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我的神现身

  统领日本景教的,是被称为天草国教厅的组织。

  有自己独特特性的日本、跟天主教或新教的宗教信仰都不相同,为了从他国的手里守护这种信仰便成了必须。于是便有了天草国教厅。这是为了保护全国的宗教独立性的组织——现在,已经成了日本景教的秩序与繁荣的象征。

  应传达的是神的话语。

  应消灭的是魔鬼的诱惑。

  所以说,这是再不过理所当然的事了。有一点要说的是,虽然名称是舶来品,但正因为如此才能威慑对手。存在于国教厅内部的那个部队。

  ——对恶魔用特殊部队。

  虽然不常有——有因为过分陷入恶魔召唤之中而让恶魔实体化的情况。对、就像艾姆一样、拥有明确的身姿、将人诱往恶魔的道路。

  以神之名将其存在抹杀的天草教皇的直属部队。

  虽然这么说——九罚却只见过名为驱魔师的电视艺人的年轻男性们搞的「恶魔召唤是不可以的」什么的活动。根本没想过实际上还会参与战斗。而且是用这种如魔法一样的方法。

  「很意外吗?对驱魔师只不过是在给教会的布教活动做广告、怎么可能会战斗呢?就像被夸大的整天只会训练的警察和消防队一样。」

  名为露卡的驱魔师笑了。

  「电视上的只不过是表演罢了。在那里,只要能让年轻女性们签个名就行了。像我这样的实战部队,是不管教会的宣传什么的——只是将恶魔消灭而已。」

  驱魔师在不绝的说着。

  可九罚根本没听进去。这是当然了。因为突然被奇怪的家伙拿着奇怪的东西抵着马上就要被杀了。现在那道光的一端还牢牢的对着九罚——然而,并不觉得那种如荧光灯一样的幼稚的东西能杀了人。虽然能理解,但但却没有那种实感。

  所以。

  即使那杆枪直直的指着自己,也没能有任何反应。

  「哎」

  注意到被刺了。双腕有着浅浅的疼痛。

  疼。实际上,既有流血的触感,衣服也染上了血色。确实被砍了。到这时候,终于有了实感。

  可是——在那同时理应被砍到的衣服,却完全没有破损。

  「别发呆啊召唤者。看前面。你现在可是跟自己的天敌对峙着的。」

  疼痛终于让我找回了自我。

  这是现实——是至今为止从没立足过的、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是现实。

  「这个——这杆枪有着作为只杀恶魔召唤者的武器的神秘。也就是说只对你小子起作用的毒药。不会伤到其他的东西。」

  驱魔师将枪挥舞起来。桌子、椅子跟地板等——明明撞上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枪却简简单单的穿了过去。看上去,那杆青色的枪就像是幻影之类东西。

  啊啊——确实是幻影。但正因为是幻影,对幻想才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对,比如说对手是恶魔的话。

  「会将你与你的恶魔杀掉。只是这么一个武器。不服从神,便会是这种下场。你的觉悟到这种程度了吗?没有吧。想悔改的话只有现在了。现在的话,只是你一个人的话还是可以放过的。」

  「————那也就是说,要将恶魔杀死的意思?」

  露卡以沉默回应着艾姆的话。身着光铠的圣者的言外之意是,没有回答的必要。

  「也就是说,你也有着被杀的觉悟了吧。」

  响起了爆炸声。

  火柱出现了。在火之恶魔的指引下,火柱一瞬间将驱魔师包围住了。

  可是。

  「没意思啊……我可是你的天敌,要说多少遍才能明白啊?这副盔甲可不是连这种火焰都防不住的脆弱防具。神之加护是没有漏洞的。」

  仅仅是挥舞着光之枪就将火焰消去了。就像是将沾在衣服上的灰尘拍落一样。

  艾姆的肩膀因震惊颤动着。那是因为必杀的火焰那么简单的就被消灭了。

  「那么召唤者」

  被光包围的驱魔师的瞳孔转向了这边。

  「投降吗?还是说抵抗?不过后者的话,你就只能被杀死了。很光荣的、因神之名死去。」

  九罚的思考已经跟不上事态的进展了。

  这是当然的了。因为突然出现的家伙从嘴里说出了那些危险的话。若是一场奇怪的梦的话该有多好啊。可悲的是,已经完全理解了这是在现实之中。

  「哎呀拜托了,不要再做奇怪的举动了行不?在这个家里只有你们和我。好像是一般人的你的妹妹,已经在被我们保护着了。如果不想让她伤心的话就老老实实投降。」

  (哎…………?)

  迟钝的思考,

  因驱魔师的话语一下觉醒了。让发呆的大脑哗的一下觉醒的,是九罚重要的妹妹。

  「这么一说,听不到小七的声音呢。」

  艾姆细小的声音让九罚回过神来。

  「——把七罪怎么样了?」

  「不要让重复那么多遍。保护。用电话将你们远离之后就马上保护起来了。虽说因为抵抗,用上了手铐之类的东西——但不能再让一般人呆在召唤者的身边。她有可能被你们当做人质吧。」

  说不出话。

  代替凝固了的九罚,艾姆挑衅道

  「那是什么啊?连景教教徒也不放过?虽然很久以前做法就很肮脏,可过了2000年竟到这种地步了呢。」

  「在说什么!被神的敌人诓骗的可怜羔羊,不得不尽早用我们的手去保护。本来,在中世纪、只要跟恶魔有牵连,无一例外都是用火刑。这样考虑的话,我们还自认为自己是很宽大的。」

  「啊——奇怪啊。太奇怪都不好笑了。保护?告诉你吧,那叫拘禁。」

  虽然不愿意,艾姆的话在耳边回响着。

  (拘……禁)

  将七罪?为什么?不对劲。因为跟七罪没关系啊。再怎么说。驱魔师说保护之类的。但手铐呢?确实听不见七罪的声音。也就说,所谓的保护是——

  事到如今,回想起了父亲的话。那是在大约三年前。

  「听好了九罚。要好好的保护这个家、保护九罚。我偶尔会回来,可是、不得不依靠你。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你是——」

  是啊。将大脑转动,让脑髓变得敏锐,然后把握住现状。这里的敌人是谁?有危险的是谁?然后——能打破这种局面的,到底是谁?

  因为,我————

  「开玩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夹杂着悲鸣的怒号撕裂九罚的喉咙弹射出来。

  握紧拳头,逼近判断为敌人的对手。

  虽说是身着莫名盔甲的露卡——鬼知道那是什么啊、九罚咂着嘴。可七罪!明明现在七罪有危险!眼前的驱魔师明明知道这些!

