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四章 圣诞节的决断

  运动会结束之后过一段时间,随著秋意加深,冬天的脚步声也逐渐靠近。

  小空参加的合唱团在全国大会中出场,并且也在我们大学的校庆中再次参与角色扮演吃茶并获得好评,但我们依旧对于美羽在学校的状况感到挂心。

  「美羽,学校那边……没问题吗?」

  「咦~姊姊,你担心太多了啦~」

  小空每次一有机会,就会想跟美羽打探状况,美羽则是边打扫客厅边四处闪躲。从我们得知美羽跟班上部分同学相处不太顺利的事情之后,要说美羽是否有明显转变,答案是没有。不过美羽,现在多少愿意在我们面前发些牢骚就是了。

  「美羽,人家是不是有对你做什么让你不能对姊姊说的事呢?」

  「没有,没有啦!我说呀姊姊,人家可是这么可爱的美少女耶!」

  大概是躲烦了,美羽停下吸尘器,转身面对姊姊。

  「呃,是……是啊,美、美羽确实是跟沙夏姊很像的美女,可是……」

  「除此之外,姊姊在我们中学还是传说的偶像呢。」

  「咦!?我才没有当过什么偶像呢……美羽,不要乱说啦。」

  「就是姊姊对这种事没有自觉才更……也罢,总之姊姊仔细想看看,要是有人来欺负像我这样的人,会怎么样?」

  看小空露出不解的表情,美羽夸张地张开双臂这么问道。

  「咦?咦咦?会怎么样?」

  「欺负人的人会被当成坏人对吧?所以说,我一开始就说人家没对我做什么嘛。是我自己……我认为是自己有些太在意了。而且是姊姊你们自己说本来就不可能跟所有人都打好关系呀,已经没事了啦。」

  「……是这样吗?」

  见美羽用自信满满的表情这么说,小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不过这样说起来,虽然小空并不算是校内直升,但有姊姊在相同学校的高中部,或许也是一个优势。虽然小空像是求助般望向我,但我也只能抱歉,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美羽则是趁势拉起姊姊的手。

  「真的没事了啦,姊姊!」

  「没有勉强或压抑自己吗?」

  「人家已经不会再那样了~谢谢姊姊关心。」

  美羽这么说完,便继续打扫客厅。虽然我们并不是完全接受,但也算是稍稍感到安心,因为至少美羽的笑容还是相当开朗。

  「好吧,如果是这样……啊!已经这么晚了!该准备晚餐了。」

  看见小空望著时钟这么说,我挺起胸膛。

  「哼,小空,今天就包在我身上吧。对吧?小雏。」

  「嗯!今天晚餐是舅舅跟小雏要来做咖哩喔,小空姊姊。」

  帮忙把马铃薯拿来的小雏这么说道。其实我在小空跟美羽打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因为重新打工变忙碌的关系,反而让我的生活步调又逐渐变回一年前的状况。不过小雏跟我虽然相当得意,但小空反倒反省起来。

  「唔……对不起,哥哥,让我帮忙吧。」

  「没有啦,你不用在意啦。是我最近的生活有些松懈才这么做的,小空你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吧。」

  听我这么说,小空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站到我旁边帮忙准备晚餐。

  「今天沙夏会来吗?小雏想让沙夏吃小雏做的咖哩。」

  「那我传信件跟妈妈说舅舅跟小雏的合作咖哩在家里等她吧~」

  美羽打扫完客厅之后,便开始打信件。

  我感觉先前的阴影已经逐渐从美羽脸上消失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不能大意,因为美羽是就算自己难受,也会带著笑容为大家著想的善良孩子。

  进入十二月,转眼就得面临对自行车通学十分煎熬的寒气。话虽如此,因为我努力想追上骑著公路自行车的莱香学姊,因此这样的气温反倒让我感到庆幸。最近虽然还不到三天里能有一天跟学姊并行的程度,但已经是三天里会有一天几乎可以跟莱香学姊同时到校了。至于另外两天,先到校的莱香学姊则会先买好咖啡,在单车停车场等我。今天是后者,跟穿著自行车运动服的莱香学姊一起喝罐装咖啡的这段时间,可说是十分奢侈的奖励,我真庆幸自己能来到新宿校区。

  「呼~」

  从离开咖啡罐的嘴唇所发出的吐息,在空气中化成白色的水气。这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在莱香学姊身上看来就像是海报或电视广告中的一幕,让我不禁看傻了眼。

  「佑太?」

  「啊,没有啦,没事!」

  我连忙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接著跟莱香学姊一样吐出白雾。顺带一提,骑著公路自行车的莱香学姊,似乎被附近的自行车骑手称之为「公路女神」。该怎么说……真不愧是莱香学姊。

  「佑太,你怎么了吗?你刚刚好像有些发楞。」

  「咦?没、没有啊,我只是……」

  「你在想什么吗?是有关美羽的事吗?」

  美羽的事情,我有跟莱香学姊他们稍微商量过,学姊肯定也是在关心美羽吧。只不过,我实在不能说自己是顾著看莱香学姊看到发楞,所以只好露出尴尬的笑容回应疑问。

  「最近美羽很好,从运动会之后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可是美羽很会隐藏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很担心。」

  对三姊妹关心的程度几乎跟我没有两样的莱香学姊,对美羽的理解十分正确,毕竟她跟三姊妹相处的时间也跟我差不多。

  「这样说也对。不过,美羽对那件事似乎看得很开了,最近她心情很好的。」

  「嗯,那就好,毕竟在人际关系方面我无法帮上什么忙。」

  「我也一样啊,虽然还是会想帮美羽做点什么就是了……」

  对于我的想法,莱香学姊也点头附和。只能默默看著事情发展,这种感觉意外令人难受。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就尽量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谢学姊。」

  我发自内心对体贴的女神表示感谢。就这样,我在十二月的寒空下,想像著次女现在究竟过著什么样的校园生活。

  「对了,佑太,新的工作已经习惯了吗?」

  喝完咖啡,在前往教室的路上,莱香学姊这么改变话题。

  「还可以啦,就是忙的时候跟不忙的时候差距很大……要熟悉可能还要一点时间吧,在校稿时期简直就像打仗一样呢。」

  「是吗……」

  「莱香学姊那边怎么样?有找到工作了吗?」

  「嗯,有得到几份工作。」

  唔,所谓的几份,是指有数间公司都确定任用吗?文科的就职工作明明那么少,真是令人佩服……真是太厉害了,莱香学姊!

