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10月18日

  神月流早上起得很早,早上五点家人都还在睡梦时他就起床,随后立刻来到庭院要与爱犬互动。

  「早啊,今天也有精神吗?柴。」

  「咕汪咕汪咕汪!!(意译:别过来!别靠近!别走过来!!)」

  「真是有精神,来,要和爸爸去散步吗?」

  「汪呜呜呜呜呜~~~~!!(意译:绝对不要~~~~!!)」

  柴已经套上了牵绳,却紧抓地面拼命抵抗,但是流用指尖轻轻戳了柴一下后,柴的身体立刻像气球般浮起,是几乎紧贴地面的超低空飘浮。

  「这样就好了,接下来是柴最喜欢的早晨散步时间啰。」

  「汪喔喔喔喔喔!!(意译:被玷污了!!本大爷神圣的视察被玷污了!!)」

  只见流一拉牵绳,飘浮在空中的柴就像飞碟球的圆盘般,轻盈不发声响地滑行而去。由于是超低空的漂浮,所以一眼望去就和普通在散步的样子差不多,但柴的脚并没有在动,而且是不发声响地被拉着,因此形成了一幅奇妙的光景。附近的爱犬人士看到这样的早晨散步都相当讶异,但是流完全不在意地表示「早啊,真是个美好的早晨」,不由分说地朝每个与他对上眼的人打招呼。

  柴在这段期间则是不停发着抖。

  当流散步完回到家,樱也正好开始准备早餐。由于孩子们为了忙于准备学园祭,吃饭的时间也不固定,因此近来早餐时间大多是夫妻俩独处。

  「后天就是光的生日了。」

  「是呀,今年流也在家,加上小雪、小依还有千景……以及那个金发的男孩子,可能是外国人,说话还夹杂英文……我记得是叫亚克吧,希望大家能一起庆祝小光的生日,我已经在着手准备餐点了。」

  「对了,我疏忽掉生日礼物的事了。真伤脑筋,光从以前想要的东西就只有漫画而已,他对物质没什么欲望呢。」

  「雪拉她们一定会拿出满带心意的手作礼物……怎么办呢。」

  「唉呀,樱只要亲手做很多饱含你真心的餐点就好啦,光的礼物就由我来想吧。」

  流喝了一口黑咖啡后,对樱微笑道。

  「不愧是流,真可靠。」

  「再次爱上我了吗?」

  「是呀,非常爱哦。」

  雪拉被充斥在饭厅里的热情气氛所压倒,她起得早了……或许该说是因为不安而无法熟睡,很快就醒了过来。昨天从那之后她就始终无法变身,去问拉法也只是得到这样的说明——变身能力很容易受使用者的精神状态左右……所以一定是你太累了……休息之后就会好了吧。

  「早……」

  「我爱你,樱。」

  「我也是,流。」

  两人如此直接的表现让雪拉面红耳赤,连想说声早安都没办法,整个人呆杵在原地。

  电视上始终播送着晨间新闻,没有人在看,但也没有关于流传港市的无气力症之报导。这是经过魔力的意识操作,让人类不会联想到「哇拉尼」与无气力症的关系,明白原因的人类也只有身旁有天使跟随的光与千景。

  此时,樱正为了准备光的生日餐点,在自己的房间用电脑浏览着介绍料理食谱的网页。

  目前早晨的客厅里只有用过早餐的流与雪拉,光和依德尔则还在睡梦中,特别是光因为自主训练的关系,本人比想象中还要疲劳……今天说不定会睡到中午吧。

  「话说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和小雪单独两个人说话呢。」

  「是、是是是是啊。」

  不知道什么原因,雪拉一在流的面前就会紧张。并不是流对她造成压迫感,只是她无论怎样都冷静不下来。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在意……小依是恶魔对吧?小雪是天使,虽然将人类的价值观强加在你们身上不太好,但为什么你们两人能一起生活呢?」

  「因、因为依德尔不是坏恶魔啊!」

  「原来如此,那我换个问法,究竟恶魔为什么会在光的身边?」

  「…………呃,这个……」

  这对雪拉来说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老实说,她很怕事情经过被光的父亲知道,光或许是原谅了她,但是光会有那样的眼神、人生会过得那样不顺遂,都是因为雪拉没有保护好光的缘故。

  就算想掩饰,雪拉的理力修改记忆对流也不管用。

  「其实是……有件很困扰的事,我对光特训,甚至光也有自主训练……可是他的力量却完全没有觉醒的征兆,我在想是不是和小依有什么关系。」

  流将两手交叠沉吟烦恼着。

  (——虽然我也不确定……但如果光的力量没有觉醒……是因为那件事的话……)

  从雪拉不安的表情,流察觉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却笑容满面地表示「还是让光再努力一阵子好了,毕竟光是属于大器晚成型的嘛。」流虽然是考虑到雪拉才这么说的,可是这句话却反而让雪拉更感到自责。

  「啊,有、有,我知道……可能是什么原因。」

  看到雪拉突然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流慌忙解释:

  「不要勉强,很抱歉让你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刚才是流爸爸说错话了。」

  「没关系的……我就说出来,为什么光的眼神会变成那样……为什么能力没觉醒……那全都是我的错。」

  在电视新闻充当背景音乐之下,雪拉将自己与光的相遇和自己的任务……以及遇到贝尔菲拉琪……自己没有保护好光的事全部坦白。

  「也就是说,光被那个叫做贝尔菲拉琪的恶魔夺走了一半灵魂……而小依是那个贝尔菲拉琪派来的恶魔,目的是来回收光剩下的灵魂。」

  「但是依德尔并没有打算那样做,她只是想和光与我及千景当朋友才……只是这样而已!所以请不要攻击她……或是把她赶出去!!」

  「小雪是会替朋友着想的好孩子呢,我保证不会那样做,反而该说……我感谢你保护光,如果不是有小雪,光可能已经死了……甚至我和樱说不定会忘记光的存在。」

  原本雪拉以为一定会挨骂……或者是会对她失望,没想到流却缓缓对雪拉低下了头。

  「这样我会很困扰的!居然向我道谢……明明是身为守护天使的我失职。」

  「没有那回事,小雪是个好孩子,而且也是优秀的天使。现在光变得十分开朗,虽然说话方式还是一样,不过表情也变得柔和了,可以说和之前判若两人,这全都多亏了雪拉对光的支持啊。」

  被这样夸奖让雪拉惶恐至极,只能胀红着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今后光也要拜托你了。」

  「是的!!当然没问题!!」

  雪拉的胸口一热,心中始终抱持的罪恶感随之消融。

  (——为了小光……我要努力……因为我是小光的守护天使。)

  当雪拉重新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她的体内产生了变化……然而雪拉自己却没察觉到这个觉醒。

  事实上,港高中的学园祭已经陷入无法举办的状态,目前千景试验性地在自己班上放置的「小可怜」,效果甚至撑不到一天,班上又再度被「哇拉尼」支配,终于连光的班级也开始受到「哇拉尼」的影响。直至目前为止,尽管偷工减料,学园祭的准备工作却仍设法进行,可是现在人力方面却遭受致命打击。原因是成为班级中心发号施令的花形同学,在拿午餐便当的章鱼小香肠交换「哇拉尼」后,也被那阴沉的魅力所攻陷,是「哇拉尼」的魔力所造成?还是『大家都有,自己也要!』的这个日本国民性导致呢?感染者……更正,随着周围持有者增加,一开始没有兴趣的人,也会逐渐在意起「哇拉尼」……最后设法得手。

  咖啡厅计划至此已如风中残烛。

  千景在确认过学校的情况后来到神月家,吉祥物制作团队本来是九点于客厅开始进行,但雪拉无法变身也没用。

  「你没问题吧?雪拉。」

  在报告完学校现况后,千景担心地问道,雪拉则精神饱满地回答千景「今天绝对万无一失啦!因为我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处在最佳的状态喔!」千景觉得雪拉并不是逞强,而是似乎比较放松了。

  「对了,千景,最近都没看到亚克呢,出了什么事吗?」

  亚克不来才不会妨碍到吉祥物的制作,不过雪拉突然发现,他平常那可说是烦死人的存在感,这几天却完全没出现,要说觉得寂寞……不如说是可疑,雪拉不禁怀疑他搞不好有什么企图。

  「不用管亚克啦,他一定是在哪里搭讪女孩子。」

  「说的也是。」

  是雪拉自己先开口问的,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过分,他本人不在这里应该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那么我们今天也努力制作吧!每做一次就做出更好的东西,接下来的这个一定就能完全战胜『哇拉尼』了。」

  依德尔打开动物频道,电视上的画面是个像骡子覆盖着羊毛的奇特生物。

  「……小雪,羊驼(注:又名驼羊,属偶蹄目骆驼科,外型有点像绵羊,一般在高原生活。)。」

  「羊……什么?以河马(注:日文羊驼后半部的发音与河马相近。)来说,它不会太瘦了吗?」

  电视上的羊驼睁着黑色大圆眼注视着镜头,雪拉尽管感到可疑,还是像说服自己似的大声说道:

  「就是这个吧?我知道了……我试着变看看,不,我要变成它!现在就是我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如果是平常的雪拉,应该马上就要脱鞋露出脚的小趾头来了,但今天的她不能跟平常相提并论。

  她用小腿胫骨处朝厨房餐具柜踢去,那正是一记下段踢。

  下一刻,雪拉的身体随即被光晕包围。

  「……小雪……好厉害。」

  「这变身连我看了都觉得痛啊。」

  千景忍不住开始搓揉起自己的胫骨,光芒在这段期间散去,厨房出现一只包覆白色体毛的羊驼,依德尔想都不想就一把抱住,千景也跟着开始触摸羊驼那蓬松的触感。

  「身心都得到放松了!羊驼真的很棒呢!」

  「……毛蓬蓬……毛蓬……!?」

  依德尔眼前电视上的羊驼群,正上演被人们抓住绑起的情况,同时出现旁白的声音解说「就这样,每当季节一到,羊驼的毛就会被剪下……」。

  「羊驼和绵羊一样,毛都会被剪掉啊。」

  「…………有了。」

  依德尔放开环抱雪拉脖子的手,然后回到客厅,开始专注地画着。

  在依德尔脑海中的想象逐渐成形。

  「脱下就瘦巴巴的……外套羊驼。」

  千景与羊驼化的雪拉一同探头看着素描本。

  「哇……这是脱下外套就是毛被剪光的羊驼,穿上外套就变成毛蓬蓬的羊驼,也就是说,是两种享受的变身玩偶对吧?」

  「……做得出来?」

  「当然!我绝对会做出来给你看!!」

  看过素描的草图,千景身为创作家的引擎一口气开始运转,她立刻动手裁切立体化用的纸型。经过这几天来的磨练,千景已经可以将天界制缝纫机当成自己的手脚般使用了,缝纫机所拥有的『最大可使作业速度增加四倍』之特性,她也已经能充分发挥。