  「收到你的回答了——抵抗、对吧。」

  如果九罚能稍微冷静点的话,肯定会注意到的吧。

  露卡的视线就像是看虫子一样,完全没将对手放在眼里。

  「Longinus(盲之胜者即为幸福。被其血触碰即为幸福。)」

  露卡低语着。那是很短的几个音符。

  同时,光被挥了出来。

  「!?」

  九罚自己避开——是不可能的。是因为艾姆飞奔了出来。不然的话,自己肯定已经被送上断头台了。九罚再次倒在地板上。

  切、露卡咂了下嘴。神速将枪挥下的处刑人,对没命中这件事很不满的样子。

  「真可惜。不然的就能只用左臂就将你打入地狱的。」

  毛骨悚然的话语。她已经没把九罚当做人来看了。使用着恶毒邪法的异教徒、连虫子也不如——或许是这么想的吧。

  九罚并没有发呆的时间。露卡接连不断的挥舞着枪。

  「Light(我将光抽出、因神说需要有光)」

  「Lance(我用枪刺杀、因神子被杀之罪)」

  「Left(我以左处刑、因神以左施秩序)」

  意义不明的简短单词发了出来。每一次,挥舞的枪都好像变得更加锐利。

  (不是错觉!比刚才的攻击要快————!)

  无声之枪横扫而来。从被攻击的九罚来看,那已经不是枪、而是被像被特殊化了的剑一般的东西。

  脖子上有些许疼痛。是艾姆拉着我的手腕避开了枪的攻击——但好像也没完全避开。

  「没事吧、九罚。」

  艾姆一边躲避着九罚的攻击一边问着。艾姆拉着九罚的手,边做保护状边后退。

  「我————!比起这些,比起这些,七罪!」

  「冷静下。小七没事。从刚才的语气来看应该没有受伤。比起这些——斗志、有吗?跟我一起。」

  简简单单就能将人杀掉的、也不明白有什么机关的神秘武器。现在也以看不见的速度连续刺出的枪。

  有没有直面那个的勇气?火之恶魔问道。

  九罚不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这种非现实,仅仅是承认就会让头脑发狂。可九罚已经有了觉悟。

  「…………不能、原谅啊。」

  边躲攻击边发出的声音,稍有嘶哑。

  「那种……不明所以、突然出现……!将杀死什么的话简简单单说出——不能原谅……啊……」

  是在危机状况下的不连贯的话语。完全传递给艾姆了吧。从朝自己迫近的鬼神那里逃出不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吗?

  「OK。」

  回话很简单。九罚的回答,好像已经传达到了。

  可是,仅仅一瞬间、艾姆露出哀伤的表情。好像是让看到的——那个表情,马上就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那么先从对敌人的分析开始。那把枪,是意义的抽出。将简单的单词罗列,后让其意义激进化。」

  「……什么意思?」

  「不难理解哦。那个光之铠与枪,本来是以很多的要素做成的不是么。从那些众多意义的群集里将多余的意义剥离,只将有必要意义的单词罗列。因此,那把枪就被特化为『只为打倒恶魔』。最初恐怕是Longinus这个单词吧。从这里派生出意义相连的『枪』、『突刺』与『破魔』。朗基努斯刺杀了基督,可以说是景教最强的用枪者。所以,那个驱魔师只能使用以『L』开头的单词。」

  与飞奔出房间拼命逃脱的九罚不同,艾姆显出很从容的样子。还真能一边逃跑一边说这么多啊。

  可是,感觉不到往常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可怕、强硬、就像是驰骋于战场的士兵一样。

  「不愧是九罚,那种印象很正确。」

  「哎?」

  「在同天使的『大战』的时候,我可是曾带领着众多的恶魔在最前线战斗过呢。放火放火放火虐杀放火。太好了呢九罚。就像是将对所多玛的火焰弄到手一样。」

  那是多么的危险啊,九罚想着。可在这种状况下很是感激。若有着能连整个城市都烧尽的火焰的话,救出七罪也足够了吧。

  先去七罪的房间,艾姆这么说了。因为有作战计划,想先到那里去。有打火机是最好不过了,可不巧这个家里没那东西。

  「话说,煤气灶或炉子之类的不行吗!?」

  「不行!不将光源的意义具现化就没有意义!没有打火机的话,纯粹的火花是最接近的!拜托了!」

  「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

  背后露卡的追击变得越来越快。九罚只是被艾姆拉着手逃跑,根本无法反击。

  (可恶、可恶————七罪现在有危险、却——!)

  艾姆的作战成功的话,当然就可以反击了——可考虑到七罪的安危,心情不能不变得急躁。想现在就踹飞身后的驱魔师,赶往七罪的所在处。

  「Last(在终结之前,接受突刺。)」

  背后突刺的速度增加了。这次掠过了肩膀。虽说伤不到衣服,但有擦过皮肤的感觉。血渗入了衣服里,但若在意这些事,一瞬间就会被干掉。

  奔上狭小的楼梯,朝着七罪的房间——

  「不能开灯啊!」

  在入口的门上有着彩色玻璃的装饰。实在是很符合七罪的风格。只是看着这个,九罚想着无论如何也想要救七罪。

  两人就像扑进去一样冲入房间。当然在后面持续着的,是露卡挥出的枪。如今已到了看不清楚的地步,残影将枪分裂成了4、5个。

  若不是艾姆在的话,早就死了。

  「想要变戏法吗?」

  露卡说道。艾姆与九罚早早的拉上了窗帘。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亮。在完全遮蔽了光的房间里,光源只有露卡的光之铠与神速之枪。在黑暗中浮现出的青色光纤构成的立体画像,犹如幽灵一样。

  恐怕露卡看不到这边。可她将电灯打开只是时间的问题。电灯的开关就在入口的旁边。若被点亮的话,没有退路的房间真是绝好的狩猎场。

  九罚静静的用右手寻找的需要的东西。指尖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咔吱一下的声音。

  「觉得不点灯就没事了?」

  一瞬间。

  唰——的一下,在九罚近在咫尺的地方,青色的光纤穿了过去。脸颊刺痛着。看来是被刺到了。

  「哼哼。我们在黑暗里的战斗很多。完全没有问题——大概的位置已经知道了。下次就会命中的。」

  毫不留情重整架势的、发出青色光芒的驱魔师。

  该怎么办,九罚想着。她仅仅凭气息就瞄准了这边。连电灯也不需要。

  「————嗯?」

  露卡好像注意到了。

  在黑暗中也有些许光芒。还有,九罚特地到这种地方来的理由。

  「哦————什么啊那是?喂喂,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召唤者。以为我看不见那是发饰还是什么?难道想用那东西抵抗?把我当笨蛋的话真的要生气了。」

  在这种黑暗之中,也判断出了九罚手里的是发饰。这视力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及的了。连当个盾也不行。无任何间隙摆好架势的枪,已经完全的瞄准了九罚。