  「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解密了呢?」

  听到我这么说,莱香学姊转头望向我…,

  「……还是继续保密。」

  接著她露出微笑。这个意思是代表,学姊的目标工作还没得到结果吗?

  在感受到就职活动残酷的同时,也令我不禁开始对明年的自己产生同情。

  在中学教室里大家已经用完午餐,教室里充斥著午休的喧嚣。

  教室的门在这时被人拉开,同时也是社会科教师的导师出现在教室内。

  「小鸟游,今天你是值日生吧?麻烦你趁午休时间去拿下一堂课要用的教材。」

  「好。」

  「地图之类的东西很重,所以不要一个人拿喔。值日生有两个人……另一个是野际吗?麻烦你们了。」

  就在老师念出黑板上所写的值日生名字时,班上同学全部紧张起来。刚入学时直升组与考试组的隔阂现在早已没有了,尤其是美羽在运动会的表现,也让班上同学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可是在这个班级的团结方面,仍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班上以野际立夏为中心的集团,仍持续避著在中学一年级中最有人缘的小鸟游美羽,这已经是这个班上众所周知的事实了。立夏在小学的时候,也是被誉为校花的美少女,是相当有人缘的女孩。而从小学就与她交情深厚的女生们,都露骨地跟美羽保持距离。两名美少女的对立,为班级制造了不安。

  「美羽,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我不会让美羽搬重的东西!搬东西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身为美羽崇拜者的男生立刻如此主张。

  「谢谢你们,可是这是值日生的工作,所以当然该由我去拿。至于野际……」

  「……我也是值日生。」

  立夏也点了头,接著两人便离开教室。虽然立夏没有走在自己旁边,而是走在稍微后面一点的位置,但美羽还是试著跟她说话。因为在其他时候,几乎没有能跟立夏说话的机会。

  「就快到期未了呢,感觉期中考才刚结束,时间过得好快喔。」

  「……」

  「不过等期末考结束,就是圣诞节跟寒假了。寒假你要做什么?是要工作吗?」

  「……」

  看见立夏没有回应,美羽试著鼓起一点勇气。

  「野际……是我做了什么吗?」

  美羽认为对方原本并没有躲避自己到这种地步,身为直升组代表人物的立夏,确实跟考试组当中格外醒目的美羽一直有隔阂,可是立夏明显开始敌视自己,是从美羽跟沙夏去电视台之后的事。

  虽然美羽好几次都在想是不是自己有说错什么话,但怎样都没有头绪。

  「……你是不会懂的。」

  「咦?」

  「别说了,不要管我。」

  立夏就像是要亲自示范一般,打算不发一语地从美羽面前走过。

  「……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对美羽这样的反应,立夏感到意外,而且也对自己开口的举动感到后悔般紧咬著嘴唇。在那之后,捧著教材的美羽也一直观察不肯开口的立夏。

  (唔~我真的做了什么得罪野际的事吗?)

  其实就我看来,野际也是很漂亮的说。抱著如此想法的美羽走在立夏身后。仔细想想,立夏并没有积极欺负自己,只是不想有所互动,以姊姊所说「无法喜欢的对象」来说,也算是符合情理的态度。想到这里,让美羽不禁苦笑。美羽对自己的心情还不是很明白,她只是不愿意状况维持现在这样而已。姊姊所说的话还有立夏的态度美羽都能理解,尽管如此……

  ——我并不是必须设法改变这个状况,而是想要设法改变。

  从刚才的对话,让美羽对这点产生确信,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想到办法。

  在美羽跟立夏都离开的教室内,气氛相当沉重。希望她们两人不要发生什么争执才好,这是大家共通的希望。

  要说美羽唯一的误解,就是班级并没有分裂。无论是美羽的朋友,还是立夏的朋友,都只担心一件相同的事。

  「我是不是该去帮忙搬东西呢……」

  明白这股气氛原因的男生低声这么说完,探头看了看走廊。

  「……没问题的啦,立夏不会主动惹事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小鸟游对这件事超介意的耶。」

  这是一段全班都能听见的对话,这两人都是从小学直升的男女。

  「真佩服小鸟游还能保持笑容呢……我自己……有时候都看不太下去呢。」

  这么说的人是从小学就认识美羽的少女,她看过很多次美羽努力试著跟立夏打好关系,这也更让她对立夏的态度无法接受。

  「……立夏自己也很难受的。」

  用大家难以听清楚的音量这么开口的人,是总在立夏身边的少女。

  她们从立夏口中得知的感情,知道立夏对美羽确实没有恶意,可是……

  少女沉重地叹气。人生总是不公平的,在我们身边有许多怎样都无可奈何的事。就算是这样,要是那两名美丽的少女能够和睦相处,不知道该有多好……这名少女也同样抱著这个期望。

  在十二月剩下不到一半的时候,充满圣诞气息的景色也已经让人习惯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年末,只有忙碌可以形容,良子姑妈介绍我去打工的那间以童书为主的出版社,状况也是一样。今天我同样是从一早就到处跑腿,一直忙到午休时间。当我在没人使用时就变成休息区的小会客室打开便当,一名年过三十的单身编辑也走了进来。