  除了「外套羊驼」的白色蓬毛外套,依德尔也开始描绘出豹纹、粗斜纹以及太空衣和民族服装等样式选择。

  雪拉在变身解除前都帮不上她们的忙,只好不情不愿地朝玄关的方向走去,而光也终于起床下楼来了。

  (——早安小光!我今天变成羊驼哦!昨天之前的状况是有点不好……不过那时候的事,我已经得到小光爸爸的原谅了!)

  「是羊驼啊,真是惊人的眼力,或者该说一直盯着我看耶。」

  羊驼睁着大圆眼睛注视光,光也同样瞪回去,尽管少年对于用视线瞪人颇有自信,但他了解到自己无法赢过羊驼。

  「雪拉你们已经吃过早餐了吗?」

  羊驼点了点头。

  「这样啊,少吃一餐也没什么关系,为了弥补太晚起床浪费的时间,我现在就要开始进行特训了。」

  光的手中握着那根塑胶棒。

  (——小光!不管你再怎么特训,力量大概都不会觉醒啊!还不如趁我毛蓬蓬的时候摸一摸!难得我变身成功了……而且千景和依德尔正专注在创作上……就某种意义来说这是好机会啊!)

  只见羊驼伸长了脖子磨蹭着光,而少年则是说了一句「不行,我也有我该做的事情,不能老是麻烦雪拉你们啊。」便要离开家门。

  雪拉不禁咬住光的上衣衣角,想要留住他。其实光也想摸摸变成羊驼的雪拉,可是他心中挂记着亚克的那番话,而且虽然变身成动物,不过只要想到雪拉是女孩子,他就无法坦率地触摸她了。以前并没有特别意识到这点,然而现在的光已将雪拉当成一个女孩子看待。

  「抱歉,我去特训了。」

  光挥开雪拉的制止,穿上鞋出门。同时间,有双圆滚滚的大眼正依依不舍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第三代吉祥物玩偶「外套羊驼」的试作品,在中午过后完成。雪拉恢复原状后也去协助千景,千景则完成了试作品及其他三种类的外套,试作品被送往天界,在另一个备用的试作品也完成后,千景的手至此终于停下。

  「毕竟有点太卖力了,我好累喔。」

  完成创作的满足感让千景露出笑容,但她的身体却摇摇欲坠,眼神感觉有些无神。依德尔的构图填满了一整本的素描本,她精疲力尽地蜷曲在沙发上,对雪拉来说,这已是她连日来惯见的光景。

  不管是依德尔还是千景都已使出了全力……只有雪拉一个人还留有余力,这让雪拉内心过意不去。可是,自身的才能和技术又不及她们,让她十分焦躁。

  就在这个时候,雪拉的手机传来收到简讯的铃声。天界传来了消息,方才送去天界的「外套羊驼」让艺术天使完全恢复了,好像还要将它量产的样子。

  「千景!成功了!」

  「成功了吗……?」

  「是呀!天界的艺术天使好像因为「外套羊驼」完全恢复了哦!」

  「恢复……会有什么好事吗?」

  「应该说可以对这次的事件放心了。听说之后专业的艺术天使就会将『外套羊驼』改良量产,拉法课长已经在港市确保了独家销售通路,今天之内就会上架贩卖,『哇拉尼』已经是过时的东西了!摆摊叫卖太落伍了!!我们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物流的力量!!我们胜利啦!!」

  尽管都还没对遭「哇拉尼」阴沉化的人类使用过「外套羊驼」,雪拉就已经发表胜利宣言了。

  卸下肩头重担,雪拉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明天修改众人记忆,将「读书俱乐部」的存在消除,那么她们就终于可以加入班上学园祭的准备了。之前一直无法帮忙花形同学及内藤同学,雪拉下定决心要努力工作弥补回来。

  「是很好……不过无所谓了。」

  千景看起来有些恍惚,雪拉注意到她无力的眼神,那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疲劳而已。

  千景迅速站起,什么话也没对雪拉说就走向玄关。

  「它在呼唤我……要快点去买才行。」

  「咦?等等……你、你是怎么了?千景。」

  「果然还是……不行……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人类是无法战胜『哇拉尼』的。」

  千景就像游荡的幽魂一般,脚步踉跄地走出门。雪拉虽然将手伸向她的肩膀想要阻止,她却像被急流翻弄的树叶般避开。

  (——我有不祥的预感。)