  「艾姆,好了吗」

  「嗯、OK。九罚」

  再怎么样不会以为用手里这个小小的发饰就能与战斗的专家交锋。这只是单纯的、要将这个房间照亮。

  神枪在指着九罚。瞄准的是眉心。这是将切实的必杀的一击。

  然而。

  「!?」

  九罚更快。

  将发饰插入了房间角落的插座里。铁制的发饰随着啪啦的一声,从插放出了火花。浮出黑暗的九罚的脸,好像是在笑。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打算——没用的!」

  露卡没有停下放出的一击。这样下去,就会将九罚的眉间击碎、贯通头盖骨、以四射的脑浆作为结束。

  在这里就终结掉——本是这么打算的。

  「呀啊!」

  九罚挡住了长枪。

  九罚手持着小刀,是刀身灼热,手掌般大小的小刀,以反握着的小刀格挡回避了迫近眼前的死亡。与其说是挡住了光之枪,不如说是被小刀排斥着,简直就像是发生了磁场反应一样。

  「那个——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有了警戒,露卡暂且退了下来。与其说是混乱了起来,不如说是看起来很可疑地看着小刀。

  是因为像变戏法一样出现的小刀的缘故吗,还是因为自信的必杀技没有效果的缘故?

  九罚看着自己手上的小刀。越看越觉得是不可思议的刃物,通红发热的刀身,好像并不是铁,那个光滑的程度接近于瓷器。

  印象中最接近的是用陶瓷制成的菜刀,如果将其加热到呈深红色的话,就是接近于这个的刀身吧。温度看起来好像非常高,但不可思议的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热,不对,感觉不到热的应该只是九罚。

  那样的神秘,现在拿在手上的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隐藏起来的武器吗……不,不对。恶魔的妖术吗,哼,材质是陶器?能够和我的枪对抗的,应该是强力的武具吧。」

  露卡看起来诧异地说道,不过,九罚也同样混乱着。就像艾姆所说的那样,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东西。视野变狭窄了,或许是因为头发变长了,黑发的颜色也从黑色变成了和艾姆一样的白色。

  「呃,这样就可以了吗,艾姆?就这样吗——艾姆?你在哪里?」

  『这里,这里!——九罚,听到了吗?』

  「啊!?」

  从头部深处传来的声音,九罚不由得捂住了耳朵,不过好像并不是以鼓膜接收声音的。

  声音还是持续,那是艾姆的声音。

  『嗯是同化哦。现在我成为了精神体,在九罚的身体中。啊,不过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同化这个样子的哦。刚才的火花——是一种做出光源一样的仪式。点火的行为,即是火炬,是九罚的身体在呼唤我的同时,以那个火花为媒介,接连不断的将那东西做了出来。明白了吗?啊,不可以接触刀身哦,在和我同化的期间会变得灼热,不过,一不注意的话可能会被火伤到哦,不对,连骨头都会被融化。』

  听到这些话九罚想起来了。成为了精神体什么的不可思议的现象早就已经成为习惯了。

  「不过不去触摸的话就不会有事,这不是以热来融化物体的武器,而是以『热之刃』将物体边融化边切开。反过来说,只要不碰到就什么也斩不断。小心点啊。」

  「忘记了啊。」

  驱魔师转过了身,她那像鹰眼一尖锐而自豪的瞳孔被蓝色的光芒照耀着。

  「艾姆。仇敌的名字为『火炎公』,职能是将武力以及勇气寄宿于召唤者身上的火炬,赐予其永远不灭的火焰吧。哎呀,就算是恶魔凭依,外行人也是无法一下子战胜战斗专家的。再加上那个小刀……果然。只是一瞬间照耀了黑暗的『火炬』以及发饰,让小刀变化了吗?这就是那个被所谓的不灭的火炎加热至极限的加工瓷器,这样的存在现代风里也残留着解释,的确是恶魔的武器。」

  『哎呀哎呀,那边现在还没使用那些古旧的法术呢。』

  艾姆稍微有点生气地向九罚传达了这些话,被轻视了当然是会生气了,不过,那个样子的感情波动,感觉就像是普通的女孩子呢。

  『九罚,在战斗中我会支援你的。战斗的基本暂时性地在九罚的脑力灌输进去,因为同化的缘故,肌肉和反射神经都会在普通人以上,不过战斗受伤的可是九罚你的身体,好好地听我的话,小心战斗。』

  「呃,那就尽力而为吧。不抢回七罪也不行啊。」

  不清楚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与艾姆在一起,胆量和信心也变强了。

  就这样——在黑暗的房间中,圣与魔相对。

  露卡在房间的入口,架起了长枪的尖端一直对准着九罚,没有露出一点空隙,充满着几乎会说出口的气势。另一方的九罚是在房间的中央,右边有七罪的床,左边有桌子等物品,不缺障碍物。不过看露卡那个样子,确实瞄准的目标就是九罚吧。

  先作出行动的,是驱魔师。

  「吾之名为治愈,就像是神一般,将世界的伤痛排除之人!」

  露卡挥舞的是与「L」的意思相连的枪。这杆枪如被添上的语言一般变得快速、沉重、锐利、疼痛。常人已经无法将其掌握住了吧。

  但是。

  「哇啊啊啊!」

  能够看到。或许是因为与艾姆同化的缘故,简单地就能看见原本不可见的长枪的攻击轨道。

  扭过身体避开了向肩膀突刺而来的长枪,九罚毫不犹豫地就那样向前突进。枪之类的东西,如果被对方进入到身体前方的地方就没有意义了。——这是通过艾姆流入头脑里的知识。

  心跳加快,身体发热,感觉敏锐,世界——是那么的小。

  感觉到无法感觉到的事物,感觉到自己能够处理的讯息急剧地增多的感觉。——但是,正因为如此,不会先陷入混乱,总觉得会这么想。

  (什么这是什么这个是什么啊!喂,等一下,这个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啊!感觉非常的难受啊!)

  「九罚,这些话以后再说,来了啦!」

  锐利的光芒从正面瞄准了右眼。九罚以弯下腰疾走的体势那样,上半身避开了长枪的攻击。

  不让气势停止,就这样突入了露卡的死角。

  「!?」

  「死——吧!」

  灼红的小刀,将一切融化。那个恶魔的高温,撕裂了空气将光芒灭杀,瞄准了露卡的肩膀的一击。她已经无法再回避了,怎么行动也无法避开,艾姆所给予的知识这么告诉了他。

  但是。

  本来——露卡本来就没有回避的必要。

  「无聊——!」

  像是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轻视之声。

  露卡一动不动地站立着。高热闪耀的超硬陶器的小刀,被露卡的光之铠甲挡住了。

  没有声音。再怎么用力,刀刃也无法通入光之盔甲里面,就像以小刀挡住了长枪的时候一样。

  当然——露卡完全没有伤害。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吧,恶魔的攻击对于我的盔甲是没有效果的,在你头里的恶魔没有警告过你吗?」嘛,大概是还没有适应同化所以听漏了吧。」