  「你那个便当看起来不错吃呢,是女朋友做的?」

  「是我外甥女为我做的。」

  今天的便当是小空准备的,不但有红黄绿的漂亮点缀,肉与蔬菜的比例也恰到好处,这份便当不管从任何角度看,都有值得称赞的表现,这也让我忍不住感到骄傲。

  「喔!看来你的外甥女会成为好太太呢,请务必给我机会喔。」

  「才不要呢。」

  我带著笑容如此断言。我们家的状况在我开始打工时,老板就简单向大家解释过,所以这是在大家瞭解状况之下才有的对话。这种像大家庭的出版社,感觉也不坏。

  「那还真是遗憾。算啦,先不提这个。到年末这段时间的排班,你有什么希望吗?」

  「呃~我是希望在圣诞节的时期能够休假啦。」

  「什么!结果你真的有女朋友吗?可恶!」

  「是家人啦!二十四号在幼稚园有圣诞活动啦。」

  小雏在今年度就会从幼稚园毕业,所以这也是她最后的圣诞游乐会了。身为爸爸,这是我非参加不可的活动,我可是随时都做好大哭的准备呢。

  「而且二十五号我们家长女的合唱团还有圣诞定期公演呢。」

  「喔喔……你真的像在当爸爸呢,我有点尊敬你了。二十四、二十五两天,其实我原本是想可能的话希望你来上班的,既然这样,那我会考虑一下的。」

  「不好意思。」

  只见编辑抓了抓头,接著露出贼笑。

  「相对的,我可以拜托你加班整理恐怖书库吗?明天好像是要找资料的关系,我们可能得把装箱的东西设法处理掉呢。」

  「没、没问题……」

  虽然说是打工,但钱果然不好赚。我抱著这个想法,同时尽快解决便当。放进口中的鸡块味道十分可口,看来小空的厨艺越来越纯熟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曾经端出变成焦炭的汉堡排呢。」

  想到这件事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便当可是小空两年来努力的结晶,我也不能输给她才是。为了获得圣诞节的休假,我继续努力工作。

  为工作忙碌这点沙夏也是一样,日本分公司的首次年末,看来无法轻松渡过。圣诞节商战可是足以左右一年结果的重要活动,由于沙夏必须独自处理各种事务,所以就算死命到处奔走工作也不会减少。

  「开始缺货了,尽快将商品送到各个店铺,有其他要求的,就把那些店家的清单寄给我。其他的店也用传真联络,尽快把追加进货的事都搞定……」

  沙夏透过电话,用俄语接连做出指示。

  「让你久等了,羽柴。」

  「别这么说,看你这么忙碌,是比什么都让人高兴的事。」

  隔桌坐在沙夏对面的人,是沙夏的前经纪人羽柴。

  「那么,是有什么状况吗?」

  「唔,与其说是什么状况,其实是有人寄这个过来。」

  那是在圣诞夜举办的时装秀邀请函,这让沙夏感到吃惊。那个时装秀的规模,并不是沙夏的品牌所能参加的,那完全是讲求人脉的世界。

  「羽柴,我很高兴……可是,这个我不能收,因为门槛太高了。」

  「我就想你会这么说,不过这是我们老板推荐的。我是知道沙夏你讨厌这种像是走后门的东西,但我认为这也算是个好机会,所以……」

  羽柴的言外之意,是告诉沙夏这是那种不容拒绝的邀请。

  「不过要参加的其实就是将艺人品牌一并介绍的单元,所以不用太过紧张也没关系。模特儿也是用我们事务所的新人,我会帮你准备有人气的孩子。啊,当然,如果沙夏或美羽愿意登台,那其实是最好的。」

  「真是的,我已经没办法登台了啦,我已经是大婶了说。不过……谢谢你,羽柴。」

  「你愿意接受让我很高兴呢。抱歉,时间逼得这么紧,在走秀结束后还有盛大的派对,我想会足很好的营业机会喔。」

  换句话说,圣诞夜得整天都被绑住,这让沙夏再次头痛起来。这是自己在日本定居之后最初的圣诞节,沙夏想跟女儿们共渡的心情十分强烈,可是……沙夏这么想道,就像良子说的,工作也很重要,美羽她们也会为沙夏的工作担心,要是大家知道自己为了跟家人共渡圣诞节而放弃工作上的良机,三姊妹跟佑太肯定会很介意吧。

  「……可以等我一天吗?我想跟家人确认一下。」

  「我知道了,不过我们老板以前好像也是沙夏的崇拜者,所以就算拒绝,我想他也不会生氯的。」

  十分瞭解沙夏心情的羽柴点头这么说道。沙夏为了尽快解决今晚的工作早点去小鸟游家,正全力运用手边的电话与电脑。

  当沙夏抵达小鸟游家的时候,已经是大家吃完晚餐的时间了。洗完澡全身暖呼呼的小雏,身上带著幸福的味道迎接沙夏。

  「沙夏,欢迎回家!有小空姊姊跟莱香姊姊做的晚饭喔!」

  当沙夏望著开心带领自己到客厅的三女露出微笑时,次女跟长女也俐落地帮沙夏准备晚餐,而正在泡茶的佑太则为沙夏解释状况。

  「我也是因为打工到很晚,所以才刚回到家正要吃饭呢。我甚至没能跟莱香学姊碰到面……明天可得跟人家道谢才行。」

  在温暖的家人迎接下,沙夏让自己用力吸了一口幸福的空气。

  「我也该找机会向莱香道谢呢。也谢谢小空,委屈你了。」

  听到沙夏这么道歉,让长女露出苦笑。

  「沙夏姊,别这样道歉啦,这原本就是我们预定要做的。」

  「对啊,妈妈只要来吃饭就可以了,况且妈妈工作已经很辛苦了说。」

  女儿们的心意让沙夏十分高兴,在享用美味晚餐的同时,沙夏也悄悄拭去泪水。自己接下来必须提到的事,让沙夏的心情有些沉重。

  「谢谢你们,其实我今天有事想跟大家商量……」

  带著些许的紧张,沙夏开口说出圣诞节的事情。

  听完沙夏的说明,三姊妹兴奋地拍手。

  「恭喜!沙夏姊,你好厉害喔!」

  「妈妈要加油喔!那是每年都会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东西呢!」

  「沙夏加油!」

  「可是……那样我圣诞节就不能陪你们了……小雏的游乐会也……」

  听到沙夏满怀愧疚地说这些话,我摇了摇头。

  「啊哈哈,虽然游乐会是很遗憾,但我们家的圣诞活动还是可以用其他日子当圣诞夜呀。不管是25日还是26日都可以……挑个大家都能到的日子吧。各位,这样没问题吧?」

  三姊妹都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虽然如果是虔诚的基督徒,变更日期或许是不可能考虑的事,但如果是我们这样的理由,相信上帝也会宽大地原谅我们才对。

