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凄风篇 第七章 哲学式对决

  I

  原本人称“流星旗军”的零散海盗一党曾以受泰坦尼亚招聘的形式在天城暂时停留。他们被迫出击进攻艾宾格王国失败后就这样在外不归这次却以不请自来的客人身份偷偷潜入藩王府。

  “这往好说是忘恩负义往坏说是不知廉耻的行为啊。”

  “不管怎么想这话可不敢随便说出口啊博士。说起来不管怎样一开始我们是被泰坦尼亚召唤才腆着脸来的。”

  “米兰达这是因为为了这一刻我们有必要对敌人的大本营探查一番。我们总不能驳了艾尔曼伯爵的面子嘛。”

  “咱们现在不是已经把艾尔曼伯爵的面子踩得稀巴烂了吗”

  “命运这个东西是无情的。”

  帕杰斯发出了咂嘴的声音。

  “妈的不管往哪儿走都有讨厌的卫兵。”

  “这不当然的吗这可是敌人的大本营。”

  麦弗迪把枪顶在腰上用自动光线步枪慷慨地胡乱射击。

  帕杰斯本来就是个好战的人。华伦科夫的死无疑对他造成了极大影响。只要敌人的身影一进入他的视线青白的光线就会从他的两手中迸出让悲鸣响起。

  “别连逃走的都打了帕杰斯。”

  就算是方修利这样的人有时也会说出明智的话。李博士也告诫说

  “能量会用完的差不多就行了。”

  “储备要多少有多少。”

  帕杰斯从战斗服的口袋里抓出一大把能量弹夹给人看。李博士摇头米兰达叹气方修利耸肩。

  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海盗们发挥他们阴险的本领偏偏就在藩王府这块宇宙中最不可侵犯的领地中横行。与此同时。

  本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两名青年心中燃烧着颜色各异的火焰同时向宫殿深处前进。怀着红色火焰的伊德里斯·泰坦尼亚公爵和散发着苍蓝火焰的褚士朗·泰坦尼亚公爵。野心和复仇心。虽然火焰的颜色不同但两者的最终目标一致。第八代无地藩王亚术曼·泰坦尼亚的生命。如不夺取它伊德里斯会垮台褚士朗也无法为异母兄弟复仇。

  同行的法尔密守护在目不斜视的褚士朗的左右与背后走跑交替地行进。亚历亚伯特死后不过两三日褚士朗的理性就像被感性驱逐了一样其程度甚至让法尔密都觉得担心。虽然他发现自己在担心时尤其想咂嘴。

  与尚未放弃对藩王的忠诚的一队卫兵短暂交火之后两位公爵出声互相招呼着。

  “褚士朗”

  “伊德里斯……”

  “哼这样互相一呼唤简直就像朋友一样啊。”

  “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死前别说梦话。”

  伊德里斯甩出这么一句确认到法尔密的存在后脸上表情显得更加不快。

  “我是想听你说句稍微再风趣点的台词它会成为褚士朗·泰坦尼亚公爵的遗言以后会记载进下任藩王伊德里斯·泰坦尼亚的传记里。”

  这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褚士朗一边揣测一边凝视着伊德里斯。

  “难不成你还在谋求藩王主动让位吗伊德里斯”

  “又胡说什么呢。知道了那是个脑筋不正常的家伙当然不可能服从于他。只是……”

  伊德里斯一侧嘴角提起。

  “只是如果他真打算这么干那照着做也不坏。毕竟已经被他利用了个够。这次轮到我利用他了。如果需要演技那就去演。”

  “藩王的——亚术曼的疯狂你要继承下来吗”

  “措辞仔细却用错了词褚士朗卿。我希望你至少能称它为‘野心’。”

  褚士朗叹气。

  “伊德里斯你要踏上霸王之途是你的自由。我会和你走不同的路。我没打算妨碍你。只要在这里分别就好了。”

  伊德里斯另一侧的嘴角也吊起来。

  “遗憾的是这可不算完。只要你在我就郁闷得受不了。”

  “不是说了吗我没打算妨碍你。”

  “和你的想法无关”

  伊德里斯的声音变得粗暴起来他怒目环视着褚士朗和周围一干人等。

  “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会妨碍我。究竟为什么是啊我也不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总有人会聚在你的周围。先不说法尔密这小子连背叛我逃走的偷偷摸摸的小贼也是这样。”