  艾姆的懊悔,在脑髓流动着,好像露卡并没有说谎。九罚的必杀是被无效化了。

  就那样地发着呆。

  『九罚,先退下吧——。』

  「逃跑是背信弃义!」

  转身也来不及,胸口就吃了一脚,不成样子地像足球一样弹飞了起来,就这样滚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没有丢掉小刀应该还值得赞赏——正因为如此。

  「九罚!」

  「啊。破坏之艾姆化身的武器,的确在二千年之前就已经被全部破坏了——我们也正在进化,即使是曾经使用一整个教会的仪式场,今天变得也能折入大衣里了。同时还变得更加强力了——且不说如剑一般大的东西,不要觉得因为仅仅是把小刀就能破坏掉。」

  驱魔人说过已经决出了胜负。

  「主的祈祷被背信,在最后的审判之际,都相信会被拯救。」

  像是宣判了死刑,长枪指向着九罚。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来自于艾姆,穿透身体的疼痛,像撕裂稀碎的神经般疾驰。

  「接受裁判吧!」

  「到此为止了————!你这个————可疑份子!」

  和阴暗的房间不搭调的声音传来。

  「啊啊啊啊!?热啊!?水!?」

  那是热水,100度高温的热水直接淋在了露卡的身上,发出哀鸣声的同时,光之盔甲也消失了,九罚和艾姆与之苦战了那么久的光之盔甲这么简单地就被消去了。

  「七、七罪!?」

  房间的电灯亮了。七罪站在房间的入口那里,拿着的恐怕是已经全部倒出了内容物的铁锅。

  「那个、怎么回事……?」

  就是那样发着呆的样子。

  九罚的意识就是这样被黑暗紧闭着。

  意识坠落的那瞬间,感觉到艾姆从身体里跑了出来。

  之后,艾姆对九罚这么说。

  「记载在图鉴上面的我的画,看过了吗?是个男人坐在蛇上面的画哦。但是那个不是我,是我之前的召唤者。」

  总之,据说艾姆在战斗的时候经常必须要和召唤者同化,但是同时九罚也必会处在危险之中,被之前那个驱魔师袭击的时候,九罚必须以这个身体孤身一人反抗。

  艾姆道歉了好几次,对于九罚被露卡追杀的事情。

  九罚说的确差一步就成为神之国的一份子了,但是别内疚了。

  因为艾姆确实帮助九罚救出了七罪,应该说要感谢,没有要生气的道理。

  对于这么说的艾姆只是微微一笑。

  「但是——能开始亲密起来感觉很好哟,九罚」

  这么说了,想想应该没有什么深的意味吧。

  睁开了眼睛,意识清醒了过来。

  「好痛。」

  同时感到了剧烈的疼痛。像虫子蠕动着一样从腹部里感到了沸腾般的痛楚。果然被痛醒就是这样的感觉,未曾体验过的事证明了这样的真实感。

  艾姆和七罪看来来一脸担心地看着。

  「啊,起来了起来了。」

  「好点了吗,哥哥,我很担心啊。」

  两个人两种反应。注意到了以腹部为中心被卷了几圈的绷带,现在还有些淡淡的疼痛,大概被踢的腹部也开始痊愈了吧,是由谨慎认真的七罪包扎的吗。

  「七罪……被抓住了啊。」

  「啊,那个已经没事了,喂,九罚~。」

  不想再躲在七罪的领子里的巴斯特也露出了脸。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考虑到是艾姆的使魔这种事,说不定是烧断了手铐。巴斯特从口里嘶嘶地吐出舌头,不过如果仔细地看的话会看到有黑烟带着一起吐出来。

  「没什么……没有逃跑?」

  「能够这么轻易就逃跑吗,因为总觉得哥哥遇到了不得了的事。因为有早上泡咖啡用的沸水,就马上泼到捣乱的人身上了。」

  九罚想,因为是个温和的少女,所以没想到除了那个以外的赶退露卡的方法吧,敌人是你最爱的景教啊。

  支起了身体,还有些许痛楚,过两三天之后应该就会没事了吧,九罚这么想到。

  「————痛。」

  然后,看了看使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

  露卡被绳索结实地捆绑在椅子上,也不需要那样子吧,足够了。艾姆欢喜地将露卡绑成了蓑虫一样的状态。穿着上衣——灰色的大衣,被摊放在桌子上。顺便一说,露卡的服装是一身灰色,脱去了大衣之后下面穿的衣服还是灰色。

  「这个东西是……发光的二极管啊。」

  大衣的里面缝制着各种各样编码的电子回路。那些好像全部都是相连着的发光二极管,青光从袖口和领子里溢出。而且和那个光之盔相同,描画出了几何学性质的图样。

  不过,那个是从布料的里面发光,没有形成刚才包裹着露卡全身的光的框架之类的东西。

  「是将这个光抽出来做成那个光之盔甲的哦,以前的教会需要排满一堆的蜡烛才能做到的,不过现在用这个就已经有十分充足的光量了。光是神的象征,因此这个是能够将恶魔的攻击无效化的最凶恶的武装。但是因为只对恶魔的攻击有效果,对于虔诚的热水攻击行不通呢,所以呢,由于热水的缘故使到大衣里面的电路发生了故障,盔甲就消失了,明白了吗,哼哼。」

  艾姆天真烂漫地用手指捅着露卡的脸颊玩,总之,七罪的判断是将一切赌在热水上,以结果来说好像是大成功了。难道说七罪没有多作什么考虑了吗,不过就这样将露卡拘束了起来。

  「没办法,就算是人类这些傻瓜也会使用最新技术的呢,欸,听到了么?不行不行啊。」

  九罚觉得艾姆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另一方面,被玩弄着的露卡。

  「还早呢!你们快点把我解开!只不过是拿走了武器罢了!我空手也能把你们打垮……。」

  口气还是相当恶劣。

  金色长发的露卡,没有了盔甲之后意外地是个美人。的确有种成年的事业女性的感觉,不过现在正以愤怒的样子瞪着九罚他们。

  「就算你这么说也……。」

  露卡露出了敌意,不过被绑起来了也没有办法了吧。九罚认为现在应该需要谈判。

  「那个、露卡小姐,首先,的确是我们身边有所谓的恶魔,不过……」

  背后的艾姆『九罚不想要她吃点苦头吗!?』地说着,因为像是像要故意放声大哭似的样子,九罚不去管她。

  「但是想想你那边也是什么也不说就突然袭击过来,这算是不相上下啊。如果不是因为艾姆做了什么坏事的话,就在这里想办法不要追究下去。」

  「啧!执行本部的任务途中变成这样的狼狈样……但是只好一死了!就算将我的头砍掉也不会跟你们浪费口舌的。」

  完全没听进去。

  「啊……艾姆,怎么办呢。」

  「呜!?突然这么问我也很为难啊,没想到就算是我也会这么快就被驱魔师发现了……放火什么的也完全没做啊。」

  的确,九罚在想怎么会突然有驱魔师来到这里。也没有引起过什么骚动和事情,难道是有什么超能力能够感觉出恶魔在附近吗,应该也不是吧。

  「哼!不要小看驱魔师,只要稍微在城镇里发现到,就会将我们的神的敌人除掉。视线的转动,细小的动作,步法,身体的动作——就算是巧妙地模拟了也与本来的人类不同,有做过感会那种东西的训练,即使是现在需要寻找的真正目标,如果看到也能马上发现。」