  「谢谢你们……」

  沙夏这时才总算露出笑容。在这个时候,美羽意外地举手发言。

  「对了,既然这样可以改到26号吗?」

  「是没问题,但25号就是结业典礼了吧?美羽在那之后有什么计画吗?」

  小空不解地这么问道,然而美羽只是笑了一下。

  美羽的笑容感觉带有几分认真,那是我在过去从未看过的笑容。虽然美羽就像偶像一样可爱,但那初次展露的表情却带有清澈的成熟。

  「我有一些想做的事。嘿嘿,其他就是秘密了,因为是我自己的事嘛。」

  听美羽这么说,让我们面面相。

  「我知道了!是去跟男生约会吧!美羽,要介绍人家让我认识喔!」

  这么说的沙夏紧抱住美羽。什、什么!这种事我可不能装作没听到!

  「美、美羽!跟男生共渡圣诞夜,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真是的,妈妈,才不是呢!舅舅也别铁青著脸啦……呃、咦?虽然不是约会,可是……唔、唔~整体来看,好像也……不能说不是的样子。」

  ——什、什么!

  在这之后的事我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最后被小空跟沙夏努力劝说,并且在美羽的解释下稍微释怀。然后我当天晚上独自对著信吾姊夫的照片说话。姊夫,请你一定要保护美羽……

  在高中的音乐教室中,身为合唱团团员同时也是一年级生的小鸟游空,正透过窗户仰望天空。

  在考试后到结业典礼中间的下午没有课要上,虽然还是有社团活动,不过回家时间仍然大幅提前,这是相当令人高兴的事。

  「哥哥没问题吗……虽然哥哥说通学时间比起在八王子的时候要少,但打工时间也相对增加了,哥哥应该还是很累才对。」

  会担心亲人的家人,并不只有佑太。

  「忙碌这件事沙夏姊也一样吧,最近沙夏姊来家里都只能停留很短的时间,也许应该要由我们送东西过去给沙夏姊吃才对。」

  要小空以自认还不熟练的厨艺,做菜给厨艺精湛且手脚俐落的沙夏吃,仍让小空有些害臊。不过每当小空她们自己做料理的时候,沙夏总是吃得十分开心。

  接著,当小空想到自己现在最在意的亲人,就忍不住叹气。

  「哎呀,怎么啦?小空,这样唉声叹气的,要是被男生看见他们会很烦人的,所以那种忧郁的表情要节制点喔。」

  好友阳子来到小空身边,探头望著小空的脸这么给出忠告。看见阳子贴近的脸庞让小空有些吃惊,不过阳子倒是为此露出像是恶作剧成功的笑容,看来阳子是刻意悄悄靠近的。

  「真是的,别吓我啦,阳子。」

  「我看你在发楞嘛,所以就想吓吓你,看你会有什么反应呀。」

  「人家才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呢,真是的……」

  这样轻松的对话,让两人不禁笑了起来。

  「那么,你是为什么叹气呢?」

  「……因为妹妹的事,我认为她努力过头了,所以感到担心。」

  小空简单对阳子说明了状况。不久前碰到瓶颈的妹妹,想要自力解决在学校碰到的问题,至于进行得是否顺利小空并不清楚,她只能给予支持而已。

  「既然是小空的妹妹,那多半没问题吧。」

  阳子理所当然似的这么说道。阳子这么说的时候甚至没有摆出笑容,语气也相当平淡。

  「小空你们家……应该说小鸟游家的辞典八成有缺页吧,濑川先生其实也是。」

  「……那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你们家的辞典里,应该没有『放弃』或『挫折』之类的词句,这是我跟哥哥唯一的共通见解呢。」

  听到好友用平淡态度说出这些话,让小空讶异地睁大眼睛。

  「我、我觉得……没有那么夸张啦……」

  「是吗?大家似乎也都赞成我的看法喔。」

  阳子这么说完,跟小空两人一起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大机、修二、清美,还有从中学就认识小空的团长十条都学姊他们,都像是在忍著笑意似的,脸颊通红地别开视线。

  「是、是这样吗……」

  「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大家想帮助你们嘛,我想你妹一定也没问题的。」

  受到好友的鼓励,小空这才总算点头。没错,肯定没问题的,因为美羽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妹妹。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么小空的圣诞夜就空出来了。这样的话,要不要来参加我家的圣诞派对呢?我那里累积了许多想介绍给你的薄书喔。你也很久没来了,怎么样?」

  「……嗯!那我就去打扰了……」

  「我也要!算我一个!阳子,不要把我冈江清美忘记喔!」

  阳子的邀约理所当然似的也邀请了清美、修二,还有大机,而高中合唱团当中的部分同学也一并参加。在计画敲定之后,都团长拍响手掌开口。

  「大家要玩是没关系,不过圣诞节跟往年一样还是有定期公演!这件事可别忘记了。今天虽然没剩多少时间,但只要一次就好,所有人从头演练一递吧。」

  都团长这么说完,大家立刻绷紧神经,快步跑向自己的定位。在阳子伴奏下演唱出的强力旋律,跟中学时相比更加稳定,也更加温和且充满力量。

  小鸟游美羽努力克制剧烈的心跳,这是自己一直在思考、烦恼的事。

  现在班上仍带有尴尬的气氛,虽然自己能跟大半的同学正常交谈,但以立夏为中心的几个人,仍跟自己保持距离。而现在这种状况,大家反而开始习惯了。

  那些人在运动会之后也没有积极找美羽麻烦,只要美羽跟立夏之间没有接触,感觉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班级。班级内的人际关系会有浓淡也是正常的,就只是这种程度的问题,大家正逐渐这么接受。

