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终章

  小空从音乐教室的窗户望向中庭的绿意,让自己处于沉思当中。

  小空先去想值得高兴的事。莱香姊重拾精神让小空感到高兴,并且也能继续在池袋的独居生活,现在几乎每天都能来小鸟游家帮忙。

  合唱团也因为加入许多一年级生,显得热闹许多。虽然自己作为要负责指导的三年级生有些辛苦,但在大家互相协助下,小空认为他们能够让这里成为愉快的合唱团。

  美羽跟沙夏姊似乎一直都感情融洽地彼此联络,沙夏姊也说等到五月还会再来日本。沙夏姊跟哥哥接吻的事虽然令小空感到在意,但因为美羽对沙夏姊的来访感到开心,因此让小空一样也很开心。或许是小雏在托儿所决心当个姊姊,现在不管什么事都想自己来。虽然有不少失败,但身为看着小雏成长的人,也让小空对这件事十分喜悦。

  看吧,好事也是很多的。小空对自己这么说道。

  但遗憾的是,小空率直的感情更胜理性的控制,让小空发出长叹。

  「唉……这种状况,我该怎么办?」

  小空硬着头皮转头望向音乐教室内。分成不同声部的团员们,正在接受各个负责的高年级生指导。负责带领男声部的人是团长前岛大机,还有其好友谷修二,此时大机的声音要比以往更加响亮。

  「好!从刚才再往两小节前的位置再唱一遍!准备好了吗?」

  而在小空眼前,则是坐在钢琴前面的阳子。不需特别确认就弹奏起大机所说部分的阳子,完全不看男生一眼。看见阳子这样的反应,让修二别开视线悄悄叹气。

  自从修二的心意因为大机说溜嘴被阳子知道之后,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过去不管什么事情大家都能融洽讨论而持续的合唱团活动,现在阳子却变得几乎不跟男生说话。

  「唔唔……还、还是再稍微……休、休息一下好了。」

  小空藉着自己负责的女高音练习进展顺利,重新将视线移到窗外,,并再次叹气。看来不好的事,真的跟好事是同样会存在的。原本就属于少话的阳子,会这样跟男生的距离……尤其是跟修二的距离拉开,让小空认为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小空认为修二是个好人,但以那种形式被人告知,小空能理解阳子那种变固执的心情。或许是因为小空有努力道歉,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只是被拖下水,并不能为当事人负责,因此小空跟阳子还是能正常交谈,但就算是这样,小空也没有勇气跟阳子去提关于修二的事。

  不只是那样。小空的思考更加跳跃。小空发现从姑婆来家里做饭的那天开始,佑太的状况就有些奇怪。不知该说是得意,还是难掩兴奋。

  感觉跟过去相比……似乎对莱香的痴迷更加明显了。小空敏感地察觉到这当中的气氛变化。

  小空平常敏感度不高的少女心,只要碰到跟佑太有关的事,就会格外敏锐。

  至于莱香也是……不知为何,小空感觉她变得更加漂亮了。

  女人的直觉……虽然小空并没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但还是难免感到不安。像是琴姊明明是考生,却会频繁跑来小鸟游家。虽然内心很感谢,但是……以小空的立场来说真的很微妙。要是等五月沙夏姊来访……那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唉……我真的还是太孩子气了,好想赶快变成大人喔……」

  虽然也不知道当大人又能有什么作用就是了,小空认真思考这些问题。在学校自己仍是不太会说话的副团长,而在家里则是无法在佑太面前坦率表达自己、让佑太伤脑筋的长女,这就是自己现在的样子。

  在四月成为国三生,接下来似乎一切都会很顺利。但就在自己这么想的瞬间就碰到难题,让小空越来越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换成是佑理姊、沙夏姊……或是换成妈妈的话,她们会怎么做呢?」

  小空回想自己的三个母亲。如果是佑理的话,感觉她应该能想出不伤害任何人竞能俐落解决的办法。沙夏让小空觉得她可能根本不会在意,或是用直截了当的方式把事情讲明。

  可是关于小空的生母,小空只能从父亲所说的话跟照片中认识。轻轻将手放在摆有母亲照片的学生手册上,在心中试着跟母亲商量烦恼。就在这个时候——

  「……小空你怎么啦,表情那么严肃?」

  「阳、阳子!」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应该在伴奏的阳子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呃、那个……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这是我要说的。你在那里望着窗外一直叹气,会让大家担心到没法练习的啦。尤其是男生。」