  “偷偷摸摸的小贼”这个形容虽然伤到了海盗们的矜持却没人抗议。“背叛”这种话稍有点罪有应得的感觉。他们的行动对伊德里斯来说确实很难称得上忠义另外伊德里斯独身一人面对褚士朗这边八个人却丝毫不露怯色的态度也让他们有些感动。

  “这个话题能以后再说吗伊德里斯。”

  褚士朗平静地提出建议。

  “先打倒藩王。这是最优先的。如果我们在此两败俱伤就正中了那个人的下怀。”

  “好吧。”

  伊德里斯简短地表示同意。大概是在说话的同时也想起了原本的目的。

  正可谓“吴越同舟”的三名泰坦尼亚贵族和六名海盗精确地在两分钟后抵达了藩王的私人书斋。不知为什么这里一个卫兵也没有。

  一群人以藩王亚术曼为目标前进到达了终点。和亚术曼面对面要是为此感到惊讶反而是件怪事。只是因人而异各人多少都有些战栗和紧张。

  亚术曼坐在比双人床还要大的办公桌边迎接一众来者。桌子由产自热带的大株乌木制成精细地雕刻着各种幻想中的动植物风格古朴。藩王坦然地扫视九名闯入者。

  “没想到竟以这种形式来到孤面前。”

  藩王的声音很难形容。就像是编了程序要表现出轻侮和优越感的电脑合成音。对答它的是针一样锐利的年轻声线。

  “没有变成尸体来到驾前真是惶恐之至。”

  “你这是在讽刺吗伊德里斯卿。孤不知该如何同死者说话。虽然并不愿与人交谈但机会难得。敞开胸怀也是种乐事。”

  “……”

  “话说回来还真是带了一队奇怪的人啊。如果是已故的亚历亚伯特公的话他就能统率着泰坦尼亚的精锐秩序井然地出现了。”

  在褚士朗开口说什么之前李博士突然开始了他的“课程”。

  “藩王殿下您曾想成为一个英雄。”

  李博士用语言构成的手术刀冷静地解剖藩王。

  “但是要作为半神一样的英雄被人永远称颂就必须有赤手空拳打倒强于自己的敌人这样的事迹。但您一不留神就成了泰坦尼亚的家长。宇宙中最强大组织的领导人。这样一来不管您怎么赢它都会作为泰坦尼亚的胜利被记载下来。”

  藩王沉默着视线朝向褚士朗。这是在问“这个怪人是什么来历”。

  “您不必介意本人只是个研究哲学的名叫李长迁。”

  非常规的自我介绍之后“课程”继续进行。

  “这时候方修利登场。这正是一线光明源头的出现。亚历亚伯特公大意下的失败不值一提。于是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成为理想化的英雄的条件之一是培育强大的敌人另一个条件则是削弱己方阵营的势力。”

  李博士看着藩王只见亚术曼无言地微微点头。虽然摆着“我在听你说话”的傲慢样子但他这样的人物确实适合如此态度。观察着这一切的方修利觉得哪怕是李博士这样的人也要全身心最大限度地提起气势才能与藩王对峙。亚术曼并非单纯的恶人是已知的事实就算作为单纯的恶人他也和别人不在一个等级上。

  “组织的领导人削弱自己的组织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这样做的理由也不成立。但您却不一样。”

  李博士调整了一下气息继续说下去。

  II

  “四位公爵如果再加上方修利应该能勉强和自己一人对抗您大概这样想过。所以您对方修利的态度姑息之极。他虽然是战术上的奇才但如果没有可指挥的军队他也只是个无力的平民百姓而已。如果您向全泰坦尼亚下令说除掉他他早就应该住进棺材里了。”

  藩王纹丝不动地注视着李博士。

  “简直全是矛盾。所有人都在为理解藩王的意图而绞尽脑汁。这就是经过两百年洗脑的结果。”

  李博士这边用手指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我们都相信身为藩王者无论其方略如何均望泰坦尼亚存续壮大而实行其统治。实际上五家族会议也好内部肃清也好流放无能者也好各种各样的系统都是朝着某个一定的方向构筑而成的。”