  要跟所有人打好关系是很困难的,就连沙夏也会为工作上的人际关系而烦恼。或许就像小空、佑太他们说的那样,没必要做到压抑自己去跟所有人打好关系,可是……

  金发美少女紧闭著嘴唇,坚守自己的决心。班会就快结束了。

  「不好意思,我想提一个建议,可以吗?」

  在举手获得导师许可后,美羽站了起来。她转头看了看同班共渡了两个学期的同学们,感觉自己的视线在经过立夏的瞬间,立夏移开了视线。

  美羽振作自己险些退缩的心情,摆出灿烂的笑容。

  「结业典礼之后,大家要不要办一场圣诞派对呢?就是班上所有人在一起办派对,我想应该会很好玩的!」

  圣诞派对这个词句让班上鼓噪起来。因为美羽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个想法,也难怪这突如其来的提议会引发骚动,而且美羽是说希望「所有人」参加。想说已经将话说出口的美羽,不等大家回应便继续鼓吹。

  「我计画在二十五号的两点到五点,地点是学校附近一个熟人的店,包场的事情都已经交涉好了,场地是免费的!相对的,我答应对方要帮忙打扫,这件事请大家要帮忙喔!那是一间有大型喇叭的店,而且还有卡拉0K呢!」

  美羽开心地带著肢体动作如此说明,而逐渐理解状况的同学们,笑容也在彼此间扩散。

  「到时请大家各自准备一道食物跟饮料,只带洋芋片或一瓶瓶装饮料也没问题!我家里的人答应要帮我们烤蛋糕,所以到时最少也会有蛋糕可以吃喔!当然,大家也要记得跟自己的妈妈商量!想多吃点东西的人,要带很多东西来也没关系喔!」

  那有些滑稽的语气,让认识美羽小学时代的朋友感到怀念。自从进入中学之后,「想跟大家打好关系」而避免太过醒目的少女,这时又再次散发耀眼光芒。

  「因为是从两点开始共三个小时,所以晚上跟家人有活动的人应该也没问题吧?虽然可能有人得参加社团或补习就是了……不过,这个派对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会照常举办,所以如果方便的话,不管多少人都好……」

  美羽说到这里停下话语,她担心地观察大家的反应。

  这是美羽所想到的最终手段。为了跟大家打好关系,让美羽陷入烦恼、沮丧跟被动。因为明确的拒绝而感到惊讶的美羽,也因此变得却步。

  「大家愿意跟我一起办圣诞派对吗?我想跟大家一起办,所有人!」

  美羽抱著强烈的意志,强调是「所有人」。美羽决定自己将门推开,想跟大家打好关系的美羽,决定拋下内心的芥蒂。抱著这样的心情,美羽望著班上所有人的脸。

  「我要参加!」

  最先举手这么开口的人,是在合唱团跟小空说话的女生。原本是升学组的她,用带著光芒的表情望著美羽。理所当然地,跟美羽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也接著附和,紧接著慢了半拍的男生们也发出欢呼高举拳头,毕竟这可是绝世美少女的邀约。

  「唔喔喔!我也去、我也去!美羽,我们家是做便当的!我会带很多菜过去的!」

  「我、我们家是开便利商店的!需要什么尽管说!」

  「我社团可以请假!我最会打扫了!」

  看见男生们争先恐后地大声表明参加,也化解了女生们的紧张。

  「交换礼物也不错呢,例如先定好五百元以下的条件那样……这个怎么样?」

  「大家先集合准备餐点也不错呢,我有在跟妈妈学做菜喔。」

  大家开始以参加为前提汇集意见,看见这个景象,美羽发出可爱的轻笑声,晃了晃手指。

  「啊,不过有说好跟恋人共渡圣诞的人,要以那边为优先喔,不然我可能会招人怨恨呢。」

  看见美羽淘气的笑容,过去跟美羽是相同小学的少女们都笑了出来。

  「会有恋人的人,大概只有美羽啦!」

  「人家也还在募集中啦。」

  看见美羽开玩笑的笑容,让男生兴奋鼓噪,不过没有任何人会认为美羽是为了找对象才做出这个提议,因为美羽是为了化解班上的尴尬,以当事者的身分采取行动的。全班的心情,都在这时达成了共识。

  「全班一起参加的圣诞派对……真希望所有人都能参加呢!」

  「嗯,我也是!」

  「我也会帮忙的,小鸟游。」

  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像是等到美羽的笑容传染一般,表情变得开朗,就连导师也露出笑容。

  「啊~小鸟游,剩下的班会时间,你们就用来讨论圣诞派对的事吧。老师我当然也会参加喔,毕竟现场总是要有监督者的。还有,我会帮忙向学校提出申请的。」

  「谢谢老师!」

  大家开心地发出欢呼,并开始讨论起圣诞派对的事。美羽在这时悄悄观察立夏,她也正在跟身边的朋友们交谈。美羽在胸前紧握住拳头,闭上眼睛。她会愿意来吗?希望她会来。

  「那么……可以先请愿意帮忙的人举手吗?」

  在许多人举手之后,大家便开始决定活动当天的各种规则。

  就算班会结束到了放学时间,大家仍开心地持续交谈,

  小雏幼稚园举办的惯例圣诞会,是开放让家长参观的活动。为了准备活动,在保育士的指导下,孩子们也用自己的手进行布置。

  「那边的红色摺纸,是这样摺的喔。」

  「哇~好漂亮喔,小雏好厉害喔!」

  「大家也可以喔,加油!」

  在幼稚园有绝佳人缘,同时也是最年长的小鸟游雏,身边聚集了许多朋友。

  当前来迎接孩子的母亲纷纷出现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一阵格外轻快的脚步声,接著教室的门被打开。

  「喔呵呵!看来你过得不错呢!」

  这是个令小雏怀念的声音。小雏激动地转头望去,果真看见了夸张的卷发,以及手叉著腰的姿势。小雏立刻跑上前去,抱住许久不见的朋友。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呢。明年你也是小学生了,举止可得要稳重一点喔。」

