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四章 小空与莱香

  那是一栋堪称纯白豪宅的漂亮房屋。

  光是建在都心高级住宅区的独栋建筑这一点,就足以让这栋屋子成为许多人的憧憬。

  宽敞的客厅里,有大型液晶电视及柔软的沙发。蔚房为开放式,并附有洗碗机跟烤箱。

  屋里共有八个房间,父母与自己的房间内,还有宽敞的穿衣间。

  车库里有能停四辆车的停车空间,并且可从家里直通车库。

  环绕在屋外的广大庭院,每周都会有人定时整理,因此无论何时都有着亮丽的景观。庭院内有座小池塘,池塘里饲养着观赏用的鱼。

  这听起来或许像是理想房屋的假设,但现在说的,是存在于现实中的私人豪宅。

  住在这梦想豪宅中的居民——莱香,正独自伫立在无人的客厅。

  没有皱痕的沙发、发亮的玻璃桌面、清理到毫无油渍的厨房。

  完美到如同一座样品屋。

  这间客厅,从莱香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

  从沙发的颜色到家具的配置,都是莱香依照宣传单决定的。

  这是莱香在听说家里要改装的时候,向双亲如此要求的。

  这也是过去少有任性要求的莱香,少数表达的强烈希望。

  这间客厅就这样完成了,看起来就像电视剧或宣传单中那样,是理想至极的家庭环境。莱香还记得刚完成的时候,自己十分高兴。

  但是,也只有那样。

  在那之后,电器用品经常汰旧换新,客厅却没有变化。

  莱香已经想不起自己当时为何想要这样的客厅了。

  摆在客厅角落那个外观别致的行程表,仍一如以往写上预定行程,让莱香产生些许类似高兴的复杂感受。

  行程表上一成不变地写满了父母的预定行程,莱香藉此明白到,这里跟自己过去居住时完全一样。

  大学放春假之后,莱香便返回这栋久别的屋子。

  虽然是春假,但行程表上属于莱香的空白字段也写上了计划。虽然大半都只是填上「大学」而已。

  在没有其他人的客厅,莱香泡了一份仅属于自己的红茶。

  就算打开电视,也没有感兴趣的节目。莱香用一如往常的扑克脸望着画面,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要求这间客厅时,在传单上看见的宣传词句——「创造与可爱儿女一起悠闲生活的空间」。

  不知怎地,这了无新意的宣传词句,仍鲜明地停驻在莱香的记忆当中。

  耳边有个声音在呼唤我。

  「……醒醒……起床了。」

  是小空来叫我起床吗……可是我昨天打工到很晚,累得要命呢……

  「唔……再睡五分钟。」

  「不行!起床啦!」

  咦?是、是男的?这人不是小空?那到底是……

  我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仁村的俊容近在眼前,而且还是超近距离!

  「早安,濑川。」

  「唔哇!」

  一口气清醒的我,慌张地整个人带棉被一起跳起来,跟仁村拉开距离。

  「用不着吓成那样吧?这样很伤人耶。」

  仁村嘴里这么说,却是一脸愉快的模样。

  「话说回来,面对好心留你在家过夜的朋友,你不该摆出这种态度吧?」

  「既然是朋友,麻烦用更像朋友的方式叫我起床。」

  昨晚一直打工到深夜的我,就这么直接到仁村家里过夜。

  强调一下,这次我有记得跟小空她们好好报备。

  虽然她们有些不高兴就是了。呜呜,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家计啊。

  看这种状况,想收到巧克力八成没指望了吧。我有些自暴自弃地这么想。

  「仁村,现在几点了?」

  「嗯~~快中午了吧。」

  「哇!我睡这么久了吗?」

  我原本是想尽可能上午回到家的。

  「你应该早点叫我起床啊。」

  「没有啦,我最近也一样睡眠不足啊,一直爆睡到刚刚才醒来。」

  仁村又继续说一些类似「我们都很忙呢」的话,虽然同样是睡眠不足,理由却大不相同。

  一边是为了在假期尽量赚钱,把时间花在工作上;一边则是在情人节前,连日和女生约会。这种差距究竟该怎么解释呢?老实说,这实在让我感到悲哀。

  我并不是想模仿那种行为,但身为男人,也很难不羡慕。

  「你这样迟早会尝到苦头喔。」

  「真的吗?好可怕。」

  仁村带着悠哉的笑容说道。看来他似乎没有反省的意思。

  对了,我家现在冰箱空了,要吃东西的话也只能到外面吃,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实在不想连放假都吃学生餐厅,去餐馆吃好了。」