  「现在寻找的真正目标?」

  露卡一脸感觉糟糕了的样子。

  「是什么呢?也有其他在寻找的恶魔吗?或许最初的目的就不是艾姆吗?」

  「呜,和你没有关系!」

  「啊~眼神中充满了动摇哦。呐呐怎么回事儿啊驱魔师?喂喂,不说的话就要使劲扯脸蛋了哦~」

  「呀、呀呀呀嗷嗷!无阻牧函男读哈……!」

  刚才还让自己陷入苦战的驱魔师,现在完全被艾姆玩弄于掌中。给人的印象跟战斗时完全不同。九罚一边这么想,一边继续说道

  「艾姆,你怎么想?」

  「嗯——果然露卡不太可能最开始就盯上了我。毕竟基本没使用恶魔的能力啊。如果驱魔师的本部能优秀到连没有引起事故的恶魔都能驱逐的程度,也不会让恶魔召唤之类的事情发生吧。」

  艾米的意见很有道理。

  「那么,本来是以别的恶魔为目标,但却发现了我们……?啊对了,刚才也说『完成本部任务的途中』呢。」

  「呜、咕」

  「快点坦白吧」

  「嗯嗯!对啊!现在正在找其他恶魔。你们只是在那时偶然发现的,说是顺便也不为过。」

  激动的露卡自暴自弃的说道。之后又听到了「啊啊真是的我个笨蛋……」的懊悔声——好像听见了。

  「但是并没有引起事件。所以就放过我们不也挺好么?」

  「别开玩笑了!在试探我的信仰吗!?见到神的敌人的话就要立即将其消灭!让你们逍遥法外的话我不如就此殉教!」

  「那也太那个了吧!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

  「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家伙还不明白么!恶魔的存在本身就是邪恶!他们这群家必然是会作恶的为什恶魔就不明白呢!现在好好地但有朝一日肯定会做什么的!这是无可置疑的!」

  九罚渐渐发现自己陷入了无休止的争论之中。

  但觉得露卡的话也太言过了。莫须有就要受罚,这就跟迫害景教的罗马帝国一样了。顺便说下,正被九罚帮忙辩护着的恶魔本人虽说着「很行嘛九罚」之类的,但却没有参加辩论。

  「那个」

  在这时候,一直在旁观的九罚举起了手。

  「稍微……那个、因为我有点混乱……想确认一下。首先驱魔师小姐,在追着某个恶魔的时候顶上艾姆,只是偶然看到了是吧?然后,作为哥哥这边来说,艾姆有没做什么坏事,突然就拿枪什么的袭击也不有点过了吗。哥哥也想放了被拘束着的驱魔师,但因为不想被袭击,所以只好作罢、是这个意思吧?」

  九罚跟艾姆、然后还有露卡一起点了点头。在七罪的面前终于消了火。

  「于是呢,哥哥」

  七罪的食指一下立了起来。

  「我会收拾这件事的,想到了个好办法。」

  大家都「喔?」的一声回应着微笑的七罪。

  「——跟驱魔师小姐搞好关系就行了」

  因这过于奇特的发想,七罪意外的其他三人都定住了。先开口的是九罚。

  「搞好关系……怎么一回事?」

  「嗯。也就是说,帮助寻找恶魔。」

  七罪向着歪着头的九罚点了点头。

  「什、别、别开玩笑了!谁会跟恶魔什么的合作啊!」

  「哼——。我也有点——。你看,这不明摆着会被从背后捅一刀么?」

  「那是我的台词放火恶魔!你会敌我不分全碳化了吧!」

  「嗯。先不说在解放状态下,现在的说因为有九罚在控制所以没事。」

  剩下的两个人之间,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九罚想象着这就像是狗与猫的互相瞪眼一样。当然猫是艾姆。

  无论怎么都要选择的话,九罚是在艾姆这边的。因为是在刚才为止还在互相残杀的对手,不能轻易相信。

  因为显露出了如此不满的表情,七罪向九罚说

  「不要紧的哥哥。因为高洁正直的驱魔师小姐,是不会做那种卑鄙的事的。一定会能好好相处到最后的。」

  听上去就像是讽刺一样,但遗憾的是这是出自七罪的真心。因为是平常不会显现出的,灿烂的笑容。正因为虔诚才相信着驱魔师,这样的台词也会说出来吧。

  「呐、驱魔师小姐?就算是按顺序来讲,比起艾姆,不应该先解决那个恶魔吗。觉得驱魔师本部也一定会这么说的」

  突然矛头指向了自己,露卡稍有点退缩。这点就算是露卡也无法否认,只能暧昧的点了点头。

  「唔、嗯。虽说如此……」

  「你看,她说没问题」

  「等、等下。虽说如此,并没有协力的打算啊!对方是恶魔、是神的敌人!是必须抹杀掉的!」

  「好像说了很危险的话……九罚怎么想?我的召唤者是九罚,所以会听九罚的话的。」

  艾姆早早就将自己的立场定了下来。虽然现在局面是这边在完全掌握着——但九罚还是想尽可能的谢绝。因为再怎么说,对方可是杀意满满的。

  「呐、哥哥?拜托了」

  被妹妹轻轻歪着头一说,就发已经没有了否定的余地了。

  「……明白了啊。艾姆也没问题吧。」

  看着一边挠着头一边小声说着的九罚,七罪笑了。艾姆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用手卷着巴斯特玩了起来。

  剩下的问题就是——

  可怎么看露卡都没有一点要同意的迹象。

  「呜——你们这些家伙都这样……啊啊已经够了!先将你血祭,之后赶快将任务……」

  在这里,露卡啪的一下停住了。

  当然,现在她正被绑着。她的生杀大权——即使不到这种程度,自己是否能获得自由,就要看远野兄妹或者是艾姆的方寸了。不过怒不可遏的驱魔师好像没考虑到那里。

  「想让解开绳子吗?」

  九罚叩问着驱魔师的内心。

  「嗯,唔」

  「能定下就算解开了绳子也不会袭击的约定吗?那样的话就会给你解开的。」

  在后面的七罪万分无理的小声低语着「哥哥像恶魔一样」。而且七罪旁边真正的恶魔也嗯嗯的点着头。

  「唔、别……别开玩笑了。怎能那么简单的屈于恶魔之下!」

  「不对哦驱魔师小姐。主以其威望另恶魔恐惧。我伟大之父应有连恶魔也能饶恕的深深慈悲。恶魔因惧怕神而愿协力。」

  虔诚的远野家圣女七罪说道。在合握双手紧闭眼睛下说出的台词颇具说服力。

  「唔……好、好吧!总之先放过你们——如有什么可疑的举动马上就会刺过去的!暂且先不管你们的事情!」

  「那就OK了」

  九罚想着,艾姆会不会不高兴呢——可本人已经沉浸于解开露卡的绳子之中。这样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毕竟本来就将决定权交给了九罚,不会有什么抱怨的吧。

