓得大叫一声,把纸筒丢回给鬼冢。
"喂!这很危险耶!不过不用力丢的话,是不会爆炸的,哈哈哈哈哈!"
鬼冢轻松地说道。
"你还笑得出来!你从叫哪里弄来这种东西?"
中条气急败坏地厉声质问他。
"我不是说过我跟搞营建的拜把兄弟交情很好吗?这东西就是向他们要来的。他那家营建公司生意做得很大,听说不承包国营事业哩!只要送红包就可以捞到无聊的山路工程。"
鬼冢边说边做弯腰运动。
"我一告诉他我的目的,他就爽快地给了我一、二十个,还说这东西原来就是用我们缴的税金做的,真是只老狐狸!
不过这个东西比挖土机的效率高多了,照我看,只要十五、六个就可以搞定,保证能把这条薄薄的柏油路炸得乾乾净净……咦?
你们干什么站在原地不动啊?"
世界上真有深夜潜进学校,用炸药把柏油路夷为平地的老师吗?
"逃吧!要逃就趁现在,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阿乐!你也过来帮忙!"
河原崎把炸药递给我。
"我?"
"没想到可以玩到真的炸药。"
河原崎肩止扛着铲子,一副兴致致勃勃的样子。
"笨蛋,这可不是在玩耶!身为北文馆的老师,我怎么能放着一摔倒就会受伤的校园不管呢?一郎太,你说对不对?"
鬼冢已经在准备爆破作业。
"老师,我看你只是不想认输吧?"河原崎反驳道。
"你、你说什么!"
"啊!你的脸色变了,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等、等一下!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耶!"而且他们居然还把炸、炸、炸药拿我!"
"鬼冢,不好了!"
中条突然跟鬼冢挥手作暗号。
"有人来了!搞不好是校警哦!"
"什么!不妙!收拾东西快逃!"
"等、等一下!"
我抱着炸药,一时间乱了思绪,不知道往那里逃?
"老师,怎么办啦?"
"怎么办?当然是逃罗!"
"哇啊!"
大家纷纷作鸟兽散逃命去也。
"哇哇………"
我把炸药塞进裤袋里,把剩下塞不进去的一支咬在嘴上,抑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黑夜的校园里逃窜。
2
不用说!隔天当然又是一阵骚动。
老师和学生们都纷纷在猜测,到底是谁在大半夜侵入学校,把校园的柏油路挖了几个大洞。
"难道是……没错!一定是鬼冢老师!"
耳边到处都听见有人这么说。
御手洗教务主任的愤怒已经达到顶点,可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地质问鬼冢。
所以在教员会议上,他也只能无奈地表示遗憾。
不过从那一夜起,除鬼冢之外,每天都有校警和其他教职员轮流看守校园。
转眼间,鬼冢到我们学校担任课老师也已经两个星期了。
他还是睡在我的房间,我的父母也越来越喜欢他。
他们全然不知鬼冢恶劣的本性,但凭着他豪爽的吃相,就断定他是个"好人"。
"你留在我家帮忙种菜好了。"
妈妈还曾经对他提出如此恐怖的要求。
可是,我哪敢把他用挖土机的炸药企图破坏学校的可告诉他们。而且就算我说了,我想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
现在,我已经渐渐习惯他吵人的鼾声,可以在自己的床上入睡。我只要想像成自己和一只动物生活在一起就得了。
我甚至不用怕会在上学途中遭到不良少年勒索,虽然坐他的机车有点恐怖,不过还挺舒服的。
关于挖学校柏油路的事,他好像也放弃了——其实我并不确定了接下来,只要到放暑假这一个礼拜能平安度过就好了……
(我这种想会不会大天真了一点?")
当这这么想的时候,北文馆学苑正被卷入一个恐怖的阴谋里,三年丙班也有一个巨大危机逐渐在引爆,我也即将陷入这事件的漩涡中。
3
"是!熊川董事长,真的非常抱歉,是我的洞察力不够敏锐。"
犬冢和也朝着电话另一端的人物拼命点头。
"是的,没有错,鬼冢英吉一定是间谍!诚如熊本董事长您说的,他一定是吉祥学苑派来的狗。上次他还想破坏我辛苦教唆御手洗铺好的柏油路……是的!我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在他继续搞破坏之前,我会把他逐出这所学苑……啊!对不起,我必须挂断了……是的!晚一点我再打电话给您,我先挂断了。"
犬冢挂上电话的同时,一名少女从洗手间走出来。
"老师,你在跟谁讲电话?"
少女好奇问道。
犬冢不喜欢少女干涉他的私事,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脸上露出惯有的虚伪笑脸说:
"是我妈,她问我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原来是伯母啊!老师,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好不要是脾气不好的人,因为我不会煮饭,也不会做家事。"
女孩说话的态度让犬冢更加不愉快。
(这条小母狗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是我的未婚妻吗?)
犬冢打算在脾气爆发之前把少女赶出去。
"对了,你怎么还没有把鬼冢赶出去?"
"一定要把鬼冢老师赶走不可吗?"
少女面有难色地回答。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
"但是那个老师人还不错……再加上他救过河原崎的爸爸,所以越来越受欢迎……"
"问题不在这里!"
犬冢不禁提高声调打断女孩的话。但在看到少女惊讶的表情后,他赶紧恢复原来的笑脸说: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那个男人是个可疑人物,如果他继续等在北文学苑,搞不好我下学期就得辞掉这份工作。"
"咦?我不要!"
闻言,少女又惊又急地抱着犬冢。
"所以我才拜托你去做这件事啊!"
那么我要怎么做呢?河原崎已经顺从鬼冢老师了,中条又是河原崎的跟班,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犬冢假装思考一下,然后装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你能不能去诱惑鬼冢?"
"什么?我?"少女讶异地指着自己。
"我也不愿意让你去做这种事呀!可是在这种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犬冢顿了顿,还刻意装出不得已的的表情给女孩看。
"如果由你去诱惑鬼冢制造丑间,那么他一定会被校方强制送回东京,说不定他连吉祥学院也待不下去。"
"但、但是……"
见少女心意有些动摇,犬冢马上接口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出一个让你为难的方法,好不好?"
"嗯……好吧!"
女孩勉强答应下来。
"谢谢你!"
犬冢极不情愿地给女孩一个奖励的拥抱。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老师你哦!"
少女话中充满邀功的意味。
少女同间之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你现在就要回去?"
犬冢把他那像女人般细长的手指放在少女肩上。
"嗯,今天我和朋友约好了放烟火。"
"是吗?路上小心。"
"好,老师再见。"
犬冢察知少女的态度有些不自然。
是和河原崎那一夥人去放烟火吧!那么鬼冢参加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儿,犬冢在心底打了一个冷颤。
(这样下去不行!)
这个专属的"恶魔的使者"若是被鬼冢抢走的话,那么鬼冢参加的可能性很大。
说不定自己反倒会被那个下流的间谍抓住丑闻的把柄。
(我该怎么办呢?)
看来,只好用"那个"了……为了预防在这种情况发生,当时偷拍下来的"照片"和"录影带"总算可以派上用场。
犬冢甩开心中的罪恶感,把那些东西全部拿出来。
就算心不在焉,"恶魔的使者"也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如果真的演变到这种地步,犬冢还有最后的手段。
(乾脆叫她赤裸裸地抱信鬼冢好了!)
犬冢心想着种种徘徊在罪恶边缘的邪恶手段。
4
那一晚举行的是烟火大会,提议的人是爱玩的中条,不过连对这种孩子气的玩意儿没趣的河原崎也来参一脚。
在河原崎的建议下和激进派五人小组、鬼冢一共七人,集合在最靠近小镇中心的塔鲁南海岸。
"暂时停止吧,这个救还值得再观察下阵子,"
所谓的"暂时停止"是指赶走导师的"反抗计划",而"这个男人"指的也就是鬼冢。
河原崎一定是想藉着邀鬼冢参加烟火大会,再把桂木她们三个女孩一起叫来,让激进派的反抗计划暂停止。
自从火灾事件后,河原崎和中条便经常和鬼冢混在一起,但桂木她们三个却不认同河原崎的作为。
我想河原崎一定是想藉这次的烟火大会,拉近她们和鬼冢的距离。
河原崎并没有忘了海野老师的事。
暑假一过,新的导师上任时,他们又会恢复反抗活动。
"久等了。"
安斋未来和久美子向我们挥挥手。
"你们来晚了。"中条颇为不满地说。
没错!我和中条、河原崎三人在这里已经冷得快不行了。
(咦?桂木呢?)
我开始四处张望,寻找桂木的踪影。
"喂!"
桂木拔尖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这些饮料拿去!"她把抱在手上的果汁递出来。
"赶快拿去啦!很重耶!"
"谢了。"
河原崎挑了一罐宝矿力。
"我要乌龙茶。"
中条也挑了一瓶饮料。
安斋和久美子分别拿走健怡可乐,最后剩下一瓶咖啡。
(可恶!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不行!我得想办法跳出这种模式。)
"喂!没有啤酒吗?"
鬼冢穿着一件运动型内衣,神不知鬼冢觉地跑出来。
"没有那种东西!"
安斋有些不悦地瞄了他一眼。
桂木和久美子也冷哼一声,斜眼看着鬼冢。
看见女孩们不友善的态度,河原崎的中条两人尴尬地对鬼冢傻笑。
"对了,老师,你没有买烟火吗?"
河原崎突然开口问道。
"咦?我吗?"
鬼冢莫名其妙地搔搔头。
"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郎太、中条,你们两个跟我去买。"
"为什么我们也要去?"河原崎反问他。
"我要把店里的烟火全部买下来,你们不支帮我拿,我一个怎么拿得了那么多?"
"真的吗?那可好玩了。"
中条露出开心的笑容说。
"阿乐,你跟桂木她们留在这里,要是有色狼来,记得要赶走哦!"
鬼冢自作主张地交代完后,便将河原崎他们带往镇上。
5
接下来的十分钟,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斋和久美子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两人一直讨论着PRADA的最新产品。
桂木对名牌似乎兴趣缺缺,一个人蹲在沙滩的炭火旁,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东西。桂木穿的便服相当朴素,
她长得挺漂亮的,为什么不多打扮打扮呢?能上昂贵的私立中学,她的家境应该不差呀!
"喂!市川。"
桂木忽然转过头轻唤我的名字。
"啊!什么事?"
霎时,我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是住在武藏野市吗?"
"是啊!"
我尽量假装若无其事地答话。
"在那里?"桂木又问。
"在武藏境车站的北边。"
"喔!那你知道一家叫做卡尔地的吃茶店吗?从车站前直走……"
"我知道、我知道!那里的咖啡很好喝。"
我心急地打断桂木的话回答。
"是呀!那一家的咖啡真的很好喝……"
桂木若有所思地说。
此刻,我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快,这是我到北海道以来,第一次和女孩子单独聊这么多话。
"搞不好我们还曾经擦身而过呢!"
桂木在注视着沙滩,低声说道。
"是啊!呵呵呵……"
说到这儿——我很想问桂木以前的生活,还有她现在住在哪里。
仔细想想,她的事我一样都不知道……不,不只我不知道,就连和她最好的安斋和久美子也没到过她的家。
有时安斋会提出想到她家参观的要求,但都被桂木淡淡地婉拒了。
我真的想知道,桂木绫乃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
她的一切都是迷,没有人知道她从哪儿来,她家的情况又是好何。
"桂木,你在东京住过吗?读的是那一所学校?"
我压抑不住了满腔的好奇心,开口问她。
桂木低头不语,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
我从没看见过平时给人早熟感觉的桂木露出那种表情。
我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桂木欲言又止的嘴唇。
桂木缓缓地把脸转向我,轻声地说:
"市川,我……"
"你是小暮绫乃吧?"
一名男人的声音突然插进。
(小暮绫乃?他在叫谁啊?)
"我、我不是!"桂木连忙低下头否认。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父亲还好吧?哼——父女俩借钱不还,躲到这里过活,怎么会不好呢?"
男人粗暴地抓着桂木的肩膀,自问自答地说了一大堆。
"放手!"
桂木扭动着身体,极力想挣脱男人的掌握。
可是男人完全没有想放手的意思。
由于事出突然,安斋和久美子一时傻了,两人的神情茫然地看着桂木。
"别这样!"
我本能地抓住男人,想把他的手从桂木肩上拉开。
"臭小子!"
男人愤怒地骂了一句,毫不留情地用他尖锐的鞋尖踢我的肚子。
"啊!"
我抱着肚子,万般痛苦地在沙滩上打滚。
在火光的映照下,我看见男人穿着开襟的彩色衬衫,胸前戴着一休闪闪发亮的项链,下身穿着宽松的白找裤,
十足的流氓装扮。
桂木怎么会跟流氓扯上关系?
"小子!有什么好看的!"流氓皱着眉头俯视我。
"啊!"
这次,他用为地踢向我的侧腹。
"想死吗?臭小子。"
男人打开双腿,低身想抓住我衣领。
"碰!"
一瞬间,我以为鬼冢他们放烟火的声音。
可是那声音太响亮、太惊人了,就好像是——手枪的声音。
我压着侧腹,支起上半身探查情况。
我看见流氓弯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而他面前的桂木绫乃,手上握着河原崎原来放在迷彩包的手枪……
6
"一郎太!"
鬼冢两手抱着啤酒问道。
"你们有没听到阿乐他们那边传来放烟火的声音?"
"大概是其他人在那附近放烟火吧!"
一郎太手上提着胀鼓鼓的袋子回答。
中条两手提着沉甸甸的爆竹抱怨说:
"哎哟!你们别管那么多了,快过来帮我拿啦!你们都只会拿啤酒……"
"鬼冢,你真可恶!天底下哪有你这种老师!"
鬼冢早就自顾自地喝起啤酒。
"如果是烟火,为什么只有声?奇怪……喂!你们给我快一点,他们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说完,鬼家突然加快步伐。
"喂!你起码也帮我提一个袋子呀!"
"鬼冢,等一个,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先走?quot;
河原崎和中条两人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叫道。
"咦?"
鬼冢猛然停下脚步,害得中条整人撞上他的背,手上的爆竹全撒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突然停下来?啊啊啊!爆竹都……"
中条气急败坏地说。
"下雨了。"鬼冢仰头看着天空。
"啊?"
当中条和河原崎同时抬头仰望时,突然落下阵倾盘大雨……
"哇!雨好大哦!爆竹都湿掉了啦!怎么办?"
中条紧张地在一旁哇哇大叫。
"我看这场雨应该不会下太久,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让阿乐他们再等一下好了。"
鬼冢冷静地看着天空,淡淡地说。
7
"啊啊啊啊啊!"
安斋和久美子害怕地换在一起尖叫。
桂木双手紧握着手枪,神情恍惚地看着卧倒在她面前的男人。
轰隆!
一声雷呜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这不是一场噩梦!)
我们本来应该快乐地在沙滩上放烟火,结果却出现一名流氓……
我的肚子连续被他踢了两次,正当男人靠近我的刹那间,耳边突然响起类似烟火的爆裂声…
…接着,男人便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最后,我看见桂木的手上居然握着一把手枪!
愉快的烟火大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天而降的大雨像无数的细针刺在我身上。
看着互相抱哭的安斋和久美子,还有眼神呆滞的桂木,我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卟通卟通卟通卟通……
心脏的跳动声震动着我的耳膜。
我的手和膝盖不断地发抖,虽然身体被大雨淋湿了,可是喉咙却异常的干渴。
太阳穴一阵阵地抽痛着,我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楚,陡朵嗡嗡作响,头也越来越重……
我的全身发冷,呼吸越来越困难……
"唔哇啊啊啊啊……"
情绪在一瞬间崩溃,我抱着头大叫。
接下来我们会变成怎么样?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
鬼冢,你快点回来啊!
第六课今夏最长的一夜
1
如果亲眼目睹有人用枪杀人,你会怎么做?
废话!当然是赶快找警察啦!
(至少我会这么做。)
但若死者是个流氓的话。那么或许我会为虑看看。
更何况他刚才还端了我好几脚呢!
假如陈尸地点是在无人的沙滩上,行凶者不久前还和我一起聊天,而且还是全班最漂亮的美少女呢
(天哪!谁来告诉我答案?)
猛烈的雨势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女孩子的辍泣声,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不断
地划过我心头。
桂木紧紧握着手枪,神情恍惚地坐在沙滩上。
她手上的枪是河原崎随身携带的祖父遗物,也是自从腊巴尔战争结束后,六十年来第一次开火,而挨枪者就是那个踹了我腹部两脚的流氓。
自从桂木开枪射杀流氓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卧倒在沙滩上的流氓仍是一动也不动。
他俯身趴在沙滩上,突然一道闪电打在他苍白的脸上,让人感觉就像电视里死亡的尸体般真实。
安斋和久美子两抱头痛哭,在这种情况下平时神气活现的两个人马上变成柔弱无助的模样。
(鬼冢跟河原崎他们到底是跑到哪儿去买烟火)
虽然鬼冢只担任三个星期的代课老师,但怎么也算是我们的导师吧!
自己的学生正面临危险的处境,他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遥。
他们只是去买个烟火,应该很快就回来的才是。
不对!下雨了,他们一定是去躲雨了……可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们跑去躲什么雨嘛!
鬼冢见惯了这种场面,鬼点子又多,应该可以想出好方法才对。
怎么办?这里只我一个男生,我应该像个男人一样振作起来。
我必须想个法子处理眼前这个流氓的事情……不对,我应该找警察!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一定都会先报警,然后把前因后果述说清楚……
咦?前因后果?说到前因后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为了什么事被这个流氓揍呢?
刚才流氓叫桂木"小暮绫乃?……而且他还说要她还钱。
(糟糕!我忘记还妈妈钱了。)
妈妈警告过我,如果这个星期我没有把上次借的钱还她,那她就不给我零用钱了。
啊!说到零用,今天星期几呀?
对了,今天不用上课,所以是星期天嘛!哈哈哈!
(我自痴啊!我!干嘛想这些没用的事来逃避现实。
市川乐啊!市川乐!你要振作一点!)
我用右手拍拍脸颊,左手紧握拳头重重地打在沙滩上。
手中传来微微的痛楚,刺激了原本几近麻痹的神经。
我站起身,走到茫然无措的桂木身边,鼓起勇气夺下她手中的枪。
"桂木,振作点!"
大概是连续剧看多了,我居然也说出这么有男子气概的话。
桂木一惊,原本失神望着天空的视线慢慢转移到我身上。
"市……市川……"
她有气无力地喊着我的名字。
"哇——"
桂木突然扑向我,放声大哭。
"姨?"
桂木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顿时像泄气的气球般,咻地不见踪影。
"市川,怎么办?我杀了人了!我杀人了……"
桂木紧抓着我的手臂,无助地大叫。
受到桂木的影响,安斋和久美子两人也嚎声大哭起来。
耳边已经听不到雷声轰轰作响,雨声也停止了,这一刻,沙滩上只有女孩惊惧不已的哭声。
(真是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嘛!)
我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怒气,我像只被雨淋湿的狗甩甩头,下定决心再次叫道:
"总之……"
听见我出声,三个女生着带泪眼,纷纷抬起头看我。
我倒抽一口气稳定心情,认真地说: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不过眼前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我们只能报警
处理……"
"不行!"
桂木打断我的话,尖声叫道。
"绝对不行!我不要!我也不想杀人啊!"
桂木激动地猛摇头。
"对啊!绝对不能找警察!"
安斋随后也开口了。
"那样绫乃太可怜……市川,都是因为你,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你要赶快想办法解决!"
安斋伸出右手指着我。
"我?"
(因为我?为什么?)
"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绫乃看到你被流氓揍,想帮助你,才会用一朗太的枪射他,如果叫警察来的话
,你要承担全部的罪名!"
久美子也跟着站起身指责我。
"我……"
久美子把罪名扣在我头上,一时之间,我天知如何回答。
(开、开、开什么玩笑!)
我是想帮助桂木才会被流氓打,为什么这会儿我却从受害者变成杀为犯?
我不满地看向桂木,她紧咬嘴唇,抛给我一个委屈的表情。
看着她苍白的面孔,我的胸口仿佛有重物压着,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再见她红肿的双眼,霎时间,我几乎想接受久美子她们任性的主意。
如果我为桂木顶罪,她一定会很感谢我吧!
如果我跟警方承认人是我杀的,那么我一定会被送进少年感化院。
到那时候,我会穿着灰色的囚衣,每天被逼迫反省,还要接受职业训练,下田工作,跑马拉松等;至于读
书时间,则必须每天阅读那些感人肺腑的励志故事。
虽然我没进去过感化院,不过我想大致上应该都是这些事。
过个一、两年,当我从少年感化院出来的时候,个子长高了,感觉也会比较像个男人。
到时,桂木会在我踏出感化院的那天,哭着奔向我的怀抱,于是我们两为便在少年感化院高耸的围墙下,
不顾他人眼光,热情的拥吻……
(笨、笨蛋!我想到那里去了?)
我连忙甩甩头,想借此把脑中的绮想挥去了?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发吊下去,大家应该赶快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再一次声明。
怎知三个女孩子都低着头,眼睛往上看着我,异口同声回答:
"想什么办法?"
"我……"
(噢!又来了,女孩子就是这样。)
每当她们任性地说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就把解决问题的责任交给男生。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跟我一起当值日生的广赖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老是埋怨板擦破了擦不干净,又说什么打板擦有好多粉笔灰等,每次都抱怨一大堆,可是当我问她该怎
么办时,她却又说:"你是男生耶!应该要想办法啊!"
真是气死为了!难道男生就活该倒楣要替女生解决问题吗?
然而在她们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找他不敢再说要找警察了。
可是再不赶快想办法,如果流氓的同伴来了。
同伴?对了,这个流氓没有同夥吗?
如、如果他的同伴来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对方可是流氓耶!稿不好他们身上还有枪咧!要是他们看到
自己的同伴被杀,搞不好会气得把我们全打成蜂窝!啪!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哇……"
我下意识地抱头蹲下。
(敌、敌人来袭了吗?)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呀!"
"啊!"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哇哇哇……救命啊!"
我惊恐地大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狂笑声。
"阿乐,你真是胆小,看你害怕得像只蟑螂一样。"
(咦?这是鬼冢的声音!)
"只是鞭炮啦!看你吓成那样。怎么啦?难道你以为是抢劫?"
中条和河原崎站在鬼冢后面,手上抱着装满爆竹的塑胶借袋。
"老、老、老师……"
起又惊又喜地结结巴巴叫着。
不、不、不得了了!那、那、那个……
我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告诉鬼冢。
可是满腔的恐惧和害怕却像气球一样,慢慢地在心中胀长……
"哇——"
眼泪像缺堤的洪水,不断夺眶而出。
看见我泪流满面的样子,鬼冢、河原崎和中条三人都不知所以然地面面相觑。
这些家伙实在太过分了,干嘛突然丢鞭炮吓人……害我经为我们即将被杀了哩!
他们三个优哉游哉地去买东西,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受难也就算了,居然还拿鞭炮吓人。
三个女生只会哭个不停,而且还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可是……
"阿乐,你太夸张了吧?只是鞭炮而已,真的有那么可拍吗?"
鬼冢把装满啤酒罐的袋子放在地上,走到我身边。
"别管什么鞭炮了,问题不在这里,而是……"
我抽抽噎噎地说。
"阿乐,那是什么?"
鬼冢指着我的右手问。
"手枪啊!这把手枪杀了人了……"
我低头看了看,据实回答。
鬼冢、河原崎。中条三人先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环视周边环境一眼,最后,他们终于看到倒卧在沙滩上
的流氓,也注意到女孩们在哭泣。
"咦?"
鬼冢叫了一声,口中的香菸旋即掉落在沙滩上。
"是血耶!他头上流血……"
中条丢下手中的袋子,大呼小叫地跑过去。
"他死了吗?"
河原崎站在距离流氓一公尺的地方问。
"我、我不知道,不过子弹好像打中头部……"
"阿乐,你在搞什么鬼啊?"
猛然间,鬼冢在我耳边大声吼道。
"我只叫你把色狼赶走,可没有叫你拿枪射人。"
"不是我、不是我!"