  我们大概整装了一下,便前往目的地。那间味道不错、价格与份量十分划算的餐馆在这个时间总是客满,但因为学校放假的关系,今天有不少空位。

  我点了韮菜炒猪肝,仁村则点了味噌炒茄子,一起填饱了肚子。

  搞定肚子问题之后,我们一边到处闲晃,一边找地方休息,最后还是来到了学校。

  「话说回来,这附近也真的没其他地方可去。」

  「算了啦,这也没办法。至少还算绿意盎然不是吗?」

  仁村直言不讳地说出感想。就算是八王子,车站附近还是挺热闹的啦。

  不过稍微走远一点,就会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一片荒凉。

  「反正只要再忍耐一年就好。等我们升上三年级,就会有美妙的新宿生活在等着我们。濑川,你搭埼京线的话,只要一站就到啦。好羡慕喔,到时再让我到你家过夜吧!」

  仁村用夸张的肢体动作,向我提出这个要求,怎么想都觉得他真正的目的是三姐妹。

  直到现在,这个俊男还是偶尔会来家里做饭,博得我们家女生的好感。以美羽的标准来看,我肯定完全输给仁村。

  ……等等,现在不称要抱着这种沮丧的想法。就算我跟仁村在情人节方面有天壤之别,但仁村是好人的事,也是千真万确的。

  而且,期待成为三年级生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明白。通称「多摩文」的多摩文学院大学,是以在大都会新宿中心拥有校舍为卖点,可是实际入学一看,等着我们的,却是一、二年级生被发配到八王子郊区的现实。

  这是诈欺!骗局!没仔细阅读招生简章的新生大表不满,也可说是每年的例行活动了。然而不管怎么喊叫,也无济于事就是了。

  如此这般,一、二年级生无一例外,都会在这八王子郊区对都市怀抱梦想。

  我也算是其中之一,但因为跟三姐妹同居后,必须从池袋花费将近一个半小时通学,因此也纯粹为了通学能变轻松感到高兴。

  「这样一说,织田学姐明年就三年级了呢。她在路研露脸的次数会变少吗?」

  没错,我是不太愿意去想,但就像仁村所说的。

  莱香从今年春天起,就要改去新宿的校舍了。

  莱香是成绩优异的人,应该是不会有学分不够的问题,而这也代表学姐在八王子校舍及社办露脸的机会肯定会减少。

  新宿校地与八王子校地换搭电车跟公交车得花上一小时车程的距离,实在令人痛恨。

  如果没有莱香学姐,我加入路研的意义,有七成算是消失了。

  新宿校舍离我家是满近的,但如果想要凑巧跟学姐碰面,距离又太长了。在多摩文当中,将此称为「三年之壁」,据说一年级生跟二年级生的情侣,有很高的机率在这分开的一年尝到分手的滋味。

  当然,我和莱香学姐是没在交往啦,我想说的是,这件事就是有这种影响力。

  想着这些的我,带着些许忧郁的心情打开社办门,发现莱香学姐正在里面。

  「咦……?莱香学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佑太,早。」

  足足晚了一两拍的时间,莱香学姐才注意到我们。

  「明明是假日,我没想到学姐会来呢。」

  「也没什么,有点闲而已。」

  学姐说完,视线便落到手边的书上。学姐还是一样美丽,能这样意外巧遇,真是太幸运了。不过,从上次就能隐约从学姐身上感受到的倦怠感,是我的错觉吗?

  「为什么织田学姐会在这里?」

  「……我没理由会知道吧?」

  仁村悄声问我,我隔着肩响应之后,决定先进到社办,确保自己的座位。而在这段时间,莱香学姐根本没有抬头瞧我的意思。

  至于仁村,则是熟练地开始泡起咖啡。

  「织田学姐也要喝吗?」

  学姐还是没有反应。

  「喂~~织田学姐~~」

  「……怎么了?」

  「你要喝咖啡吗?。」

  「……嗯。」

  今天的莱香学姐真的很奇怪。不对,应该说这几天一直都很奇怪。

  虽然说学姐原本就是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之外,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的人,但是……

  自从前阵子莱香学姐在联谊时前来帮我脱困,还有之后在十兵卫的欢迎会见面之后,我和学姐就只见过一、两次面,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学姐跟平常有些不同。

  莱香学姐面无表情所看的书,不管经过多久,都没有翻页的迹象;加上书外又包了纸套,让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书,想聊也没得聊……我光是烦恼应该怎么开口,就耗掉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

  「濑川,你不出个声吗?」

  看不下去的仁村,在我耳边这么催促道。

  「你、你说我吗?」

  「也只有你才行吧?」

  「唔……」

  总觉得莱香学姐全身散发出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就算这么说,我也无法忍受继续沉默地僵持下去。

  「呃,莱香学姐,要我帮你再倒杯咖啡吗?」

  一阵沉默。不仅如此,莱香学姐简直忘记我跟仁村的存在。

  学姐手中的书依然没有翻页。

  「喔?是吹什么风啊?假日竟然所有人都在。」

  开朗的佐古学长在这时现身,打散了沉重的气氛。

  如果是平常,我肯定会怀疑学长在假日突然出现,八成是有什么企图,但以这次来说,我反倒很庆幸学长能够出现。

  「学长!佐古学长!」

  刚进社办的佐古学长外套才脱到一半一我就先将他拉到社办角落。

  「怎么了?今天这么积极……啊!我知道了,你终于肯信任我,决定让美羽大人去当模特儿对吧?太好了,那我就先来帮忙拍宣传用的照片吧。不用谢我,只要答应让我多洗几份……」