  「小佳,好久不见!」

  「你怎么都不听人说话呀,我可是很忙的说,我是小学生呢。」

  听到这两个好朋友的对话,让保育士小姐不禁失笑。

  「哇~是小佳耶~」

  「啊,是小学生的姊姊,午安~」

  已经熟悉公佳突然拜访的孩子们,都好奇的聚集过来。

  在跟那些孩子们寒喧几句之后,公佳便拉小雏来到走廊上。

  「怎么啦?小佳。」

  「我只是嫌人太多,所以稍微出来一下而已。」

  这么说的公佳,同时也伸手去摸在来到走廊时一起带出来的手提包。

  公佳用小手拿出并递给小雏的东西,让小雏的眼睛为之一亮。

  「哇!这是什么?好可爱喔!」

  「呵呵,这是我在学校做的,这是圣诞花环喔。」

  那是用免洗筷组成方框,再用缎带及加工的树果所装饰而成的作品。

  那跟小雏平常在幼稚园制作的劳作相比,难度要更加困难。

  「小佳好厉害喔~」

  真不愧是小学生的姊姊。一想到明年自己是否也能做出这种东西,就让小雏内心兴奋不已

  「这是做出来送给朋友的东西!所以这个送给你。」

  小佳将漂亮的花环交给小雏,同时脸也别向一旁。公佳那就在小雏面前的耳朵,看来红通通的。

  「谢谢小佳!小雏最喜欢你了喔!」

  小雏完全不在乎自己脱口说出令人怀念的语尾,再次抱住自己喜欢的年长朋友。

  「呵呵,这是当然的。」

  望著好友得意的模样,小雏在这时想起一件事。

  「……对了,小佳,小雏有一件事想拜托小佳……」

  特地从小学跑来见小雏的少女,自然不会忽视小雏的期望。

  在得到母女都是小鸟游家支持者的公佳承诺后,小雏也再次露出笑容。

  当结业典礼结束,美羽的班级展现出不同于单纯要进入长假前的兴奋。

  有匆忙回家进行准备的人,预定跟美羽去打扫的人,还有少数无法参加的人,为了至少送礼物给交情好的同学在讨论包装纸的样式。

  「那么,我还有东西要准备,所以先回去啰。」

  美羽这么说完,便走到固定聚集在靠窗位置的少女们附近。

  「我会等你们来喔。」

  留下这句话后,美羽便转身离开,柔顺的金发随著美羽快步跑出教室的动作在空中飘动。

  而留在教室内,处在尴尬气氛中的,是几名属于立夏集团的人。

  在教室人数逐渐减少的这段时间,她们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女学生用像是下定决心的态度朝她们走近。

  「我们也会等你们的,所以……方便的话就一起来吧。」

  「是啊,你们也来参加啦。」

  男生也接著这么说道。在这之后,又有几个人也做出同样的附和。

  大家都很清楚,他们明白金发美少女究竟是出于什么意图提议举办圣诞派对的。

  「我们先走了,大家会等你们喔。」

  「晚点见啰。」

  大家纷纷跟那些人这么道别后踏上归途,留在教室里的几名女生,也悄悄观察立夏的反应。尽管如此,立夏仍旧顽固地扳著面孔。

  池袋车站附近,一间位在地下室的小型店家,当中正充斥著中学生们欢乐的喧闹声。

  「东西应该不会不够吃吧?饮料也没问题吗?」

  听到美羽这么询问,大家立刻兴奋地做出回应。

  「唔喔喔喔喔!好久没看到美羽的便服了!」

  「可恶!同小组每天都能欣赏这样的天使吗……真是羡慕又嫉妒啊!」

  「嗯、嗯,便服的美羽还是一样可爱!」

  这是前所未有的融洽气氛,美羽紧张的心情逐渐融化,至少她开始认为自己这么做并没有错。一个同学满脸笑容地向美羽说道:

  「话说回来,这样的店真的可以免费包下来吗?小鸟游。」

  「这是我舅舅学长朋友的店,因为是在开店时间之前,所以是特别通融的。」

  美羽在内心对佐古学长表达感谢,说不定应该给个飞吻作为服务。这样说起来,在刚见到佐古的时候,他把小空说成是「大婶」呢,现在的我没问题吗?想到这里,美羽自己都不禁失笑。

  班上同学正纷纷聚集到会场内,距离派对开始还有约三十分钟的时间。

  在人数逐渐增加的同时,美羽也反覆确认入口跟参加者名簿。

  就在这个时候,入口突然喧闹起来。察觉到这件事的美羽,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野际……舅舅!?」

  「……为什么要这么惊讶?我们把说好的东西带来了。」

  佑太、莱香、仁村、佐古,还有小空跟小雏也一起过来了。沙夏之所以没在里面,是因为昨天时装秀的事后处理还没有结束,不过在派对餐点部分沙夏也有参与。但是小空在不久之后明明还要准备定期公演的……对于勉强挤出空档的姊姊,美羽实在不胜感激。

  「这些是我们准备给大家吃的。」

  「舅舅,谢谢你。姊姊,等这里结束之后,我会去听你们的定期公演的。」

  看见丰盛的餐点及蛋糕,让中学生们发出欢呼。在男生被莱香,女生被仁村吸引目光的同时,另一个吸引众人目光的人,就是小空。看见去年毕业的著名学姊登场,让大家都难掩兴奋。小空在带著笑容的同时,也担心地望著美羽。

  「……美羽,大家都来了吗?」

  「就目前来说……还不算是吧。」

  看见美羽尴尬的表情,小空微微颔首。

  「这样吗……希望能顺利才好。」

  「……嗯,一定没问题的,因为之前也都没问题嘛。」

  美羽用比过去成熟的笑容这么回应。小空跟佑太他们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美羽姊姊,明天小雏也有派对喔!每天都好快乐喔!」

  「对啊,肯定是那样的!」

  美羽抱紧三女,藉此补充一些能量。等佑太他们回去之后,就是审判的时间了。

  无论最后会是什么结果,美羽都不打算放弃。

  距离预定的开始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包含野际立夏在内的几个人都还没有现身。

  「没有来呢。」

  在同学之间这样低声发出的话语,每个人都知道是指什么人。

  美羽闭上眼睛。失败了吗?也许结果并不顺利。

  原本想藉著大家一起举办圣诞派对的名目,跟对方拉近距离的。

  老实说,对于忽视自己的那些人,如果自己也决定忽视她们,那样应该会比较顺利。毕竟对方仇没有积极地找自己麻烦,要是对方做出那种事,不管是导师还是身边的朋友,肯定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就像姊姊说的一样,要跟所有人打好关系是很困难的,那种道理美羽自己也很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入口的门被人带著犹豫推开。大家的视线立刻集中到门口,然而出现在门后的,却是刚刚才离开的佑太。佑太正带著有些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舅舅。」