我连忙挥手否认。
"那么你告诉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鬼冢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哇——"
我吓得把手上的枪丢掉。
手枪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掉在营火旁的石块上。
"碰!"手枪发射了。
"啊!"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混账!谁叫你用丢的!"
河原崎跑到营火旁捡起手枪。
"喂!阿乐……"
鬼冢露出一脸恐怖相走近我。
"刚才子弹就从我耳边穿过……你是想帮我再多打个耳洞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打完色狼换打我了是吗?"
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人不是我杀的!老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是……"
我边将边将视线移到桂木身上。
桂木已经停止哭泣,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到平时常见的不在乎模样。
我胸口的那块大石头越来越大,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霎时,我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流氓好像是来讨债的,他还说出"小暮绫乃"这个名字。
另外,桂木以前好像住过东京,而且班上没有一个去过她家。
现在遇到这种事,她居然可以很快就停止哭泣,想必她心中一定有个很大的秘密。
"人是我杀的。"
桂木别开和我相对的眼神,平静地说。
"桂木,这说的是真的吗?"
"桂木,为什么你会……"
桂木话一说完,河原崎和中条两人同时惊讶地大叫。
"很简单,因为他来找碴,所以我就拿枪射他?quot;
桂木若无其事地回答。
"事情就是这样?"
鬼冢似乎不太相信桂木的话。
"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同伴在附近?刚才那声枪声我也有听到,如果还有其他人听到枪声跑过来的话,那么事情
就更复杂了……"
鬼冢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喃喃说道。
"呼——"
他从嘴巴里喷出一个烟圈,脸上露出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哎呀!真伤脑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呢?"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鬼冢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怎么解决?当然是赶快想办法啊!喂!你不是我们的导师吗?"
中条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冷静一点。OK!我想到了三个办法,问题是不知道哪一个比较行得通。"
鬼冢身中条比出ok的手势安慰他。
"那三个?"
中条心急地发问。
"埋掉他,丢到海里,或放火烧了他,嗯……真伤脑筋呀!"
鬼冢认真地扳着手指数。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身为一名教师,鬼冢居然想出这种毁尸灭迹的犯法行为。别开玩笑了,这次我绝不当帮凶1
鬼冢这家伙绝对是[非法内容]妇女的杀人魔!
(没错!这次我百分之百确定!)
"你那是什么烂建议,我们应该先找警察才对、"
看来中条也不赞成鬼冢的狗屁主意。
"嗯……"
正当大家苦恼之际,"尸体"突然一边发出呻吟,一边翻过身。
"哇!"
中条立刻举起双手,后退好几步,找他本能性地躲到鬼冢身后。
"嗯……嗯……"
流氓像赶苍蝇似的,挥着手慢慢起身。
(他没有死!太好了!这样桂木就不是杀人犯了。)
不对!这样真的比较好吗?事情会这样就结束吗?
"搞什么嘛!这家伙还活着。哔,他还活着,这家伙想站起来,他要站起来了……"
中条像是高兴又像害怕地自言自语着,还捡起一根木棍摆好架式。
"呜……"
流氓甩了甩头,又呻吟了几声。
"嘿咻!"
鬼冢吆喝一声,整个身体向流氓的腹部倒去。
咚!原本想起身的流氓再次倒地不省人事。
"你在做什么呀?"
中条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表情质问鬼冢。
"我让他再一下,这段时间我们要赶快想办法。"
鬼冢叼着菸,蹲下身注视着流氓。
"教师,他被手枪射中了,不赶快送医的话……
他既然没死,那么我们应该马上送他就医,这样医能洗清杀人嫌疑。"
鬼冢打断我的话,对我大声嚷嚷:
"笨蛋,没事啦!子弹擦过他的头部,引起轻微的脑震荡,他才昏倒的,他头上的血其实只是擦伤而已。"
"可是他待会儿再醒过来的话,我们医完蛋了。"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阿乐,你的胆子太小。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出好方法,不过事情若要圆满解决,那么……喂,桂木!"
鬼冢转头叫唤桂木。
桂木看着鬼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可要把实情一五十一地说出来。"
"什么实情?"
桂木带着防卫的语气回答。
"你少给我装傻!"
鬼冢强硬的口气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任何事都瞒不过我鬼冢的眼睛。"
说完,鬼冢还睁大他的那细长的小眼睛。
桂木沉下脸,黯然的神情真让人心疼。
"这个家伙嘴里镶满金牙,还穿开领衬衫,拳头又那么大,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不提他了,现在我们必须赶快进行作战计划。"
"哈!碰恰恰……恰!碰恰恰……"
鬼冢哼着"间谍大作战"的主题曲,俐落地拍身材壮硕的流氓扛在肩膀上。
2
震耳欲聋的回音吵得流氓不得不醒来。
"呜……嗯……"
他挣扎着睁开犹如千斤重的眼脸,登时,映入眼里的是天花板光亮的灯罩。
他意识模糊地盯着天花板瞧,耳边隐约传来女孩子唱歌的声音。
"呜……"
流氓的神志似乎渐渐回复了,他按着头,想止住一波波的头痛。
他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几乎是睡死在床上。
床单和棉被皱成一团,大床周围还散落了一地的啤酒罐。
这间房间看起来不小,可是光线十分昏暗,装潢得医像色情宾馆一样。
流氓因为酒醉未醒,视线十分模糊,他不停地眨眼睛,似乎想借此看清楚眼前的景像。
他眯着眼睛仔细瞧,眼前出现两名穿水手服的少女在唱卡拉OK,还学着"PuFFY"的招牌动作边唱边跳。
流氓想站起身,无奈眼前的景物立刻旋转起来,他只好乖乖坐下。
虽然对这地方没什么印象,但这种宿醉的头疼他是再熟悉不过。
"喂!你们两个……这里是哪里呀?"
流氓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询问两名唱歌的少女。
"这里是爱情旅馆啊!是你说想玩新鲜玩意儿,才把我们带来这里,你该不会是醉昏了吧?"
长发少女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回答道。
长发少女长得十分可爱,虽然身上穿着高中制服,可是看起来却像个国中生。
流氓眼睛一亮,马上露出龌龊的眼光来回扫视两名女孩。
"你们是谁啊?什么玩新鲜玩意……噢…!我的头好痛……可恶!我到底喝了多少?"
流氓双手抱头,痛苦地说。
"我们怎么知道?"
这次开口的是另一个高个子的短发女孩。
"你开口问我缺不缺零用钱的时候,已经醉得很厉害了。来这里之后又喝个不停,你看,那些,都是你一个
人喝的。"
流氓低头一看,地板上果真散落二、三十瓶啤酒空罐。
"真的吗?我根本不记得了……我真的有喝那么多吗?"
"叔叔,你怎么这样!是你说想玩新鲜玩意儿的,还说有各种方式……
我们已经陪你玩过了,你现在又说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你想耍赖不付钱吗?"
长发少女生气地双手叉腰。
"我们真的玩了新鲜玩意儿吗?"
流氓一边说,一把手移向大腿。
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裤子已经脱掉,像块烂布一样被丢在地毯上。
"我真的做了吗?真的和你们玩了吗?"
流氓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两名穿水手服的美少女搭讪。
当然也记不得是否真的喝了那么多酒,是不是真的做了爱做的事……那些事他全都想不起来。
"可恶!怎么连那些好事也想不起来……咦?我记得好像在沙滩上找到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是
我在做梦吗?"
流氓双眉紧锁的回忆着,脑中出现一些似幻似真的影像。
"梦?"
长发少女不禁震了一下。
"对、对,是梦!因为你睡得太熟了,所以才做了个好梦嘛!"
短发少女也赶紧答腔。
"是呀!你在作梦啦!叔叔,时间到了,你赶快付钱。"
"就是嘛!如果你还要玩,我们可要加钱哦!"
两名少女一前一后催促着,打散了他的思绪。
"开什么玩笑,我连站都有问题了,哪还有体力跟你们玩。"
流氓动作迟缓地套上长裤,拖着脚步,摇摇晃晃走到门口。
"啊!对了!"
正当他握着门把要开门时,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说。
"你干、干什么?"
"你想做什么?"
两名少女紧张地反问他。
"你们在怕什么?钱啦!我还没付钱啊!"
流氓招手要少女过去。
"对!你还没付钱,还没付钱……"
长发少女心不在焉地不停点头回答。
"虽然叔叔是流氓,可是我是个好流氓,绝对不曾欠债逃走的。这里有五万块钱,应该够了吧?"
流氓掏出黑色皮夹,抓了一叠纸纱。
短发少女颤抖地伸出手收钱。
"呵呵呵!这些够了吧?"
短发少女苦笑着,偏头询问隔避的同伴,长发女生表情有些僵硬地说"够了,这些够了?quot;
"来,叔叔给你们名片,你有空可以到东京的事务所找我,我会给你零用钱的,哈哈哈!
流氓又拿出两张名片递给她们。
"谢谢叔叔,有空我们一定去的!"
长发少女向他弯腰说道。
"呃……我们还想唱歌,旅馆钱就麻烦叔叔付罗!"
说完,短发少女随即拿起桌上的麦克风。
"没问题,我先走啦!哈哈……"
流氓摇晃着笨重的身体,兴高采烈地走出房间。
3
"卡!大家辛苦了!"
鬼冢从床底下爬出来,拍拍手说。
(这个白痴!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自己是电影导演。)
我满身大汗地从拥挤的橱柜里逃出来。
"啊!差点窒息……"
河原崎张大嘴,动作夸张地大口大口呼吸。
中条也满脸通红地对着鬼冢怒吼:
"鬼冢,为什么我要跟一郎太、市川挤在那么小的橱柜里,而你自己却跟桂木躲在床底下?"
中条嘴里不停地抱怨,两条腿却不自觉地抖个不停。
我看他是想借着对鬼冢发脾气来掩饰内心的害怕。
"中条,难道你喜欢桂木?喔……我知道了,嘿嘿嘿!"
鬼冢奸笑着,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他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也不想想看,我们可能会没命耶!)
桂木并不在意他们说的话,她好像是全身力气用尽般,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墙上。
"算了,这件事情总算圆满结束。"
河原崎把手搭在桂木的肩膀上。
"废话!我想的方法当然顺利。"
鬼冢对自己的计划相当自豪。
"顺利?那是我们运气好,才能安我度过。不过话说回来,或许是因为你跟那个流氓属于同一类人,所以
才会想出这种下流的方法。
河原崎马上"吐糟",不让鬼冢太过得意。
"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把我这个天才跟那个败类想提并论。"
鬼冢像个小孩一样,气得直跳脚。
"哈哈哈!你说这话就证明你跟他是同类。"
回想起这一段惊险过程,河原崎和鬼冢两人的态度倒是一直很镇定。
鬼冢那家伙镇定如常并不稀奇,可足我没想到河原崎也一样。
其不知道该说他们两个人的胆量大,还是脑袋少根筋。
"老师,真的没问题了吗?等一下那个流氓会不会想起所有的事情?"
中条有些担心问道。
"暂时是没问题了,我看那个家伙挺白痴的,搞不好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哩!"
鬼冢露出开心的笑容,乐观地回答。
(你居然骂人家是白痴!我想这世界上再上也找不到比你更白痴的人了。)
鬼冢这个大蠢蛋,做事从来不先孝虑前因后果,还想出一连串荒唐的点子。在海边射杀流氓未遂之后一个
小时,我们进行了一项冒险计划。鬼冢趁着流氓昏迷之际,扛着他偷偷潜入北文馆学苑。
他从工艺教室拿出瞬间胶,把流氓头上的伤口沾起来。
"小时候解剖青蛙时,我曾经用瞬间胶把青蛙的肚子黏起来,结果没想到青蛙竟然活过来了。"
鬼冢一面述说往昔的荒唐故事,一面替流氓"上药"。
解决了伤口的问题,鬼冢还异想天开地想灌流氓喝酒。
只是流氓失去意识,根本无法把酒喝下。
鬼冢本来提议要我嘴对嘴把酒灌进流氓的肚子里,当然我死也不肯。
看到我边哭边拒绝之后,鬼冢最后决定把流氓的裤子脱掉,然后从仓库里拿出加油器,从流氓的肛门把酒
灌入体内。
我们张口结舌地看着鬼冢进行这个骇人的计划,没有人敢出声阻止。
"原以为难得有机会可以玩烟火,还买了个大堆啤酒助兴,没想到全灌进这家伙的屁股里……气死人了,其
是越想越不爽……我灌灌、我灌灌灌……"
鬼冢极不悦地抱怨着。
不知道是不是直接灌入肠子里比较容易吸惦,一瓶三百五十cc的啤酒完,流氓已经满脸通红。
鬼冢再次扛起他,带着我们来到位在"樽波银座大道"上,镇上唯一的家色情宾馆。
我们让"灌"得烂醉的流氓半裸躺在床上,再到自贩卖机旁的垃圾桶了许多空啤酒缺罐,散布在床的周围。
接着,还命令久美子和安斋换上水手服,再拍麦克风的声量调到最高,等流氓自动醒过来。
就这样过了十五分钟,最后流氓在久美子两人的目送下离开,临走前还留下五万块钱的零用金。
"你们还挺会演的嘛!流氓都被你们骗过去了。"
鬼冢称赞两人说。
"本来差点被杀的人,结果却变成跟两个美少女玩"三人行",而且还付了五万块钱……太好玩了!他现在可能正高高
兴兴地跟柜台的欧巴桑算帐,踏着愉快的脚步,心满意足地回家去呢!哈哈哈?quot;
鬼冢纵声狂笑,一点也不担心流氓改变念头突然折返。
"你还笑得出来,如果被拆穿我们就完了。"
安斋颇为生气地说。
"就是嘛!那个流氓刚才还摸了一下我的屁股,晒心死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做噩梦!"
久美子也拉尖声音跟鬼冢抱怨。
"那有什么关系,为了朋友,你们就忍耐一下嘛!接下来呢,我们要在计谋被拆穿之前赶紧想好下一步对策,是不是,
桂木?"
鬼冢无所谓地抽菸,不理睬她们两人的反应。
"对策?什么对策?"
桂木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这时,鬼冢换成怜悯的语气。
"你别再隐瞒了,我听阿乐他们说,那个流氓好像是来讨债的。"
闻言,桂木转头狠狠地瞪着我们。
"如果我说那是真的,你又能想出什么好方法?"
她咬着牙,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我又要跟爸爸开始过着逃亡的日子……"
桂木说着,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滚落双颊。
"为什么?为什么我曾遇到这种事情?我不要!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不要!"
桂木两手抚着脸,不停地摇对辍泣。
"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去吃拉面吧!"
鬼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拍拍桂木的背。桂木抬起头,一双大眼不解地看着鬼冢。
"不管事情多复杂,有这么多人在,我们一定可以想出最好的解决方法。"
桂木吸吸鼻子,默默地点点头。
4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已经超过晚餐时间满久了。
我们七个人坐在距离樽波银座不远的一间拉面店里。
餐饮店晚上八点多没有半个客人,这在乡下城镇里可一点也不奇怪。
真正想听吃喝到很晚的人,多半会到距离这里有三十分钟车程的心樽市。
更何况,应该不曾有人喜欢在这种只卖拉面、饺子、炒饭的小吃店里喝酒谈天的。
我们各自点了餐之后,桂木马上打电话回家告诉父亲,安斋和久美子则忙着帮大家倒开水。
回到座位定后,桂木立即拿起桌上的白开水一口气喝光。
冰冷的水通过喉咙,多少可以缓和一下激动的情绪。
"桂木,现在你在可以告诉我们,刚才那个流氓是谁了吧?"
鬼冢看大夥儿的心情差不多都平静下来,才开口问道。
桂木先是扫视在座的每人一眼,按着才缓缓地说:
"他是来讨债的。"
"你说啥?你小小年纪就跟地下钱庄借钱。"
鬼冢惊讶地轻呼一声。
"不是我!是我爸爸借的。"
桂木赶紧挥手否认。
(难道他们是趁着夜晚逃来这里?)
"那……难不成你们是连夜逃亡的?"
鬼冢和我心有灵犀地说出心中的猜测。
被鬼冢说中心事,桂木有些不悦地回瞪他一眼。
"事情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是连夜潜逃,为什么你能念私立学校?你的学
费从哪儿来的?"
鬼冢不理会桂森的瓜,直截了当的说。
(鬼冢就是这点让人讨厌!
他每次都这样率直地提出令人感到难堪的问题。)
可是桂木并不在意,只见她微微一笑回答:
"详细的情况找他不清楚,可能是我爸爸把钱一起带着跑,所以那些流氓才会追得这么紧。"
"原来如此!"
鬼冢两手交费,神气地点点头。"
"而且爸爸跟我说过,就是因为在跑路,所以更要念私立学校。"
"是因为户籍的关系吗?"
河原崎突然开口发问。
算他还有点头脑,居然想得到这一点,不过这个问题我早就猜到了。
"什么户籍?是指到区公所办的那个资料吗?考驾照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有那种东西……咦?那跟学校有什么关系?
你们赶快告诉我啊!"
鬼冢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
"我也是看书才知道的。"
河原崎喝了一口白开水,才解道:
"听说为了方便讨债,黑社会的人会想办法拿到潜逃者的户籍影本。细节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这样可以很快就查到潜逃者逃到什么地方;也因为这样,所以桂木才无法上公立学校。我说的对吗?桂木。"
说完,河原崎徵求桂木的意见。
"没错!我们住的公寓就在附近,可是户籍上填写的却是青森县,学校资料填的也是青森县的住址。"
"转学的时候,我们是用搬家的借口蒙骗校方,如果是公立学校,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所以爸爸才会要我念
私立学校。"
桂木顿了一下,按着又说:
"因为逃债的关系,爸爸要我尽量拒绝同学到家里,也要求我少跟同学交道……说到这里,我要跟久美子和
安斋说声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很想招、你们到我家里……"
"没关系,我们不会介意的,对吧,久美子"安斋心急地打断桂木的话。
"当然!"
久美子对她会心一笑。
桂木也对她们报以微笑。
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悲伤,可是却又带点放心的感觉。
当桂木把秘密说出来之后,我觉得她以前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也随之消去不少。
然而搬到镇上一年多来,桂木到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跟同学接触呢?
想到这儿,我的心又不知不觉地沈重起来。
(桂木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即使身边有这么多朋友,她一定还是觉得很孤独。
我了解地无法在朋友面前展现真实的心情。
或许是这种微妙的事情,所以找才会在无形中被她吸引。
(原来我早就喜欢上桂木了!)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喜欢她……或许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爱的种子就在心里萌芽。
"那个流氓叫我小暮绫乃,其实那是我一年前还住在东京武藏野市时的名字。"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桂木在海边问我的话:
"你还记得武野市的卡尔地吃茶店吗?"
我注视着桂木的侧脸时,隐约感觉到她在回忆过去。
"我父亲在那里开了一家公司。"
"是社长吗?"久美子好奇地问道。
"嗯!虽然不是什么大公司,可是生活过得还不错……直到有一天,爸妈要我收拾行李,我才知道我们家已经破产了。当时我真的吓了一大跳,我和爸妈拿着证件,一家人匆匆地彻夜逃跑,从此亡命天涯。
桂木说着,脸上浮现愁苦的表情。
"当时我喜欢的衣服、鞋子、学校的制服、书包,还有我最喜欢的布娃娃、最爱看的书、CD都不能带去……
后来在我哭着哀求下,爸爸才勉强让我带走小学的毕业纪念册。
桂木红着眼眶说。
"我们漫无目的的坐上电车,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在这里下车。从那天起,爸爸说我不再是"小暮绫乃",
而是"桂木绫乃";桂木是我妈妈娘家的姓,我爸妈办了假离婚,我归妈妈抚养,所以改妈妈的姓,他们说这样比较不曾起别人的怀疑。"
听桂木述说往事,我实在不能想像一个柔弱的女孩是如何度过那段艰苦的日子。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很寂寞,也很害拍,如果没有海野教师开导,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度过那段不愉快的日子。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心里的重担也因此减轻不少。"
桂木苦笑着说。
"你跟海野老师谈过?"
河原崎好奇地问她。
"嗯!海野老师察觉到我不怎么开心,希望我把心事说给她听。可是老爸告诉过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所以我根本就不理她……直到老师告诉我她过去的事情,我才相信她是真的关心我。"
"等一等!你说过去的事……难不成是指那件事?"
久美子突然插嘴道。
"对!就是那件事。"
听完她们说的话,我有些不敢相信。
据说就是那件重大秘密,才使海野老师被迫离开学校。
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把秘密告诉学生,目的只是为了解决桂木的烦恼。
海野老师果然非常爱护学生,她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海野?是一朗太说的那个老师吗?过去的事指的是什么?"
鬼冢看着河原崎,眼里充满问号。
"就是让海野老师辞职的理由。"
河原崎没有多做解释,他很快便转换话题说:
"桂木,以后你要怎么办?"
我了解河原崎的心情。
虽然河原崎已经认同鬼冢,但海野老师在他心中的地位谁也无法取代。
"那个流氓今天既然会追到这里,那就表示你们还是有危险,难保不会再被他找到。"
河原崎说出实际的问题。
"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
桂木笃定地说。
桂木坦然接受命运的态度,真是让我觉得心疼。
"卡"的一声,拉面店的门被人粗鲁地打开。
"绫乃!"
一位中年男子莽莽撞撞地冲进来。
(他应该是桂木的爸爸吧!)
"你有没有受伤?"
桂木的父亲焦急地巡视女儿。
"谢谢你!谢谢你帮助我的女儿。"
桂木的父亲一个劲地跟鬼冢鞠躬答谢。
"爸爸,他是我们的导师,鬼冢老师。'
桂木向父亲介绍。
"啊?他是老师?"
桂木的父亲惊讶地瞪大眼看着鬼冢,一会儿才低下头说;
"老师,真是太感谢您了,我真的很感谢,谢谢、谢谢……"
他不断地重复"谢谢"这两个字。
目睹桂木的父亲诚恳道谢的模样,我想他应该不是那种奢侈、好高骛远而将公司搞垮的人。
对我们学生来说,"不景气"这个名词根本和我们扯不上关系。
不过看到老实的人因为还不出钱来被迫逃亡,内心还是些许的感慨。
"伯父,你们还要继续逃亡吗?"
鬼冢有些不知所措地搔搔头说。
听见鬼冢的疑问,桂木的父亲再次低下头回答:
"是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给你带来麻烦。真是抱歉!还请老师帮忙瞒着学校,我会马上帮绫乃转学,所以……"
"还有一个星期,请您把她借给我吧!"
鬼冢突然提议。
"啊?"
桂木的父亲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惊愕地张大嘴。
"我希望能让绫乃上到这个暑假为止。
"可是……"
听见鬼冢的话,桂木的父亲有些困扰。
"再一个星期学期就结束了,现在转学反而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伯父,你们可以先搬走,等学期结束之后再把绫乃接过去。至于这段期间,我会尽为保护她,请你相信我!"
鬼冢拍拍胸脯说。
桂木先是惊讶地看了鬼冢一眼,接着也开口对父亲说:
"爸爸,我想去学校。"
"绫乃,你还不明白吗?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流氓啊!被抓到的话,我们的下场会很凄惨的!"
"爸爸,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
"绫乃?quot;
桂木的父亲大喝一声,阴止她继续说下去。
"伯父,你放心吧!我绝对会好好保护她。"
鬼冢再次保证。
"爸爸,拜托你!"
桂木眼中擒着泪水哀求父亲。桂木的父亲不发一语,定定地看着她。此放慢,拉面店的老板两手捧着煮好的面,一脸因惑地看着我们这群人。看到他手中的食物,我的肚子竟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噗哧!"
坐在我隔壁的安斋听见我肚子发出的声音,不由得笑了。紧接着,久美子、河原崎和中条也跟着大笑。在这欢笑的气氛下,桂木的父亲嘴角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许多。
"爸爸,你放心好了,鬼冢老师曾经开着推土机冲进火场,还安然无恙的出来,所以那些流氓根本威胁不了他!拜托你,让我继续去学校上课好不好?quot;
桂木趁机说服父亲。
"我知道了,老师,这孩子就拜您了。'
桂木的父亲终于点头答应。
"伯父,你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绫乃的、"
鬼冢例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绫乃要住在哪里呢?我又不能让她一个住在现在的公寓……"
桂木的父亲低头思忖。
"伯父,这个你不用担心!对吧,阿乐?"