  听阳子这么说,小空转头一看,发现大家不知为何都一脸发楞的模样望着小空。

  男生看自己看到出神。无法想像这种事实的小空,羞红着脸连忙道歉。

  「对、对不起!我立刻继续练习!」

  就在小空急到差点摔跤,阳子紧紧拉住了小空的手。

  「唉……我怎么会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看来我也是中了小空的魔性了。」

  「……阳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在说我也不能让你一直露出那种表情啦。」

  阳子在难得叹气之后,望着修二跟大机。

  「……等等练习结束后,麻烦你们留下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看小空看到出神的大机,还有一直看着阳子的修二,对阳子这突如其来的发言惊讶地对望了一眼;小空也同样看着阳子的脸,而阳子则是罕见地露出像是害羞的微笑。

  「……对不起,请当做我从没听过那件事吧。」

  在只剩下他们四人的音乐教室里,阳子最初的发言就是这句话。

  修二露出像是在说「果然如此」的难过表情,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

  「呃……我什么都还没……」

  「要抱怨去跟你的朋友说,我做这个选择可也不轻松呢。」

  听阳子态度冷淡地这么说,让大机缩起脖子,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

  「修二……对不起。」

  「我目前对男生没有兴趣。况且我觉得自己如果有喜欢的人,我应该会主动告白。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决定。所以说,这次的事当作没发生过是最好的方法了。」

  带着让人感觉有些刻意的冷淡表情,阳子对修二这么断言。在一旁觉得轮不到自己说话,只能默默旁观的小空,在感到紧张的同时,也对阳子斩钉截铁的态度感到敬佩。

  可是……修二是个好人。虽然说阳子的对应肯定是正确的,但小空却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将看来被甩的修二跟自己重叠的小空,忍不住打破沉默。

  「可、可是阳子,至、至少也听小谷说几句话,应该比较……」

  「呃……小、小空,你怎么突然会……」

  小空出乎意料的反应,让阳子一下说不出话。就在这个时候,修二开了口。

  「谢谢你,小鸟游。可是接下来的话……可以让我来说吗?」

  拥有端正容貌的少年,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甚至让小空有些惊讶。

  可是,阳子却仍保持着冷静。

  「……我觉得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你没听明白吗?」

  「我听明白了。这或许……或许只是我的任性,但是……可能的话,我希望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口。我虽然一直在想,但看来还是无法放弃的样子……」

  修二用毫无迷惘的表情望着阳子。

  「我的反应可不会改变喔。我会当作不知道,当作没有听你说过的。」

  「……没关系。」

  面对阳子冷漠的对应,修二稍微笑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因为你这种个性,也是我喜欢的部分……」

  「「!」」

  听见修二做出告白,让大机跟小空都紧张地摒住气息,他们觉得修二的表现很有男子气慨。

  「我意识到花村身为女生……就算是从朋友开始也没关系,可以把我列入考虑吗?」

  果断告白的修二,看来比平常更加成熟。

  (他说出来了!明明知道会被甩,小谷好勇敢!)

  看着同班朋友比平常更加帅气的模样,让小空眨了好几次眼睛。在一旁的大机也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好友的身影。阳子会如何对应呢?就算是要拒绝,但还是希望她能对这名单相思的朋发留点情面。虽然知道阳子这名待人亲切的好友,不会无谓地伤害修二,但小空心里还是不免感到紧张。

  「咦、咦?」

  阳子没有说话,而且她的脸染上了红色。

  「……花村她……被吓傻了。」

  「阳子……脸好红喔……」

  「小空!前岛!」

  听到大机跟小空脱口这样一说,阳子的脸变得更红,并且转头瞪着他们。

  「既然想说的都说了,那就这样当作没发生过吧!小空,我们回去了!」

  阳子就像是要掩饰自己害臊模样,将身子转了过去。

  虽然到最后,阳子还是没有给修二答覆,但是……

  「前岛,小谷,再见。」

  阳子在不忘向修二道别之后,便快步离开。

  「……她害羞了吧?」

  「嗯,是害羞了吧?」

  大机跟小空再次确认。大机接着用力往修二背后拍了一下,只见修二彷佛没注意到自己被拍打,只是望着阳子的背影。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在那里的已经不是刚才那成熟的修二,而只是个同样满脸通红的恋爱少年。

  「啊!阳子,等一下!」

  小空从那样的修二身旁跑了过去。阳子跟修二之后究竟会怎么样,小空并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是……修二告白的勇气,或许已经从阳子的表情得到回报了。

  小空像是要安抚满脸通红的阳子而握住阳子的手。阳子没有抵抗,并且反握回去。

  「……小空,别看我的脸喔,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怪。」

  「不会呀,很漂亮呢,阳子。」

  小空不知道这段恋情会如何发展,可是阳子肯定不会忘记修二吧。

  小空觉得那样的修二很帅气。可是,自己现在还没有那样的勇气。

  「因为……我知道哥哥完全不会用那种方式看待我的。」

  修二的勇气与坚强让小空羡慕,阳子那初次让小空见到的表情也是。

  见识到恋爱力量的这天,小空想自己是不会忘记的。

  「……我、我也会努力的!」

  虽然说告白这件事,自己实在办不到,可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说的。自己也会抬头挺胸向心仪之人告白。小空对自己的恋爱心如此发誓。