  在泰坦尼亚藩王府朝着藩王本人披露自己的研究成果。对李博士来说这是梦想成真也说不定。

  “然而您却在逆着这条道路行进。没错趁着时机和事故发生只要选择与应选项相反的做法基本上都会走上不利的方向。而现在您基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李博士深吸一口气闭上嘴看上去就像刚完成答辩的的学生等着导师打分。

  藩王亚术曼一脸嫌麻烦的样子回答。

  “这种小聪明的意见听一听倒也能打发下时间。有一件事倒是可以承认。这一年让人颇为愉快甚至超过了过去十年加起来的份。那么褚士朗公又是想要什么才特地来到孤面前呢”

  “我所望之事只有一件。”

  “说来听听。”

  “为亚历亚伯特报仇。”

  褚士朗放话藩王口中则泄出了貌似刻意为之的叹息。

  “意料之中的回答生不出任何新鲜事物。可是啊褚士朗公卿让孤失望之至。拘泥于个人的复仇这器量也实在太小。还是说再给二十来年的岁月人至壮年才能期待你的成熟呢”

  “不必期待后者藩王。不对亚术曼我自知器量不足。至今能在政治外交领域取得成功也是因为背后有泰坦尼亚强大的权势。”

  “廉价的自卑。”

  “并非自卑。如果我只是一介市井小民那大概会在某家企业或公共部门从事与年龄相符的平凡工作。”

  “你是说就因为生在泰坦尼亚吗。一切都是泰坦尼亚血缘的错吗。那你也只不过是孤的追随者。”

  “你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过度激动之下伊德里斯已经顾不上措辞的正确。虽然他立即意识到了但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觉得有义务去订正。他就像要把褚士朗排除一样面向藩王站定把手压在书桌边上。

  “要是如此憎恨泰坦尼亚那一开始就别坐上藩王的位置。不还不晚。现在立即退位如果你还想活下去。”

  “住口伊德里斯。”

  带着满身疲惫和无力感褚士朗劝诫道。奇妙的是在褚士朗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和伊德里斯产生共鸣并抱着像是友情的感觉。结果最爱泰坦尼亚的人大概是伊德里斯吧。既然明白了这一点褚士朗没有必要和伊德里斯对抗。

  伊德里斯对褚士朗抱有敌意是因为他将褚士朗看作竞争者、妨害者。只要褚士朗退一两步承认伊德里斯的优势位置伊德里斯就不会把褚士朗看在眼里而是笔直地朝着藩王的宝座前进。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互相争斗两者能共存也说不定。

  “不这样不行。”

  如果只是褚士朗和伊德里斯两者也就罢了但要是亚历亚伯特和哲力胥还健在伊德里斯还是会和他们相争。尤其是哲力胥他根本不可能向伊德里斯让步。

  总而言之褚士朗是这样想的。失去了亚历亚伯特哲力胥也已死对伊德里斯来说碍事的只剩下了褚士朗。就算褚士朗主动抽身而退伊德里斯也不会接受。让出来的位置在伊德里斯看来是无意义的。亚历亚伯特和哲力胥都被伊德里斯之外的人除去。至少要将四公爵中剩下的最后一人亲手打倒否则伊德里斯心中会一直有一个空洞。

  “既然这么讨厌泰坦尼亚的力量那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处分我等试试看又如何”

  伊德里斯说完话喘着气褚士朗于是继续他刚才中断的讲话。

  “你只是坐在宇宙中最安全的地方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而已。不弄脏自己的手下达命令听取汇报煽动彼此竞争。嘴里嘟囔着‘真空虚啊’实际上却在嘲笑一切。对你来说四公爵只不过是用来消遣的玩具。”

  亚术曼深不见底的眼睛对着褚士朗。

  “幼稚的挑衅。而且还错认了事实。看看天盖外面。看内侧也可以。这能说是宇宙中最安全的地方吗。”

  “请不要转移话题。你玩过了头这是自作自受。”

  来自窗外的光和影剧烈摇晃黑色条状的纹样在一群人的脸上掠过。在瞬间的阴影中伊德里斯的两眼就像夜行的野兽一样闪着光。

  “原来如此。”

  藩王用力把手顶在下颌上。

  “那我有一个提议。褚士朗公伊德里斯公在孤面前来一场传统的决斗奢侈一下怎么样当然我会给胜者向我挑战的权利。”