  「绝对不是学长想的那样。」

  「唔,那究竟是怎样?」

  我打断想混水摸鱼提出奇怪要求的学长,接着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啦,莱香学姐感觉怪怪的啦」

  「织田吗……」

  学长稍稍抬头,看了眼在我身后的莱香学姐。

  「……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啊?」

  「你在胡说什么?学姐不是从昨天就有些奇怪吗?感觉好像心不在焉,还突然就说要回去。」

  「也是啦。」

  听我这么一说,佐古学长似乎也同意了我的看法,盯着莱香学姐瞧。

  「喂~~织田~~你有听到吗?」

  莱香学姐没有反应。

  「织田,回个话吧。」

  佐古学长有些紧张地又说了一次,但莱香学姐依然没有抬头。

  完全符合心不在焉的表现。

  学姐真的很奇怪。虽然这也有可能是观察我们反应的实验,但……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

  好。

  「怎么办?佐古学长。」

  「我也不知道啊……对了!」

  「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这种时候,都是要那样啦。给予强烈的剌激就对了。」

  「你是说用纸扇打学姐吗?对女孩子这样做,会不会……」

  「濑川,原来你意外地尊重女性呢•」

  说意外也太失礼了吧。应该说,除了打佐古学长之外,我才不会用纸扇打其他人咧。

  「对方是女孩子的话,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仁村开口。

  「什么办法?」

  「例如说……亲嘴啊。唤醒睡美人都是这样吧?只要趁现在突然亲下去……」

  「亲个头咧!不能那么做好吗!」

  我努力压抑自然飘向学姐粉红色嘴唇的视线,开口否定仁村的建议。可是,我又觉得仁村可能真的会那样做,所以也不忘瞪着仁村,提防他轻举妄动。

  「别这样,我不会那么做啦。但如果是濑川,说不定织田学姐会笑笑就算啰。最差顶多就是一巴掌。虽然没什么根据就是了。」

  「嗯,以织田的个性是不用担心。虽然没什么根据。」

  「这么不负责任的说法是怎样!」

  只见两人就是一副期待我行动的模样。

  「既然话说得这么满。就请学长自己来吧。不过在碰到学姐之前,我就会撂倒学长的。」

  「笑话,要我和成人女性这种邪恶的生物接吻,岂不是要站污我的灵魂?」

  自称是幼女守护骑士的佐古学长,挺着胸膛说道。

  刚才那段发言就算成为所有成人女性公敌也不奇怪。反正佐古学长就算被讨厌,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吧。

  就在我们进行这种毫无建设性的对话时,莱香学姐突然将书本合上,站了起来。想说学姐可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我脸色发青了一下,但看来似乎不是那样。

  「莱香学姐……?」

  「……」

  莱香学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到底是怎么了?织田。难得看你发呆成那样。」,

  「……」

  眼前的绝世美女,用不带感情的表情望着我们。

  学姐的表情跟先前没有两样,但被这样直视,我不免有些紧张。

  莱香学姐轮流看了看我、仁村,还有佐古学长,却始终不发一语。

  「也、也没什么不好啦!人偶尔也会有想发呆的时候嘛!对吧?仁村!」

  「咦?啊,啊~~……是、是啊。偶尔也会有那种时候嘛……会吗?」

  连我都觉得自己这种说法很烂。

  莱香学姐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露出不解的表情。

  「……真庆幸今天大家都有来。」

  「咦?」

  虽然我出声回问,但莱香学姐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我总觉得学姐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感觉跟平常的实验有些不同。

  纵使没有理由,我就是这么认为。是因为我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一直在注意学姐的关系吗?

  就这样,社办再次陷入沉默,莱香学姐又坐回椅子上,继续看书。

  男性组彼此看了看,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我们聊起广美跟打工的事,打发了一段时间。

  又经过约一小时,莱香学姐突然将书合上。

  以我稍微看过几眼的印象,学姐只有看了几页而已。

  「……先回去了。」

  莱香学姐突然开口说道,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社办。

  见学姐这样,我也毫不犹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好意思,仁村,我也要走了。佐古学长,我这就先走了。」

  「嗯,你去吧。」

  「加油喔,濑川。」

  跟两人道别后,我便离开社办,去追莱香学姐。莱香学姐的脚步还是一样迅速。我从社办走出来时一学姐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

  「莱香学姐!」

  「……佑太?。」

  为了避免被抛下,我拉开嗓门喊住学姐。听见我的声音,莱香学姐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

  「怎么了吗?」

  「咦……我可以跟学姐一起走吗?」,

  学姐短暂停顿了一下,接着微微点头。

  约二十分钟之后,我跟莱香学姐便一同搭上电车。

  在这段过程中,我们没有任何象样的对话。虽然平常也差不多是这样。

  平日中午的京王线,随着靠近终点站新宿,乘客的数量也逐渐增加。

  我能和莱香学姐好好说话的机会,多半只有电车抵达新宿之前的这段时间。

  我希望能在变拥挤前说些什么,但无论如何就是想不到合适的话题。

  电车一离开车站,窗外的景色就尽是农田。虽然这算是能抚慰人心的悠闲景象,但每天都看,也难免令人感到厌倦,根本不会让人想当作话题。

  就在这个时候,学姐似乎感受到我想说话,率先开了口。

  「好久没搭电车了。」

  「是、是吗?我们前阵子,有一起搭过很挤的电车呢。」

  「嗯,那是我最后一次搭电车。」

  「说到这个,莱香学姐住哪里啊?」

  「我住在田园调布。」

  「是喔,田园调布……咦,那不是超高级住宅区吗!」

  我大吃一惊。难道说,莱香学姐是富裕人家的大小姐吗?