  傍晚,接近晚餐时间的时候,我在位于池袋的家门前下了车。

  帮忙花村学长送货的我,今天让学长载我回家。

  「濑川,送到这里可以吗?」

  「嗯,谢谢学长。我今天有东西要拿,学长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这样说起来,那一大包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啊,这个吗?是同期的菅谷还有学妹田中,说是从家乡送来很多吃的,所以拿来分给我的。所以我想说要和小空她们一起吃,就带回来了。」

  「喔~~濑川你看来很吃得开呢。像我除了自己的妹妹之外,根本就没收过女生送的礼物

  呢,不过也是有很多学弟送我东西就是了。哇哈哈哈哈哈!」

  ……美式足球社的学弟全是男人啊,花村学长就在豪爽的笑声中,开着画有可爱动物图案的货车回八王子去了。

  也罢,反正我这也不是学长想像的那种好事。我换了一下提东西的手,忍不住叹气。我在不久之后,就得面临被租借到网球社的这种谜样惩罚。只是因为同情我接下来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所以菅谷跟田中才送这些点心安慰我的。

  虽然这可以省下一些餐费,但一想到往后的事,就令我十分不安……

  由于手里的东西太重,在我按下玄关电铃求助之后,活泼的三女率先跑了出来。

  「叔叔~~欢迎回家!」

  穿着拖鞋朝我扑来的小雏,让我必须尽全力保持平衡。

  「别、别这样!小雏。这样叔叔会摔跤啦!」

  我拖着开心大笑抱着我大腿的小雏,总算是成功将食物搬进屋内。

  「舅舅,欢迎回家。哇~~这些是什么?有草莓、米、跟蛋糕……」

  「嗯,是大学的朋友给我的,说要我拿给大家吃。」

  听了我的说明,美羽不知为何一下变了脸色。

  「……是女性朋友吧?舅舅。」

  「咦?为、为什么这么问?是、是没错啦……」

  只见美羽用手扶着额头,好像想说什么,但她就这样一直没有开口。

  「欢、欢迎回家,佑太!那、那个……我不小心像以前一样,晚餐做太多了!所以我带了一点过来想给你们!」

  在我身后站着手里拿着锅子,并且不知为何呼吸相当急促的对面邻居北原琴。

  这样感觉她好像是等到我回家才匆忙赶来一样……但不可能有那种事吧。

  「谢、谢谢你,小琴,你还得准备考试,真是不好意思……」

  「别、别这么说……那、那个……如果方便的话,我每天都可以……」

  「嗯?小琴,晚安。」

  从满脸通红不知想说什么的小琴身后,一个绝世美女突然探出头。

  「莱、莱香学姊!?」

  「晚安。今天是家母为大家做了便当,大家一起吃吧。」

  莱香学姊手里捧着看来十分漂亮的便当箱。但就算是帮我们做便当……这感觉也未免太讲究了点……只见小琴跟莱香学姊两人并肩注视着我。

  摆在玄关的食物,小琴带来的炖菜,还有莱香学姊的便当。总觉得小乌游家的玄关,现在好像都是食物……这让我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刚目睹过爱情力量回到家的小空,也在玄关前为眼前的景象全身僵硬。

  「哥、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捧着大型便当箱的莱香,还有拿着锅子的小琴,另外还有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女性准备的成堆食物。而在这当中,则是带着暧昧微笑,一脸困惑的佑太。

  美羽则是正混着叹息跟人讲电话。

  「啊,嗯。五月,已经确定了呢。嗯嗯,是让人很高兴,但是……也、也许会有些难搞就是了……」

  从美羽那像是苦笑的表情还有通话内容来看,对方肯定是沙夏,至于小雏则是带着天真的笑容。

  「有好多吃的喔!小空姊姊,好像要赏花一样呢!」

  听到小雏这句话,佑太露出像是得救的表情。

  「对、对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大、大家一起到附近去赏花怎样!」

  ……真是的,哥哥明知道现在樱花早就掉光,只剩下樱花嫩叶而已。看着佑太暧昧的笑容,莱香的扑克脸,还有小叶认真的表情……这让小空只能大喊一句话。小空在出声的同时,也抱着为什么大家都不能等自己变成大人的心情。

  「哥、哥、哥、哥哥大笨蛋!」

  「咦!?为、为什么!?」

  看见佑太傻眼的表情,美羽跟小雏,还有小琴及莱香都笑了出来。

  而满脸通红的小空……也同样笑了起来。

  此时一阵带着新绿的春风吹过,彷佛在为抵达小鸟游家的新季节献上温柔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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