  不如说不高兴的,是露卡。

  「你们这些家伙……这件事情完了之后,绝对会送你们下地狱的啊……!」

  向这边怒视着的露卡本来只要违反约定袭击过来就行的——但却没那么做。九罚想,这恐怕是因为在心底里的某个部分,有着自己也无法触及的善良的基石吧。

  露卡说想吃饭。

  「现在所在教会的食物很差——啊啊,不是清贫或者简陋啊,那是有毒物质的领域。想至少能吃点像样的东西。可以的话之后想一直吃。」

  简直是在说「定期的将食物给我」,但因见到驱魔师欢天喜地的七罪马上就回答说什么都会做的。七罪是个狂热的驱魔师粉丝,电视节目之类会一个不漏全部录下来的。

  又加上刚命令九罚出去买东西,现在完全没将兄长的威严踢出了家门。虽然被露卡踢到的腹部还在痛——但对于康复运动来说正好。

  目的地是附近的便利店。因为很近,并不需要用自行车。

  (真是的……已经挂上了装饰了。明明还有两个星期的)

  冷杉树与各种各样的灯饰装点着家。对于景教徒来说哦,圣诞节是一年中最大的仪式。性急的私立大学之类,现在已经在放寒假了。

  然而——九罚每年都不会参加这个仪式。即便七罪会生气,可说实话,实在不想靠近圣诞节时候的教会。

  在江户初期,长崎有一场大战。

  在日本被叫做岛原之乱,海外被叫做「圣四郎革命」之类的。基本上是因农民起义这种形式——但切勿小看,取得指挥权的天草四郎时贞得到了西班牙、荷兰、葡萄牙等国的协力,击败了幕府的主力军。从那个时候开始,日本的首都便从江户移到了岛原——也就是移到了长崎,并且教皇取得了最高权力。

  从那之后,在长崎建起了巨大的大圣堂、「天草国教厅」这个组织也建立了起来。至此,虽然是有着耶稣会的系谱,但跟天主教或新教都不同的日本独特的景教,便至此成型了。

  在那之后,以长期为中心,景教在日本传播开来。从400多年前直至现在,人们因自己的信仰建立了众多的教会,学校也要进行礼拜,神学也在教授着。到了连源头的罗马跟英国都佩服的程度。

  就这样,便筑成了亚洲最大的景教国家。

  (嘛,我是不能适应……哎)

  到了便利店,果然在进行着圣诞节打折促销。

  「不趁这个几乎将自己的祈愿献给新的圣书吗……呐,如何呢」

  七罪的话,一直珍视着小时候父亲买来的圣书——九罚的情况是,将圣书什么的放在了学校的抽屉里。只是看着手推车里的小型圣书,就感觉情绪浑浑浊浊的。

  不仅是九罚,也有其他不习惯的人在——那种情况可能会逐步升级。去年,也有着本以为将召唤的恶魔驯服了却最后因发狂成为连续杀人犯这么一个新闻。那个时候也是,虽然没被报道,驱魔师或许也出击了吧。

  ——驱魔师来了。

  说是一是协助,但却是确确实实的一时。不能不考虑再次与露卡针锋相对的可能性。并且,也不能保证她没有增援。

  九罚曾觉得会平安无事——艾姆虽然是名为恶魔的稍微奇怪的存在,但只要不引人注目生活的话,并不会有什么事。

  太天真,九罚深切感受到。这之后,还会发生众多跟恶魔有关的事情吧。

  但因此将艾姆赶出去吗?怎么会。虽说被露卡袭击确实是艾姆的原因,但从露卡手里保护自己与七罪的也是艾姆。并且对于因各种各样的事担心自己的艾姆,该感谢还来不及呢。

  (该怎么办才好呢)

  继续矛盾着。

  有从艾姆那里得到的力量。但如果艾姆不在的话也没有使用那个力量的必要了——

  无法做出回答。但每当自己被迫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只能选择最好的然后走下去吧。不得不拼命去想,如何才能保护艾姆与七罪。

  (但果然还是感觉会依靠艾姆啊)

  话说回来,本想着火之恶魔会满面笑容的出来迎接。

  「七罪——!回来了哦——?」

  一回到家,就发现有些貌似很危险的喧闹。从起居室里传出了声音。被门隔开的那一边传来尖锐的声音。

  「喔、这个衣服不错呢。可是尺寸稍微——」

  「啊哈哈、就是说我虽然不行但露卡能穿?跟小七差不多瘦吧?因为我的胸部太大了——」

  「哈?那、是在暗示我的胸部小?还、还没完!我跟露卡不一样还在发育中,之后,之后肯定————!」

  「不要被耍了七罪。恶魔是能自由变换身体的……认为那个胸部也是砰的一下弄出来的就行了。还有那装作若无其事却又混有恶意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三个女人——什么的不是么。昨天刚静下来的远野家,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到底是在做什么啊,九罚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向走廊然后打开了起居室的门。

  跳入眼帘的是——肌肤的颜色。耀眼的白色肌肤。

  「呀啊!?」

  发出奇怪声音的是七罪。只有她穿着衣服。可其他的两人就——

  站在七罪旁边的是露卡。黑色的内裤与她的身长很是相称。目光跟随者细长的体型一直延伸到了脚部。可能是个人兴趣的问题,延伸到胸部的瘦身身材让满溢的苗条的魅力都变得无价值了。

  「啊、欢迎回来九罚」

  艾姆也只穿着内裤。是浅蓝色的。恐怕是七罪的吧。是因为没有和尺寸的吗——并没有带着胸罩。与身材相比相当大的胸部就那么裸露着,而且明明九罚在着却没有一点要隐藏的意思。

  「唔」

  九罚迅速的移开了视线。肩膀跟脖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但不是注意那些事的时候。本来——貌似移开视线的时候稍微有点太慢了。

  (啊、犯规————!露卡的叫跟艾姆的胸等等太犯规了啊不过之后七罪的怨气虽然会很可怕很可怕但也没办法了!?)