"啊?"
鬼冢没头没脑的问我,让我不知道如何接话。
"多一个人住你房间没问题吧?"
鬼冢边说边拍我的背。
"咳咳咳咳咳!"
(噢!差点被他的铁砂掌拍死。)"老师!你不要擅自作主张好不好?"
我生气地警告他。
"你不愿意吗?"
鬼冢歪着头,狡猾地看着我。
霎时,我发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大家都默默无语地看着我。
(天啊!我会被鬼冢害死!)
实际上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我之所以会那么说,还不都是因为鬼冢乱说话。
(惨了,现在我该怎么回答?)
假设我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一定会被他们看穿我喜欢桂木,可是装得不在乎,我又怕桂木以为我不欢迎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故意装得很因惑地回答:"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这个答案真是差劲透了!)
"让你您久等了!"
在这同时,老板把我们点的拉面都摆在桌上。
5
"唷——阿乐,带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回家,你还真有两下子。"一见桂木进门,妈妈惊喜交加地猛拍我的背。
我知道妈妈误会桂木是我的女朋友,可是桂木不但没有否认,还一直低频微笑,这不禁让我心头小鹿乱撞。
谁知道得意不到三秒钟,鬼冢立刻泼了我一桶冷水。
"伯母,这个女孩不是阿乐的女朋友。因为她家里有事,可能曾往府上打扰一个星期,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收留她?如果是因为房间不够的问题,那么我跟阿乐可以睡走廊。"
鬼冢这个自大的家伙,他又在那里任意帮别人做决定。
虽然我的想法跟他一样,可是这里是我家耶!再怎么说,这种话都应该出我开口。
"是呀!我睡走廊就可以了,妈,拜托你让桂木住在这里。"
为了保住面子,我卯足全力,尽可能说服妈妈。
在家一条龙,出外一条虫,回到家里,我说话多少也伶俐些。
听到我向妈妈请求,桂木对我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仿佛受到鼓舞似地接着说:
"妈,我睡走廊,桂木睡我的床,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看见我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妈妈有些震惊,但随即微笑说道:"当然没关系!有这么可爱的女孩来家里住,我们欢迎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拒绝她呢?来,赶快进来。"
妈妈热情地招呼桂木。
"伯母您好,我是桂木绫必然伴乃,请多多指教!"
桂木有礼貌地跟妈妈自我介绍。
现在仔细一听,我发现桂木说话的口音似乎改变了。
原来她约北海道腔就不重,但不知何时,她已经恢复标准的东京腔。
桂木跟妈妈有说有笑地走进客厅,望着她的背影,我又陷入沉思。
我猜想桂木一定是对自己即将四处流浪的未来有所体会。
一星期之后,她不知道又要搬到什么地方,还要记住当地的方言,习惯那里的生活方式。
她是不是想在搬离这里之前,恢复以前小暮绫乃的生活方式?
"再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听见妈妈开心的声音,我把思绪拉回,静静地看着她。
妈妈的个性开朗,喜欢热闹的感觉。
以前住在东京的时候,她就经常招待朋友到家里玩。
搬来北海道之后,她好客的个性依然没变,三不五时就请左右邻居来家时吃饭、聊天。
与其说妈妈好客,还不如说是因为她太无聊了,所以上次才会对鬼冢提出永远住在家里的要求。
不过看妈妈高兴的样子,我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其实住在北海道也不坏嘛!)_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住在北海道是件好事。
"绫乃,这是新的棉被,你拿到阿乐床上,记得把床单翻过来。"
妈妈的一句话把我的美梦打散。
(翻床单!那怎么可以!)我的床单下面藏了一大堆色情杂志,如果被桂木看到了还得了。
我连滚带爬地早桂木一步冲进房间,把所有的色情杂志统统丢到窗外。
6
草丛里传来稀稀落落的公叫声,就像是谴责我们卑劣行为的大合唱。
鬼冢像是捕捉猎物的禽兽,一步步轻轻地往前走。
"老师,我们回去啦……"
我用手指戳戳鬼冢的腋下。
"笨蛋!不要搔我痒。"
鬼冢扭动着身体说。
"你不想看桂木洗澡的样了吗?"
"可、可是……"
"入浴耶!洗澡哦!那可是要全裸的唷!"
鬼冢怪声怪调地在我耳边说着。
"但是……"
我有些犹豫。
"阿乐,你给我听好,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牺牲的哟!你想想看,我是GTO耶!怎么可以做那种偷看可爱国中女生洗澡的下流勾当!"
鬼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义正词严地说。
"要不是因为你喜欢桂木,我才懒得帮你咧!"
"我、我说过好几次了,我根本没有喜欢桂木!"
我下意识地辨驳。
(奇怪?我怎么知道我喜欢她?难不成我的脸会浮字?)
我知道自己在桂木面前,行为举止就会变得很不自然。
(等一等!这么说来,桂木也应该知道喽!)
我全身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冲,脸颊在可以煎蛋。
(奇怪?怎么突然有尿意!)
平常鬼冢若是提出偷看桂木洗澡的鬼点子,我绝对会断然拒绝。
但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当我听见鬼冢形容桂木入浴的样子,我的脑神经突然断裂,等我回过神时,人已经来到浴室窗外。
"阿乐,你快看……她一定是以为外面没有人,才没有关窗户。"
鬼冢兴奋地指着窗户。
阿乐,你记住,像你种纱窗,就算从外面偷看,里面的人也很难察觉,所以你可以靠近一点看。"
说完,鬼冢把我推向前。
"还有,你不可以贴得太近,不然你的脸会被浴室的灯照到,那么就会被里面的人发现。"
鬼冢接着又补上一句。
(这个人不会一次把话说完吗?)
知道桂木就在窗户后面,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咦?我的心跳怎么越来越快……)
"阿乐,你在磨菇什么?你不看的话,我要先看罗!"
见我迟迟不行动,鬼冢在我身后出声。
听见他的话,我不禁提高声音回答:
"不行!你不能看?quot;
"你放心好了,我才不会那么不上道,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鬼冢立即安抚我。
"阿乐,你要记得老师的恩惠,所以待会儿别忘了告诉我哦!"
"告诉你什么?"
我不懂鬼冢所言为何。
"少装了!当然桂木胸部乳头的大小跟颜色啊!还那里到底长毛了没有?你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鬼冢不知羞耻说出他意图。
闻言,我张大嘴,呆楞楞地看着他。
然而鬼冢丝毫不理会我的瓜,继续笔着说:
"那里到底长了没有?实在很让人好奇。照理说,女生的发育比较早,国中三年级的毛应该已经长了才是……再来就乳头的问题,国中生女生的乳头到底是什么颜色?大小又是怎么样呢?quot;
鬼冢眼珠子往上吊,露出一副淫秽的表情。
"前不久我一个警察朋友借我一卷录影带,里面的女主角听说才高一,可是你知道吗?她的乳头是黑的耶!而且还跟奥动的标志一样大。"
鬼冢又看了我一眼,又自顾自地说:
"她那里的毛很浓密,我看了真是吓跳,害我晚上一直梦到她。
我一直在想,高中一年级的女生会长成那样吗?搞不好她是三十好几的脱衣女郎也说不定……唉!我真的很想知道,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睡不着。"
听着鬼冢胡言乱语,我越来越厌恶自己。
(我怎么会被这个下流的人煽动,跑来这里做这种卑劣的偷窥行为?)
"我才不要!"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他。
"你说什么?"
鬼冢瞬间换上狰狞的表情。
"阿乐,都已经到这里了,你还装什么清高!你喜欢的人正裸身站在里面洗澡,你早就想看了吧?机会只有这个礼拜,你可别后悔!"
鬼冢说话的语气充满威胁的意味。
"我不后悔!"
我不顾一切大叫。
"笨蛋!小声点!"
鬼冢已经准备好逃跪的姿势。
不知怎么地,我激动地大叫:
"对方是我喜欢的人,没有她的同意,我绝对不会看她的裸体!我才不做那种下流的事,所以你别想……"
"谁?谁在外面?"
霎时间,我像被人点了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
浴室纱窗条地被人打开,桂木将头伸出窗外察看情况。
我看着她,死命地摇着头。
(不!不是我!)
我在心里极力反驳,无奈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我、我没有偷看!我本来还想阻止:
对啦!这一切都是鬼冢搞的鬼,都是他提出来的馊文章。
鬼冢,你赶快跟桂木说明啊!跟她说这不关我的事。
鬼冢!你快开口说话呀!鬼、鬼、鬼冢……
我回头想暗示鬼冢解释原因,谁知他早已不见踪影。
他跑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居然丢下我跑了!
桂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俯瞰着我。
(完了!她一定很鄙视我。)
今天我好不容易才确定自己的心情,结果当天就失恋了。
搞不好明天学校里就会传遍我偷窥的谣言:
"大家赶快来看!就是那个人偷看桂木洗澡。"
"好恶心哦!大变态!"
"喂!偷窥狂,给我过来!"
"哼!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被狠狠地揍个半死。
(老天爷啊!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如此坎坷?)
一想支往后要适应那种悲惨日子,我就感到一阵晕眩。
以后北海道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乾脆现在就杀了我吧!让我一死了之算了。)
"嘻!"
桂木突然没来由地对我微微一笑。
当下,我踉跄地倒退几步,整个人跌坐在草地上。
桂木竟然对我这个无耻的偷窥狂微笑。
(噢!感谢上天的恩宠。)
虽然最后发生许多令人永远难忘的事情,但这个笑容我真的、真的永远也忘不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转过身背对她。
随后,我听到身后传来桂木关上窗户的声音。
再回头看,我听到玻璃那一端传来桂木进入澡盆的声音。
我站起身,拍掉脚边的杂草,转身离去。
回到屋里,鬼冢早已轩声大作,进入熟睡状态。
我拉起他身旁的棉被,跑到走廊的储藏室门口,整个人缩在棉被里。
(今晚我应该不会再见到桂木了,可是明天呢?唉!我该怎么办?)
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夜不成眠。
第七课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1
理科教师——犬冢和也,此刻正沉溺在自尉的满足状态中。
眼前的四十寸大萤幕电视,正播放着从偷拍的影像画面。
对于一大清早就观看下流影片的行为,他一点也不感到羞耻,相反地,心中还有着无与伦比的快感。
以爱情为理由欺骗女学生,再用隐藏式摄影机偷拍两人做爱的情形,都是他阴谋里的一部份计划。
每每想到这些恶魔般的卑劣行为,犬冢的内心就会兴奋不已。
小时候的犬冢是个德育均优的模范生,也是个具有极端正义感的好男孩。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近乎变态的正义感,原因是小时候他和妈妈到超市买东西时,曾当场举发一名家庭主妇顺手牵羊,而被大大称赞一番。
当时,一种无比的荣誉感即根深柢固深植在犬冢心中。
从此以后,只要同学有任何一丁点他认为违规的行为,犬冢就会毫不留情地严厉指责对方。
好比有同学不扫地,他会往班会时间疾言厉色地讨伐他。
这种怪癖,让他从小到大受到同学的排挤,甚至被人欺负。
虽然屡遭欺侮,但他并不因此退缩,反而天天尾随带头欺负他的人。
终于有一天,他逮到那人在吸食毒品,于是立刻报警,那个人也因为这件事被学校退学。
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但即使这样,犬冢却一点也不感到寂寞或悲伤,原因是他母亲非常支持他的行为和想法。
所以上了大学之后,他便理所当然地进入教育系就读。
他的成绩原本可以进入较高分的理工学系,可是成为教师是他长久以来的第一志愿。
那段独自一个人住在东京的大学生涯,是他一生中最充实的日子。
他加入学校里最不受学生欢迎的"日本教育改革青年会",在那里,他结识了许多同样立志当教师的同好,也交了一个女朋友。
犬冢的女友很胖,打扮也很俗气,和"漂亮"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不过犬冢喜欢她诚实的个性,最重要的是,当教师也是她唯一职责。
和女友交往的那段时间,犬冢曾幻想过两人结婚后,毕生为教育奉献的蓝图。
那时候的他,只要看到同班同学身边的女人浓妆艳抹,心中就会产生一股极度厌恶的感觉。
"和也,凭你的长相,还怕没有女人受吗?何必跟那种带不出场的女人交往?"当同学无礼地批评他的女友时,犬冢还会十分愤怒地和他辩论,直到对方低头道歉为止。
在大学那四年感冒而发烧,他也依然抱病上课。
当然,事前预习、课后复习更是他每天必做的事。
他抽烟、不嫖、不赌,放假的日子,他最喜欢和女朋友进图书馆念书,或是到旧书店、美术馆逛逛。
他们在百货公司的美食街用完晚餐之后,即返回犬冢独居的公寓,和往常一样,花十五分钟做爱,最后在晚上十点分手。
女反一走,犬冢立刻着手预习第二天要上的课程。
犬冢千篇一律的生活方式,在旁人看来根本是个怪胎。
可是对犬冢本人来说,当他坐在干净整齐的房间专心研读时,他觉得自己的身心就像无杂质的纯水般透明清澈。
如此乎圣人的犬冢,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心理变态,完全是由于那场他等待已久的教职员任用资格考试。
高分上榜,成为日本第一的优秀老师,是犬冢从小到大的梦想。
可是命运之神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就是在他考试当天,居然食物中毒!而元凶就是考试前一晚妈妈亲手为他准备的炸蚵仔。
那是犬冢有生以来第一次憎恨母亲,可是他却无法责备为了协助他考试,远从北海道赶来东京照顾自己的母亲。
他紧咬牙,勉强挤出笑容安慰母亲,最后带着虑弱的身体参加考试。
在考场里,犬冢考每一科都得拼命拉回逐渐澳散的意识来应付考试。
当他挨到最后一科时候,成为日本第一的梦想也随之破灭。
依犬冢的程度来说及格应该不成问题,只可惜考到最后一科,犬冢的体力跟精神已达到极限,严重脱水和血糖降低导致他意识逐渐模糊。
他曾试图用图钉扎大腿振作精神,很可惜,他的精神还是无法完全集中。
就在他反复的刺激下,时间无情地一点一滴流逝,犬冢的答案卷上仍是一片空白。
(不行了,放弃吧!我的运气太差了,看来明年得再来一次。)
犬冢在心里说服自己的当儿,隔壁的男同学突然打了个大呵欠。
他将试卷移往桌面靠近犬冢的地方后立即趴在桌上睡觉。
这时犬冢猛然想起考试前,他曾听到这名男同学和几个朋友在聊天,其中提过他是京大学生这个话题。
(既然是京大的学生,那么他的成绩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脑涨里刚闪过的想法,犬冢的身体已经在行动了。
(作弊!)
犬冢实在不敢相信,以住他最不齿的行为,此时此刻竟浮现心头。
他像是着了魔似的,万分地渴望能作弊一次看看。
隔壁的男同学已经在打招呼了,犬冢小心翼翼的用指尖将试卷拨近。
果然如他所料,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标准答案。
通常考取国立大学的人,习惯将演算过程和答案先写在试题卷上然后再填入答案卷。
犬冢一边留心监考人员,一边快速地将解答抄在看书的答案卷上。
犬冢已经豁出去了,此刻他只觉得心脏鼓动得很厉害,声音大得可以震破耳膜,滚滚沸腾的血液也仿佛火山爆发前夕,随时有爆裂血管的可能。
他的手心不断冒汗,而且若不咬紧牙根,牙齿还会发出颤抖的"喀喀喀"的声音。
抄写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他的下半身突然有某种感觉。
他感觉到双腿之间有一股肿胀感。
(难道不成是……)
他的右手仍在振笔疾书,左手则缓缓地伸到桌下。
(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勃起?)
正当犬冢思索之际,突然有人把手放在他肩上。
这突来的动作使犬冢犹如大梦初醒,他抬起头一看,疑惑的眼神正好对上监考人员鄙视的目光。
霎时间,犬冢眼前快速地闪过无数的影像片段:
被犬冢告发偷窃不成的家庭主妇、小学五年级时偷窃生物教室揪形虫标本的同学,还有国中时代因为抽菸被犬冢发现,当他禀告老师时被停学的座号七号的同学,以及高一下学期结束前犬冢报警他吸毒而被退学的老大……等。数不尽的脸孔在眼前浮现又消逝,消逝又浮现……最后,在周围考生轻蔑的注视下,犬冢被带出考场。一步出教室,犬冢抛弃平常自视甚高的自尊,不顾旁人的眼光,立刻下跪跟监考人员拜托。
"求求你放我一马!我是因为昨天吃了不干净的蚵仔而食物中毒。"
犬冢一边磕头,一边哀求。
"我人早上就一直拉肚子,发烧将近四十度,再加上头晕、发冷,随时有晕倒的可能,可是我还是硬撑着身子来参加考试。"
犬冢说着,一下摸摸自己的肚子,一下双把手放在在额头上。
"现在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科了,我的体力也已经达到极限,而且只要稍一分心,精神就无法集中,因为这样,所以很多我平常会的韪都做不出来。本来我已经打算随便乱写,然后赶快交卷去看医生?quot;
犬冢试图博取监考人员的同情。
"谁知道这时候,隔壁的人突然把试卷朝我推过来。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一时忍不住,手就不自觉地抄了起来……我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这么做,可是手就是停不下来。"
说到这儿,犬冢还举起颤抖的右手给对方看。
"平常我最痛恨作弊,求求你你再给我一张新的答案卷,这一次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完成所有的题目……还有,刚才抄的我全都忘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把它敲掉……你看!我真的全忘了!如果你嫌这样还不够的话,那我再敲、再敲……啊!你看,流血了。"
犬冢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敲敲自己的脑袋。
"咦?这么一敲,我的头脑清醒多了……拜托你再让我考一次?quot;
我妈妈身染重病,如果我没有当上老师,她一定会很捻……好吧!老实跟你说,其实我只剩下三年的寿命,我希望死前有机会能够站在讲台上授课……拜托!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监考人员沉默地听完犬冢的胡言乱语之后,只是轻轻地叹口气说:
"不管是什么理由,一旦作弊,就失去了当老师的资格。"
听见这句话,犬冢脸色一下刷白。
"你还是死心吧!这次的事我不会报上去,你回去好好反省,明年再来一次……"
监考人员的话还没说完,犬冢已经昏倒在走廊上,被救护车送进医院。
在医院病房醒来之后,犬冢整天盯着天花板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由于他一直没有开口,医院方面无法查明他和身分,又不能任意检查他的物品,所以今医院相当因扰。
医院决定暂时不予理会,直到他的身体慢慢恢复,再期等他主动开口。
犬冢默默无语地盯着天花板,心里想的都是考试那天的"勃起事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勃起?)
当时体内确实有一股兴奋感,可是也跟"性"的快感不一样。
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刺激他引起"性"兴奋呀!"
(难道是因为作弊?)
犬冢灵光一现,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出现在脑海里。
(难不成是那种败德的行为带来的快感?)
犬冢心中盘旋已久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促使家庭主妇偷窃化妆品,以及同学们为什么嘲弄、欺负他的原因。
那全是因为一种背叛道德,因罪恶而产生喜悦的快感在他们的心里作祟者。
这种自觉对这时的犬冢来予,保能算是萌芽始终清澈无垢的纯水已被投入一团烂泥了。
由于作弊被抓到,犬冢当然没有通过公立学六按着他开始到各个私立学校面试,最后终于仕教资格。
在旁人眼中,出院后的犬冢并没有什么改变。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通过职员任用资格考试,在海道札幌综合学园的仍然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然而他们知道,邪恶的病毒已在无形中慢慢侵蚀他的思想。
最明显的就是他对女朋友的态度完全改变了。
事情的起因是,他的女友已经确定要在市内的公立中学教书。
当她对犬冢决定到札幌综合学园教书的事情抱怨时,犬冢立刻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床上,女友吓得号声大哭,犬冢不但不怜惜,还撕扯她的衣服强暴她。
更离谱的是,办完事之后,他居然将光着身体的女朋友赶出公寓,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衣服从窗户丢出来。
那时候,女友有十分钟的时间是光着身体、双手抱胸,蹲在公寓的走廊上哭泣。
犬冢由窗子往外探视时,心里不断想着:自己怎么会跟这种丑女交往?
同时,眼前也浮现以往同学嘲笑他的表情,让他的自尊心突然受创。
强暴事件后,女友深信自己的失言伤害他,频频登门请求原谅。
谁知犬冢竟恶毒地辱骂那个自己曾经想和她结婚的对象为"猪"。
他甚至还将女友的裸照寄到三流的杂志社,想借此发泄受创的自尊心。
女友看到自己照片被登在黄色书刊时仍然每天哭泣着纠缠犬冢。
"请你不要抛弃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女友那张肥胖、长满青春痘的脸上,每天总是涕泪纵横地哀求他。
如今在犬冢眼里,她就像只畜生一样。
毕业典礼那天,犬冢还狠心地对她丢下一句:
"丑八怪!赶快去死了算了!"
毕业之后,犬冢马上搬到即将任职的北海道。
这时,在札幌综合学园高中部任教的犬冢,不再是道德的仆人。
当然,他对成绩差的学生也有很大的差别待遇。
他会在反抗他的学生的椅子上黏上图钉,甚至将和他关系不好的同事的鞋子丢到水沟里。
犬冢不断地从这些小恶中获得快乐,而他心中的不满也越来越大。他知道不管在家族经营的私立札幌学园里待多久,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校长。
可是若在公立学校任教,只要有能力,再经过考试合格,就能成为国中的校长。
犬冢当然想过再次参加教职员任用考试,可是他又害怕一旦作弊的事被人揭发,那么即使成绩再高,也不会有学样敢用他。
而且如果参加考试的事被现在的学校发现,那么自己的立场就危险了。
由此看来,不管走那一条路,他都无法比别人更早出人头地。
犬冢陷入两难的抉择中,他对自己的未来无所适从。
然而,令人梦寐以求的好事竟然降临在他身上。
为他找到方向,帮他的未来铺咯的人,就是札幌综合学园的董事长——熊川义江。
熊川董事长在学园每个角落,都装有隐藏式摄影机,所以她对犬冢背地里的恶形恶状了若指掌。
当犬冢以为东窗事发可能遭到解聘时,熊川董事长却给了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札幌综合学园成立的宗旨是建立一所从小学到大学的完全学校。
但公、私立学校的竞争激烈,私立学校想要成为完全学校,必须冒相当大的风险,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全并有名的私立中学。
只要将其知名度的中学纳入旗下,那么小只要用附属的方式申请即可成立。
熊川董事长右手搭差犬冢的肩,一五一十地述说她的计划。
"为了合并某所中学,我需要你的为量。"
她的话中带有不容拒绝的诱惑。
熊川生长承诺只要事情成功,就让犬冢担任新立的附属中学学年主任,甚至教务主任、校长等职位。
当下,犬冢毫不犹答应熊川董事长的条件。
第二天,他马上辞去教职,依照熊川董事长的命令,转任到目标学校——北文馆学苑。
一进入北文馆学苑,犬冢马上进行他的破坏计划。
他依照熊川生长的指示,建议无知的御手洗教务主任用成绩来分班,还游说地使校园都铺上柏油,并在视听教室装设大型的电视墙。
他的阴谋是要让北文馆不断借钱,经济陷入困境,最后在经营不善的窘境下,将学苑拱手让人。
紧接着,他还调查反对分班制的二年丙班导师海野萤子的过去,迫使她辞职离去。
为了使海野老师带的问题班学生被退学,以免影响学校合并后的学生程度,犬冢诱惑丙班的一名女学生,要她唆使丙班学生不断制造麻烦。在札幌综合学园任教时,犬冢也曾染指过自己的学生。犬冢对这种败德的行为并不曾感到不安,反而沉醉在罪恶的快感中。
"我真是个杂碎……可是没办法,我已经沉沦了。"
犬冢兴奋地看着电视上的[非法内容]画面,嘴里还说些自虐的话。小时候刻意被压抑的性冲动,此时如同滚滚熔岩般迅即燃烧全身。叮咚!门铃突然响起。
"谁啊?"