  我是知道莱香学姐的感觉有别常人,原来学姐是在那种家庭出身的吗?

  这真的是认识超过半年以上才首次知道的惊人事实。

  可是,从田园调布出发的话。往来八王子也很方便,到新宿也不用转车。说不定学姐纯粹只是因为地理条件方便,所以才选择这间大学的。

  「那么说,学姐三年级之后,通学会更轻松了吧。毕竟新校舍就在新宿嘛。」

  「……」

  ……咦?

  我说了什么惹人不快的话了吗?我们的对话又再次中断。

  「……也许我并不想那样。」

  「咦……?学姐刚刚有说什么吗?」

  我错过了莱香学姐低声说出的话语。

  那说不定是一句十分重要的话。

  「……没有,没什么。」

  在这之后,莱香学姐一句话也没说。

  她只是持续望着窗外的景色,不发一语。

  当学姐走下电车时,我只听到她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

  「……汉堡,很好吃。」

  莱香学姐所说的,应该是指微笑零元那天的事,可是……

  不知该说什么的我,回了句:「我们下次再去吃吧。」

  但学姐没有回话,我们就这么在月台分开了。

  我接着换乘上山手线,直接回家。

  虽然时间还不晚,但反正晚上还得出去打工,所以我打算稍微小睡一下。毕竟就算要等小空她们回家,也还有一段时间要打发……

  我简单地冲了澡,在厨房喝了牛奶之后,视线转到躺在床铺上的十兵卫。

  它还是一样,是条老是在睡的狗。不过,现在我倒羡慕它的惬意。

  「你看起来很惬意的样子,可真好命啊。」

  也许是以为我在说它坏话,只见十兵卫睁开眼睛,对着我瞧。

  「我可不是在说你坏话喔。」

  只见十兵卫喉咙微微发出声音抗议,接着很快又像是失去兴致似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我也来睡吧……」

  想到连狗都不愿理睬我,我决定先窝回自己房间。

  然而,当我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便感受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后悔。

  「唉~~为什么我没能好好问清楚呢?」

  到头来,我还是不清楚莱香学姐忧郁的原因。

  明明都搛心到追了上去,如果没能好好说话,也没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重要的时候退缩啊……」

  如「后悔」的字面所述,事后才感到懊悔,实在是没意义的想法。

  「对了,打电话试试吧……?」

  就这样,我试着拿起手机。

  啊,可是我该说什么呢?「如果有烦恼,就说给我听」吗?

  还是我该试着找什么理由,约学姐出来呢?

  不管哪种方法都太不自然,让我提不起劲。既然这样,干脆改用信件……想到这里,我拿着手机,试着思考该写的内容,但光想第一句话,就花了我超过一小时的时间。

  而且,我所想到内容还是「你好,莱香学姐」。

  我到底是有多不会写信啊!

  「啊~~真是的!我到底该怎么做呀!」

  就在我抱头烦恼的时候,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唔哇!好险。」

  我抓住差点脱手的手机,看见画面上闪着「新邮件」的文字。

  难道说,是莱香学姐寄来的……?我抱着淡淡的期待打开信件一看,发现寄信人是菅谷,记得她现在应该是在轻井泽集训吧?

  我边想边看信件内容,发现文章当中贴着图片。图片中是一片雪地,还有拿着滑雪板,带着开心笑容的菅谷。看来她正在那里享受着大学生活。

  可是,这种差异该怎么形容呢?一边是跟社团朋友去玩雪,一边是喜欢的女生可能有烦恼,却连封信都发不出去……这实在有点……不,是很让人沮丧。

  「嗯……?」

  我这时发现,菅谷的信件还有下文。

  『巧克力吃了吗?那是我第一次做的,好想听你的感想喔。』

  惨了,别说是吃了,难得收到巧克力,我连包装都舍不得拆。

  「话说回来,这是她亲手做的吗……」

  由于包装得十分精致,我还一直以为是现成的。

  我应该现在立刻吃掉,再写感想回信吗?这是我有生以来首次从老姐以外的女性那里收到巧克力,老实说,还挺紧张的。

  可是,亲手做的……听起来真有特别的感觉啊。小出说过的话,在我脑中浮现。

  ——那女生肯定对你有意思吧?

  当时我并没有当真,但像现在这样收到人家亲手做的巧克力,感觉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一下,我不是刚刚还在担心莱香学姐吗?