  雪拉的不安立刻成真,她追着不对劲的千景到外头一看……只见卡鲁玛拉着那台摊贩车站在眼前。

  「因为受到天使的妨碍有点来迟了,不过最后一个我帮你留下来啰,学校的各位同学都已经有了……拿了这个你就走在流行的最前端啰。」

  摊贩车上空空如也,卡鲁玛手上则拿着一个「哇拉尼」,它脸部有一个汉字「痛」加上罗马数字「Ⅱ」的商标,雪拉从门口奔出,想要阻止千景伸手拿人偶,然而却迟了一步,千景拿起「哇拉尼」……又回到原先的阴沉状态了。

  「千景!?为什么?千景应该对『哇拉尼』有抵抗力了啊。」

  「呼呼呼★雪拉……『哇拉尼』腋下的触感……果然很棒。」

  卡鲁玛无视雪拉,直接拉起了摊贩车。

  「喂!站住!究竟是怎么回事,至少要说明一下吧?」

  「我为什么要把我方的秘密透露给敌人?啊?你想要在这里和我打也没关系,连累到你这位朋友,我可不管哦?」

  卡鲁玛将视线转向千景,朝着雪拉嗤笑道:

  「我们也不是都没在做事啊,因为预测你们会让『哇拉尼』无效化,所以我们就将更强力的『哇拉尼痛』投入实战而已,而且已经发送到市内全域,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从魔界的追加进货也已经运到,它会更加扩散开来……这次的『哇拉尼痛』不只是未成年,连大人也会受到影响,人界将会全面阴沉化啊。」

  「我才不会让你得逞!我们的秘密武器也已经完成,马上就要在港市的店面上架了!!」

  尽管雪拉如此虚张声势,卡鲁玛却还是一副从容的表情。

  「我倒是很期待,不过反正是白费力气。」

  「……你这么做只会让依德尔悲伤喔?」

  「居然祭出依德尔小姐的名字想要阻止我,看不出天使居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你的性格还比较适合当恶魔啊。但是我所做的全都是为了依德尔小姐,再过不久……这个城镇就会被阴沉的魔力笼罩……」

  「你究竟有什么企图?给我堂堂正正从实招来!!」

  「身为恶魔的我怎么可能堂堂正正啊,不过如果你想明白我整个计划,可以跟踪我没关系,你打算怎么做?」

  「你是在挑衅啊,既然会现身在我面前,想必是已经准备好陷阱等我了吧。」

  「谁知道,说不定跟着我是比较聪明的作法哦?」

  雪拉固然考虑到了设下陷阱的可能性,然而她也不能放着阴沉化后坐在地上不动的千景不管。

  「算了……我已经满足,因为就算我死掉,也还有『哇拉尼痛』留着。」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卡鲁玛之前是这样的人吗……)

  卡鲁玛露出轻蔑的笑容,缓缓拉着摊贩车离开神月家的门前。雪拉听了卡鲁玛的话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无法跟着他离开。

  这件事的始末全都被在自宅二楼的流目击&听清楚,雪拉和卡鲁玛都没有注意到他在那里。雪拉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卡鲁玛,而卡鲁玛也随时以魔力修改周遭人们的认知,以免自己被人目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理力与魔力都对流不管用,流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流虽然不知道恶魔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若是不阻止摊贩车,后果将会很严重……从对话的内容他理解了这点。

  雪拉立刻牵起千景的手回到客厅,千景虽然跟着她走,视线却是无神地在虚空游移。

  「既然如此,就用下一个吉祥物决胜负了!」

  「不可能了啦……果然还是『哇拉尼』最棒……呼呼呼……啊哈哈哈。」

  「那么千景你休息吧,依德尔!准备好素描了吗?」

  「……小雪……对不起……我已经……」

  最近这几天,依德尔一直拼命地在努力着,这时她的疲劳也终于到达极限,说话的同时,头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

  「你们两人振作一点!!战争还没有结束啊!!」

  「……小雪……加油……主角登场。」

  「我这次的确只有变身,主要都是你们两个在努力……不要说得我好像是迟来的王牌啦!!我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没有那种事……做小雪喜欢的……」

  话还没说完,依德尔的身体就已经缩在沙发上,完全进入了睡眠模式。

  「呼呼呼……有『哇拉尼』的集会啊……要去和其他使用者交流才行……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千景也一边和「哇拉尼痛」说着话,一边走出客厅。若是雪拉打算强迫她留下,那么她又会像「哇拉尼」被拿走时一样出现抵抗反应吧。就是因为不能用力量对抗,所以她们至今才会像这样以可爱吉祥物来与其较劲,这一点雪拉内心也很清楚,强迫现在的千景留下只会造成反效果。

  「我喜欢的东西……办不到的,我不能像依德尔设计出那么可爱的造型,虽然我有帮千景,却没办法像她缝得那么好,我什么都没有……」

  就算雪拉说出丧气话,会安慰她的少年也不在此处。

  (——我不能依靠小光啊……)

  越是这么想,雪拉的内心就越难过。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设法解决……当雪拉有这个想法时,她的脑中就想起那个还是纸型状态的半成品玩偶。那是从对光的思念而来,连名字都还没取的狼形吉祥物。