  褚士朗和伊德里斯下意识地四目相对。

  “又不是什么新奇的提议。决赛之前肯定有半决赛。还是说你们没有能战胜对手的自信”

  “这才是廉价的挑衅。”

  “谁会上当呢。”

  褚士朗和伊德里斯同时踢开了藩王的提议。算是合格吧李博士如此评价。

  “总之成了藩王不就实际上控制了宇宙吗有什么可不满的。”

  “无聊。”

  藩王亚术曼冷淡地将这问题一刀两断。

  “这只是继承其他人支配过的东西将它交给下一个继承者。完全没有创造性。孤的空虚并非谎言。”

  久违了以这样的感觉李博士开口。

  “藩王殿下似乎不喜欢接力比赛。如果中间的选手掉棒比赛本身也就不成立了。虽然我也觉得没有比权力世袭更愚蠢的行为但这不过是一介海盗的想法。在你的立场上有这样的想法很不自然。”

  “不不见得就不自然。”

  向李博士提出异议的不是藩王亚术曼而是褚士朗一众海盗用看稀有动物一样的目光望向他。

  “将传承之物交给后世对只为此事的一生抱有不满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伊德里斯发出怒声。

  “你相信这家伙说的话吗褚士朗”

  谁都没有立即发觉伊德里斯开始用“这家伙”来喊藩王了。

  “这家伙是个搅乱世界看到流血就觉得愉悦的变态。所以他才会杀死亚历亚伯特不是吗如果亚历亚伯特活着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远离他不情愿地坐上的宝座了。这家伙舍不得藩王的地位。这种程度的事你该明白吧”

  “明白。但是其中也有一半的真相。先不论善恶我也厌倦了自己的血统和地位。我的器量不如藩王在做公爵时就已经觉得受够了。这么说着因为还有作为泰坦尼亚贵族的责任感就想把它推给亚历亚伯特……虽然手段和最终目的与藩王不同但我也是个胆小鬼。”

  “你们两个别开玩笑了”

  怒声再次炸裂开来。全身笼罩着愤怒的气场伊德里斯拍了桌子。他的目光沸腾着。锐利的指尖来回指着藩王和褚士朗。

  “手段和最终目的都不同这不是一样吗你们两个都想让泰坦尼亚灭亡。不管捏造什么理由结果都一样”

  这时候藩王、褚士朗还有一众海盗看上去都被伊德里斯的气势压倒了。

  “我不一样。我要让泰坦尼亚更强大更富裕更繁荣。愿世上无人反抗泰坦尼亚……爱着泰坦尼亚的只有我。”

  伊德里斯的声音朗朗响彻盖过了来自窗外的骚动噪音。

  III

  狄奥多拉以魔女一样的表情朝四下张望。她跟丢了芙兰西亚。狄奥多拉有一副好身材年轻、体力充沛但芙兰西亚比她更加年轻动作柔软灵活。在狄奥多拉看来她就像一只狡猾的小动物。

  她究竟藏身于何处

  芙兰西亚感觉自己就像在被猛兽追赶比起恐惧她更觉得愤怒。

  她害怕的是失去褚士朗。除此之外她无所畏惧。难道就没有反击的机会吗

  “滚出来小丫头”

  狄奥多拉大声叫着。

  “你给泰坦尼亚丢了人。你觉得只要能满足你小小的愿望泰坦尼亚怎样都无所谓。你也许自以为纯粹并为此陶醉但你不过是个只要以爱情为借口就觉得什么都能做的利己主义者。”

  也许是这样吧芙兰西亚想着。被这么一说她确实觉得泰坦尼亚变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道理偏偏就受到狄奥多拉从伦理出发的指责。

  芙兰西亚拿起花瓶慢慢将它举起。据说这是巴夫德卡姆行星上有名的陶艺作坊于一百五十年前制造的。打坏名家精心制作的名作芙兰西亚虽然会觉得心痛但现在是迫不得已。

  “对不住啦。”