  结果只是一封信,就让我三心二意了。

  「不对,但要是不好好回复对巧克力的感想,也太失礼了……啊~~!还是应该先把给莱香学姐的信……等等,但是……」

  我轮流拿起巧克力跟手机,显得有些混乱。

  干脆先来吃巧克力,然后在这段时间写信给莱香学姐……等等,这样感觉也不太对。那么,我先写信给莱香学姐,接着再吃巧克力……呃,那样我就不知要搞到什么时候才能回信给人家了!

  「啊~~!真是的!我到底该怎么办啦!」

  就在我抱头大叫的时候……

  「哥哥,你在大叫什么?」

  「舅舅……?」

  「叔叔好怪喔!啊哈哈哈!」

  敞开的房门外,小空她们用像是看见怪东西的眼神望着我,而在她们脚边的老狗,也像是在嘲笑我似地晃了一下尾巴。

  看来三姐妹是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回到家里的。她们大概是以为我在睡觉,为了怕吵到我才不出声音,结果听到我在房间发出怪声,所以才紧张地跑来察看。

  而她们所看到的,就是双手拿着手机跟巧克力手足无措的怪人。连我自己都认为展露出了相当难堪的丑态,虽然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就是了。

  由于被问到理由,所以我也老实说明状况。

  「莱香姐吗?真教人担心。」

  听我说了莱香学姐的状态,小空担心地说道。毕竟莱香学姐对我们一家人来说,是十分亲近的人,小空也无法置之不理吧。

  「嗯,谢谢你,小空。可是,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我是对莱香学姐的事感到在意,但让小空她们担心也没有帮助。

  我对小空她们说出关于莱香学姐的问题,或许算是有欠考虑吧。

  「这件事就先打住吧。莱香学姐的问题,我会再跟她本人确认的。」于是我决定这样强行结束这个话题。

  可是在这之后,美羽却……

  「那么说,这也是从莱香姐那里收到的吗?」

  「咦……」

  美羽指的是我摆在房间桌上,从菅谷那里收到的巧克力。

  「等一下!为什么美羽你要问这种事!?」

  美羽用天使般的笑容躲避我的问题。

  「人家起初还想说是莱香姐送的,但是……听舅舅刚才的说法,应该不是那样吧?」

  「呃……确、确实……不是。」

  「咦!哥哥!那个巧克力,不是莱香姐送的吗!?」

  小空看来十分惊讶的样子。唔唔,我平常没有女人缘的事实,都被她们看穿了吗?不知为什么,小空跟美羽的眼神,让我格外难受。

  「小雏想吃巧克力~~」

  「小雏你别说话。」

  「噗~~」

  被小空叱责,让小雏不满地鼓起脸颊。

  「我只想问舅舅一件事,这个是谁给的?」

  「是、是啊!因为,这是自制的吧!这根本不是市售的包装嘛!」

  唔哇!真不愧是女生,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制的啊。

  被她们一脸严肃地瞪着,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

  「呃、呃,是大学跟我同年的女生啦。人家只是顺便、真的只是顺便送我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找借口,但觉得这么做的自己,实在相当难堪。

  实际上根本不是顺便,而是人家特别跟我约好见面,再交到我手中的。

  不过菅谷看来像是很擅长交际的人,大概包含小出他们在内,所有在联谊见过面的男生,她都会送人情巧克力吧……我是这么想啦。但小出那「可能对你有意思」的话语,又再次于我脑中浮现。不过,毕竟是之前只见过一面的人,我是想应该还不至于才对。

  「我说舅舅啊,我想应该没有女生会拿亲手做的巧克力来顺便送人喔。」

  「会、会不会是多出来的呢?你们想嘛,大学现在可是在放假耶,也可能是想送的人碰不到面之类的。大、大概就这样啦,而且我跟人家才见过一、两次面而已。」

  要是她们知道其中一次就是在联谊的时候,八成又会重复一开始被她们发现巧克力的状况了,我决定在这时候先行撤退。

  「那么,我先回房间去了。我刚下班,没怎么睡呢……哈、哈哈哈。」

  我匆忙躲回房间,避开她们针剌般的视线。

  那包装还没拆开的巧克力还留在桌上。

  「舅舅他绝对有事瞒着我们。」

  佑太离开客厅之后,美羽这么开口说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

  佑太基本上是会把心里想法表露在脸上的人,也因为这样,小空才能肯定那份巧克力绝对不是普通的巧克力。不过,就算不看佑太的表情,光是看见那精心的包装,加上又是自制的巧克力,就已经不太可能只是普通的「人情巧克力」了。