  既不像依德尔设计的造型那样可爱,也没有千景所描绘的纸型那么有立体感……但雪拉还是取出纸型,一个人再度动手制作。

  「在依德尔复活之前,我得要动动手,尽可能再进步一些。」

  她一面回忆千景是如何制作纸型,手一面不停地作着,为了忘却涌上心头的孤独与不安,雪拉拼命地努力。

  光一个人在河边持续修行,尽管父亲没出现让他有些在意,现在的他也只能相信一脉单传的训练法了。

  基本的动作都已经熟练,光为了更加强训练身体,于是自己开始在动作中作些变化。

  此时有两名小学男童,在远处观看着光奇特的行为。在观众的注视之下,光还是继续作着特训,其中一名男孩子……带着眼镜,看起来是乖孩子的男孩畏畏缩缩地说「走了啦,他一定是有哪里不正常,爷爷说过不要和那种人扯上关系……怪人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搞怪就好了」看起来颇为不安;另一个看起来像坏小孩的活泼男孩,则是笑着表示「就是因为他不正常才看不腻啊」。

  光并不在意,只是面向河川,就像要摆脱塑胶棒的重压似地不断挥出正拳。

  随后河川对面出现一道人影……自水面步行而来。光认出那是父亲之后便停下训练,这状况已经超出怪人的范围,可说是超自然现象了。戴眼镜的男童观众发出尖叫奔逃离开,同行的男孩子也只好不甘愿地追在他后面离去。

  「光,特训顺利吗?」

  「那也是爸爸的力量吗?」

  流点头肯定光的问题,同时从水面朝地面踏出一步,登上陆地。

  「是啊,我好久没有使用力量,所以要像这样复健一下。」

  「如果你复健够了,差不多也该来帮助我让力量觉醒了吧。」

  光难得露出了不满的神情,由于光几乎不会向父亲要求什么,因此光的请求让流觉得很高兴……另一方面,流也已经确信,就算再特训下去,光身上神月家的力量也不会觉醒。依雪拉所说,光有一半的灵魂被恶魔夺去,就算是灵魂变成一半,使得特训的成果连一半也没有,光也已经做了超出平常一倍以上的训练,照说至少应该也能让小石头浮起,或是让杯子中的水一分为二吧,但是却一点迹象也没有。

  「怎么样?光,我们特训就到此为止,先去帮小雪她们如何?感觉好像发生什么严重的事对吧?」

  「我现在不要待在雪拉身边比较好。」

  光会这样埋头特训也是有他的理由。

  就算是特训的现在,光也想要帮助雪拉,或许他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可以待在她身边,不过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天使不能喜欢上人类,如果光和雪拉的距离继续拉近,就很有可能陷入那样的状况。

  因此他才想尽量和雪拉保持距离,光觉得自己或许是借口特训以避开雪拉。

  「去帮小雪就好了说……为什么不去?」

  「天使不能和人类有必要以上的友情,而且若是我能多少有击退恶魔的力量,那么就不会让雪拉担心了。现在的我即使待在雪拉身边,也只会成为负担而已。」

  天使和人类的感情不能太好,流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件事,光是为了雪拉才会拼命埋头特训……就算那并不保证力量一定能觉醒。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进行第二阶段的特训吧。」

  「第二阶段?」

  「市内似乎有坏恶魔出没,爸爸散步时也顺便巡视了一下,他们像是在贩卖奇妙的玩偶,我认为应该把他们的摊子砸了,可以帮我的忙吗?光。」

  「也就是说要和恶魔交手啰?」

  「光只要帮我把其他人赶走就好,而且看到爸爸的力量对你也是种学习,那么我们马上就去吧?」

  光在流的说服之下点了点头。亲眼见识那力量,或许会比较容易想象力量的觉醒。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河滨的自行车道上立刻就来了一辆摊贩车,一个身穿狮子玩偶装的人在拉车,他似乎正在前往市区的途中,车上则摆满了诅咒草人吉祥物。

  「好!爸爸接下来要好好表现一下,光可要好好看清楚爸爸的英姿哦。」

  「我知道了。」

  少年简短回答之后,流一口气从草皮坡道奔驰而上……突然就朝摊贩车施展飞踢。

  「唔喔!你想做什么!?强盗吗?人界的治安还真是变差了啊!!」

  「我不是强盗,是光的父亲,请多指教。」

  「你谁啊你!?莫名其妙!是天使吗!?」

  「我没有自信说自己是普通人类!!」

  流断然说道并起身,而因为他的飞踢留下足迹的摊贩车……从那足迹处断成两半,尽管那是脚踢,流的一击却像斩铁剑或断钢剑般锐利,不管是一旁观看的光,还是穿着狮子玩偶装的人,都对那锐利的一击感到吃惊。

  「可恶!看你做的好事!!」

  兽人将有抑制魔力效果的玩偶装头部抛开,露出原本真实的狮子脸孔……不过流对他的脸却一点也不惊讶。

  「我不会手下留情哦!!」

  狮子呐喊的同时将魔力贯注在爪上,朝流攻击而来,流却是从容地站着,丝毫没有要闪避的意思。

  「爸爸危……」

  就算是光也忍不住出声……然而狮子兽人的爪子却被流身前一道无形障壁所阻挡,狮子加强力量想要突破障壁……兽人恶魔身上的玩偶装却出现被爪子撕裂的痕迹。

  「————!?」

  狮子急忙收起爪子,玩偶装上的裂痕也就没有继续扩大。兽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脑筋一片混乱,流则像是要吓唬他般举起脚来作势欲踢。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让我破坏那台摊贩车吗?不然坏的可会是你哦。」