自慰正当一高潮阶段,突然被人打扰,犬冢不悦地回答。他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穿上内裤、长裤,一边勒紧皮带,一边问:
"那位?"
"是我!"
一声轻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听见她的声音,犬冢连忙将录影带丢进抽屉,把照片塞进床单底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待情绪稍稍冷静下来,才把门打开。
“对不起,这么早来找老师。”
女孩一脸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有事吗?”
犬冢勉强堆起笑容,假意地问道。
“我来寄放东西,你看,这么多爆竹,今天晚上我们两人来玩。”
女孩提高手上的塑胶袋给犬冢看。
“爆竹!怎么突然想玩那些东西?昨日你不时才跟朋友玩过吗?”
犬冢不解地反问女孩。
“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我们没放成,最后大家把买来的爆竹平分。
可是这些东西又不能带去学校,所以我想先在老师这里,晚上我们两面人再丐到海边放。”
(有没有搞错呀!谁有那个闲工夫跟你玩这些东西!)
犬冢没有把心理不满表现出来,他挤出一个笑容说:”好呀!晚上我们再一起放。”
“太好了!”
女孩脱掉鞋子,蹦蹦跳跳地进入屋内。
“老师,我口好渴,冰箱里有喝的吗?”
女孩熟悉地往厨房走走去。
看着女孩的背影,先前刻意被压抑下的欲望再度引燃。
刚才出现在电视萤幕上的少女就在眼前,犬冢咽了口水,从女孩身后一把抱住她。
"老师,不行啦!这样上课会迟到……"
犬冢慢慢加重手臂的力量使得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犬冢语气温柔地在少女耳畔轻声说:
“有什么关系!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早,更何况你不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未来!”
只见安斋未来低下头,以抵得让人几乎听不见的羞怯声音说:
“你乱说!人家才不是……"
犬冢不理会她的话,他像住常一样,粗鲁地将她丢到床上.
犬冢早已欲火焚身,心急地在安斋的脸上,身上乱亲一通.
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宛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犬冢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叫道:
“谁啊?我正在忙,等一下再来!”
“犬冢老师,原来真的是你呀!”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宏亮的声音。
没错!这个男人正是吉祥学苑派到北文馆学苑的间谍——鬼冢英吉。
2
“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
犬冢假装睡眼惺松地揉揉双眼。
但事实上,他的两眼珠子却是充满恨意怒视着他。
(对这个我可不能大意!他该不会发现我是为了方便接[非法内容]讯号,才住在这附近的吧?)
“打扰一下!”
鬼冢推开挡在门口的犬冢,擅自屋内。
喂,等等!鬼冢老师,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别人家里。
犬冢在后头紧张地拉住他。
“吸咱!有什么关系嘛!我们是同事,又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鬼冢脱下鞋子,踩着肮脏的袜子走进客厅。
“你到底想做什么?”
犬冢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没什么啦!我是碰巧经过这里,结果看到一个很我班上的女生走进这间房子,我知道她家不住在这里,一大清早来这里做什么呢?我实在是很好奇,所以就偷偷跟上来看。”
鬼冢探头探脑地不知道在找什么。
“当我看到门上的‘犬冢和也’几个字的时候,真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姨?不在!哈哈哈!原来是我搞错了,该不曾是隔壁的房子吧?”
鬼冢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对他傻笑。
(什么碰巧经过这里……他根本就是在监视我。
这个鬼冢比想像中更棘手,更恐怖!
没想到他一大早就在监视这栋大楼,鬼冢这家伙果然是吉祥学苑派来北文馆的间谍。)
“鬼冢老师,我想你一定是看错了,我这里怎么会有女学生!啊!对了,我隔壁住的是学生,你说的学生应该是到隔壁去了。”
犬冢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说。
“虽然你是科任老师,可是如果干涉学生谈恋爱,可是会惹学生讨厌的哦!”
犬冢假意提醒鬼冢。
“嗯,逼我也有同感。老实说,我比较喜欢偷窥,根本不会去注意学生在跟谁交往。而且我一直想知道,国中生是不是真的会做那种事……犬冢老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话一说完,鬼冢脸移到犬冢面前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犬冢把头偏到一旁,冷漠地回答。
这一转头,也让他的馀光扫到安斋未来放在门口的鞋子。
登时犬冢冷汗直流,一颗心七上八下。
为了不让鬼冢发现鞋子,他慢慢移动身子,想遮住他的视线。
“犬冢老师,你怎么了?屁股痒吗?”
犬冢不自然的动作反而引起鬼冢的好奇心。
“鬼冢老师,既然你难得来一趟,我应该好好招待一番才对。要不要喝点红茶?来吧!为我们的友谊喝一杯吧!”
犬冢搭着鬼冢的肩,半强迫地带他到客厅。
“也好!再一个星期我就要回去了,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要不然我们组个‘鬼犬联盟’好了,哈哈哈哈哈!”
鬼冢没怀疑他,开心地哈哈大笑。
(安斋未来现在正躲在浴室里,如果鬼冢待会儿想上厕所,那事情就不妙了。
我还是招待他喝茶,让他放松戒心,再趁机把玄关的鞋子藏起来。)
犬冢一边在心里计划着,一边将鬼冢带到厨房的餐桌坐下。
他打开橱柜拿出水壶,询问身后的鬼冢说:
“你想喝什么?雀巢?锡兰?阿萨姆?还是……”
没听见鬼冢回话,犬冢疑惑地回头瞧,不知何时,鬼冢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完了!录影机里还放着我跟安斋未来的色情录影带。)
“哇!”犬冢大叫一声,旋即飞快地跑到鬼冢旁边。
“喂!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看电视新闻啊!我早上没看报纸就出来了。”
鬼冢伸长物臂,将遥控器对准电视。
“那,那是录影机的遥控器。
怎料鬼冢的动作更快,他的拇指已经按下录影带的播放键。
“犬冢老师,体育新闻是哪个台?”
“把遥控器还我!”
犬冢愤怒地一把夺回遥控器,关掉电源。
“喂!你干嘛啊?”
鬼冢颇为惊讶地看着他。
“你别乱动别人家的东西行不行?”
犬冢怒目横眉地斥责他。
“你干嘛那么生气?人家只不过是想知道巨人队比赛的结果。”鬼冢可爱地看着犬冢。“二比零啦!巨人输了。”
犬冢白了他一眼。
“什么!巨人输了~~”
鬼冢夸张地鬼叫道。
犬冢走回厨房,把刚才摔破的丹麦制高级瓷壶放一旁,拿出一个普通的瓷壶。
他回头想问鬼冢喝哪一种红茶时,赫然发现鬼冢又不在沙发上。
他慌忙四处张望,这才发现鬼冢鬼鬼祟祟地在他床边翻找。
“你,你又在做什么?”
床单下面藏着他跟安斋未来的不伦相片,被他找到的话,那一切就都完了!
犬冢迅速绕过餐桌,一脸苍白地飞奔过去。
“不好意思,我是想看看犬冢教师是不是位拍那个藏在床单下而。”
鬼冢边说边指着床铺。
“哪个?”
“就是色情杂志呀!不管是到谁家,如果不找一下,我就无法安心,哈哈哈哈!不行吗?”
“你别开玩笑了!”
犬冢气得额头爆出青筋。
“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你随便进别人家已经很不应该了,现在又未经许可乱翻东西,侵犯我的隐私,你到底想做什么?”
犬冢对他的行为已经忍无可忍。
“你这是什么教师?我一定要向学校抗议!你是东京吉祥学苑派来的吧!我要去跟吉祥学苑的校长,不!是和你们的董事长抗议……"
犬冢发狂地大吼大叫。
嘘嘘嘘……
犬冢身后的那道门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水流声"。
"咦?厕所里有人吗?"
霎时,犬冢的火气全消,冷汗直流。
"是谁啊?"
鬼冢睁大眼询问犬冢。
"没、没有!是你听错了。"
犬冢急忙想拉鬼冢离开。
"该不会是有人在里而吧?"
鬼冢迅速地绕过犬冢,站在厕所前敲门问道:"安斋,是你在里面吧!"
"啊!被发现了。"
安斋未来开门探出头来,俏皮地朝犬冢吐吐舌头说:
"老师,对不起!人家忍不住了,所以……"
犬冢一句话也答不出来,他像只离开水面的金鱼,嘴巴一张一合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3
"犬冢老师,你真有本事,居然还留一手。"
鬼冢故意调侃他。
"不、不是!她、她是……"
犬冢支支吾吾地说。
"怪不得你不需要那个,真让人嫉妒哪!"
鬼冢羡慕地摇摇头。
"鬼冢老师,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她只是来补习的。"
犬冢一脸慌张地解释。
"……"
鬼冢默默无言地看着安斋。
"老师,你亲口跟鬼冢老师说我们在交往的事嘛!他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
"够了!"
犬冢双手抚着耳朵大叫。
"出去!鬼冢,你给我滚出去1"
他目光凶恶地对鬼冢下逐客令。
"哎,我是招谁惹谁了呀!"
鬼冢一边说着,一边将抽不到几口的菸蒂丢进桌上的空罐里。
"什、什么?"
犬冢吓得全身一震,结结巴巴回答。
"我不是那种反对师生恋的老古板,你根本不需操心,只是……"
鬼冢皱着眉头,疑惑看着他说:
"你应该不是玩玩的吧?"
鬼冢丢下这句话后,随即转身背向犬冢,套上帆布鞋。
"鬼冢老师,对不起!"
安斋代犬冢向鬼冢鞠躬道歉。
"犬冢老师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平时他对人很温柔的,你千万别怪他好不好?"
"安斋!"
鬼冢轻轻地拍拍她的头说:
"你现在皮肤很黑,个子又高,的确是称不上可爱。"
"什么话嘛!"
安斋有些不满地嘟着嘴巴。
鬼冢对她露出和善的笑脸说:
"我有个女同学,国中的时候比你现在丑好几倍,可是当她上了高中之后,居然丑小鸭变天鹅,整个人变得好漂亮。如今,每当我想起高中的女同学时,第一个浮现脑海的人就是她。"
"姨?"
安斋不太了解鬼冢说这些话的意思。
"如果我的预感没鹅错,将来你一定也会变成漂亮的女孩。"
说完这句话,鬼冢伸手开门,步出犬冢的公寓。
"老师……"
安斋喃喃低语着,满心感动地目送鬼冢离开。
4
"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恶了!"
犬冢愤慨地怒骂着,此进他的脑中一片混乱。
鬼冢一踏出屋子,犬冢立刻抓起手边的东西丢向大门,还骂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还待在房里的安斋被他歇欺底里的举动吓得全身发抖。
待犬冢的怒气稍稍发泄完,他马上一把抓住安斋的肩膀。
"未来,你不要被那个男人骗了,知道吗?
他是间谍,是来毁掉我光明前途的坏蛋!"
眼前的犬冢已经不是安斋熟悉的教师。
"我决定了!今天中午一点的时候,你把鬼冢带到视听室,然后紧紧地抱住他……不!这还不够!你要脱光衣服……没错!你脱光衣服抱住他。哇哈哈哈!我真是天才,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quot;
犬冢越说越兴奋,还不时露出阴冷的笑容。
"等他想进一步行动,你立刻大喊救命,我会假装冲进去求你,引起一阵骚动……哈哈哈哈哈哈!如此一来,他就成了日本教育界的柯林顿,他死定了!哈哈哈!对了,还要照相……有相片比较有说服力。"
犬冢一个劲地说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他计划的精彩镜头。
"大家早知道我对摄影有兴趣,没有人会怀疑我为什么带相机在身上。对!就是这样……未来,你听懂了吗?嘿!"
犬冢终于将线拉回到安斋身上。
"知道了啦!"
安斋不耐烦地甩开犬冢的手。
话一说完,她走到玄关穿上鞋子,带着破碎的心跑出公寓。
这时,凌乱的房间里只剩下犬冢一人。
他发狂地拍桌上的空罐、遥控哭等,所有鬼冢摸过的东西,统统扫进垃圾桶。
"哈哈哈!鬼冢,你等着瞧吧!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犬冢盯着垃圾桶的空罐说,仿佛它就是鬼冢本人。
"敢惹我犬冢!哼!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卑鄙肮脏的小人!还有那个臭娘们,我要让你被退学,从此跟你断得一干二净。哈哈哈!去他的鞭炮!只有你们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才会玩鞭炮!哈哈哈……"
犬冢把安斋带来借放的鞭炮全部丢进垃圾桶里。
铃铃铃!
犬冢终于听到不知响了多久的电话铃声。
(对了,今天是熊川董事长打电话来的日子。)
想起正经事,犬冢匆匆忙忙地拿起话筒。
"是!我是犬冢!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在上厕所,所以这么晚才来接电话……什么?您今天要跟教育委员会的人来北文馆学苑!"
犬冢不兴奋得提高声调。
"那太好了!熊川生长,我已经想到铲除鬼冢这个间谍的计划了。如果顺利的话,您的眼中钉吉祥学苑也会因此而一败涂地………是!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您中午一点到视听教室,我会让您看到有趣的事……是!您放心!我保证不会给您带来因扰……嗯,谢谢您,再见!"
挂上电话,犬冢神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和刚才判两人。
"鬼冢,你等着瞧吧!再一会儿,再过一会儿,你就完了!嘿嘿嘿!我要让你连吉祥学苑也待不下去!"
犬冢打开衣橱,拿出他今天的幸运配饰——绿色领带。
出门前,他还仔细检查一番,慎重地把无线电收讯器放入手提包。
5
"老师,你别闹了,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中条行人身后背着十字镉抱怨道。
"笨蛋!不会被发现的啦!我午一天挖三十公分,十天挖三公尺,那么一年就是……一年是……"
鬼冢篇着头计算,两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
"一直零九点五公尺。"
河原崎替他回答。
"对对对!我午每天才挖才那么一点点,怎么可能会被发现!等他午发现的时候,我午早挖完了!怎么样?我的计划不错吧!"
鬼冢对自己的计划相当自豪。
桂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
"唉!为了昨天的事,我整夜没睡好,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我午早起,原来你对柏油路的事还没死心。"
对于鬼冢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白痴行为,我已经麻痹了。
昨晚我和桂木一亲没睡好,不过不是因为流氓的事,而是我和鬼冢要偷看她洗澡的那件事。
桂木现在就在我旁边,可是寮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都是鬼冢不好…都是他的错!我的一切不幸都是他引起的!)
真是的!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啊!
他每次都不问人家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带我们做这做那。
"就是嘛!害我以为桂木又怎么了……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中条发现自己似乎说荀话了,连忙跟桂木道歉。
"中条,你在对不起什么?也不像平常的你。"
桂木笑着拍拍中条的背。
要我说的话,我才觉得桂木不像她自己。
不!搞不好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个性。
桂木的父亲今天早上打电话到我家里找她。
听说昨天晚上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家当都搬到租来的货车上。
其实我知道鬼冢半夜曾偷溜出去帮他们搬东西。
早上吃饭的时候,桂木完全没有走投无路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比平常更加活泼开朗。
她跟妈妈聊得非常愉快,还频频夸赞妈妈的煎蛋卷好吃得不得了呢!
托她的福,出门前妈妈竟了我平时多一倍的零用钱。
我猜想或许那正是逃亡前的"小暮绫乃"平日无忧无虑笑颜。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我竟有些痴了……
经过昨天的偷窥事件,我羞愧得一句话也不敢跟她说,草草吃完早饭之后,便飞似地夺门而出。
"老师,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这条柏油路挖掉?"
桂木笑得眼睛蹴成一条线。
中条露出一副了解鬼冢的样子,抬起下巴回答:
"还不是他固执,死不服输。鬼冢,既然要我们帮忙,你应该有准备酬劳吧?"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适合你们的礼物了,嘿嘿嘿!"
鬼冢笑着说。
"这觉得这个计划不会成功。"
一直没说话的久美子开口说。
"就算是从边缘挖起,最后还是会被御手洗教务文凭发现1"
"吵死了,你们不要再发牢骚了,赶快动手!"
说完,鬼冢举起十字镉往柏油路挥下。
对了,安斋呢?市川,你没有打电话通知她吗?"
河崎突然转头问我。
"有啊!我猜她八成想到我们是要做这件事,所以就不来了。"
话一说完,鬼冢立刻转头,伸出食指晃晃说:
"你猜错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们就别管她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就别管她了。"这是什么意思?见他的话藏玄机,我们带着满腹的疑问相互对望着。
"好了,我要开始罗!早知道就不要靠什么挖土机和炸药,直接找你们了嘛!嗯,果然还是只有人最可靠,你们也这么觉得……"鬼冢准备继续工作,一回头,却看见一个人气得全身发抖站在他面前。
"啊?御手洗主任,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哈哈哈……"
鬼冢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想借此蒙混过去。
"我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心想学校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过来这边看看。"
眼见御手洗教务主任的脸越来越红,我们每个人已经做好逃命的姿势。
(我们可不想被鬼冢拖下水)
"啊!飞碟!"
鬼冢突然抬头指着天空。
"什么?"
教务主任反射性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我们也跟着抬起头观看。看遍整个天空,上面什么也没有。
(哪里?哪里有飞碟?鬼冢这个大骗子!)
真是太丢了,我们居然会相信这种过时的烂骗术。我们呆呆地望着鬼冢那如同班强生飞驰的背影扬长而去。
6
犬冢此刻的心情就像等吃饭的小孩样雀跃不已。
他在寂静无人的理科教室里,一边谨慎地四周张望,一边拿出收讯器。
"嗯,诱饵应该已经开始行动,看来让我上场了。"
他将收讯器的耳机塞进耳朵里。
看看手表,再过十分钟就是一点。
两点是丙班的辅导活动,视听教室会一直空到四点。
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被裸体的女学生拥抱,再优秀的间谍,也一定会兽性大发的。
就算没有把女学生压倒,他也不曾将她推到一旁,故作柳下惠。
整个计划非常完美,剩下的就是窃听视听教室的动静,在关键时刻出场揭发就行了。
"再来就是拿出照相机……不!拿照相机好像不太自然,反正教育委员的人会来,我看不用照相了,到时不管有没有照片,铁定可发逼鬼冢离职?quot;
犬冢口中念念有辞,若无其事地走出教室。
他强忍住笑容,一步步朝视听视听教室前进。
他上衣右边的口袋里放着小型收\讯器,频率也已经调整好。
"嗯……嗯……"
收讯器突然发出男人喘息的声音。
(他在视听教室里面!)
犬冢微微扯动一下嘴角,把音量调得更大声。
"啊……再深一点、再深一点……"
这次传来的是女人微弱的呻吟声。
(成功了!)
"哦……太棒了!"
这次又换成男人的声音。
(是鬼冢!我绝对不会听错。)
犬冢收起笑容,用不引人注目的速度,快步朝视听教室走去。
这时,耳边再度出现男人的声音:
"你看,我的裤档已经这么紧了!"
听见这句话,犬冢不自禁地"璞吭"笑出声。
(好极了!鬼冢那家伙自己动手了。)
想到这儿的同时,犬冢已抵达视听教室门口。
(对!就是现在!)
犬冢打开视听教室的门,毫不犹豫地冲进去。
"我们学校的视听教室真的这么有名吗?哈哈哈!"
御手洗教务主任十分得意地回答。
"虽然我们的视听教室有大萤幕,但如果说这是我们的视听教室有大萤幕,但如果说这是我们学校的特徵……"
走在御手洗后头的大井松田校长歪着头,疑惑地自言自语。
御手洗无视校长的反应,继续跟隔壁的人说:
"熊川董事长,您真有眼光,居然注意到我们的视听教室,不愧是创校才七年,却能成为全国名校的札幌综合学园的董事长。"
"呵呵呵!您过奖了,御手洗教务主任。能够抢先在这个视觉传播时代,引进一百寸的大型萤幕,是贵校有先见之明,真不愧是北海道的有名中学,我实在是万分佩服!"
熊川董事长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我们这种新兴学校怎么比得上历史悠久的北文馆学苑呢!大林委员,相信您看了,一定也会大吃一惊的。"
熊川董事长话中有话地跟身旁的教育委员会说。
"能让熊川董事长极力推荐的视听教室,想必一定非常出色……一百寸的大萤幕吗?待会儿我一定要好好瞧瞧?quot;
"是啊!一定要好好瞧瞧!"
说完,熊川董事长的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原来两位是对那一百寸的超大萤幕感兴趣,哈哈哈!其实那是我向校长建议的。"
御手洗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容。
当初他采纳犬冢和也的意见,装设一百寸的大萤幕时,学校里没有人赞成,甚至还有人在背后造谣批评他。
他们反对的理由是:学校的经营状况已经不好了,装设大萤幕电视会使学校的经济雪上加霜。
(你看!现在不是有人专门来参观了吗?而且还是那个以精打细算闻名的熊川董事长。)
御手瞄了熊川董事长一眼,内心暗自高兴。
(她一定是专程来参观那个有一百寸超大萤幕的视听教室。)
事实上,当札幌综合学园的熊川董事长提出参观的要求时,学校所有的教职员无不感到毛骨栋然。
札幌综合学园正是犬冢和也去年春天以前任教的学校。
据熊川董事长电话里的意思,她说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学校能吸引犬冢老师主动辞职到他们学校来任教。
不过熊川董事长想在附近设立新的附属中学,这在教育界早已是众所皆知的事。
御手洗本来十分担心她这次来参观,其实是来评估合并的可能性。
但实际会面后发现,熊川董事长不像是会耍卑鄙手段的人。
(原来她只是要来参观视听教室的一百寸大萤幕。)
想到这儿,御手洗放下心迈开步伐。
(视听教室就快到了……噢!我的视听教室。)
御手洗暗暗在心里数着。
还有十步、九步、八步、七步、六步、五、四、三、二、一!御手洗打开门,大声说道:
"欢迎各位亲身体验一百寸大萤幕的魅力。"
"啊!那个地方不行……"
"咦?"
一百寸大萤幕的影音画面果然惊人。
映入御洗一行人眼中的,是一名白衣护士正和一位医生打扮的男人做爱的全裸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
御手洗的惊叫声在视听教室时回荡着。
"谁谁谁……到底是谁在这里放这种东西?"
御手洗气得额爆青筋,全身热血沸腾。
他拼命控制使自己的意识,想在晕倒之前找出罪魁祸首。
他不能忍受有人在他神圣的视听教室里,用一百寸的大萤幕观看那种下流的东西。
最后,他终于在后门角落落看到观看A片的嫌疑犯——犬冢和也。
7
"犬冢!你、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御手洗两眼冒火,口水直喷,一步步走向犬冢。
"不、不是、不是我!我、我只是……只是刚好进来这里,就、就、就看到萤幕上播出色情的画面。"
犬冢犹如一只落水狗般,直打哆嗦。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那么请告诉我,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御手洗生气地指着犬冢的右手。
犬冢低头一看,吓得把手上的遥控器丢掉。
"不、不!我是想切掉这个影像,所以才……"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居然敬用我这一百寸的大萤幕看那种东西。"
御手洗连忙转过身跟前来参观约两个人赔不是:
"熊川董事长,大林委员,真是对不起……唉!这该怎么说呢?犬冢!看你做的好事?quot;
说着,还不忘回头斥责犬冢。
"大林先生,其实这个职员是去年从熊川董事长的札幌综合学园转来的,我没想到他会是一个这么糟糕的人。"
御手洗赶紧撇清关系。
"从札幌综合学苑转来的……"
大林委员看了熊川董事长一眼。
见状,熊川董事长立刻不快地清清嗓子说:
"犬冢老师,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她轻蔑地瞧着茫然失措的犬冢。
"大林委员,您别误会,这个犬冢的,其实是在我们学校犯了一个很大的过错,我们是以近似革职的方式通他辞职的。"
闻言,犬冢惊讶地盯着熊川董事长。
"熊川董事长,您这话说得太过分了,什么革职!明明是您命令我潜入这所学苑…?quot;
"你少胡说八道!"