  「……那个,我在外面看见巷子里站著一个女生,一直看著这间店……那个人让我很在意,所以我想回来跟美羽说一声。」

  「快带我去找她!」

  美羽不等佑太把话说完,便催促佑太上了阶梯。在从入口无法看见的位置,美羽找到了佑太所说的女生。

  「你是……」

  那个人并不是立夏,她是在立夏那群人当中,同样从小学直升上来的女孩。她独自一人手拿著礼物,犹豫不决地站在那里,美羽连忙摆出笑容。

  「谢、谢谢你愿意过来,大家都在等呢,快到里面……」

  当美羽说到这里时,那个女孩……落下了眼泪。

  「请你……不要讨厌立夏。」

  面对这样的反应,美羽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不过美羽能够察觉,现在这是一个分歧点。

  「那个……你是不是……知道野际人在哪里?」

  那个女孩点了点头。得到这个答案,美羽用力握住对方的手。

  「派对的开始时间……也许该延后了。舅舅,麻烦你帮我这么转告大家!」

  「美、美羽!?」

  「我立刻就回来!」

  这么说完,美羽便鼓励少女带她跑去找立夏。美羽明亮的双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野际立夏正在大家约好见面的地方,她带著受伤、沮丧的表情。

  「这样好吗……」

  今天是全班举办圣诞派对的日子,可是立夏并不打算参加由美羽主办的圣诞派对。体贴的朋友们因为顾虑立夏的心情,约好要到这里集合,所以立夏现在才会在这里。其他人还没到,将朋友拖下水的后悔,现在正苛责著立夏。原本她们会避著美羽,就是因为顾虑立夏的心情才那么做的。

  那些朋友并没有理由不参加圣诞派对或是躲避小鸟游美羽,是自己制造了她们的负担,这点立夏也很清楚,可是……

  「其实她们不需要顾虑我,到美羽那边去就可以了……」

  朋友们的关心让立夏感觉沉重,而且她自己也是处在无法拉下脸回头的状况。

  立夏察觉到事情原本就是源自于自己的嫉妒。自己从未见过那么可爱的女生,美羽的可爱,甚至让立夏觉得自己死命打扮、努力不吃想吃的东西,简直可怜到无地自容。就算跟朋友去海边玩,也为了避免日晒而不去游泳,大家都知道立夏做的这些忍耐。

  「怎么不快点重新分班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回应了立夏的自言自语。

  「就是说啊~我懂、我懂,因为我也想过好几次呢。」

  那是充满活力且清澈的声音。同时也是立夏最不愿听见的声音,那是她一直在匆视的少女所拥有的声音。

  「小鸟游……你怎么会在这里?圣诞派对呢?」

  「我就是来找你去参加派对的。」

  美羽毫无迷惘的视线正面将立夏射穿,但立夏只能将脸别向一旁。

  「我不去,我已经跟其他朋友有约了。」

  立夏语气尖锐地表示拒绝。那是平常在教室里不可能有的对话,上次能在这种彼此不需在意旁人感受的状况下对话,是在电视台见面的时候,美羽似乎也想起了那件事。

  「……好久没能这样跟你说话了呢。」

  美羽脸上带著温和的笑容,立夏努力强打起想要投降的心情说道:

  「我们在值日的时候也说过话。」

  「啊哈哈……其实……野际,我……听人说了。」

  「……听人说什么?」

  美羽在这时低下头。

  「我在电视台对你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

  「什……你怎么会!」

  那是立夏无论如何都想保密的事,那是让自己懊恼到在朋友面前哭泣的事。

  那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被美羽知道的事。

  「虽然我完全没有恶意,可是……我还是伤害到你了吧。」

  金发少女在跑来这里的路上,得知了立夏生气的原因。美羽在电视台说自己对演艺界没有兴趣的表现,还有就算听人说立刻可以出道也不理会邀约的反应,美貌少女对那些事物所展现的态度,深深伤害到对演艺界怀抱懂憬的立夏。

  要说是美羽的错或许太过严苛,可是因此一蹶不振的立夏向朋友诉苦,最后才导致朋友们为了支持立夏跟美羽保持距离。既然这样,那自己是应该道歉,美羽是这么想的。

  「……你没有恶意这种事我当然清楚!因为你……实在太好命了!从小就不断参加各种甄选,却怎样都不顺利的我,你肯定无法明白我的心情吧!像你这种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

  说到激动处,立夏难堪地落下眼泪,原本一直压抑的感情宣泄而出。

  「长得那么漂亮……有经纪人邀约,母亲又是名人……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感受!拜托你别再管我了!」

  立夏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悲,而且立夏也不是傻瓜,知道她跟人约在这里见面的,就只有最后几个留在自己身边,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知道自己这些感情的人,也就只有她们,而美羽会知道这些,代表的是……

  自己终于失去所有朋友了。就连自己的朋友,也全都銮成美羽的东西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她现在只想快点从这里逃开。

  在此同时,面对哭泣的友人,让美羽不知该如何是好。

  美羽所不知道的,并不是该如何面对立夏,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

  一股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强烈感情涌上心头,那股感情……

  是愤怒。

  连美羽自己都十分意外地……落下眼泪,那是不甘的眼泪。

  「你竟然说我好命……竟然说我要什么就有什么……」

  看见美羽的反应,让立夏大感讶异,她应该从没想到美羽会突然落泪。

  美羽心头充斥著强烈的感情。立夏不知道天生外表就跟他人不同的美羽,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从懂事的时候就与生母分开,又因为意外失去自己喜欢的佑理跟信吾,她拼命让自己保持笑容一年,就算在那些事情之后,美羽仍随时都在努力。她并不是想要有什么人因为这些称赞自己,可是就算是那样……