  「今、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攻击不仅没用,甚至还反弹到自己身上。目睹这恐怖的力量,狮子兽人丢下摊贩车和商品,卯足全力往市区奔逃。

  流破坏摊贩车,并轻松将兽人恶魔击退,随后流和光一同收集起自推车散落的玩偶,将它们全部集中在河边,然后用打火机点燃其中一只,将其抛入「哇拉尼痛」堆成的小山。不愧是仿照诅咒草人做成的玩偶,火势瞬间就燃烧起来,「哇拉尼痛」也跟着化为灰烬。

  「……的确是英勇,但我看不出可以参考哪一部分。」

  「对方在我要发挥本领前就逃走了,刚才状况是少见的不佳,爸爸状况好时的飞踢可不只那种程度。」

  「不,就某种意义来说,还好你没有发挥出来。」

  虽然对方是恶魔,但只要走错一步,眼前很可能就会出现恶心的画面啊,光在心中如此嘀咕着。

  即使如此,光还是被流那句「去找下一个摊贩吧?」给说服,两人一同往人潮较多的车站方向前进。

  光以视线的力量赶走人群,再由流将摊贩车劈成两半,神月父子如此合作破坏了数台摊贩车。然而「哇拉尼痛」已经在市内蔓延开来,这种程度也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到神月家门前挑衅雪拉的卡鲁玛,此时也走回市内的森林公园。这座公园里的森林现在受贝尔菲拉琪魔力支配,可以通往魔界的森林。

  如果雪拉跟在他后面过来,可能会找到魔界的入口,向贝尔菲拉琪挑战也说不定;当然也有可能会想起过去的失败,心生畏惧而逃跑。不管她选择哪一条路,老实说卡鲁玛都觉得无所谓。

  因为卡鲁玛的目的几乎已经达成了。

  他拉着摊贩车在森林中行走,最后来到贝尔菲拉琪的别墅。

  西洋建筑的庭院里摆放了一张桌子,贝尔菲拉琪就在那里品味红茶香。

  「回来得真早。」

  「贝尔菲拉琪大人,『哇拉尼痛』已经在人界扩散开来,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因怠惰的魔力而变得阴沉懒散……这样依德尔小姐就能得救了吧?」

  贝尔菲拉琪仍旧只是露出温和的微笑。

  卡鲁玛为了这个倾尽全部心力,『只要「哇拉尼」带有的阴沉系魔力在港市内蔓延,就可以减轻同样拥有阴沉系魔力的依德尔的负担』卡鲁玛相信贝尔菲拉琪的这句话。

  「哎呀?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什么?」

  「小依就算身在充满魔力的魔界也会持续衰弱下去哦?只有那点程度怎么可能缓和症状,稍微想一下应该就知道了吧?」

  卡鲁玛完全不能理解贝尔菲拉琪说的话。

  「你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被狐狸骗了呢。这次你的表现让我很愉快哦,卡鲁玛,只能说不屈不挠拼命努力的恶魔非常滑稽呀。」

  「您之前说的……是骗人吗?」

  (插图088)

  「对啊,贝儿最爱说谎了。只是唯一的失算,就是小依居然会帮助天使,本来她的魔力就特别容易消耗了,居然那样勉强自己加速自己的死期……要是没有人替她想想办法,她会连一年都撑不过去啊。」

  「骗人……请您说这是骗我的!贝尔菲拉琪大人!!依德尔小姐的性命只剩下一年,您是在骗我的吧!?」

  「说的也是……就当我是在骗你好了。」

  贝尔菲拉琪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再度将茶杯凑至嘴边。卡鲁玛一声不吭,肩膀不停颤抖着,他感到后悔及……愤怒,然而这股怒气又不能对贝尔菲拉琪发泄。

  卡鲁玛甚至伤不到她一根寒毛。

  「究竟……为什么要说这种谎……」

  「真要说的话就是打发时间吧?以全面开战前的前哨战来说,还不算太无聊。」

  将茶杯放回茶碟上后,贝尔菲拉琪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卡鲁玛,那压力让卡鲁玛快要跪倒在地。

  「你今天可以离开了,还是说你要挑战贝儿?下午茶之后刚好可以消磨点时间呢。」

  「我先告退。」

  即便现在就想冲上前扭断她的脖子……但是卡鲁玛压抑住那样的冲动,从贝尔菲拉琪的面前退下,她则说着「真无趣啊……」一点也不介意。

  (——我的所作所为……只是造成依德尔小姐的痛苦吗……)

  在激烈的愤怒之后,卡鲁玛内心充满深深的懊悔,然而散布在市内的「哇拉尼痛」已经无法回收。

  他祈祷依德尔不会再继续勉强自己,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的卡鲁玛,只能深切感受着自己的无力,消失在魔界的森林中。