熊川董事长出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犬冢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失言,马上用手坞住嘴巴。
"潜入这所学校……犬冢老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御手洗露出怀疑的眼神逼视犬冢。
"不!这跟我无关!其实那是……"
熊川撇下语无伦次的犬冢,小声地对大井松田校长说了一句有要事在身后,便迅速逃离现场。
"等一等!熊川董事长!"
犬冢也随后追出来,期望熊川董事长给一个答案。
"犬冢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了!"
跑没几步路,犬冢被三年级的学年主任——长曾我部进拉住。
"干什么?"
"不得了了!你的公寓失火了!"
"……"
犬冢一时反应不过来,两眼呆呆地看着找曾我部进。
"犬冢老师,你在发什么呆啊?失火了人的房子失火了1"
长曾我部进再次强调。
"失火!"
说这句话的同时,犬冢脑中乍然出现客厅埒桶里的东西。
那里面有安斋未来带来的爆竹,和装着鬼冢没吸完的香烟的空罐,这些都在同一个垃圾桶里……
顿时,犬冢只觉得他的心跳像打鼓般震得耳膜咚咚作响。
燃烧的录影带,燃烧的照片,燃烧的房子,燃烧的公寓,还有远远传来的消防车的声音。
在犬冢倒下的那一刻,他脑中不断重复出相同的疑问。
(安斋未来呢?鬼冢人呢?他们两人到底在哪里?)
此时,安斋未来正和近藤久美子、桂木绫乃一起坐在屋顶聊天。
"你真的跟那个'Dr.K'在交往吗?"
久美子感到不可思议地说。
"对不起!因为犬冢老师一再叮咛我不可告诉别人,所以……不过无所谓,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
"真的吗?"桂木似乎觉得有些可惜。
"嗯!老师他变得越来越奇怪……以前他真的很温柔、很体贴,尤其是海野老师离职那段时间,他一直告诉我绝不对能让其他老师当我们的导师,一直要我带领同学把代课老师赶出去。可是最近见面,不是要我赶快把鬼冢赶出去,就是只想做那件事,根本都不听我说话。"
"未来,你真的做了那件事!"
久美子惊讶地放大声音,安斋紧张地拍食指放在嘴唇要她小声。
"当然没有!我坚持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是处女,所以只准他用手摸。"
"用手摸?"
桂木和久美两人感到不可思议地对望着,口中发出相同的疑问。
"不过如果对象是鬼冢的话,搞不好我会愿意给他。他说等我上了高中之后,一定会变成一个大美女。"
"未来,难道你喜欢上鬼冢了?"
久美子这么一问,安斋马上害羞地低下头说:
"或许吧!"
"可是他下星期就要走了,我正考虑要不要向他表白。"
"你……"
对于安斋的转变,久美子和桂木实在不如何回答。
"对了,不知道鬼冢老师现在入在哪里?又在做什么?quot;
安斋抬头仰望蔚蓝晴空,喃喃低语着。
鬼冢此刻正蹲在视听教室附空的职员厕所。
"怎么办?要用手擦吗?中条他们现在一定很生气,明明跟他们说好要拿东西给他们看,要他们待在教室等……"
方才鬼冢在视听教室用一百寸的大萤幕观看A片时,突然想上大便,便连忙冲向厕所,怎知厕所里的卫生纸居然用完了。
"看来只能用手擦了……不行!那里脏了,可是我又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哎呀!惨了!视听教室的录影带还在放呢!
唉!算了,反正下一节视听教室没有课,不会有人去,嗯……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到底是要用手,还是把内裤脱下来擦呢?可是我这条内裤还是新的耶!"
鬼冢左思右想了二十分钟,最后还是决定用手擦拭。
在此同时,犬冢公寓的那场大火,经过河原崎的父亲和同事的努力,终于在无人伤亡的情况下顺利扑灭了。
第八课鬼冢愤怒的一拳
1
"不知道犬冢老师到哪里去了?他那件事实在是太惊人了。"
长曾我部进颇为可惜地说。
他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但内心却乐得想放鞭炮庆祝。
在长曾我部进眼中,犬冢年轻,受女学生欢迎,学历又高,在此文馆学苑的存在对他而言犹如芒刺在背。
而今犬冢突然消失踪影,这怎能不叫他高兴呢!
(这么一来,从吉祥学苑前来"猎人头"的鬼冢,一定会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找曾我部进得意地期待着。
"就是啊!听说犬冢在视听教室偷看下流的录影带,里面的内容是护士和医生的全裸影像……他是因为这样,才羞愧地离开学校吗?"
工藤正史小声地问。
工藤老早就想用视听教室那一百寸的大萤幕看色情录影带。
他不只一次想过自己坐在大萤幕前的震撼画面,所以对犬冢可能是因为偷看A片被发现这件事十分在意。
"不是,我听教务主任说,他是札幌综合学园派来的间谍,至于潜入我们学苑有什么企图,就不得而知了。"
长曾我部进向他解释道。
"喔!听起来好像满严重的,那看录影带的事呢?"
工藤随口应了声,他最想知道的是偷看录影带的事情。
"你说那件事啊!其实那是鬼冢老师看的。"
"什么!原来是鬼冢……哈哈哈哈哈哈!如果是他,那就不意外了。"
"哈哈哈……"
长曾我部进和工胶正史两人一面开怀大笑,一面往教职休息室走去。
真由美经过走廊时,适巧听见两名同事的谈话。
算算时间,鬼冢到北文学苑担任代课老师也有两个星期了。
在这短短的日子里,他在学苑里已经有举足轻重的份量。
最令人羡慕的是,不管他犯了什么错,周围的人总能笑着原谅他。
实际上,到这个小镇来教书的老师要花这里立足并不简单。
由于地方小,大家很容易把目光集中在外来者身上,所以在这里要能学会忍受学生和同事们打量的眼光。
有好次页由美实在是受不了周围注意的眼光,她不但写好了辞职信,甚至还买了就业情报准备另谋出路。
可是鬼冢不一样!他自然不做作的态度虽然带给身旁的人不少困扰,可是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反而真心接受他荒唐的行为。
这不禁使真由美再次起曾经担任丙班导师的涨野萤子。
她也跟鬼冢一样,毫不在意身边的人怎么看她。
(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真由美心中突然产生疑问。
(我真糊涂,以前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总是。)
海野老师真的不在乎周围的人对她的看法吗?
她会不曾是故作坚强,其实内心非常在意学生和同事们是如何看她?
那件事爆发之后,大家表面上都装出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不搞不好私底下却不断说她的坏话。
(换成是,我大概会这么想。)
"我其是的,怎么又想起那些事。"
想到这儿,真由美不禁苦笑着自我解嘲。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真由美就一直活在后悔当中。
她常会对自己在教职员议上没能袒护海野老师,举手反对海野老师辞职的事痛恨自己。
海野老师上最后一堂课时精神抖擞的身影,现在还深深地烙印在真由美心中。
海野老师走后,真由美觉得自己一直身处在浓雾中,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走出来。
直到鬼冢到北文学苑代课,真由美仿佛发现火光,带领着她走出层层浓雾。
可是鬼冢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到了下学期,一切又将恢复原状,她又要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真由美轻轻地叹了一品气,快步走过喧哗的走访,朝教室走去。
2
樽波町的公立中学大部分是七月二十六日开始放暑假。
但北文馆学苑却是从八月一日开始放,因此下学期开学的时间要比其他来得晚。
北文馆学苑的开学典礼通常是在八月二十日北海道的季节冬长百夏短,对习惯东京学校生活的我来说,刚开始实在非常不习惯。
我在东京念的也是私立学校,那里的结业典礼通常比别的学校早,如果上星期六、日,最晚也会在七月十日放暑假。
所以去年夏天整个七月都得到学校上课的日子,让我痛苦得想哭。
另外,这里的寒假也不怎么令人期待。
不管寒假有多长,只要碰到大雪下个不停,外头又冷得要死,我就只能待在家里玩动。
今年的暑假即将到来,可是不知道事,我速全身懒洋洋的,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从念小学算起,我已在学校度过八个年头了,但这是我第一次在放暑假前有这种心情。
鬼冢原定来北文馆学苑任教的三个星期就快过去了。
从被两个不良少年勒索到遇见鬼冢,再被他海削一顿,也不过是两个星期前的事,此刻想起来,却叫人怀念不已。
从遇见鬼冢那一天开始,我的生活便完全改观。
这学期唯一的一件大事模拟测验,也在我无准备的情况下结束。
每天被鬼冢惊天动地的打呼声被劳轰炸,我根本无法好好念书,成绩怎么可能会好?
以往只要看到考卷上的成绩不理想,我一定会怨叹不已,后悔半天,但这却连烦恼的时间也没有。
现在我的房间到处都藏有鬼冢捡来或买来的色情杂志。
此外,我们还经历了河原崎的手枪事件,录影带店的火灾,还有桂木被流氓找到,最后还住到我家。
一连串接踵而来的,事情让我无暇顾及考试成绩。
让惊心动魄、眼花撩乱的生活就要结束了,鬼冢会离开北文馆回到东京,桂木也要继续过逃亡的生活。
距离暑假只剩四天的时间,到那时候,我的房间和学校生活都将恢复原状。
3
"鬼冢老师,这次你非向我道歉不可。"
工藤正史口沫横飞地妈吼。
他的皮肤本来就很黑,此刻又气得满脸通红,看他黑中带红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的肝有问题。
"哈哈哈!我不是早就说过对不起了吗?对不起、对不起,你听,我已经讲三十遍对不起哟!对不起、对不起,再加这两次就三十次二次……"
鬼冢不文雅地枢着鼻孔,一点房间也没有。
"你当我是白痴吗?'
工藤气得脸色越来越黑。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讲四十次了,你听不烦,我都讲烦了。"
说完,鬼冢白了他一眼。
他轻篾的眼神惹得围观的学生们哄堂大笑。
光听这些笑声就知道学生们都站在鬼冢这一边。
这当中有很多同学都曾常莫名其妙地被工藤处罚青蛙跳。
这里所有的人都很讨厌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系大猩猩。
"够了!"
工藤出声制止鬼冢,狠狠地瞪着他。
"你这家伙真的是老师吗?"
"怎么不是!我有老师执照耶!虽然刚拿到就掉进水沟里,不但整张皱巴巴的,而且还有一股臭味,不过名字还是看得出来是我哦!"
鬼冢也不害怕,得意地说,
"我说的不是执照的问题指的是精神上问题。像你这种没知识又不卫生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当老师!"
"工藤老师,生气对身体不好喔!你何必为那种有小事生气。"
"开什么玩笑!你居然说那件事是小事?quot;
听见鬼冢的话,藤怒不可抑地指着他说。
"你太夸张了啦!我只不过是在午休的时候拿篮球当水球玩而已。"
鬼冢缶他摆摆手说。
"鬼冢,你给我听好!每件事情都有它的规则,篮球的规则,就是把球投进篮框里。"
工藤一板一眼地向他解释道。
"更何况体育器材是我在管理,你这样不经同意就随便拿去,要是丢了或损坏了,我可是要负很大的责任……哔!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有说完……"
鬼冢丢下慷慨激昂的工藤,一个人跳进游泳里,学水上芭蕾的舞者在水里倒立。
他无所谓的态度已经使工藤的愤怒升到最高点。
跟我比游泳!
他气呼呼地指着鬼冢骂道:
"我无法再忍耐了,你给我跪下!我要你在学生面前给我下跪陪罪。"
"我才不要!"
鬼冢挤眉弄眼地向他扮鬼脸。
"很好!既然这样,我舞用比赛来一决胜负!我想想……
如果你输了,就得向我下跪陪罪。"
鬼冢先是楞了一会儿,按着露出箜说
"好啊!游泳我最手拿了。"
"好耶!鬼冢老师答应了。"
"鬼冢,加油1"
霎时,聚集在游泳池畔的学生都群起拍手欢呼。
鬼冢也自信满满地向学生挥手回应。
看到这般盛况,工藤反而有些畏缩。
"还、还是不要比游泳了,我今天没有带泳裤来。"
他马上撤回前言。
"那有什么关系,穿普通裤子就可以了。你看,就像我这样。"
鬼冢说完,又开始在水中倒立。
"鬼才要像你!裤子弄湿了,你要我怎么回去?我是公车通勤族,穿着湿裤子坐车,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嗯,你这样说也对。不然我把我的裤子借给你穿好了,我可以用胶布把前面的重点部位贴起来……"
鬼冢已经准备把裤子脱下来。
"神经病啊!谁要穿你的裤子。"
藤立刻阻止他荒唐的举动。
"嘛!那你想比什么?"
鬼冢故作不幸地说。
工藤思考了五秒钟,伸出右手握拳说:
"我们来比腕力。"
"好啊!我比腕力从来没输过,我们就比腕力好了。"
鬼冢边说边往池边移动。
"等一等!"
工藤伸直双手,大声制止鬼冢上岸。
"我忘了我昨天练哑铃,举重,肌肉酸痛无力,那样太便宜你了,我们不是换比别的。"
工藤又思考了五秒钟。
"对了,比跳远。我说的不是三步跳远,而是立定跳远哦!怎么样?"
工藤露出自信的笑容说。
"也好啦!我的立定跳远还算可以。看过我跳远的人,都说我可以去参加奥运,他们还怀疑我是不是基因突变哩!哈哈哈……"
"什么?等一下!立定跳远不好,我们还是比……"
工藤再次比出阻止的动作。
"啊!那我也很行!"
"这个还是不好,我们还是比……"
"可以,人家都说我有职亚选取手的水准……"
"那比……"
"这对我来说根本是小儿科,人简单了。"
"算了,我们还是比……"
当当当……
最后,拯救工藤免于当众出糗的是午休结束的钟声。
4
"我要放罗!"
鬼冢大叫一声,立刻冲了过来。
砰!砰砰砰!啪啪啪~~霹霹啪啪~霹霹啪啪!咻!--碰!碰!塑胶袋里的鞭炮在同一时间炸开。
"哇——"
鬼冢对着夜空猛增挥手。
"成功了!"
"真漂亮……"
"哇!好棒!"
"哈哈哈哈!好亮哦!"
我,河原崎,中条,久美子,安斋和桂木六个人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把那么我鞭炮全部淋上汽油,再一次点燃,会不会太浪费了?"
中条觉得有些可惜地说。
"你真笨!就是浪费才好玩。"
鬼冢说着,口中的香菸也随之上下晃动。
"话是没错,但一般老师可不会这么做,对吧?一郎太。"
中条转头看向河原崎,他嘴上正叨着向鬼冢要来的香菸。
"老师,你是用什么方法让警卫答应我们在学校里面放鞭炮?"
"当然是贿赂他罗!"
鬼冢从塑胶袋里拿出一罐啤酒。
"我说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那卷医生护士的色情录影带借他看,咕噜咕噜……哈!你们没有看到他当时的表情,那个老芋仔居然红着脸收下录影带耶!真是太好笑了,咕噜咕噜……"
鬼冢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灌啤酒。
"那个警卫真色,我看他搞不好会躲在楼梯底下偷看女生的内裤。"
安斋露出鄙视的表情说。
"没错,没错!他的胡子那么多,看起来就是一副色鬼的样子。"
久美子接口说。
"对呀!搞不好他就是最近在公园出没的那个变态?quot;
桂木也露出晒心的表情。
"对了,这几天我在公园那里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是什么?"
两个女孩好奇地异口同声问道。
"那是一个用纸箱搭成的小房子,就像那些无家可归的游民把纸箱搭成盖成像房子一样。奇怪,不知道是谁住在那晨?那种人不是都住在市中心吗?"
"怎么曾住在这种乡下地方?"
桂木颇为不解地说。
"嗯,这的确是满奇怪的。"
久美子点头回答,随即转移话题说:
"其实我觉得工藤今天才奇怪哩!说话没头没脑的。"
"就是说嘛!我的想法跟你一样。"
桂木也赞同道。
"你知道吗?最后当凶说要比赛滑雪的时候,差点没笑死我……这么热的天气去哪里比滑雪啊!"
安斋说到高兴处,还拍手大笑。
俗话说三个女孩于聚在一起就变成一座菜市场,今天我终于见识到这句话的威力了。
像这种时候,男生就只有一边滚蛋的份。
此刻我正拉长耳朵,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偷听她们谈话。
我并不想打探她们的私事,我只是想知道桂木会不曾告诉入美子她们想偷看她洗耳恭听澡那件事。
距离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在学校里并没有听到任何传言。
我想桂木应该还没有跟任何人提起那件事。
可是我担心她曾往转学前突然告诉久美子她们。
事情若是这样,那我就完蛋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桂木突然走到我面前说:
"市川,我有事想跟你说。"
(来了,她想在这里把我的罪状公布出来吗?
是的!她一定是想让大家批斗我这个偷窥狂。
原来她是想给我残酷的打击。)
"我们今天可不可以去你家住?"
桂木那张巴掌大的脸蛋靠近我说。
"啊?"
"我想在离开之前跟随大家好聚一众,可以吗?"
(呼!还好她不是要说那件事。)
我监介地点点头。
唉!我这种老爱往坏处想的个性要改一改了。
这一点鬼冢正好跟随我相反,他什么事都先想到自己,所以才会过得那么自由自在。
"好耶,好耶!这个提议太好了。"
鬼冢突然插嘴,满心欢喜地拍打我的背。
"就这么决定吧!今天我们在阿乐的房间玩到天亮。"
鬼冢向大家宣布。
"我来负责吃的。"
久美子举手自告奋勇。
"我听绫乃说市川的妈妈人很好,个性也很开明,我早就想认识她了。
然绫乃在那里,那找他去住几晚好了,这样就不用看到我家那个死要钱,每天都有知道工作的老太婆。"
久美子站在原地滔滔不绝地说。
我们默默地听她说话,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班上最有人缘的女孩居然叫自己的妈妈“老太婆”。
那个送过两次情书给她的饭岛五郎,还有每天捧着她的照片的广赖涉,以及为了她在两个两月减掉十斤的大冢正听到这些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啊!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听到这此地无聊话,只是我一想到她那张恶心的脸就生气……鬼冢教师,你载我回去拿衣服和材料,好不好?"
久美子停止抱怨,跟鬼冢撒娇。
"你这小鬼……"
鬼冢换上恐怖的表情,双脚打开站在久美子面前。
"干嘛啦……"
冷不防地,鬼冢把久美子倒抓起来。
"啊!老师,你想做什么?"
鬼冢把双脚不断挣扎的久美子挟在腑下,用力地朝她屁股打下去。
"好痛啊!老师,你快放我下来!"
啪啪啪……
打了几十下之后,鬼冢才将久美子放下。
鬼冢低下头看着痛得蹲在地上哭泣的久美子,语气严肃地说:
"这是你对自己亲生父母不礼貌的惩罚。"
久美子瞪了鬼冢一眼,站起身大骂:
"讨厌!你根本什么事都不知道!"
话一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哭着跑开。
"哔!近藤……"
中条看了桂木一眼,也随后追上去。
这家伙最近终于知道挂木不喜欢他,所以把目标转移到久美子身上。
不过我想久美子他也追不到了。
正当安斋地想追走时,河原崎突然拉住她。
"不用追了,有中条过去就可以了。"
"老师,你太过分了!"
安斋愤怒地看着鬼冢。
"吵死了,这是我的原则。"
鬼冢双手抱胸,脸上的冷漠表情让人看了会害怕。
"老师,你原谅久美子吧!她会变成那样是有原因的。"
河原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是什么原因?"
鬼冢反问他说。
"久美子有点点恋父亲情结,自从一年半前她爸爸车祸死后,她伤心了好一阵子,可是却看到妈妈一点也不难过,她就开始憎恨她。"
鬼冢掏出一根香菸点燃,静静地听河原崎述说。
"不只我们五个人其实班上有一半的同学都有各自的烦恼,而那个帮我们解决烦恼的人就是海野老师。"
"海野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老师?"
鬼冢好奇地反问。
河原崎迷着双眼,好似在回忆什么,喜事出淡淡的笑容说:
"她是个坚强、温柔,不论何时都能给学生快乐的老师。"
"咦!那不就跟我一样。"
鬼冢自恋地捣着胸口。
"你少恋了,海野老师正好跟你相反。"
说完,河原崎皱起头想了一下,接着又说:
"嗯……其实你们有些地方还满像的啦!"
"对了,那位老师为什么要辞职?"
鬼冢终于提出大家一直回避的问题。
霎时,河原崎收起笑容,不发一语地看着鬼冢。
他不可能会回答的,包括我在内,丙班没有人会回答。
鬼冢似乎也感受到我们不想回答的心情。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迳自拿起水桶,把还在冒烟的鞭炮残赅淋湿。
"好了,今晚就到此结束。"
在场没有人回话,大家都默默地捡起垃圾积压自踏上归途。
5
"你是说海紧老师的事吗?"
听到鬼冢一大清早问她们件事,真由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听丙班同学说的吗?他们说了些什么?"
真由美但没有回答鬼冢的问题,还紧张地反问。
"没有啊!我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听说,所以才想来问你。"
"原来如此,真是不好意思。"
真由美露出放心的表情。
"海野老师的事这么让你难以启口吗?"
鬼冢不解地说。
"……"
真由美为难地看着他。
"好吧!那就算了,我去问其它老师好了。"
"鬼冢老师,请你等一下!"
"你想说了吗?"
"嗯,可是在走廊上说不太方便……"
真由美不安地看看周围的环境。
我们到屋顶去好了,我发现那里可以看到海哟!
鬼冢带着真由美爬到屋顶上的水塔旁。
这里的景色的确很棒,只是若被强风一吹,很有可能会摭下楼去。
"真由美没有勇气站起来,她浑身擅抖地坐在地上。"
"真由美老师,这里不错吧!"
鬼冢高举双手,伸了个大懒腰说。
"我一直很喜欢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就可以把不愉快的事全忘掉,根本不可能像少年样维持有那么多烦恼,最后还以自了结束生命,真是太蠢了,哈哈哈……"
鬼冢迳自大笑起来。
"应该是少看维'特'的烦恼才对。"
真由美强忍着笑意回答。
"你说的是真的吗?害我从小一直以为是维'持'咧!"
鬼冢惊讶地说。
"嘻嘻嘻!其实我也发生过这种错误。小时候记错的事,有一天突然被人指正,可是过之后又会再搞错……人大概都是这样吧!很难把脑袋中的旧观念消去。"
"那有什么关系,我搞错的事情可多着咧!每次我说错的时候,别人都会纠正我,可是我都不管他,所以每次都有会说错。"
我真羡慕你。真由美衷心说道。
"什么?我?"鬼冢指着自己说。
"嗯,我羡慕你对自己的自信。"
"真由美老师,你的话好深奥哦!我实在不了解……"
鬼冢不自在地搔搔头说。
"海野老师也是如此,不管过去多少错事,她还是勇往直前。她就是审样一个人……"
真由美国微软公司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着,她开始述说去年冬天离职的社会科老师——海野萤子的事。
6
"原来他们五个人都曾经拒绝到校上课了!"