  感受到了轻轻站到背后的七罪的气息。兴奋在一瞬间退去了。

  虽说现在可能已经迟了,总之为了今后考虑先试着辩解下吧。

  「为什么没穿着衣服呢!?」

  「因为露卡小姐的外套湿透了……因此想找有没有适合她的……」

  「话说露卡不是被绑着的么!」

  「已经约定好了会协力的不是吗?」

  到如今说什么啊,听到了七罪的声音。啊啊我个笨蛋,九罚自责道。

  「但、但是知道我回来了吧!?」

  「想着至少会敲一下门的!」

  「话说艾姆呢!?衣服并没有湿啊!」

  「哎——?可我也想穿新的衣服呀。」

  好像很不讲道理啊,九罚在心中想着,但已经迟了。

  「那么,已经忏悔完毕了吗?不对不会听的。迟早主的铁锤将会砸下,即使疼也请忍着哦?」

  明白了七罪正在将什么举起。不是之前的十字架吧。感觉起居室里应该有个差不多重的耶稣像的。莫非妹妹在学校里也对其他男生挥舞钝器呢,九罚这么想着。真那样的话就不得不考虑我妹妹的将来了。

  马上,视线暗了下去。

  「那么——恶棍已经处罚完毕,来开饭吧。这个人一边做着没有恶意的表情一边一直盯着看,因此没有同情的价值。」

  不仅是腹部,连头也受伤了,九罚现在满身疮痍。可七罪说,那种事情不知道啊。

  「…………不要在意。我也不在意」

  露卡这么说了,但仍不自然的看着九罚、亦或者红着脸转过身去,其奇怪的举动很是显眼。若重新提起的话不知道会被再说些什么,于是九罚沉默了。

  帮忙治疗头部的,是穿好了衣服的艾姆。她用恐怖的表情提醒九罚因为腹部的瘀斑还没治好,所以不要勉强。

  午饭是七罪自制的批萨。看来正如露卡所愿。露卡从刚才开始就小心的——但却又快速的——收拾着眼前的批萨。当然,在吃饭前进行的对主的祈祷比谁都要虔诚——但吃饭的样子是不是又跟贪欲是罪这个教义相违背呢。

  「现在说下引起骚动的恶魔吧。」

  露卡小声低语道。内容是很严肃的。玩耍已经结束了,这个声音有着这么的言外之意。

  「——有人被杀了?」

  发问的是七罪。没在镇上听见过这种话啊——九罚想着。

  「还没。现在,在这镇上频繁发生女高中生盗窃事件——知道吗?远野兄妹。你们学校的学生也有很多。」

  知道。好像仁藤神父说过这话。但详细情况并不了解。

  「很多女高中生在盗窃宝石店跟饰品店。主要被盗的是银工艺品,但也有抓到什么算什么这种感觉。将一个人收容之后又马上有别的学生开始盗窃,所以警察这边也很是棘手呢。」

  「但是…………这些都是恶魔干的好事?」

  「呐,九罚。你认为有空手打破饰品店的玻璃、自己的手腕被碎片弄得满是写仍然要行窃的女高中生吗?而且有很多人。骨折也并不罕见。用单手打碎强化玻璃,骨折什么的是显而易见的——先把这些事情放一边,可犯案的学生们被捕了之后,都说不知道、没印象哦?」

  稍微。虽然仅仅是稍微。

  九罚感到很可怕。

  「而且,在被收容的时候明明被盗了的首饰或珠宝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说不但受害在扩大,也有看法认为即使骨折也要行窃的女学生也是被害者。教会本部将其判断为恶魔搞的鬼、于是将我派来了。」

  教会本部——是在长期的、被称为「天草国教厅」的组织吧。连那种地方都得知了,看来情况或许非常严重。

  「喔喔,怎么了九罚,脸色苍白哦?莫非有什么线索了?啊啊、因为之中有着协力两只恶魔的家伙?」

  「什、怎么会有那种可能。没印象让艾姆干过那种事,况且单是艾姆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呵呵,玩笑啦。不要激动嘛——确实这种样子的话,是干不出召唤两只这种精明事儿的。」

  下套了吗。

  虽然没了怀疑,但九罚只能继续青着脸。想着,总之,太过信用露卡的话会很麻烦。

  「我们驱魔师的搜查,基本上是是以犯罪心理分析作为要领。」

  露卡突然以一副像是警察一样的模样开始说着。确实这个国家里的驱魔师,有着接近于国家级别的权力。

  查明过去因为恶魔的关系的事件,作过去疑似事件的调查。若果是同样的恶魔的话,就能读懂他们的行动模式,我认为这次的事件的敌人的真实面貌——应该是与偷盗方面有关的安杜马里(Andromalius)(注:安杜马里(Andromalius):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72位的魔神,常以手中持有一条地狱大蛇的男子形象出现。他的能力与窃盗关系密切,拥有发现一切邪恶和不良交易,察明小偷及其同伙真面目,取回被窃之物之能力。),华利弗之类的比较可疑。(注:华利弗(Valefor):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位的魔神,形象上半身是骡子下半身是狮子。特殊能力是教授召唤者药物调和以及变身的知识。虽然对于召唤者来说瓦利弗是个温顺的侍从,但是正如其称号盗贼公爵所示,瓦利弗有盗窃的癖好,而且这种癖好还会感染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召唤者,走上共犯的道路。所以召唤瓦利弗必须要有坚强的意志。)。如果考虑到失窃,应该就是这家伙了吧……」

  露卡的脑海里,应该高速运转着对付恶魔的知识和应对方法,那些之类的是专业吗?

  「怎么样,艾姆,有没有什么线索?」

  「诶,提示也太少了啊。」

  对于九罚突然之间的质问,艾姆感到为难地摇了摇头。总觉得露卡至今仍未以表决的态度与艾姆谈话,九罚代替试着问道。

  「不过——露卡对于偷盗作出了敏感反应比较多。」

  「怎么回事呢?」

  「恶魔的确会做盗窃的家伙比较多,不过这次这次应该有些不一样吗?可是被偷的是女性用品哦?安杜马里引以为豪的偷盗技术不会去偷人类的用品的哦,因此引起这次事件的——倒不如像是但他林还比较可疑不是吗?(注:但他林(Dantalion):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71位的魔神,他以各种不同的男女的形象出现,但是右手中必然拿着一本书。他向召唤者教授所有的艺术与科学,可以探知任何人的隐私,得知所有的的思想,并随意改变他们的思想,可以模拟任何人的形象,并且可以形成镜像。),因为那个家伙擅长的技能是操纵人心。」

  露卡对于所说的装作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不过,其实耳朵正在敏感地不放过任何信息吧,真是完全不老实。

  但是——偶然回想,就算是无意中被听到,恶魔可以流利地在驱魔师面前说着恶魔有关的事吗。

  「这样子好吗,艾姆?虽然说恶魔也不是朋友,但是这么简单地在驱魔师面前说这些。」

  像是不让露卡听到似的,九罚小声地对艾姆说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那些家伙是朋友吗?如果是那些阴险的家伙,让露卡给退治了我还比较高兴。」