  依德尔到了晚餐时间还是没有醒来,雪拉也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将裁缝用具组和缝纫机搬到自己房间,晚餐后就一直躲在里面没出来。光将睡在沙发上的依德尔抱上二楼,让她睡在被窝里。

  「依德尔她……不要紧吧?」

  「最近这几天依德尔一反她的个性十分努力,一定是因为这样出现了后遗症吧。小光,你不用担心我们啦!」

  光自己也由于今天一整天都跟着父亲在市内逛了好几圈,他的疲劳也已经到达顶点。

  「这样啊……那依德尔就拜托你了,晚安。」

  「嗯,晚安,啊!对了,小光!我给你一个晚安的吻吧?……咦?你干嘛一副困扰的表情?这只是玩笑啦!想说开个天使般的玩笑让光轻松一下,没想到却造成你的困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抱歉。」

  光想要走出房间却又停下脚步,雪拉也同时停下正在操作缝纫机的手,两人之间充斥着无可言喻的奇怪沉默。

  (——刚才那或许是玩笑……不过如果是认真的,我和雪拉将无法继续一起生活,不只这样……雪拉甚至还可能会消失。)

  (——不管再怎么特训,力量也不会觉醒……即使如此,小光还是一直在努力,我该告诉小光就算特训也没用吗?但既然流爸爸还没对小光说,或许他有他的想法。)

  「怎么了?雪拉?你这样看着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光你才是呢,一直用那么热烈的视线看着我,你该不会真的……想要我吻你吧?」

  「不、不是的,应该说是那个……总之,晚安。」

  光转身离开房间。

  房间剩下熟睡的依德尔与雪拉两人,「呼……最近的小光果然很奇怪对吧?」雪拉问着睡着的依德尔,依德尔平常就算睡着有时候也会回答,不过或许是最近太累了,依德尔并没有反应。

  「可能会有点吵,对不起啰,依德尔。」

  雪拉轻轻摸了摸依德尔的头之后,从自己的裁缝袋中取出纸样,然后开始依照纸样剪裁布料。

  「我现在必须要做自己能做到的事……这是为了小光……也是为了大家。」

  雪拉下定决心之后,将剪刀紧握在手中。

  从雪拉下定决心过了数小时,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三点,雪拉趴在充当工作台的烫衣板上熟睡。

  房间里这时候出现一道人影伫立,比雪拉还早睡的依德尔当然不可能起床。

  「真是辛苦你了,雪拉小姐。」

  人影从壁橱内取出毯子,轻轻替雪拉盖在肩上,然后将形状有些歪曲、别具风味的狼玩偶拿在手中。

  「这就是雪拉小姐爱的表现啊,一定会顺利的。」

  那道人影——拉法露出了微笑。上司手中拿着雪拉想要作为备用,或者该说是练习用的无名狼玩偶,本来这时候她应该会抗议地喊着「这个不是那样啦!」,不过睡着的雪拉当然无法阻止。

  拉法一脸满足似地走出房间……与起来上厕所的流撞个正着,流睡眼惺忪地看着拉法的脸说道:

  「你是小偷吗?如果你是想来偷我们家的秘宝——礼品收藏,那你真有眼光。」

  「不,不是的……啊啊,您是光少年的家人吧,那么容我失礼了。」

  拉法的天使之环高速旋转,他打算要修改流的认知……然而理力却轻易地被弹开,面对这幅光景拉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真奇怪,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起来似乎和小雪同样是天使,当个小偷可让人难以苟同啊。」

  「不,这是误会。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理力不管用的人类,那就没办法了,请让我堂堂正工地自我介绍吧,我是天界治愈天使课的课长拉法,简单讲就是雪拉小姐的上司,此次造访是来回收拜托雪拉小姐制作的吉祥物玩偶。」

  「啊……真是有礼貌,我是光的父亲流,请多指教。」

  「不敢当。」

  两人就在走廊上互相鞠躬致意。

  拉法抬起头,再度凝视着流,别提他的长相了……流所散发的气息更是让拉法感觉十分熟悉。

  拉法想起过去他还是守护天使的时候,曾经与一名和流相似的天使相遇……后来又分离的事情。

  「呃……我们以前是不是曾经见过面呢?」

  「唔,虽然我是从事海运工作,拜访过各个国家,却不曾在天界的港口停泊过……」

  「这样啊,啊啊……一定只是外表相似而已。」

  在进行对话的同时,拉法也以理力窥视对方的内心,然而这却对流完全起不了作用。

  「对了,拉法先生,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儿子的事……小雪似乎认为我儿子——光被恶魔夺走一半灵魂是自己的错,看她那么难过,我也没办法更进一步问她……请问您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光的灵魂恢复吗?」

  「这个嘛……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打倒拿走灵魂的恶魔,但对方毕竟是魔界屈指可数的恶魔,虽然我们也很想帮助她,但很遗憾,目前光是为了让在人界扩散的恶魔玩偶无效化,我们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关于这件事情,容我日后再和您慢慢深谈好吗?」