鬼冢洮然大悟地说。
此刻他强忍品尝迎面吹来的清新空气,嘴里不再叼着香烟。”嗯……“
真由美也学鬼冢做深呼吸。
她觉得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闷气,经过这次深深吐纳仿佛已经连同空气一起吐出去。
"虽然是海野老师说服河原崎他们继续上学,可是我觉得他们五个人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感觉。其实不只他们五个人,新学期开始后,丙班了惝有任何一个学生转到公立学校就读。"
文化祭和校庆活动,他们班最努力也最尽心地参与;此外,学业成绩也有明显的,那时
候我觉得丙班的学生非常有朝气,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真由美微微一笑后,又说:
"当初我是欣赏大井松田董事长的教育理念,才进入北文教学,但是大约在犬冢老师进来以后那段落时间,学苑的教育方针便改变了。尤其是大井松田董事长住院,御手洗教务主任打理校务以后,北文馆就变得跟我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这儿,真由美不禁摇了摇头。
"虽然我是乙班的导师,但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像海野老师那样,让学生们自由发展。我害怕学生的成绩会下滑,所以都乖乖地按照教务主任安排的课程上课。海野老师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标……可是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却无法主她做些什么……"
真由美说话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鬼冢看真上美有些说不上去,连忙开口催促;
"那个海野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由美拭去眼角眼的泪水,接着说:
"海野老师她……她过去的经历被人发现,并张贴在布告栏上……”
真由美眼中盈满泪水,一颗颗晶亮的泪珠不断落下。
"那张用电脑打字的函写出海野老师以前工作的土耳其浴室的店名。这件事带给很大的冲击,海野老师如果否认的话,事情就可以平息,可是当教务主任询问她事情的真相进,她居然微笑地坦白承认。"
"我心里明白,不管过去曾经从事什么职业,只要能够带好学生,就是个好老师,根本不需要因为这个理由辞职,可是在我的观念里,还是很反感曾经做地那种事的人当老师,所以在教职员会议上,我才没有举手反对海野老师辞去教职……"
真由美硬咽地说。
"她离开那一天我本来想跟她说声抱歉,但她却鼓厉我当个好老师。我知道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当老师了,即使转任其他学校,那些流言还是会再出现……那时,我知道她再也不会站上讲台授课。"
"如今只要想起她离去时的背影,我就难过得想哭……我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为她做些事。我问过她为什么要承认没凭没据的,只要否认一切就会没事了……你知道海野老师怎么回答我吗?"
真由美激动地把脸移近鬼冢:
"她说:'人有时候多少都会说些谎,但是老师却不行!老师要是说谎,怎么让学生信服呢?'说完,她便转身去上最后一堂课……"
真由美难过得低下头啜泣。
鬼冢体贴转开视线,他沉默地暗示真由美可以不用再说下去。
可是真由美擤鼻子又继续说:
"海野老师走后一个时期,有个自签名是她妹妹的大学生来找我。她听我海野老师提过我的事,所以来找我打听海野老师辞职原因,还要求我不可以让海野老师知道她来找过我。"
"我告诉她整个事情的经过,她却泪流满面地不断自责。
她说因为他们家公司倒闭,父母亲相为继上吊自杀,身为长女的海野老师为了抚养三个弟妹,才会在大学下课后到土耳其浴室工作,直到最小的弟弟念完国中。"
"听完她的话,我实在是懊悔不已。我既不能把这些话告诉丙班同学,也没有勇气去找海野老师请她原谅我……"
说到这儿,真由美难过得再也说出一句话。
鬼冢没回答,只是拿出香烟抽着。
他朝开空吐了个烟圈,一阵强风吹过,烟圈和强合而为一,迅速消失不见。
鬼冢看着烟圈消逝,转头问道:
"真由美老师你知道海野老师现在哪里吗?"
7
"大家安静!"
宝城真由美在吵杂的理科教室用为拍手大喊。
不管是再怎么淑女的人,只要当了三年老师,声音一定会越来越大。
"安静!"
真由美尖锐的叫声再次响起。
后面不停地传来悉悉卒卒的声音,我实在很想拿棉花把耳朵塞起来。
他们谈内容不外乎上:
"听说犬冢失踪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我真的在视听教室偷看色情录影带吗?"
"不是!他好像是其他学校派来的间谍。"
"大概吧!这件事我不清楚耶!"
"对了,鬼冢人呢?犬冢不在,不是应该由他来上课吗?"
"对啊!怎么会是宝诚老师来?"
"有人说今天早上看到鬼冢跟宝诚两人单独在屋顶上讲话耶!"
"真的吗?他们两个人在拍拖吗?"
"唷!搞不好哦……"
好奇的学生们窃窃私语,完全不管讲台上的老师。
真由美不知道自己成为话题中的主角,迳自说道:
"今天因为犬冢老师没来,所由我来发期末考的卷。犬冢拿了考卷就安静地在座位上检讨,不可以走来走去,知道吗?"
"知道了。"
听见同学们顺坐回答,真由美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开始叫唤同学的名学。
8
午休钟声一响,学生们马上争先恐后地冲出理科教室。
如果动作不快点的话,福利守的柳橙汁就会被买光。
这个星期期轮到我值周,所以我必须把教室的窗户关好,黑板擦干净才能离开。
(真讨厌!喝柳橙汁是人冢午休唯一的乐趣……)
我一边想,一边把考卷夹在课本里。
这时有人从后方拍拍我的肩膀说:
"我去帮你卖果汁。"
我回头看,桂木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本来还有一点兴奋,但仔细一想她这个星期也值周,说要去帮我买果汁,那不就是要我帮她把工作做完?
不过看到她对我的态度和善,我想她应该已经不介意上次偷窥那件事。
我喜悦地擦着黑板,关上窗户,把值周该已经不介意上次偷窥那件事。
当我关上电灯的同时,突然听到走廊上有跑步的声音。
"啊?你都做完啦!"
桂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道。
整理教室跟步去果汁那一样比较轻松呢?
看样子,桂木并不是像我先前想的那样,藉故把工作全推给我。
她会去帮我买果汁或许是要谢谢我把房间让给她睡吧!
"谢谢,我请你。"
我边说边把手伸口袋准备掏钱给她。
"不用了,我请你就好了。"
桂木微笑着摆摆手。
"跑过之后口好喝哦!"
桂木自顾自地喝起饮料。
我们两人都低头沉默地倚着桌子喝果汁。
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我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口:
"桂木,近藤后来怎么样?"
"什么意思?"桂木反问我。
"昨天她不是哭着跑走吗?我想知道她怎么了?"
"你很在意久美子吗?"
桂木说话的口气似乎有些妒忌。
"不是啦!我是怕她会因此而鬼冢……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鬼冢就要走了。"
我赶紧解释清楚。
"应该不会吧!今天早上我跟她天的时候,她不但没有生气,还很高兴的说什么很久没有让人骂了,一个人笑得开心,我看她真是有被虐狂。"
桂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天使一样。
眼前这个景象若是画下来放在美术馆展,我一定天天去报到。
"市川!"桂木突然轻声叫唤我。
"上次你偷看我洗澡……"
"你误会了,那是鬼冢他硬拉我去的,你要相信,我真的没有……"
我吓得心脏猛然震了一下,心急打断桂木的话反驳着。
"你那时不是已经说了……"桂木继续说。
"什么?"我又插嘴道。
"你不是说:'对方是我喜欢的人,如果没有她的同意,我绝对不会看她的裸体!"
桂木把我那天的话完整地复述一遍。
"原来她听到了。"
"那、那是……"
我含胡其词,心想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这期间,我的脑袋也一直模拟各种情况。
(如果说是,那就表示我对她有不正经的想法。
如果不是,那不就表示我讨厌她?)
衡量经重之后,我决定这么回答:
"当然是真的。"
我早就有挨耳光的心理准备。
"市川,没想到你还挺色的嘛!"桂木取笑我说。
一瞬间,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般,吐不出半句话来。
(唉!我的初恋就这样破灭了……)
"可是我很高兴。"
(高兴?真的吗?)
咦?不对,搞不好安斋跟久美子就躲在教室的某个地方,他们正等我会错意进,飞奔出来嘲笑我这个大色狼,再用V8拍下我的穷态,那么明天我就会成全校的笑柄……
不!我想得太多了,我要乐观一点。
如果是鬼冢的话,他一定会当场把桂木压倒在地上。
可是这种事我那敢做,但至少我可以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桂木,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呼!我终于把心里的话告诉她了。)
如果答案是"不",那么在桂木离开前,我是必须得离家出走段时间。
"谢谢……"
闻言,桂木对我欣然一笑。
这下我可烦恼了,我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肯定还是否定。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继续吸着早已喝完的果汁。
桂木看了我一眼,静静地把玩喝完的果汁盒。
"市川,你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这句话是指我很色的意思吗?
还是她发现了我藏在辞海里的色情杂志……)
"当你对流氓大喊住手,还用力把他的手从我的肩上拉开进,看起来就像电影里演的英雄一样?"
(当时我有那么做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个流氓还踢了你好几下,当时你一定很痛吧!真是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那根本不算什么,况且事情都过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安慰她说。
话虽如此,但那件事过后的三天,我痛得根本无法直起腰来。
"市川,其实我也……"桂木欲言又止。
"什么?"
"哎呀!这教我怎么说呢?"
"你想说什么?"
"或许……"
桂木说着,脸颊也旋即飞一两朵云。
"或许我也喜欢你呀!"
霎时间,我的心脏卟咚卟咚地狂跳不已,脑袋也忘了思考。
(市川乐,你赶快说话呀!这一幕不是常出现在梦中吗?)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感觉,因为我以前没喜欢过男生,而且你的个子跟我差不多,也不是长得很帅,所以……哎呀!搞不好那只是我的错觉,你忘了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吧?quot;
"桂木……"
我呆呆地轻唤她的名字。
"对不起,我明天就要走了,现在还跟你说这种话……"
"明天?你不参加结业式吗?"
我着急地问道。
"我本来是打算结业工结束之后才走,可是我今天又看到那个流氓了。"
"在哪里?"我紧张地反问。
"我看到他从四站附近的诱馆走出来,身还跟着五、六个人,我想那些人可能是他来的帮手。"
"怎么会这种……"
我无力地垂下肩膀喃喃低语。
"我想他可以已经发现上次的事不是在做梦,而且仔细想想,他当初应该是握有情报才会来到樽波町的,因此我们的把戏迟早会被他揭穿。我已经打电话通知我爸爸了,他本来要我今天就走,可是我还想跟大冢饯别,所以要求他等到明天……"
"桂木,我会尽力保护你,请你留到结业式结束再走。"
我拍拍胸脯说。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这句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绝对不是我特意想让桂木感动才说的。
桂木先是惊讶地看阒我,接着又用手遮住嘴笑了笑。
(真是太丢脸了,像我这种人,拿为什么本事云保护她?)
"市川,谢谢你。"
时间仿佛在上瞬间静止,我的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
我的眼前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所有的神经全集中在嘴唇上。
我全身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也有点困难。
我连闭眼、伸手都做不到,自然也没有勇气抱住桂木。
桂木在我的嘴唇留下香甜的滋味后,随即红着脸跑出教室。
此刻的我没有幸福的感觉,也没有喜悦的心情。
我独自立在昏暗的理科教室中,直勾勾地盯着桂木离云地方向。
(明天桂木就要走了!)
寂寞的感觉油然而生,我难过得好想大哭一场……
9
"我听到了,呵呵呵…`"
黑暗狭窄的楞纸屋中传出犬冢和也的窃笑声。
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发出般,让人听了汗毛直竖。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大概可以猜出,事情应该是桂木绫乃的爸爸跟人借钱跑了,现在正被黑社会的人追债着鬼冢不知道耍了什么阴险的手段把讨人赶走……嘿嘿嘿!我一定要云通报那个流氓……"
犬冢等在这间纸屋已经三天了。
每当从小小的窗户看到路人对自己投以好奇的眼光时,他心中的憎恨感便加深一分。
(和也,再忍耐一下,此刻最需要藉着这种屈辱来产生力量。)
他在心中立誓,在还没有向鬼冢和那班兔崽子报仇前,一定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自从火灾烧了他的公寓后,犬冢就一直住在公园里。
纸箱搭盖的屋子勉强可以挡风遮雨,可是对那些无孔不入的小昆虫就完全没辙。
犬冢的脸上、手上布满被蚊子叮过的地方,而且大多已经结痂。
可是他为什么要如此苟延残喘,住在破纸屋里呢?
虽然房子、家俱、存款本和现金都在大火里付之一炬,但犬冢并不是一无所有。
他的老家就在小樽,更何况碰到那种事情,只要请银行通融一下,马上就可以预借现金,甚至还可以住到旅馆云。
但是为了对付鬼冢那一班人,他非得待在这个地方不可。
因为只有这里收得到[非法内容]的电波。
"哼!我一定要你们好看!桂木绫乃和鬼冢现在都住在市川乐家里,嘿嘿嘿!我要叫那些流氓到那里粗,要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流氓替我把鬼冢打得哭爹喊娘……呵呵呵!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哈哈哈……哦……"
犬冢不断地发出连野猎都害怕的呻吟声,沉沦在万劫不复的自慰中。
10
"鬼冢又迟到了。"
安斋说着,将头探出窗外看了一下。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今天要在阿乐家为桂木饯别这件事,有跟鬼冢立吗?"
安斋着急地问。
"那家伙后天也要离开了……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一想到那个北京猿人要走了……呵呵呵!"
中条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落寞的神情。
我不以为然地瞄了他一眼,不过相信我的脸上也是一副失落的表情。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其实今天晚上举办的饯别会,有一半原因是为了鬼冢。
桂木要离开了,鬼冢也要走了,再来就是漫长的暑假。
以往暑假都是让人期待且兴奋的,而信今想到有两个人即将离开,大冢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沉重起来。
直到现在,我们才深深地体会他们两人的重要性。
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漫画书,心不在焉地随意翻阅。
"鬼冢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今天在这里贪婪合的事?那家伙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想可能不知道我们把桂的饯别会提前一天举行。"
不一会儿,河原崎也心急说。
"唉!没办法了,我们先开始好了,阿乐,吃的东西还没好吗?"
"应该还没好吗?"
中条先是皱着眉头回答,接着又抱着肚子说:
"好慢哦!我都快饿扁了,久美子到底会不会做呀?早知道就不要答应让她做。"
"中条,你说的是真心话吗?错过这次,你以就可能没机会吃到久美亲手做的东西喔!"
桂木故意调侃他。
从昨天晚上久美子被鬼冢打哭跑走之后,中条随后追出云的举动看来同,桂木大概也狂到中条喜欢久美子。
其实久美子满可爱的,班上也有不少男生喜欢,我想中条一定是认为追不到桂木了,基于'无鱼虾好'的心态改追久美子吧!
不过依我看来,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一辈子也追不到她们两个。
为什么我会这么7立?因为今天我跟桂木才在理科教室接吻。
接吻耶!中条一定想不到桂木会主动吻我。
"阿乐,去拿冰来。"中条突然命令我。
"好!"我立刻恭敬地答话。
(可恶!我怎么像个下人一样回答他的话?)
其实我也只敢在心里耻笑他,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怕他发脾气。
当我拿冰块回来时,中条已经坐在桂木旁边。
"桂木,你也起喝嘛!你不用担心酒不够,我带了很多来。"
(咦?那不是梅酒吗?)
还说什么酒的事情包在他身上,结果还不是把他家酿的梅酒带来。
是个小气鬼的家伙。
你别妄想了,桂木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你的!
"桂木,你多喝一点……阿乐,赶快把冰块拿过来。"
(你在那里嚣张什么?这里可是我的房间耶1
况且我跟桂木已经接过吻了,我们的关系可不像普通朋友那么单纯。)
我心里很想对他大吼大叫,可是看到桂木一副接吻仿佛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一般不在乎,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唉!女人心真难道懂!在这离别的前一夜,我们两人不是应该离情依依,难分难舍地互道情愫吗?
"讨厌啦!鬼冢到底在搞什么鬼,都已经快要七点了。"
就在安斋说话的同时,门铃突然响了。
"一定是鬼冢来了。"
安斋像双迎接主人的小狗,兴高采烈地率先跑出房间。
(真是个没头脑的女人,那个人才不是鬼冢哩!鬼冢怎么可能会按电铃。)
我们四个人也先后站起身,慢慢朝门口走去。
叮咚!叮咚1
"知道了,来了。"
安斋边喊边穿上鞋子。
安斋一转动门把,大门即被一阵粗鲁的蛮力撞开。
11
"各位晚安。"
一个肌肉结实、声音低沉的年轻男子,动作敏捷地把身体挤零点门口,手上不挥舞一把小刀。
(怎、怎么会……)
我们一看到年轻男子身后的人,都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
这个人就算化成灰,我们都不会忘记。
这、这个人就是在沙滩上袭击我们的那个流氓。
"消息果然不假,你们这群兔崽子真的在这里!"
"咦?那个丫头不是上次穿水手服的那个吗?还有那个短发的也是,你们可真大胆,竟敢欺骗我!
他一边指着久美子和安斋,一边大摇大摆地穿着鞋子踏进屋里。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节骨眼上,鬼冢竟然不在。
对了,还有老爸在,他可是个柔道高手呢!
我兴奋地瞄了餐厅一眼……不在!
完了,我忘了今天农会有聚会……搞什么嘛!怎么都刚好不在?
这班无赖不只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和戴金项链的老大,门外至少还有四个流氓。
就算老爸和鬼冢都在,恐怕也很难以寡敌众。
对方都是高头大马的流氓,手里还拿着刀子,说不定他们身上还有手枪。
"你是谁呀?怎么不脱鞋就随便踏进别人家里?"
妈妈听到外头的吵闹声,连忙从厨房跑出来。
"你们到底是谁?再不出去我可要报警了。"
语毕,妈妈跨步往电话方向移动。
下一秒钟,年轻男子马上伸出布满长毛的手制止妈妈。
同时刻,流氓老大也不怀好意地冷笑说:
"我说这位太太你别紧张,我只是来要回我借出去的东西而已……啊!真糟糕,我忘了打电话回事务所了。金子,去借下电话。"
"是!"
年轻男子说完,握紧拳头重重地捶了电话一下。
砰!电话一下被打粉碎。
"你这个笨蛋在做什么?这位太太,你真是对不起,这家伙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放心,我马上赔给你。"
流氓老大从上衣的暗中抽出皮包,放了几张一万元的钞票在电话上。
见到这般情况,平时一向大胆的妈妈,此刻也践得全身'屁屁抓'。
安斋跟久美子早就跌坐在地板上,中条也害怕得像尊石膏般动也不动。
只有河原崎勉强摆出防卫的姿势注意对方举动。
不过再怎么看,他都不是那些流氓的对手。
最近河原崎已经不再随身携带手枪了,没有枪,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国中生罢了。
涓用膝盖想也知道,跟这些专门靠打架吃饭的流氓打架,根本就是螳臂挡车的行为。
我虽然拍得屁滚尿流,但不是硬撑着挡在桂木前面。
嗯,我应该想办法让桂木逃走,有了,可以从厨房后门。
只要我能阻挡流氓一阵子,桂子就可以从后门逃走。
还是行不通!说不定后门也有他们的同党。
可恶!到底仨挲怎么做才好?
鬼冢附言个死家伙,需仨挲他皂手工艺时候却偏偏不再在!
不!现在就算他在这里,恐怕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不过他要是在的话,至少还能办法……
天啊!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桂木遭测吗?
不行、不行!哎呀!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啦……
"可爱的绫乃妹妹,只要你乖乖听话跟我闪走,告诉叔叔你爸爸人在哪里,然后要他带走的钱还来就没事了,至于不够的部份嘛……"
流氓老大摸绫乃的头,露出一个淫秽的笑容说:
"你长得这么标致,只要付出一点劳力,很快就可以还清了。何况现在的政治家还算是不错的顾客,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出到这么多……啊!手指头不够用了,本来还有一双才对……"
流氓老大两头张开数着,还把一只缺了小手移到我们眼前。
我吓得嘴唇直颤抖,全身也不断地冒冷汗。
但我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个卑鄙下流的人渣反桂木带走。
正当我思考的同时,一枚威力十足的原子弹在我心里爆炸,身充满无比勇气。
"哇——"
我像对发狂的野牛,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砰!"我一头撞进年轻男子的胸膛。
"你这个兔崽子……"
我的撞击没有发挥效用,年轻男子仍然寸步不移地站在原地。
"砰!"流氓用他那如链球般大的拳头狠狠揍了我一拳。
顿时,我只沉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认输了吗?"
我一说完,马上往我肚子捶打。
我痛得无法出声,保能在地上打滚,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真是不自量力,滋味不错吧!怎么啦!我不是很强吗?再来啊!"
流氓对我吼叫,又中踹了我好几脚。
"住手!"见状,妈妈马上冲过来抱住我,为我挨了年轻男子一脚。
"金子,够了!"
流氓老大伸手年轻男子的暴力行为。
"你怎么可以随便对人家的少爷使用暴力呢!对吧?这位太太。"
他奸笑地俯身询问妈妈。
妈妈惊惧地看着他,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哎哟!不小心打到你了吗?你没事吧?"
老大蹲下身假意说道。
"啊——"
突然间,流氓老大抱头惨叫。
"怎么样?看你还敢不敢小看我们。"
河原崎擤握着爸爸的高尔夫球,朝着中条大喊:
"中条、桂木,你们快点从窗户逃走。"
"知、知道了……"
中条抓着桂木准备逃走,岂知却吃处轻男子一记猛拳。
中条连叫的时间都没有,人已经飞了开去。
咦?那个沾血的东西是什么?天哪!中条的牙齿竟然断了!
"中条!"
河原崎喊叫中条的当儿,流氓老大也抱头倒他,对他拳打脚踢。
河原崎卧倒在地板上,肚子、脸颊、头部和腰部被踢得满是伤痕。
"臭小鬼!老子不发威,你们把我当猴子耍!"
流氓老大扭曲着脸说。
都怪我太冲动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被杀掉!
可是若不行冲,那么桂木一定会被这些坏蛋带走,那么到时候她……"住手!"
一声凄羞的叫声让流氓停止暴力行为。
"我拜托你们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我不会再逃跑了,拜托你们放过他们……"
桂木伤心欲绝地跪坐在地板上哀求。
"桂木,不要……啊!"
河原想阻止却被流氓老大踢了脚。
(桂木要投降了吗?)
难道我们真的要这样眼睁睁地看她被坏人带走吗?
我真是太可耻了,竟然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保护不了!
(桂木,对不起!我无法遵守承诺让你参加结业式。)
一想到今天有可能是我和桂木最后一次相处,我实在怨恨自己。
害怕、伤心、难过的感觉在心中交错,我再也忍不住地哇哇大哭。
最后,我听见流氓老大用那只没有小指的左手拍拍零乱的上衣说:
"一开始这样不就没事了吗?死孩子……"
他朝地板吐了口痰,露出一排黄板牙冷笑。
然而就在此时——
叮咚叮咚……
一阵不识时机的门铃声再度响起。
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不绝于耳,流氓老大不耐烦地紧皱眉头。
"谁啊?不要再按了,烦死人了。"
他对着门外的人怒吼。
"我送番茄来。"
门外的人大声答话。
"送番匣?不是告诉那群笨蛋不要让无聊人进来吗?真是的……"
流氓老大小声嘟嚷,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洒过农药的烂番匣都已经解决了……"
门一开打开,门外的人把一堆番茄倒在流氓老大头上。
12
(是鬼冢!)
"啊?"
流氓老磊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一家吃的是有机蔬菜,所以我只好把这些番茄打烂,哈哈哈!"
鬼冢露出一口如同牙模般洁白的牙齿,发出令人抟骨悚然的笑声。
"你想做什么?"
流氓老大回过神来,厉声质问他。
鬼冢没搭理他,迳自走过屋里。
"原来这里不有两个烂番茄啊!嗯,我得快点清掉才行!"
"臭小子……"
流氓老大举直举拳挥过去,鬼冢轻轻一闪,流氓老大挥了个空,整个人撞到门板滚到屋外。
"堂、堂岛老大1"
年轨男子慌慌张张地出屋外。
"怎怎怎……怎么会这样?"
听见屋外两惊讶的声音,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缓缓地朝打开的大门爬过去。
"这、这是……"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旬暗的路灯照射下,屋外的惨状简真就像龙掷风扫过一样。
眼前有个人的身体挂在花埔的篱笆上,手脚还不停地抽搐;还有一个好像被狠狠地摔在门柱上过,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另一个人则像块破抹布倒挂在树枝上。
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全都像地毯式轰炸下的牺牲者,凄惨无比地趴在地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鬼冢把他们揍得惨兮兮的吗?
可是我刚才根本没听到哀号声啊!
这些家伙怎么可能不叫一声就被打垮了呢?
不会吧?难不成他们是怪兽攻击?
天啊!我糊涂了。
,我还以为自己被打成白痴,眼前出幻觉……直到流氓老大的咆哮声把我拉回来。
"你是混哪个帮派的报上名来!"
我是混三年丙班的,怎么样?你这个大混球!"