  「野际……不是那样的,要那么说……从小跟妈妈到处参加甄选的你,反而让我……」

  说到这里,美羽不禁语塞。看见美羽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让立夏退缩了。

  「……我知道……我说了无理取闹的话,你要讨厌我也好,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大家也好,所以……别再管我了,别理我。」

  立夏这么说道。她明白自己十分丑陋,可是那是唯一支撑她自尊的东西。

  不停落泪的美羽……摇了摇头。

  「我不要那样。」

  美羽的态度十分坚定。

  「我想跟野际成为朋友。」

  金发少女用手擦去泪水,露出笑容。

  「刚才的对话让我明白了,我想跟野际说更多关于我的事情,我也想听野际你说话。」

  美羽认为就像小空跟佑太说的,就算认为自己有相处不来的人也不是坏事。就像沙夏的状况一样,人际关系并不是可以只凭道理去解释的,有时就算是想跟对方打好关系,反而可能会形成负担。明白这一切的美羽,开口表达自己的决心。

  「我是个贪心的人,我总算明白了。」

  小鸟游美羽十分贪心,她想跟所有人打好关系,就算所谓大人的智慧就是要懂得割舍,但如果是那样,美羽希望自己仍是小孩。如果是现在,自己能够说出任性的话。在经过那样的一年,又过了后续的一年,终于在这个时候,美羽能够变得任性了。

  「你就算讨厌我也没关系,我们成为朋友吧。野际,我可以叫你立夏吗?」

  「小鸟游……你有听到我刚才说的吗?」

  「我有听到,听到眼泪都流出来了,我感觉自己现在也能讨厌立夏了。所以说,我不想要那样……我们当朋友吧。」

  立夏擦了擦眼泪,望著美羽对自己伸出的手。原本走到现在这步田地,自己内心有更多的是后悔,立夏也有自觉自己说出很过分的话。面对犹豫不决的立夏,美羽笑著说道:

  「你要是不快一点……圣诞派对就无法开始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参加的说。」

  这么说完,美羽朝自己的后方望去。

  前来迎接美羽的少女,还有立夏的朋友们都站在那里。

  「立夏,对不起!因为我……希望你们能够和好才会……」

  「是你……」

  立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夏放下了顽固,握住少女的手。

  「……我为这段时间的事情道歉,小鸟游。」

  听到这坦率的话语,让美羽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当然偶尔会吵架嘛!」

  听到美羽这么说,立夏跟她的友人看著彼此,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美羽也同样带著笑容,抬头仰望天空,美羽感觉自己能看见佑理的笑容。

  ——没错,小鸟游美羽是个贪心的人。

  因为想跟所有人打好关系,所以保持笑容;因为想要所有人都带著笑容,所以保持笑容。

  正因为瞭解自己跟他人不同,瞭解跟他人不同的难过,所以小鸟游美羽才会如此珍惜这个事实。

  为了那些关心美羽、希望美羽能带著笑容的人,美羽一直都是十分贪心的。

  看见赶来参加姊姊定期公演的美羽,她脸上十分满足的表情,让我一眼明白圣诞派对十分成功。一回到家就瘫软在沙发上的少女,看来十分疲惫。

  「啊~今天好累喔~最后我还把地板整个拖过一次呢~」

  「姊姊,你还好吧?」

  看见小雏担心地来到身旁,美羽将小雏抱进怀里。

  「姊姊没问题~不过,再这样让姊姊抱一下~」

  美羽松弛的表情看来毫无防备,这还真是罕见。小雏边笑边从美羽怀中钻了出来,接著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向客厅角落。

  「咦?小雏,那背包里有装什么东西吗?」

  「小空姊姊、美羽姊姊、叔叔,小雏有东西要给你们喔!」

  小雏眼睛发亮地这么说道。咦?幼稚园老师没提过这件事呀……

  「会是什么呢?」

  只见小雏一脸得意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是……

  「哇!是松果耶。」

  现在相当罕见的松果,在球花末端有用蜡笔涂上颜色。

  「好漂亮喔,怎么会有这个呀?」

  原本躺平在沙发上的美羽,也起身这么对小雏问道。

  「是小佳在小学做的,然后小佳也有救小雏做!这是圣诞礼物喔!」

  小雏用娇小的双手捧著三个松果,那是给我跟小空还有美羽的。

  「人家说把很多松果连起来,就能变成圣诞花环喔!是要连成圆圈喔!」

  仔细一看,小雏的幼稚园背包内似乎还装有许多松果。

  「小雏还有准备沙夏的,莱香姊姊的,也有爸爸、妈妈跟十兵卫的!」

  我从小雏手中接过幼稚园背包,打开还没确认的联络簿。

  里面有段保育士小姐标注请在收到小雏的礼物之后再仃阅读的讯息。接著,我便将那段讯息看完。

  「哥哥,上面有写什么吗?」

  「松果似乎是小雏趁散步时收集,然后在等待接送的时间加工的。人家还写说请我们要记得称赞小雏。」

  从小公主那里收到的意外惊喜,让大家都十分惊讶。

  「嘿嘿~就算不是圣诞老人,也可以送礼物给喜欢的人喔!所以说,小雏有为姊姊、叔叔,还有大家做喔!」

  挺起胸膛的小雏看来相当满足。

  「好高兴喔,小雏,谢谢!」

  「我也会珍惜这个礼物的,小雏!」

  两名姊姊都眼眶泛泪地收下礼物,我的眼眶也开始泛泪。小雏这样的成长,令我十分佩服,其实小雏不用那么急著长大也没关系喔。

  「好厉害喔,小雏。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就这样,我们今年的圣诞节结束了。我将小雏的礼物装饰在姊姊跟姊夫的相框旁边,我们的脸上全都挂著笑容,而美羽在这个时候大打哈欠。

  「唉~妈妈怎么不快点回来呢?我们还得计画明天的活动才行呢。」

  「今天才办过派对耶,美羽你还真有精神呢。」

  「呵呵,但我们家人的派对还没办吧?大家也知道嘛……我可是很贪心的。」

  金发的次女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这么说道。不知为何,美羽的笑容看来十分开心,让我们也跟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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