  「日后啊……我不久后也必须要出港了……不,我明白了,打倒那名恶魔就好了吧……嗯嗯。」

  「我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啊,耽误您真是不好意思,您的话十分有参考价值。」

  拉法让天使之门在脚下展开,说声「那么我告辞了」并且最后再鞠一个躬后,他跳入发光的圆环之中,转眼间就从流的面前消失。

  「只要打倒身为源头的恶魔,光和小雪就会幸福了吗……原来如此。」

  流双手于胸前交叠,开始回想雪拉所说的话。

  「记得小雪说过,她和光是在公园遇到那名恶魔的……」

  于是流回房换衣服,在天色未破晓之前便离开家门,前往一切事情开端的场所。

  插曲5

  艾莉芙挥动化成鞭状的理力,鞭子朝着梅塔特飞去,却被拉法用理力防壁弹回。

  「请住手,学姊!?」

  「就连普通的天使都不容许抱持那样的疑问喔!?」

  「我会说服梅塔特的。」

  「不是那个问题!梅塔特那个疑问的出发点,如果是因为被魔界那些家伙拢络……天界全体就会陷入危机喔?我也终于理解上面下令停止梅塔特的理由了。」

  这一点拉法也明白。

  梅塔特与守护天使相同,是必须去到前线与恶魔交战的天使,若是他像机器一样没有感情,那么不管对方如何出言诱惑,他都不会动摇。然而如今的梅塔特却逐渐萌生好奇心与求知欲,并且到达了这个疑问。

  『为什么天使与恶魔必须交战?』

  这句话对所有的天使都是禁忌,连想都不能想,如果与恶魔对时时抱持着那样的疑问,将会让对方有机可乘,所以这个疑问连说出口都不被允许,这是天界……天使之间的默契。

  「要是拉法下不了手就让我来!把钥匙给我!我不想和你战斗!」

  米哈尔露出平常没有的认真表情,拉法却摇头拒绝了好友,手上的钥匙也握得更紧。

  「疑问,你们是同伴,为什么要战斗?」

  「这不是战斗,只是意见有点分歧,为了解开误会,必须要付出努力才能理解对方,我们绝不是互相憎恨对方。」

  「理解,但是从状况推测,问题是出在梅塔特,梅塔特给拉法添麻烦了吗?」

  「那种事……一点也不麻烦!!」

  艾莉芙的理力之鞭不断挥落,拉法的理力防壁开始出现裂痕。

  「你清醒一点!拉法!!你的想法的确是一种理想……可是理想对恶魔是行不通的,既然有可能遭到恶魔利用,那么虽然很对不起梅塔特,我们也必须进行初始化和停止的动作!!」

  拉法的防壁已经濒临崩坏。

  艾莉芙挥出决定性的一击,眼看鞭子这一击的冲击波就要打碎拉法的防壁……却在前一刻被人空手接住。

  那个人就是梅塔特,他的手握住艾莉芙的理力之鞭……只见他稍微一使力,鞭子就云消雾散,同时梅塔特的背上展开银色的羽翼。

  「理力无效化啊,麻烦了。」

  「话说为什么不只魔力,连理力无效化这种力量也给他了呢?」

  米哈尔从刚才就没加入战斗,始终在旁边观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提出这个单纯的疑问。

  「为了处罚不听话的天使……大概是这个原因吧,正因为如此,梅塔特才不能拥有会受到动摇的自我。」

  「他有自我也有感情,既然已经产生我们就不该摘除,而是要引导到好的方向,让他有朝一日能开出美丽的花朵才对吧?」

  看到拉法即使对上艾莉芙仍是不肯退让,米哈尔在心中微微叹息。

  (——拉法实在太顽固了,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天界当成反叛者的。)

  米哈尔这时尽量不着痕迹地缓缓绕至拉法身后。

  「警戒,另一个人正朝背后移动中。」

  「从米哈尔的个性来看,他一定是想要配合艾莉芙学姊的攻击夺走钥匙,梅塔特……他是想让你停止。」

  行动被识破的米哈尔对拉法抗议道:

  「也不知道别人的心情,别在那里胡说八道!!」

  「我很清楚,米哈尔,你是担心这样下去连我都会被当成反叛者对吧?」

  对梅塔特而言,拉法和米哈尔之间的交谈是很值得深究的情报。

  「疑问,把拉法视为敌人,打倒他问题就可以解决,为什么?」

  「就像我想挽回你一般,米哈尔也想挽回我,艾莉芙学姊也想说服我,所以才会故意手下留情。」

  「对上司来说,就是这个什么都明白却还固执的个性让人困扰啊!!放弃梅塔特吧!!」

  艾莉芙再度挥动理力之鞭,然而每一击都被梅塔特的羽翼弹开,并且完全无效化,被那股力量保护着的拉法也不禁惊愕。

  (——也难怪天防省想封印他的能力,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让他成为敌人的话,那将会无法对付吧……)

  只见梅塔特将艾莉芙放出的攻击弹开,并且将艾莉芙的攻击直接奉还本人,连艾莉芙都不禁被自己的力量震得退后。

  「噢!?很有一套嘛。」

  「请你住手,梅塔特!学姊的攻击并不是出于恶意。」

  「否定,这样下去拉法会有危险,敌人要排除。」

  这样下去双方都会有事,但拉法却无法选择任何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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