鬼冢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狰的更衣像魔鬼一样。
冷不防地,他突然像只豹一样迅速地往前冲。
"你……"
年轻的男子还来不有答话,便吃了鬼冢一记前后头。
"砰!"年轻男子毫无招架之力地应声倒地。
紧接着,鬼冢轻松地一手抓起奄奄一息的年轻男子。
"呜……啊……放开我!"
年轻男子痛苦地哀叫,鬼冢仪仗听见假的,狠狠地把他甩到树上。
咚地一声,男子趴趴地瘫天地上昏厥过去。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前后只花了五、六秒钟的时间。
接着,他把那双"鬼眼"转向剩下来的那个人。
"哇!"
流氓老大看到眼前的惨状,害怕地直往后退,同时把手伸进口袋里。
"你不要过来!"
流氓老大从口袋里掏出某样物体对准鬼冢。
(那是手枪!)
那是把银色手枪,看来跟玩具枪一模一样。
(流氓不可能带玩具枪在身上吧?)
"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怎么样,不服气吗?你以为你还打得赢我吗?不要了,哈哈……"
流氓老大一古脑地把话说完,末了还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真的开枪我也不感到意外。
可是在流氓老枪口下的鬼冢却一点也不在乎,他连一丝反应也没有,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鬼冢镇定的模样反而使流氓老大的恐惧感急速上升。
"啊啊!你怎么不叫!你是要我打头、打脸、打心脏、不是打肚子?
干脆对准你的手脚,让你流血过多死了算了……快呀!告诉我你喜欢哪种死法?哈哈哈…!"
流氓虚张声势地大吼大叫。
我想这个流氓一定没有开枪打过人,否则接照常理判断,"杀人"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对眼前这个只会断恐吓的家伙感到害怕。
现在他是对负伤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反扑。
所谓狗急跳墙,当真把他逼急了,鬼冢一定会被他开枪杀死!
在走投无路之下,流氓老大一定会扣下扳机,扫除眼的恐惧。
"老师,危险啊!"
"老师,你快走!他真的会杀了你!"
我不希望鬼冢死掉。
想不想看见鬼冢被这种小喽0罗杀死!
轰轰轰……
突然间,一阵仿佛大象跑步的地震声逐渐接近。
轰轰轰……
那是……那是摩托车的引擎声!
"是什么啊……"
那声音越来越近,流氓老大似乎也感觉到了。
轰轰轰轰……
震天价响的引擎声一直来到我家门口才停止。
数十台摩托车……不!可能上百台的重型机车把我家重重包围。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流氓老大的同党,因为我看到他正害怕得直发抖。
那么这一串重型车队到底是……
当我正疑惑地思索之际,所有的机车大灯在同一时间打开。
我看见摩托车身巾着一张展翅翱翔老鹰标志,上面印有哈雷的字样。
这些摩托车骑上个个虎背态腰,犹如原木一样粗壮手还有龙或髓体头的刺表图案。
一个庞发型的人,头上还清晰可见手术缝合的疤痕。
这些长相怪异面貌离奇的骑士,每个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我们这边。
"鬼冢!"
他们之中突然有人出声呼喊。
"嗨!"
鬼冢也举起右手淡淡地跟他打招呼。
"怎么?有问题吗?"
车队里又有发问。
"是啊!"
鬼冢依然平淡地回答。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让流氓老磊开始害怕了,他怯怯地问道:
"喂!他……他是谁?是你的同夥吗?"
鬼冢没有回答流氓老大的问题,他口气十分平静地说:
"这家伙说他要杀了我!"
此话一出车队立刻有人狮吼道:
"什么?杀你!是哪个混帐说的?"
"小心我把他剁成肉酱!"
"对!把他给粉身碎骨!"
"干脆把他挂在车后拖着跑,直到他身体分成两半。"
"还是卸八块了,不然把他打错,放在路上给车压得希巴烂。"
"我答为活埋双较好啦!"
"好、好!杀了他!"
"去死吧!"
一阵喧嚷之后,骑士们纷纷使劲地催油门,让引擎声轰轰作响。
这动作简直像是野蛮举行断头仪前的鼓声般震人心魄。
此时流氓老大早已吓得面无血色,两脚抖个不停。
面对庞大的重型车队,一把小手枪有什么了不起。
肯定这种情况,三岁小孩看得出来谁偷谁赢。
我已经可以想个大的悲惨下场了。
如果这此凶悍的骑士是站在我们这边,那鬼冢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他的真实身分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他真的是个冒牌老师?接下来他是不是要露了他[非法内容]杀人魔的真面目?)
"喂!你还不过来!要我们过去杀你吗?"
对方下了最后通碟,吓得流氓老大立即把枪丢掉,两只脚跪在地上。
他高举双手投降,嘴巴颤抖地说:
"我、我知道了,我投降、我投降!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不要杀我……那群小鬼可能被我们打伤了,可是我们这边也被揍了一顿,大家就算扯平了,好不好?你们意见吧?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话不没说完,鬼冢已经一拳过去,把打得倒地不起。
13
平常只小酌一点的犬冢和也喝醉了。
他一个把在酒馆买的一瓶价值一万仟元酒喝得精光。
这个时候那家伙应该已经被那班恶汉给揍得不成人形吧?
他可能被捅了好几刀,或者中弹倒地,当场就挂了也说不定!
犬冢幻想着鬼冢可能遇的各种凄惨下场,一下子就把手里的酒渴光。
照理说,例子现在失去北文馆学苑的教职,又遇到札幌综合学园董事长翻脸不认人,实在让人想不通他怎么会高兴得想喝酒庆祝。
但只要想到可以向让他变得如此落魄的鬼冢报分,对他来说就是个得纪念的好日子。
犬冢在自己拱建的纸屋里点蜡烛喝酒,一个人兴奋不已。
其实住在纸屋里的生活曾经是他的梦想。
犬冢想起小时候,班上男生曾在学校附近的空地建造一个秘密基地。
当时同学们是用捡来的瓦楞纸或三夹板搭盖成小屋的,和犬冢现在做的瓦楞纸屋大不相同。
犬冢曾经在去补习的路上经过那个秘密基地,不过当时他只有羡慕的份。
在那具约两分尺方的箱子里,总会听见同学们吱吱喳喳的说话声,甚至音乐声传出来,偶尔也会听到女孩的笑声。
放学后,搭建秘密基地的同学会在这里聚集,然后得意洋洋地谈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话题。
犬冢永远打不进他们的圈子,当然他也绝对不会要求主动加入。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放学后还要复习,根本没有时间到空地玩耍。
那时犬冢常会幻想大家在里面做什么,那里是不是什么宝贝?
他们或许曾在基地下挖一个大洞穴,成为一个正在地底下的秘密基地。
犬冢一直想进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所以在补习结束后,他常会独自一个往空地走走。
有一次他终于下定决心前察看,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一边慢慢地拨开杂草,一边往秘密基地接近。
当他抵达基地准备冒险时,突然有个人走过来,他头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结果发现那个竟然是警察。
犬冢吓得拔腿就跑,一回家,他连晚饭也没吃,便抱着棉被蒙头装睡。
当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担心那个秘密基地会不会被警察给拆了。
第二天上课,犬冢担任辅导活动课的主席,讨论的题目正好是"放学后的活动"。
老师说放学后不回家是一件既危险又不好的事,加上大部分的同学也这么认为,所以那些建立秘密基地的同学即使心里极呀不愿意,但表决的时候他们还是得举手赞成。
由此可见,学生对的话还是不敢公然反对。
自从那一天起犬冢他们班上便重新编排路队变成集体放学,从此没有人到秘密基地集合。
而犬冢也因为要补习而被编到别的路队,再也不没有经过那块空地。
犬冢不知道上那个少了主人的秘密基地后来怎么样了。
长大后再经过那里,空地已经变成栋漂亮的立体停车场。
所以当他在这间纸皮屋点蜡烛喝酒时,他马上想到这件事。
那块空地上的秘密基地到底有什么魅力?为什么班上的同学都被它深深吸引?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想挣脱无聊、枯燥的日常生活,追求刺激吧!
现在的已经从规律的日常逃出来,即使可以回去教书,他也没办法成为别人眼中的优秀教师。
况且住在纸屋的日子,不正是自己童年所向往的生活吗?
为了打败宿敌鬼冢,他不异忍受别人的异样的眼光,住在简陋的纸皮屋里窃听他们的谈话。
虽然仓皇日子过得很落魄,但这几天下来,心里却感到无比轻松。
从小学开始一直到成为老师,犬冢完全不知道学校以外的社会生活。
而今在这个自己搭建的,他觉得十分满足。
"啊!没酒了。"
他喃喃自语,接着便往纸皮屋的出入口爬过去。
犬冢设计的出入口就像一扇门,可以开也可以关,为此他还得意好久呢!
一爬到外面他马上站直身子,不知怎么地,竟然耳呜了。
(是因为酒喝得太多了吗?)
不知道鬼冢现在怎么样了?
他提供情报给流氓的条件,就是要他们狠狠地殴打鬼冢。
虽然在电话里拜托过了,但他细想想,他似乎有些话没有交代清楚。
鬼冢的外表根本不像个老师,流氓他们会不会搞错对象?
不过只要抓住桂木绫乃,鬼冢身为级任老师,一定会想办法保护她。
那肯定是用暴力解决问题,如此一来鬼冢一定会跟他们起冲突。
鬼冢英吉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也一定会被杀死!
他是不是吉吉祥学苑派来的间谍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不论鬼冢是不是间谍,犬冢永不会原谅他,他一定要除去鬼冢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是他唯一能自我肯定的方法了。
"哇,好漂亮的星空,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犬冢抬起头望着星空,一个人自言自语。
自从大学毕业到这里教书,已经过了好几年,可是他从不像今天这样抬头看过北海道的夜空。
犬冢就这样抬起头仰望星空,缓缓地往公园的出口走过去。
(要是鬼冢冢被杀了,而我又能够以曾是同事的身份被访问的话,我一定要尽可能讽他说:"其实他真的是一位好老师啊……")
正当犬冢兀自突发奇想时,道强光刺痛他的双眼,耳也随之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突然间,犬冢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还传来死去父亲的声音:
"哈哈哈哈!和也,这么高,这么高……"
犬冢仿佛回到孩子时代,父亲把他抛得高高的,再稳稳地接住他。
正当他期待回到父亲的怀抱时,整个身子却受到强力的撞击,然后像高烧过后般全身难受。他冰冷的柏汕路上,这个姿势不用抬头就可能看到满天星斗。
接着,他隐约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
"不好了!垃圾车撞到流浪汉了……"
14
"老师,还是叫救护车来比较好吧!"
听到远方救护车的声音,中条一边用冰块敷着肿胀的嘴角一边说。
"没问题,那些家伙会看着办。"
鬼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
(看着办?这什么意思?)
那些人会把流氓带到海边丢进海里喂鲨鱼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呆昴了杀人罪耶!
那些飞四党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把奄奄一息的流氓绑到哪里去?
"老师,那些骑重型机车的人到底是谁?他们是价钱的朋友吗?还是斧手下?"
河原崎的好奇心已经升到顶点。
"谁知道。"
鬼冢正在看电视的棒球转播赛,随口虚应一声。
"投手桑田已经摆产好姿势……球投出去了……这是一支牺牲打…?quot;
场边的主持人激动的说。
"搞什么啊!不看了。"
鬼冢生气地按下摇控器的电源。
"老师,你们到底是谁啦?你真的不认识吗?"
这次换成久美子开口发问。
"认识是认识,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鬼祖终于转头面对我们。
"我是在往返青函的船上遇见他们,当时他们曾邀我一起看录影带,事情就是这样。"
鬼冢耸耸肩说。
"我们几个对看了眼,大家都不相信他的话。
"那些人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我家来呢?"
当我继续追问时,鬼冢又打开电视。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们说过要到北文馆学苑教书,我想他们大概先找了,可是那个笨警卫抒阿乐冢的住址给他们的吧!"
这时,电视又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惨了,被击出一个二垒安打!哇!六比二,这一球让分数一下子差了四分……"
"输定了啦!我不看了。"
鬼冢嘟着嘴说,再次把电视关掉。
接着,桂木也不解地问道:
"老师,你怎么不回答阿乐刚才问你的事?那些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桂木叫我阿乐耶!)
太好了,在她离开之前,我也要改口叫她绫乃……
"哈哈哈!等一下再告诉你们,这些话女生不能听。"
鬼冢暧昧的答案遭到我们的白眼。
"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好啦!告诉你们就是了嘛!其实就是那卷录影带啦!"
"什么录影带?"
我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鬼冢害臊地搔着头说: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跟阿乐说进,我有个警察朋友曾借我一卷某主播成名前的色情录影带,在青孙遇见他们的时候,我跟他们说过那录影带是仅有的一卷,没想到后来竟然被他曲A走了,今天他们突然良心发现,所以就来这里杷录影带还我。"
"搞什么嘛!"
安斋率先开口道。
久美子也接着说:
不过还好有那些人在,你们没看到那流氓害怕得差点尿裤子。"
"哈哈哈!你们放心吧!我想他们不敢再来这里了。"
中条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
"真的很抱歉,要不是因为,你们就不会遇到那种事,也就不会被流氓打了。如果我早一点离开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桂木突然感伤地说,美丽的脸庞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不要再说傻话了,我们这里可不欢迎笨蛋哦!对了,现在可以开始举行饯别会了吧?"
安斋抑扬顿挫后她的肓膀安慰道。
托鬼冢的福,那班流氓暂时赶跪了,可是桂木的父亲欠人钱的事依旧存在,桂木还是必须过着逃亡的生活。
"好了,好了,开始吧!"
鬼冢站起身子拍拍手说,随后又慎重地交全大家:
"你们可不能闹得太晚哟!记得要早点上床睡觉,不然明天早上会体为不支哦!知道吗?"
"明天一早?"
"体力不支?"
"这是什么意思啊?quot;
大家七嘴八舌筏问道。
鬼冢不理会大家的疑问,他从冰箱拿了一堆有机啤酒之后,一个人独自走回房间。
结果,第二最晚起床的,就是那个要大家早点睡觉,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乒乒乓乓吵个没完没了的的鬼冢。
第九课最后一课
1
"什么!犬冢车祸被送进医院……这太令人吃惊了,宝城老师,你说是吗?"
英文老师——长曾我部进表情相当诡异地看着隔壁的宝诚真由美。
"嗯,是啊!"
真由闰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满脑子了都是鬼冢的声音,根本没注意听长曾我部进在说什么。
原因是,今天早上她接到鬼冢打到家里的电话。
"真由美老师,转导活动时候,要不要翘课到校外走走?我们班上的些小鬼头都会去。对了,记得要穿轻便的鞋子哟!拜拜!"
鬼冢老师简单地交代几句后,随即挂断电话。
真由美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听从鬼冢的话,换上轻便的球鞋到学校上课。
为了搭配球鞋,她还特别换上从未穿到学校过的裤裙。
(下堂课就是辅导活动课了,我该怎么办?
是要让同学们自习,然后我再偷溜出去,还是……)
"还好犬冢老师只是脚骨折,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听说他是被拉圾四撞到,真是太悲惨了。"
找曾我部进摇摇头说。
"先前不是谣传说,犬冢熊川董事长派来这里当间谍的吗?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宝城老师!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叻!长曾我部进老师!"
真由美连忙回过神来,转头对长曾我部进苦笑。
随后,她甩掉长曾我部进,迈开大步向前走,同时下定决心。
(嗯,今天的辅导活动就让他们自习吧!)
2
今天是个阳光普照、万里无云的大好天气。
"啧!鬼冢那家伙又不知道想搞什么鬼了。"
中条眉头,不悦地说。
"就说是嘛!"
说完,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呵欠。
昨天鬼冢半夜不睡觉,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害我一个晚上没睡好。
不过话说回来,鬼冢他究竟想干嘛呀?
为什么要全班同学在辅导活动时间到操场集合?而且连乙班的宝城老师也来了。
看宝城老师心神不宁、四处张望的样子,我想八成是鬼冢找她来这里。
鬼冢今天跟往常一样,他把早餐吃个精光,连喝三大碗噌汤之后,便匆匆忙忙出门云。
今天的辅导活动是每星期举办一次的共同,意思是指全学年的全部班级要一起讨论同样的义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的议题应该是"暑假计划"。
这么无聊的议题,鬼冢那个急惊风的单细胞生物是绝不可能乖乖地站在讲台上带头讨论的。
"鬼冢那家伙八成因为宿醉在保健室睡死了。真是的!我要回教室了,叫别人早点睡觉,自己却老是迟到……"
中条两手插进裤袋里,转身准备离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各主住久等了。"
突然间,在大家怨恨不已的声音终于出现。
他笑咪咪地跟我们挥挥手,一点也不觉得惭愧。
中条睨了他一眼,眼神中看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高兴。
"中条,你昨天的表演真是精彩……连我都想不到你竟然敢在女孩子面前把衣服脱光?quot;
闻言,中条气得满脸通红,立即反驳道:
"你少胡说八道!我哪有把衣服脱光!我记得我好像睡着了,然后……"
"什么?原来你真的忘了……看看你,小鬼一个,酒还喝得那么猛!结果醉倒了吧!哈哈哈!"
"醉倒?我喝的不是梅酒吗?"
"你不知道吗?梅酒就是烧酒,它喝起来甜甜的,可是酒精成分很高,喝得太猛,很快就会醉了,就像你一样,醉到什么都忘了。"
鬼冢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我真的在桂木、久美子她们面前脱得精光?"
中条听信鬼冢的谎言,不禁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鬼冢不怀好意的靠过云说:
"放心,今天我会让你非常痛快。来,这个拿去。"
鬼冢拿出一条坚固的尼龙绳,穿过中条的皮带扣环。
那条黑黄相间的绳子跟围工地现场的绳子好像哟!
这一定又是他在酒馆认识的老板借来的。
"你在我身上条绳子做什么?"
中条一脸诧异的问他。
"我说过会让你非常痛快,全身舒畅的嘛!你不要问了,快点把绳子穿过皮带啦!"
鬼冢心急地催促他。
"喂!到底是什么痛快的事?"
鬼冢没有回答中条的问题,他走到河原崎面前,同样将绳子穿过他腰间的皮带。
"老师,为什么我也要?"
河原崎不解的看着鬼冢重复同样的动作。
"让你也顺便痛快啊!昨天你不是也喝醉了吗?quot;
不一会儿,久美子、桂木、安斋,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同学,大家通通被黑黄相间的绳子串在起。
"这……鬼冢老师?"
连穿着裤裙的宝城老师也不能幸免。
鬼冢已经俐落地把绳了穿地她裤裙皮带上的扣环。
鬼冢这莫名的举动让她有些害怕,她疑惑地看着他。
"真由美老师,你别担心,等一下你只要放松就好了。"
鬼冢对她露出一个不要担心的微笑。
最后,他将尼龙绳在自己身上绕一圈,然后像小朋友玩火车游戏一样,拉着绳子消失在校门口。
"鬼冢弄这条绳子到义要干嘛?"
河原崎满腹地看着自己的腰间。
"喂!你们可以出来了!"
校门口突然传来鬼冢的吆喝声。
所有的人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大家像蜈蚣一样,一个接一个走出校门。鬼冢神气地跨坐在摩托车上,回头给我们一个灿烂的笑脸。
"鬼冢老师的校外教学要开始罗!"
"鬼冢,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时我们才惊觉中了鬼冢狡猾的套。
鬼冢用手阴止中条说:
"戏?没有啊!我只要让大家跑马拉松而已。"
"马、马拉松?"
"大家放心!我会骑这台ZⅡ把你们全部安全地拉到目的地。"
鬼冢话还没说完,摩托车已经开始前进。
"喂、喂!给我等一下!你这个混蛋加三级的老师!为什么我们非得要这样绑在起跑马拉松!"
中条话一出口,身体突然被拉扯过去。
仔细一看,我们所有人都被尼克绳绑在鬼冢的摩托车后座。
我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天、天啊!他该不会真的要这样一直拉着我们跑吧?
他到底要拉着我们上哪儿去?)
"哇!"
"救命啊!"
害怕、惊恐的哀叫声些起彼落地响起,被绳子绑住的学生,一个接一个身不由已地往前跑。
宝诚老师已经往前跑了,接下来也轮到我了。
如同魔鬼训练般的强迫马拉松就这么开始了……
3
在烈阳高照的晴空下,我们一直不停地往前跑。
哈!哈!哈!
"该死的鬼冢!他想把我们拉到哪里去?"
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鬼冢老师,你再不停下摩托车,我们可要去告你了。"
这次换成女孩子不满的声音。
哈!哈!哈!
很快地,一长串的队伍安静得只剩下同学们喘息的声音。
途中偶尔有一阵微风吹过,为我们吹落如雨般的汗珠。
(鬼冢这个天杀的家伙,他要我们跑到什么时候?
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
我们到跑了几公里了?
我的呼吸越来越因难,身体也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我的脚好痛,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自主地停下脚步。
而且一旦速度慢下来,就会跟后面的人绊倒在一起,那么到时候我们就会被拖着。
大家都拼命地往前跑,已经没有人有力气再开口骂人了。
(你这个没心、没肝、没人性的恶魔!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希望你走路跌倒、被狗咬、骑车摔倒、以后没人爱……)
由于嘴巴忙着呼吸,我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咒骂鬼冢。
(啊!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头也快要爆开……我不行了!)
哈!哈!哈!
正当我感觉快要晕倒的时候,笨重的身体忽然变轻了。
(怎么回事?是错觉吗?)
不知怎么地,我的脚步变快了,浑身上下有着前所未有的轨快感。
原本被拉着跑的身体,现在感觉就像马达一样,轻松地自行运转。
(难不成就是传闻中的"马拉松快感"?)
下刻,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再这样继续跑下去,我会不会突然倒地死掉?)
这种感觉好棒!我的心情实在好HIGH……
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咦?这不是海水的咸吗?)
我转头看看四周,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跑到海边附近,绑在腰间的绳子早已松开。
原来我们三十二个人全都不自觉地追着鬼冢的摩托车跑。
此刻,鬼冢正以缓慢的速度朝海边斜坡骑下去,大家也都以他为目标不地往下跑。
既然都已经跑到这里了,大家当然会一直跑下去,因为我们相们等一会儿鬼一定会告诉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我想大家应该都是为了知道答案,才会继续追随他。
在艳阳的照射下,鬼冢的摩托车下一闪一地发光,而海水也好像在引诱我们似的,散发出银色的光。
不一会儿,我看见有个模糊的影子停立在烈日下等待我们。
他那因热气而晃的身影,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三十公尺,二十公尺,十公尺,五、四、三、二……
"阿乐,终点到了!"
我全身地倒在热得发烫的水泥地上,鬼冢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从胸口蹦出。
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环视目的地。
这里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是个充满乡间气息的小渔港。
"鬼冢,你这个混帐!你在那里?"
中条也不停地喘气,声音嘶哑地大骂。
"我在这里呀!"
鬼冢不知何时坐到中条旁边。
"你、你这家伙……到、到底想干什么……哈啊、哈啊……你竟敢欺骗我们!"
"对!我是在骗你们,怎么样?"
鬼冢扬起下颚,挑畔地说。
"你这个烂老师!竟然欺骗学生!"
中条怒气未消地指着他。
"笨蛋!必要的时候,欺骗也是一种手段,更何况重要的是结果,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鬼冢露出两排相当整齐的牙齿微笑。
"鬼冢老师这话是在讽刺我死脑筋吗?"
突然间,有个熟翻的女人声音出现。
(咦?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们大冢一起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位穿着水长裤、头发扎个马尾的高挑女人。
"老师……"
见到那人,原本全躺在水泥地的三十一个学生和宝诚老师,都在顷刻间一起站起身大叫。
"老师!"
所有人的人都朝那个女人跑过去。
"各位同学,好久不见了!"
此人下在是北文馆学苑二年丙年的前级任老师——海野萤子。
4
我们把海野老师团团围住,大家似乎都回到去年海野老师还是级任老师时的情景。
海野老师伸手示意大家停止叫唤,露出我们怀念许久的笑颜说:
"昨天鬼冢老师来找我,我还以为他是哪儿来的流氓找我搭讪,根本不相信他是个老师……不守居然有人找渔夫搭讪,这倒挺新鲜的。"
说完,海野老师偏头看了鬼冢一眼。
看见同学对自己投注狐疑的眼光,鬼冢连忙辩解:
"我怎么可以做那种事!你不知道了找你,我可是跑遍了这附近的所有渔港,差点没累死,不过还好总算找到你了。假如你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我们一块复查喝个茶吧!"