  因为艾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九罚理解到了艾姆与那些家伙们的关系不深。

  「嗯,这样吗,那么需要稍微改变对敌人的分析方向了。」

  另一方,我们的神的仆人,正以像小刀一样尖锐的眼神深刻思考着。

  即使那样九罚还是觉得这是自己讨厌的话题,那个恶魔,连女性用品都那么想要吗?还是说——对于所偷的是什么东西没有兴趣,只是对所谓有『偷盗』意义的行为就行对所偷的东西的意义没关系,仅仅操纵着女性而感到喜悦了吗。

  「那个,等我也好好地想一下。」

  七罪举起了手,作为九罚来说实在不想将她卷进这样的话题里——事到如今也已经卷进来了,感到为时已晚了。

  「召唤恶魔,谁都可以做不是吗?那个我们也可以。」

  「说些什么啊?已经在做了吧。」

  这么说道了露卡,瞄了九罚一眼。

  「——嗯,虽然不太清楚。不过让没有知识的你们来对付恶魔也很危险,只是知道是些怎样的家伙还不行,如果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出手,难得是机会就稍微进行一下授课吧。」

  像是在学校里教授的关于药物的坏影响一样,露卡一边开始再次吃饭边说道,稍微感到气氛轻松了少许。

  「基本的所谓恶魔召唤,是指从栖息在地狱里的恶魔那里借取力量。这个虽然说是召唤,但是并不会实体化,只是稍微有了些强力的护身符一样的效果。召唤恶魔的必要条件有两个,一是召唤者本人,还有一个是为了召唤恶魔所要付出了代价。打算要借助恶魔的力量越大所需要的代价也变得越大。这个代价也可以称作祭品,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果能恰好遵守了顺序的话,能够借助到七十二个恶魔的力量。」

  「七十二?」

  九罚伸手去拿披萨,不过已经是变冷了。虽然对于制作的七罪有些不好,不过没有心情再吃第二块了。

  「啊啊,是因为召唤方法而有名的七十二位恶魔——被称为所罗门七十二恶魔们。虽然也有其他的恶魔存在,不过并没有流传召唤出来的方法,那些如果不借助恶魔的力量,也无法召唤吧。」

  今次引起了事件的恶魔,也是那七十二恶魔里的哪一个吧,想着应该稍微调查一下。姑且不论召唤方法,说不定也能搞明白艾姆是什么样的恶魔。

  「不过——支付过大的代价的话,也能让恶魔实体化,就像艾姆一样。不过即使是艾姆这样的也只不过是栖息在地狱里的实体的一部分而已。如果变成这样的话影响力不是以往能够相比的。能从火花作媒介来做出超硬陶器的小刀,这样一般不可能的事也变得可能,如果正在做出像是那样的事的话,我们驱魔师就应该要出击。」

  露卡的视线盯着艾姆。那个瞳孔里就像是在说不知不觉间你必定也会受到审判。

  表面上好像在合作,心里绝对没有饶恕。做好觉悟吧——所说的话里带有着这种意思。

  「呜呜,好可怕。」

  艾姆故意似地发出了哀鸣,躲到了九罚的身后,觉得她看上去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而且露卡看起来也一样很讨厌的样子。

  「那么,九罚?你是以什么作为代价召唤出艾姆的?那边的放火魔相当凶恶,根据我认为,应该需要奉献杀掉一个人类作为代价吧。代价的基本是等价交换,要是是这个放火狂恶魔的话这很适当。」

  像是开玩笑一样,不过露卡的眼睛却没有笑。

  「杀掉——不,不可能。是艾姆随便地从窗口进来的。最初还什么都不明白……」

  「哈?」

  『只要坦白了前科的话就破除停战协定将你刺杀掉』像是要这么说的露卡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艾姆是随意地来的?喂九罚,这是真的吗?」

  「哎……呃,是真的……」

  「说谎……要是真是那样的话……没有那样的前例。」

  「等一下露卡,别以像自然保护植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人家哦。」

  九罚觉得说像是是自然保护植物应该没错,不过因为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就硬生生地闭上了嘴。

  「是那么……新奇吗?」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前例。说不定在本部里找的话还能找得到,尽管如此也不会超过五件,像是这样的恶魔自主地前来的例子,是恶魔最大限度的合作了。如果是普通的召唤的话,不遵从命令的恶魔多得很。真好啊九罚,彻夜陪伴着对方也很不自由吧。」

  实在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玩笑。作为圣职者应该避忌奸淫方面的玩笑话,不该说过分的戏谑话。

  而且因为『那样的事才没有做啊』这句话,七罪责备的视线也在转向自己。九罚不由得流下了冷汗。

  「但是——代价也需要视场合而定。九罚,你交出了什么?」

  「诶……不,什么都……没有交……我想是这样。」

  也没有将真正的人类作为祭品奉上去,也没有像是交出了什么东西的记忆,充其量只不过是提供了衣食住罢了。怎么说如果以这个程度就能够实体化的话,艾姆也太没有价值了吧。

  「这样啊……那么换一个问题,夺取了什么,放火魔?召唤者没有自觉支付了什么代价的事也是有的。你在九罚没有发现到之前做了什么?」

  「嘛——傻瓜,露卡的名声好坏啊。但是,我确实从九罚那里得到了很多很多了哦。」

  九罚感到疑问地歪了歪头,对于他来说,没有为艾姆付出了什么东西的记忆。

  「嘿嘿——那就是——九罚的爱——情。」

  突然,艾姆抱了过来。

  然后。

  被七罪责备到底做了些什么你这个好色哥哥这样的连自己都没有记忆做过的事。

  「所以打算要欺瞒下去吗……?你这个欺诈恶魔。」

  露卡怀抱着不安,大大地叹了口气。心情好的人只有艾姆一个。

  是与平常不太一样的,远野家的风景。

  黑暗的房间里。

  连一寸地方都被黑暗覆盖。

  只是勉勉强强地能这么形容,恐怕是地下室或者是完全被遮蔽了光线的房间。总之就是,什么都看不见。

  「呵呵呵呵————。」

  小小的笑声。有谁在黑暗之中。是女人的声音。

  「这样啊——。」

  做了个点了点头的样子。这里好像不仅仅只有女人一个,也有其他人。

  有谁——比如,若艾姆或露卡擅长察觉气息的话,一定会注意到吧。在这黑暗中有着并非女性的、另一个人的气息。那气息以让人近乎窒息的浓厚夸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那样的,对方是像怪物一样的存在感。

  可是女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那样、那样的,还不足够。」

  窃窃地偷笑起来。另一方,对方对于那个浓厚而且细腻的存在感,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样站立着,就那样,就只是那样子。

  充满这个地方的黑暗,感觉像是被凝结了实体化起来。

  「啊啊,多少……是你所期望着的吧……你想要的东西……夺取过来……哧哧哧哧哧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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