  「感觉好不甘心喔。」

  美羽罕见地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瞪着那份巧克力说道。

  「真想看看内容,好歹也想知道敌人有多少实力的说。」

  「敌人……现在还不能确定是那样吧?」

  「不会错的,那绝对是真心巧克力的啦!要不然也是无限接近真心的那种!姐姐自己不也很坚持要亲手做吗!?」

  美羽如此主张。老实说,小空也和美羽有相同的想法,但可能的话,小空实在不愿承认。不过,要是佑太完全没有女人缘,也会让她觉得不太甘心……小女生的心理真是复杂。

  「唉~~姐姐,这下情敌可能会意外的多喔。」

  「什、什么情敌啦!」

  「因为,那个送巧克力的人算是一个,莱香姐也算是啊。」

  确实是如此,佑太一直都十分注意莱香。

  小空她们当然也为莱香感到担心,不过……既然这份巧克力不是莱香送的,那么就代表佑太还可能会收到莱香所送的巧克力。

  「我们可不能输喔,至少得赢过那份巧克力才行。」

  「就说这不是输赢的问题啦!」

  「姐姐,有巧克力吗?小雏也想要巧克力!这个可以吃吗?」

  「小雏真是的,昨天不是才吃过吗?还有,这个不能吃喔。」

  昨天小空她们跟外姑婆学巧克力做法的时候,因为让小雏吃了许多失败作,外姑婆也为此把小空她们教训了一顿。但问题的元凶,看来一点都没有学乖。

  「唉~~前途堪虑啰,姐姐。」

  「那、那跟我没关系啦,人家只是想送哥哥感谢的巧克力而已。」

  看姐姐那不老实的态度,美羽不禁耸了变肩。

  但能确定的是,这下自制巧克力的门坎,又变得更高了。

  多亏那么一闹,原本打算小睡到晚上的我完全没能睡着,最后只好带着睡眼出门去上大夜班,累到筋疲力尽才回到小鸟游家。

  「……好困。」

  莱香学姐的事情,还有给菅谷的回信,让我烦恼了一整晚。在花村制菓上大夜班时,我把菅谷的巧克力拿来充当宵夜,直到刚刚才写了回信。

  内容是写了不少,但除了「巧克力很好吃」以外,也没提到其他东西。刚才我自己重看了一下内容,还真让我有点想死的冲动。

  连我都觉得自己优柔寡断的程度实在难堪。不知是否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今天到晚上才有工作,所以我决定回家之后,就这么一路睡到晚上。

  打算在睡觉前吃点东西的我,一走进客厅,发现小空跟美羽不知为何都站在客厅内。

  「呃,奇怪?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还在家?」

  「舅舅在胡说什么啊?天是周六呢。」

  「啊……这样啊。」

  进入假期之后,我对星期的概念完全丧失了,而且又常熬夜到白天才回家。

  该怎么说,感觉自己好像正一路朝废人的方向前进。

  「哥哥,我们正打算带十兵卫去遛狗……哥哥打算怎么办?」

  「啊……抱歉,我吃个饭就要睡了,毕竟我晚上还要上工呢。」

  「嗯,知道了。」

  之后我吃了小空做的咖哩当早午餐,吃完饭一回到房间,强烈的睡意便立刻侵袭而来。可是,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做……