  一边向花瓶道歉芙兰西亚以流畅的姿态将花瓶向狄奥多拉伯爵夫人的后脑扔去右手同时握紧了电荷粒子枪。

  芙兰西亚想分两个阶段击倒狄奥多拉但伯爵夫人的行动出乎她的意料。狄奥多拉转身用右手的火药式手枪击碎空中的花瓶左手的热线枪随即朝着从隐蔽处冲出的芙兰西亚开火。芙兰西亚好不容易躲开死亡的超高温但整个人都暴露在了狄奥多拉面前。

  “你可不能小看我啊小丫头。”

  虽然这是极有益的忠告但也不知芙兰西亚今后会不会将它活用。

  “您为何要如此对我穷追不舍”

  “因为看你实在太可怜了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褚士朗公爵已经死了。”

  狄奥多拉沉重地宣告。

  “骗人。”

  芙兰西亚神色毫不动摇地断言狄奥多拉夫人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

  “好心跟你讲你却说人家是骗子。看来你是格外自信那你有证据吗一介侍女侮辱伯爵夫人这可不是能饶恕的罪过。”

  “看您的脸就明白了。您脸上是骗子的表情。”

  狄奥多拉虽然激动但她深呼吸了一次再次用热线枪瞄准了芙兰西亚。

  “果然是在骗人。看您现在的行动就确定了。”

  “你说什么”

  “褚士朗大人还活着。您要杀我是因为您不想让我和褚士朗大人相见。如果褚士朗大人真的不在了您应该会笑着放过我这种人。”

  狄奥多拉明白她被这小姑娘看穿了。她露出洁白的牙齿不是为了微笑却是为了咬牙。

  “一开始我也没想着要杀你。我本来打算看着你悲叹的样子笑一笑。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拼上泰坦尼亚贵族的颜面我要杀了你。”

  一种名叫“泰坦尼亚病”的传染病所有人都是病人。芙兰西亚这样想。为了获得泰坦尼亚的姓氏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我没打算为了您的面子就要被杀。”

  “和你的想法无关”

  没想到狄奥多拉针对芙兰西亚的反应和伊德里斯针对褚士朗的反应酷似。芙兰西亚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焦急的感情超过了愤怒在不断增长。和这个凶猛的贵妇人纠缠要浪费多少时间在这样同狄奥多拉夫人对峙的时候若是褚士朗有个万一呢这么一想芙兰西亚脸上浮现出类似不安的表情。

  “不用这么害怕。”

  狄奥多拉的笑容只会让她的美貌变得丑陋怪异。

  “反正在今天你所仰慕的褚士朗公就要死了。如果运气好在哪个平行世界里你们还能再会。”

  “您想再会的人怕是没有吧。”

  “住口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区区一个小妞……”

  愤怒的狄奥多拉。她陷入了恶性循环。在精神上被芙兰西亚逼入绝境恶意的挑衅受到意外的反击结果反而是狄奥多拉这边失去了冷静。

  本来狄奥多拉的目的并不在此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想给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一个让她无法东山再起的教训。对芙兰西亚来说这是个要命的麻烦。她冒着危险一心想见褚士朗却被热血上头的狄奥多拉四处追赶眼看着就要被杀。

  决不能输给这样没道理的事。

  芙兰西亚心生一计。说是计策更近于赌博。她的右手握着电荷粒子枪但手臂还垂着。她就垂着手臂只转动手腕扣下扳机。

  能致人死亡的电荷粒子从狄奥多拉身旁一米的空间里徒然地通过。

  “你觉得用这种姿势就能命中”

  狄奥多拉嘲笑着正要用枪口指着背对她的芙兰西亚追过去。还没跑出三步狄奥多拉就被礼服的裙裾绊倒。破碎散落的花瓶碎片、花朵和水让她脚下打了滑。

  藩王亚术曼等着激动的伊德里斯镇静下来两手肘撑着书桌悠然地开口。

  “顺便你们不会是觉得只凭自己的实力就能走到这一步吧。”

  “我们是这么想的。”

  米兰达斩钉截铁地说慢慢扶正了扛在肩上的加农炮。

  “你想这么说是吧你是故意把我们放到这儿来的。这种程度就算是我们卑贱的海盗也看透了。卫兵应该就在哪儿藏着吧。”

  “看不出还真是个机灵的女人。”