"鬼冢老师,你说这话就太伤人了。你我现在这样,以前我做土耳其浴时可是很受迎的哟!"
听到海野老师把自己的过去拿来开玩笑,我真的很佩服她的勇气。
"你们实在是太幸运了,能碰到这么好的老师。虽然鬼冢老师看起来有点色色的,但我相信他绝对是个好老师。"
海野老师十分肯定地说。
"海野老师,鬼冢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久美子突然举手发问。
她之所以会有这个举动,是因为以前海野老师上课时,规定同学要先举手才能发问。
"他希望我跟大家说明,不要以为老师有义务教你们,想求知,你们就得亲自到校长老师上课。"
海野老师顿了顿,又说:
"我刚听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还记得去年暑假河原崎没到学校上课,我还特地到他家去个别教导,所以当鬼冢老师这么说时,我实在不能认同。还反驳说:"这纯粹是我个人的喜爱,崦且大家最后汪也都回到学校上课了吗?"可是鬼冢老师却对我说:"学生不是到学校上课,他们只是到有你的地方罢了。"
"哈哈哈!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鬼冢边傻笑过抓抓大腿,海野老师苦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如果真如鬼冢老师说的那样,那么大家一定会觉得不用到学校上课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当你真正想要学习某件事,你们就必须像现在一样,辛苦地到那位想要接受他教导的人那里去。"
"光是站在地等待,自己却不受教,是永远都学不到东西的;只有尽心尽力学习,对你们才真正有用。我辞去教职当渔夫之后,每天都受到很多人的教诲,即使遇到不如意的事,我也会忍气吞声,努力习捕鱼的知识和技能,慢慢地,我现在对船跟捕鱼也越来越熟悉了。"
海野老师信心十足地笑了笑。
"各位同学,我说的这些话,是对你们辛苦跑来这里的赞美。我现在每天都很忙,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到学校去告诉你们这些道理。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老师了,虽然我是个女人,但我还是要每天上船出海捕鱼。这种生活虽然很苦。可是我很喜欢这份职来,我常在想,或许我当渔夫比当老师还适合呢!"
海野老师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说:
你们不必再费尽心思让我回去学校了,另外,我也希望你们答应我,不要再给新的级任老师添麻烦,知道吗?"
"老师,我……"
久美子带着央求的表情看着海野老师。
"久美子,我明白你最爱的父亲过世,母亲却不难过,每天只想到钱所以你讨厌她的原因。"
海野老师疼惜地摸摸久美子的头说:
"虽然我不是你的母亲,但是我多多少少可以体会你母亲的难处。即使你父亲现在仍然健在,可是男女之间只要产生过摩擦和误会,就很难恢复到以往的恩爱,有时甚至还会憎恨对方。"
"你母亲会那么受钱,其实是为了要养你和供你念书,所以丈夫死后得到的保险金,她必须妥善安排才行。我以前也尝过没有钱的痛苦,所以我能体会你母亲的心情。"
海野老师对久美子点了点头。
"老师……"
"久美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母亲死了,你怎么办?"
"啊?"霎时,久美子惊讶地睁大眼。
"如果你父亲和母亲都死了,只剩你一个人生活,你会在母亲的葬礼上叫她老太婆吗?你一定会很伤心难过,除了哭,什么也没想到。"
"……"久美子眼里闪着泪光,静静地看海野老师。
"现在要你跟母亲撒娇,你一定相当不愿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母亲也因为意外过世了,到那时候,不管你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
"每个人都在相识、相知、相别的循环下聚在一起,如果害怕别离,那就无与人相识、相知。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拿我捕鱼这项工作来说,当潮来浪来的时候,我就要毫不犹豫地顺着它前进,我喜欢这份工作就像喜爱当老师一样。"
话一说完,海老师把视线转到宝城老师身上。
我看到宝诚老师的眼里尽是泪水,她嘴角上扬回应海野老师,看起来应该是极喜而泣的眼泪。
哈哈哈!
鬼冢突然拍手鼓掌,接着,所有的同学一边拍手一边流泪。
我很怀疑大冢已经跑得满身大汗了,怎么还有多余的水份可以流泪,但此刻我的脸上也是挂满泪水。
我知道包括我在内,大家一直都很想再一次听海野老师说话。
或许是因为当初海野老师走得太突然了,所以同学才无法接受其他的老师授课。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海野老师举起手,制止所有人的掌声。
"结束的时候到了,各位同学,我的课就上到这里。"
"啊!"
大家都发出不满的声音。
海野老师又举起手阻止我们。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再也不是我的学生了。"
海野老师一说完,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各位同学,我再一次明确地跟你们说清楚,我们的师生关系到此为止,你们不要再妄想我会回去教书。"
海野老师一字一句明明白白说道。
在场没有人回答,所有的人都露出失望的神情静静凝视海野老师。
接下来,海野老师突然面露微笑说:
"不过我随时欢迎你们以朋友的身份来找我,到时你这一定请你们吃新鲜又美味的海鲜大餐!"
哇的一声,欢乐的声音此起彼落响起。
"各位同学再见!"
海野老师含着泪跟我们挥手道别,回到她的工作岗位继续工作。
我想那泪水一定是老师当初离开我们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能流下的"道别眼泪"。
当大家目送海野老师离去之际,我看见鬼冢正双手抱胸,脸上充满自信的表情。
他微眯着眼睛,满足地喃喃自语:
"嗯,Great!"
闻言,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奇怪?为什么鬼冢看起来一次比一次巨大?)
大概是受到热浪的袭击和跑马拉松的疲惫让我的视线模糊吧!
5
"各位,我也该走了。"
我们离开没多久,走在最后面的桂木突然冒出这句话。
大部分的同学为不能赶上下一堂课,大家都直接坐公车回学校,只有宝诚老师、鬼冢和我们六个人一边走路闲聊,一边往学校方向回去。
提议走路回学校的人是桂木,我想她大概已经下定决心不回学校去。
桂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们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笔直地站在热得几乎要融化的柏油路上,笑吟吟地说:
"我刚才一直在思量海野老师的话,我想我该身下一个目标前进了,所以我决定在这里跟大家分手。鬼冢老师,你可以先载我一程吗?"
"当然没问题!你想什么时候走,我随时奉陪。不过你不先回阿乐家拿行李吗?你是不是怕讨债的人再来闹事?quot;
鬼冢停下摩托车,说出桂木的疑虑。
"嗯,有一点。"
桂木肯定地点点头。
"桂木,你真的决定要现在走吗?"
中条对桂木的离走显得有些不知所惜。
老实说,由于事出突然,我跟中条一样不知道要跟桂木说什么。
我只能眼睁睁地目送桂木坐上鬼冢的摩托四车后座,脑袋中也努力搜寻适合的话题。
"桂木,记得要定信给我们哦!"
河原崎的脸上还是酷酷的表情,可是他的声音却让人觉得有些寂寞。
"绫乃,你不要那么快走嘛!我……"
安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绫乃,你真的非走不可吗?quot;
久美子也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自从见到海野老师之后,大家的泪腺似乎都变得发达起来。
"你们不要这样,海野老师不是告诉我们不要害怕别离吗?刚才老师的那番话真的让我很感动。以前我觉得自己很可悲,可是现在我们不希望未来也像现在这样。我想早点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桂木的眼里不再泛有泪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愉悦的笑脸。
"绫乃……"
久美子轻声唤桂木,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站在她身旁的安斋也一样,连中条也微微地抽着鼻子。
我当然也觉得难过,可是我跟桂木没有掉眼泪。
照理说,我应该觉得难过才是,但或许是受到海野老师刚才那番的话感动;也可能是突然离别,让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说不定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呢!
"喂!你们道别够了吧!"
鬼冢不耐烦地大叫,快速发动引擎。
"以后的事就麻烦宝城老师了。"
鬼冢跨上机车,偏头交代真由美。
"哪儿的话,只是下午的课该怎么办呢?"
真由美礼貌地回答,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等一下你这家伙也打算走了吗?)
我又惊又急,目不转睛地盯着鬼冢。
那怎么可以!我们才刚和海野老师别离,现在桂木也要离开我们,怎么连你要走了?
你、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桂木的爸爸现在住在离这里满远的地方,我会亲自载桂木过去,所以下午的课就麻烦宝城老师了。如果赶得回来,我会出席明天的结业式,要是来不及的话……阿乐?quot;
鬼冢话说一半,突然将话锋转身我。
"啊?是!"
来不及细想,我马上大声回答。
"我的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你找间快递公司把它寄到东京给我。"
"好……"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心底也随之升起一股失落感。
听鬼冢这么交代,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反视线转到桂木身上,看到她,不禁让我想起昨天的事。
我和桂木在昏暗的科教室交谈,接着,她突然亲吻我的嘴唇……
没想到我的初吻竟是如此可悲。
"走了!"
鬼冢催了催油门,准备离开,猛然间他想到什么,又回过头说:
"对了,我还没跟阿乐道谢呢!阿乐,拜你所赐,我才可以吃得好,睡得暖,谢啦!"
"啊?不客气!"
鬼冢真的要走了吗?
他这些话应该算是道别吧!
"其他人也再见了,鬼冢老师祝你们快乐,拜拜!"
说完,鬼冢抛给大家一个飞吻。
"老师,你真的要回东京去吗?"
河原崎再也忍不住开口发问。
"当然罗!"
鬼冢理所当然地回答。
"噢!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待在这里咧!原来你不是要回去……"
河原崎有些落寞地喃喃低语。
"北海道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当然想继续待在这里,可是东京还有群小鬼在等我,上学期没参加结业式就跑来这里……啊!完了,回去一定又有一大堆事情要做?quot;
鬼冢独自念个没完,仿佛已经回到东京一样。
"老师,我可能会去东京念高中,到时候我会去找老师,我一定会像老师说的一样,变成一个大美人!"
安斋微红着脸,羞怯地说。
"嗯,我会在东京等你来,相信到那时候你定会变成人见人爱的女孩。"
鬼冢露出一口白牙,肯定地点头表示赞同。
"各位!再见啦!没有级任老师的暑假,你们应该会过得更快乐……不过你们可要看紧学校,不要让学校不见了哦!"
鬼冢说完,便催动油门,摩托车立即往前驶去。
鬼冢骑他心爱的ZⅡ走了,留下排气管的惊人噪音。
他骑乘在北海道笔直的道路上,后座的桂木频频回头跟我们挥手。
她用力地挥手,眼睛一直注视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用尽全身的为量往前奔跑……
"绫乃!"
我大喊她的名字,死命地追着她的背影。
"我还会长高的!"
我对她大叫着。
"嗯!"
绫乃对我含首回答。
"我会努力运动的。"
"嗯!"
"我也会变得很帅!"
"嗯……"
桂木突然对我嫣然一笑。
"所以……所以……"
最后的一句话我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再和我的初恋情人见面的。
6
"即使是在这个少子化(比喻生的小孩越来越少)的时代里,我们北文馆学苑仍然在扩大发展当中……"
御手洗教务主任又开始他又臭又长的演讲。
结业式在行政大楼四楼大礼堂举行,只剩下校长报告简单的结尾,时间大概只有教务主任的三分之一。
我抚住嘴巴打了大呵欠,思绪也不知不觉地飘到昨天下午的时刻。
昨天鬼冢载桂木离开之后,果然没有再回来。
他载桂木回家拿行李的时候,也顺便跟我爹妈道别。
而我们五个人也在下午第二堂上课前回到学校。
还好下午的第一堂是宝诚老师的国文课,所以没有造成太大的骚动。
如果是体育老师——工藤正史的课,那么我们全部的人一定会被罚青蛙跳绕操场一圈。
从小渔港回到学校,即使是快跑,也得经上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而且从海边到位在山丘上的北文馆学苑,这段路都是缓上坡,原本我们害怕会赶不上下午的课,不过幸好有从海边吹来的强风推着我们,所以一点也不吃力。
一路上,我还有空闲时间回眺望海面,悠闲地欣赏风景。
北海道的海的颜色,和我小时候常去的湘南海,以及照片上看到的南国海面完全不一样。
这些话如果跟别人说,或许会被笑,不过却是我在北海道住了一年之后慢慢体会出来的。
原来一直住在东京的我,刚开始根本不想在这个小镇生活。
因此,我对现在这个班级也没有认同感。
仔细想想,我在班上不算是杰出的学生,我潜意识里根本不想和同学们有更多的接触,也没有主动积极打入他们的圈子里,自然很难交到朋友。
"没有朋友算不了什么!如果班上没有趣味相投的朋友,那我干嘛勉强自己去交朋友。"
"把一堆差异甚大的人凑成一个班级,怎么可能团结一致?所谓的"班级向心力"根本是骗人的嘛!老师们只会要求大家参加运动会、园游会、校外教学,还要求绝不可以输给隔壁班……真是的,让人听了就想吐!"
我曾以一边想着这些,一在课本画漫画等待下课钟声响起。
过去的我曾经这么想,昨天却在回学校的路上和河原崎并肩闲聊——那个我曾经恨得牙痒痒的激进派五人组之一的河原崎一郎太。
这一切不但令人难以置信,根本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两人踏着相同的步伐,热切地谈论鬼冢。
后来我们把话题转到桂木身上,我也在无意间透露我和桂木接吻的事。
中条一听到我和桂木接吻的事,马上大声否定,还说桂木怎么可能看上我,我一定是在撒谎。
事情后来不了了之,我和河原崎、我们五个人就这么一路闲聊回学校,一小时的路程一下子就过了。
现在坐在我身边的人就是河原崎。
河原崎受到我的打呵欠的影响,也跟着张大嘴打了个大呵欠。
坐在我前面听中条,正想回过头问我上次借他的秘决,见状,我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再过几十分钟,这场无聊又没意义的仪式结束后,就正式放暑假了。
不知道是否真如鬼冢所说,没有级任老师的暑假,我们会很快乐。
我们真的会每天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吗?
想一想,我应该订个目标,或是去找什么人玩,好好地把这个暑假过得充实一点。
教务主任的长篇大论尚未结束,我不经意地再次打了个大呵欠。
轰轰轰………
一阵震天价响的机车声突然出现了,盖过教务主任的演讲。
我无视台上御手洗教务主任的愤怒,兴奋地大叫。
"真的是鬼冢老师吗?"
"太好了?quot;
刹那间,礼堂一片欢声雷动。
"真的是鬼冢耶!"
已经有人大叫着往窗户跑过去。
顿时礼堂秩序大乱,大家不分年级和班级,有人趴在窗户上,有人则一马当先跑到礼堂外面。
所有的学生都不理会老师的制止,争先恐后地想找到最好的视野。
"哇!"窗户旁的学生首先发出高兴的叫声。
"鬼冢老师!"
我探出半个身体呼喊着。
"嗨!"
鬼冢坐在机车上简短地跟大家打声招呼。
他不慌不忙地催油门,一边慢慢地在校园的柏油路上来回绕着。
轰轰轰………卟卟卟!
轰轰轰轰轰……
不久,摩托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打滑声。
摩托车的轮胎冒出白烟,我们看见柏油路上留下黑黑的胎痕。
GTO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个清楚的胎痕。
"哇!"
鬼冢这个举动再次赢得全场的欢呼。
不过有一个人的怒气已经上升到顶点。他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
"鬼冢,你这个家伙!到现在你还不放过柏油路吗?你真是太可恶了!我绝对不原谅你……"
御手洗教务主任握紧拳头,一口气从四楼直冲到一楼。
(不知道他的血压有没有问题?)
我实在是担心御手洗教务主任的身体,这阵子他被鬼冢折磨得也够惨了。
见御手洗教务主任追出来,鬼冢一边对他扮鬼冢脸,一边骑着摩托车耍得御手洗团团转。
他这个举动又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久久不能平息。
最后,鬼冢不理会疲惫不堪的教务主任,嘴里哼唱歌曲,骑着摩托车出了校门。
在离开北文馆苑的最后,鬼冢留下阵白烟和尖锐的噪声,还有持续不断的欢笑声……
鬼冢的摩托车离开视野之后,身旁的河原崎突然问我:
"鬼冢到底来干嘛的啊?"
"你说什么?"我不解地反问他。
"那家伙来了之后,你不觉得学校变得乱七八糟的吗?"
河原崎侧着头说。
"教务主任不时在发脾气,因为他的关系,我们的成绩也一落千丈,甚至还有老师拒绝到我们班上课,对我们一点帮肋也没有。"
"哈哈哈!没错,你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说得没错吧!还有流氓和桂木的事,你不觉得都是因为那个家伙的关系吗?quot;
"嗯,或许有一点吧!"
我微微地点点头。
"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老师。他会不会是冒充的?阿乐,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没想到河原崎也和我有同样的疑问。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跟警察局门口贴的那个连续暴犯好像哦!"
"真的吗?"
"真的,你怕了吗?"
河原崎没有回答我的话,他看了我一会儿,不禁笑出声说:"阿乐,你不要用那种口气说话。"
"什么?"
我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北海道口音啊!"
"啊……"
我居然不知不觉说了。
"这样一点都不像你,对吧?中条?"
我转头看看中条,中条也在笑。
"你还是讲东京腔比较好,听你讲北海道腔实在是怪恶心的。"
"就是嘛!"
久美子和安斋也跟着取笑我。
我一边搔搔头,一边回头望向鬼冢离去的方向。
那个家伙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就是柏油路上三个头大的英文胎痕。
不管是对我来说,还是对北文馆学苑,都没有所谓的好与坏的改变,反正八月底我们还是要迎接第二学期到来。
可是我们无法忘记鬼冢,就算是国中、高中、大学毕业,甚至是就业,大家分散各地,只要有开同学会,大家一定会提到这个家伙。
"鬼冢那家伙真是个大笨蛋!"
大夥儿一定会像现在这样,一起聊天、一起欢笑、一起怀念暑假前这三个星期的点点滴滴。
尾声
亲爱的绫乃:
收信愉快!
时间过得好快,你走了之后已经过了半年,这几年里我长了五公分,我想可能是因为暑假打篮球的关系吧!
你和鬼冢老师离开之后,我和爸妈都很寂寞,尤其是妈妈,在你们离开后的第二天,她还煮了五人份的味噌汤,害得我拼命把味噌汤往肚子里灌,直到装不下为止。
学校方面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英文老师长曾我部一直问我鬼冢老师的地址,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除此之外,他还问了一些鬼冢老师有没有跟学生谈过他之类的问题,真的很讨厌。
啊!对了,听说体育老师工藤成立了一个很奇怪的社团唷!
那是专攻立定跳远这个项目的社团,好像跟田径队不太一样,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听到有参加。
教务主任御手洗则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都在巡视着校园里的柏油地。不过正如鬼冢所说,太阳的热呀使得柏油一块一块剥落,整个校园变得惨不忍睹!
还有,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报纸上刊载我们学校的董事长翘辫子的消息?唉!他住院这么久,终于还是挂了。
他的葬礼是在学校举行的,场面十分盛大,就连教育的官员都有来参加。由此看来,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只可惜我没有机会看看他。
我们全校的学生和老师都出席了这场葬礼,不过这场葬礼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大井松田校长的演讲实在是太长了,比教务主任讲的还要长呢!
听说学校里有些老师现在正为了谁能成为下届的生长而勾心斗角,不过谁理他们呢?那跟我们学生无关。
更何况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对了!顺便告诉你,我呆能会念小樽的一所私立高中。
虽然现在还是冬天,但我的心情却已经开春了,等到春天过了,接着来的就是夏天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见面吗?
一郎太、中条、久美子都来,大家都好想和你见面。但和他们比起来,我更想跟你碰面。
期待你的来信!
市川乐敬上
P.S
昨天我在电视上看到鬼冢,他在吉祥寺的井头公园接受记者采访当他被问到消灭平家的源氏大将是谁时,他居然回答是光源是我!
他真是个大笨蛋哪!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全书完
后记
PART.1
以前曾经流行过《飞跃吧!青春》这类以教师为主的连续剧,不过现在只能在综艺节目里的"怀念戏剧的名场面特集"回顾时才会出现一些片段。
由于当时的我来说还不到会挑剔角色及故事剧情的处龄,所以口袋是当一名单纯的观众而已。
其实就以前的戏剧节目而言,不只是《飞跃吧!青春》会令人发笑,随着时代的变动,连续剧的内容也曰新月异,所以难免会形成因时代差异而令人发笑的剧情。
说到以教师为主的题材,从以前到现在,不管是漫画或小说,甚至在戏剧的手法上,都无法突破既有的范畴,没有一点进步。
漫画《麻辣教师GTO》可以说是突破目前教师制式的题材,是部完全推翻而全面成功的异色作品。
本书的魅力在于男主角鬼冢英吉身上。自从《麻辣教师GTO》大受欢迎以来,漫画或戏剧也纷纷出现类似这种破格教师的故事,然而到目前为止,肖无人能越鬼冢英吉。没有一个老师会公然跷课、对学生产生欲望、把误认为杀掉的学生掩埋……等等。
要如何把这么有趣的男人移植到小说里呢?这一点可以说是创作小说版《麻辣教师GTO》的最大难关。
为了不让漫画版的读者及原作,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藤泽亨失望,我尝试了各种文体来创作及修正故事架构。
我想成品出来之后,起码不会有负藤泽先生的期待,剩下的就是静待读者们的评价了。
相泽春吉
PART.2
在漫画的风行及连续剧的超人气收视率下,《麻辣教师GTO》掀起前的未有的大风潮,让我至今仍兴奋不已。
而且荣幸的,我听说这部长篇小说版也十分争气,一发行即登上畅销小说的第二史。真可谓是个好彩头啊!
对我而言,九八年的夏天正是《GTO》的夏天。
为了配合出画计划,我必须分秒必争,不停地写作,这期间我甚至有好几次都痛苦地想放弃。
当我知道这本小说要将原本的页数扩展成上下二册时,我真的很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写到最后。
进入下册最后冲刺皆段时,天气也由夏天转入秋天了,而我却仍然活在画里的盛夏。
我几乎是不顾一切,不眠不休地振笔直书,直到写完的那一刻,我几乎是累到连看到文字处理机都反胃。
但到了现在,这篇后序完成、交稿之后,我竟然觉得有点寂寞。
对现在的我来说,书中主角及三丙班的学生们目鬼冢离开的那种心情,我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我一向对自己所写的故事主角都抱持着客观态度,而这次会产生这样的心情,还真是相当少有的现象,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我想拜托各位观看这本下册的读者们,假如你还没开始看这本下册的话,希望你们无论如何要先由上册从头到尾看过一遍,然后要一气呵成地看完下册。
届时,也希望能拜托读各位的感想。
《GTO》出版小……真是令人五味杂陈呀!其实在拍成连续剧时,我也同样有这种感觉受。对于用他人描绘出来的鬼冢有着极复杂的想法。
光文字可以把《GTO》的速描绘出来吗?缺少了图画的《GTO》会受到图书读者的青睐?
但这些不安都在我和相泽先生讨论、研究过后消失无踪。因为相泽先生笔下的鬼冢,正是名副其实的鬼冢。
一般而言,根据原作所另外创作的作品,多多少少都和原创有些出入但这本《GTO》中所展现的鬼冢,却正是我心目中的鬼冢。
"接下来鬼冢会这样做。"
"没错、没错!有在那种情况下会说这样的话……"
尽管如此,我偶尔也会有"咦"鬼冢会说这种台词吗?等等之类的想法,但转念一想,我却是以一个读者鬼冢一直享乐。
或许鬼冢早已脱离我这个原作者,独自一个人身前迈进……
这么想虽然觉得有些孤单,但我也欣喜看到越来越广的"鬼冢世界"。
最后,我要感谢这本书的作者相泽先生,谢谢他成为"鬼冢迷",也谢谢他成为我的挚友。
P.S.下次再一起去喝一杯吧!
藤泽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