  「对了……我还得写信给莱香学姐……」

  在我将手伸向手机的时候,意识就输给了睡意。很多事情,我原本想处理得更好一点的。这天,我因为不懂女人心的事,在梦里被一脸不高兴的老姐训了一顿。

  带十兵卫去散步的小空等人一离开家,便朝车站的相反方向走去。

  「遛狗♪遛狗♪好开心~~♪」

  牵着十兵卫的狗绳,小雏心情愉快地唱着歌。

  「十兵卫来了之后,小雏每天都很高兴呢。」

  「嗯!」

  「汪!」

  小雏跟十兵卫连反应都很有默契。

  小空她们最近也开始明白,十兵卫其实是条聪明到令人惊讶的狗。

  就连现在这样遛狗的时候。十兵卫都会特别配合小雏走路的速度,因此就算将狗绳交到小雏手上也不用担心。

  不只如此,十兵卫还会注意不让小雏靠近车道,感觉有什么状况的时候,也会自己停下脚步,简直比人类还可靠。

  「十兵卫真的好聪明喔。」

  「都让人不知道哪边才是被带出来散步了。」

  在小空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兵卫停下了脚步,在附近嗅了一下。

  「十兵卫,怎么了?」

  十兵卫就连小雏的呼唤都没响应,只是不停地动着鼻子,像是在寻找什么。

  而在下一瞬间,十兵卫突然冲了出去。

  「啊,等等啊!十兵卫!?」

  「十兵卫,等一下啦!」

  姐妹连忙跟着十兵卫追了上去。

  身为小型犬的十兵卫,以让人难以相信是老狗会有的速度在小巷里奔跑。小空在中途抱起小雏,虽然有好几次差点跟丢,但还是勉强跟在十兵卫身后。

  在跑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之后,抵达的是一处小型公园。

  「我不行了……没力了……」

  看见跑进公园里的十兵卫,美羽出声抱怨道。

  「我、我也是……」

  小空将小雏放了下来,就这么坐在地上•

  「十兵卫!」

  「啊,等等!小雏!擅自乱跑很危险的啦!」

  小雏将喘不过气的姐姐们留在原地,自己跟着十兵卫进到公园内。

  「美羽,我们也走吧。」

  「嗯、嗯……十兵卫究竟是怎么了呢?以前明明都不会这样啊。」

  小空她们无奈地追了上去。

  在那里面,是个只有小型沙地、溜滑梯、秋千,其他什么都没有的冷清公园。小雏跟十兵卫正朝一名坐在秋千上的高个子女性跑去。

  「啊……」

  令人惊讶的是,那人竟是莱香。

  「汪!」

  「啊……」

  听到十兵卫这一吠,莱香才像是察觉到三姐妹存在似地抬起头。

  莱香带着跟以往相同的扑克脸,但不知为何,小空却感觉莱香正在哭泣、

  小空和美羽两人不知所措地互望。

  不过,在这里还有一个知道该怎么做的人。

  「是莱香姐姐!好棒喔!」

  只见小雏兴奋地冲上前去,抱住坐在秋千上的莱香。

  「啊,小雏,那样很危险喔。」

  秋千缓缓摇晃。为了避免小雏从怀中掉下去,莱香紧紧地抱住小雏。

  「嘿嘿~~」

  在莱香怀中,小雏露出天使般的笑容,这让莱香的脸颊恢复红润。

  「……好温暖。」

  「汪丨」

  在相拥的两人脚边,十兵卫得意地吠了一声。

  小空她们手里拿着罐装饮料,坐在板凳上休息。

  饮料是莱香请的。

  转眼就将热可可喝光的小雏,现在正跟十兵卫玩在一块儿。

  「莱香姐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呢?」

  「……我只是来散步I下。」

  听莱香本人的说法,似乎是毫无目标地出门闲晃,不知不觉就来到这座公园。

  虽然不清楚莱香住在哪里,但想到莱香不知走了多远的距离跑来这里,就让小空不免担心起来。而美羽则正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小雏他们。

  「话说回来,也真亏十兵卫能找到这里呢。」

  「嗯,感觉它好像知道莱香姐在这边一样。」

  也许是以为小空她们在叫自己,十兵卫慢慢靠了过来,接着像是撒娇似地,用鼻子在莱香脚边磨蹭。

  「你……好厉害呢。」

  被莱香摸了摸头,十兵卫嫌痒地抖了抖身子一接着便朝小雏那里跑去。那个模样彷佛知道已经有小空跟美羽陪在莱香身边,所以自己要去保护小雏一样。

  「那个……哥哥他很担心莱香姐喔。」

  「佑太……?」

  莱香有些不解地侧过头。

  「哥哥说莱香姐最近都没什么精神,好像有什么烦恼的样子。」

  「并不是的……应该吧。」

  「唔~~可是今天莱香姐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烦恼喔。」

  见到美羽如此明白的反应,小空也自然地点头附和。

  「现在我也明白哥哥为什么会担心了。」

  「我没有烦恼的理由,应该是那样才对。」

  那么又为什么会毫无目标地乱晃呢?美羽和小空带着这样的疑问,互望了一眼。

  「呃……那么,莱香姐可以告诉我们,最近有特别在思考什么事吗?」

  「为什么?」

  听到小空的提案,莱香以不解的表情回问。

  「有些事情说出来会比较轻松喔。」

  因为自己就是这样。小空心想。就算不能解决,有时只要有人肯听自己的烦恼,感觉就会完全不同。

  「是啊,而且我也很擅长听人说话喔。」

  在学校被许多朋友找去商量恋爱烦恼的经验终于派上用场,美羽挺着胸膛说道。

  在安静的公园内,此刻只有小雏和十兵卫奔跑玩耍的欢笑声。

  「谢谢,但我不要紧的。」

  「可是……有些事就算不能对哥哥说,也能跟我们说吧?」

  「就是说啊,我们都是女生嘛!我们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嗯、嗯。说起来,我确实没有其他女性朋友。」

  莱香看来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用一如往常的扑克脸回应。

  「我真的没在想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在想新学期的事情而已。」

  「新学期?」

  「我们的大学,在三年级后,就要改去位在新宿的本校上课。」

  莱香语气平淡地向小空她们解释多摩文学院大学的制度。

  「那么,莱香姐就不会再到八王子去了吗?」

  「是的。」

  小空无法从点头表示肯定的莱香表情中,看出任何情绪反应。

  「那么,就不会再和哥哥他们见面了吗?」

  「……嗯,好像是。」

  三人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或许真的算是一个巨大的变化,就算对小空她们来说,莱香也是和佑太一样,一路在背后帮助她们的重要人物。

  光是想到见面的机会将要减少,就让小空内心不由得感到寂寞。

  「可、可是,如果是在新宿的话,跟我们家也比较近嘛!莱香姐可以天天来玩喔!」

  美羽说出乐观的提议,莱香点了点头。

  「这样不错。我也想这么做,可是……」

  「有什么顾虑吗?我们都很欢迎莱香姐呢。」

  带着忧郁的美女,对两名美少女缓缓摇头。

  「并不是那样。因为,我以后要搬回家里住了。」

  「咦?莱香姐之前都是一个人住吗?这样说起来,我们对莱香姐的生活一点都不清楚呢……」

  「因为我没说的关系。」

  说完,莱香便开始对小空她们说明自己过去的生活状况。

  莱香原本住在位于田园调布的家里。

  之后则是住在大学附近,但其实也只有两个车站左右的距离,独自住在父母名下的公寓内。而在上个月底,莱香从那栋公寓搬出来了。

  「因为到新宿上课的话,我原本的家比较近,所以之后都会住家里了。」

  「是、是这样吗……在田园调布啊。感觉……好厉害呢。」

  虽然从来没去看过,小空也知道那里是高级住宅区。

  从家里拥有私人公寓的部分来看一莱香家肯定颇为富裕。虽然听说小鸟游家以前也是小有名声的地主,现在也只剩小空她们所居住的那栋房子而已。

  话虽这么说,小空也觉得自己的家境算是相当不错,但莱香姐的家境,似乎又是完全不同的。不过听到现在,感觉好像没什么不方便来小鸟游家玩的理由。

  「可是,那样莱香姐还是可以随时来玩啊。而且比起八王子,又离我们家更近了。」

  「……因为,那样不合理。」

  小空跟美羽完全听不懂莱香这句话的意思。

  看见小空她们困惑的模样,莱香继续为她们解释。

  「这些事我没跟别人提过,但……」

  莱香先是这么说,随后开始她的解释:

  「我父亲是数学学者,母亲是文化人类学学者,两人都非常聪明。」

  双亲都是学者,而且皆出生于富裕家庭,所以拥有资产与时间专注于学问。莱香的双亲平常总是为学会与研究而忙碌,因此经常不在家。

  「所以,就算在家里,我也没什么跟双亲说话的记忆。想说话的时候,也必须找出合理的理由,十分辛苦。」

  平常不管碰到什么事都不会动摇的莱香,竟然会用「十分辛苦」来形容,这也让小空跟美羽同时好奇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可是,这并不代表我跟父母感情不好,他们也都很关心我。进入这个月之后,我们也有一起吃饭,一次午餐跟两次晚餐。」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莱香的表情没有变化,让小空不知该如何判断。

  「可是……」。

  说到这里,莱香初次有所犹豫。

  「虽然比起独自住在公寓,现在回家里住是比较方便,家里有常佣,也比较宽敞,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不太自在。虽然不合理……」

  莱香面无表情地,用慎重挑选用词的方式说道,小空跟美羽则受到些许打击似地沉默不语。莱香或许是在某些地方,和父母相处得不顺利吧。

  「抱歉。这些事……我其实不该跟小空你们说的。」

  莱香后悔地低下头。毕竟小空她们失去父母到现在,还没经过多久。

  和小空她们谈论家庭问题,让莱香不由得反省。

  「抱歉,我还会再来找你们玩的……」

  莱香站起身子,打算走出公园。

  就在这个时候,小空上前抱住了莱香,美羽随后跟着这么做。

  「……小、小空?美羽?」

  紧紧抱着莱香的两人,将莱香夹在她们中间。

  「莱香姐,我虽然没办法完全了解你的心情……但,我有哥哥、美羽,还有小雏在,所以……不要紧的。」

  「对啊对啊,而且还有莱香姐你们在啊。」

  两人都带着温柔的微笑说道,而在这个时候,小雏也跑了过来。

  「啊!姐姐你们好诈喔!小雏也要!小雏也要!」

  小雏用力地扑了上来,加入其中,就连十兵卫也来到四人脚边。

  「……谢谢,小空、美羽、小雏。」

  莱香脸色格外红润地说道,或许是在微笑吧。

  莱香是因为不明白自己最近的想法而感到困惑。

  以合理的方式思考,搬出公寓是理所当然的事,转到新校舍上课也是规定;家里的状况,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然而自己的心为何会如此不安,莱香一点都不明白。

  因为想改变不会笑、不可爱的自己而加入路上观察研究会,并交到了朋友。

  或许自己改变了吧。莱香偶尔会这么想。

  可是,就算是现在,我也还是一点都不会笑。在莱香心中,仍隐约抱着这种想法。

  尽管如此,置身在三姐妹的温暖当中,让莱香被寒冬所冻结的心,稍稍获得了融解。

  「嗯……是因为我有些寂寞的关系吗。」

  这是多么不合理的感情啊。然而这个结论,令莱香感到有些高兴。

  抬头看见莱香正在叹气,小空露出了微笑。

  小空用红润的表情开口说道:

  「莱香姐,现在大学放假对吧?」

  「嗯、嗯。」

  「那么……明天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做巧克力呢?我们打算做巧克力送给哥哥喔!还能顺道去买东西……当然,小雏也会一起去喔!」

  「咦?姐、姐姐……没问题吗?」

  小空对美羽点了点头。小空脸上带着温柔、具长女气度的笑容。

  「而且,大家一起做也比较合理吧!?」

  绝世美女点了头。被这个可爱的孩子,用这么可爱的方式邀请,自己也只能点头了。

  所谓的体贴就是像这样吧。小空的关心,让莱香发自内心感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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