  以骄傲之极的态度藩王亚术曼两肘离开桌面。

  这就是信号。全副武装的人影从书斋门外闯进来。一瞬间褚士朗一行人的退路被截断了。端着自动电荷粒子步枪的卫兵左边八名右边八名。中央是胸前佩戴勋章的将官。

  真是无意义的一生啊。

  褚士朗阴郁地笑着。自厌和自怜手牵着手跳着自嘲的舞蹈。吹笛的是魔人亚术曼 · 泰坦尼亚神圣的泰坦尼亚 · 泰坦尼亚应被诅咒的泰坦尼亚。被名为支配宇宙的热病纠缠附体罪孽深重的悲惨一族。

  和藩王碰面的瞬间就该把他射杀。浪费时间去辩论就是失败的原因。可是他无法战胜想知晓藩王内心这一诱惑。

  “贾兰达尔中将前来拜见。藩王殿下如何处理这些不听话的入侵者”

  意外地发出讽刺声音的是伊德里斯。

  “中将率领的人数未免也太少了。你们觉得自己有利这简直是笑话。”

  IV

  贾兰达尔中将动摇着。只是海盗们也就算了但在枪林的前方有褚士朗公爵、伊德里斯公爵和法尔密子爵。

  “开枪试试。我们也会开火。”

  “想、想想人数差距伊德里斯公。”

  “不必操这份闲心。先死的是藩王和你。”

  贾兰达尔中将公平地来看绝对不是怯懦的人但他面对伊德里斯张狂的笑容时动摇了。一但陷入混战先不说三位年轻贵族如果让藩王亚术曼碰到了杀人的光线或者枪弹那就万事休矣。

  依令而行的管理职位的缺点暴露出来贾兰达尔中将进退维谷。明明他处于绝对的优势。如果藩王殿下能下达命令……他迷惘了两三秒钟没有察觉到后方有恶徒悄悄接近。

  “不许动”

  贾兰达尔中将的左右耳都被抵住了。左耳上是方修利挺起的光线枪右耳有雪拉芬·库珀斯压上去的火药式手枪。褚士朗完全没有发觉这两人究竟何时绕到了卫兵身后。

  “你、你们……”

  方修利没有理会中将的挣扎而是看着他的军衔章。

  “士兵们把枪扔掉。否则……是中将吧中将阁下就要二阶特进变成上级大将了。遗族的年金说不定要增加呢。”

  “终于像个海盗的样子了方。”

  “一直都想这么来一回。”

  对话本身虽然很不严肃但中将属下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像被冻住一样动弹不得。看着如此情景李博士教导说

  “虽然这话有些多余方修利瓦尔达那帝国军可没有上级大将这个军衔。中将和大将之间有个叫上将的阶级。”

  “那就是大将了。总之会出人头地准没错。”

  “孤也告诉你一件多余的事吧。”

  冷酷的声音宣告说。

  “只要瓦尔达那帝国军还在泰坦尼亚支配之下因自身的失态招致死亡的指挥官就不会有二阶特进的待遇。”

  藩王环视众人。

  “这话真是无聊。你们就为了说这种话而专门到这里来吗。”

  “说话之间就免于一死了。”

  在伊德里斯以冷笑回应的同时地板摇晃起来。窗子上的水晶玻璃震动天井上的吊灯跳着拙劣的舞蹈。窗外模糊的爆炸音和嘈杂警报音的悲鸣微弱地传过来。窗子的另一侧有灰色的阴影不时浮现。

  “又有哪个区域崩溃了吧。”

  李博士低语着以一种和藩王完全不同的冷静向迷惘的士兵宣告。

  “诸位泰坦尼亚的忠诚士兵。天城虽然有其传统和权威但它即将崩溃。你们也有家人和恋人吧。不去确认他们的安危这样好吗”

  卫兵中间泛起了动摇的涟漪。但出声反应的并非卫兵们。

  “不要管我不要听贼人的诡辩。像个泰坦尼亚的军人遵从神圣的义务。开枪开枪吧”

  贾兰达尔中将的声音充满悲壮感李博士看上去似乎有些感动稍微蹭了蹭鼻尖。

  “值得敬佩的忠诚却是无用的优点。你也想想看当在此的伊德里斯公或褚士朗公成为藩王时你的言行会被如何评价”

  虽然应该不是因为名字先于褚士朗被提及伊德里斯喝道

  “贾兰达尔带上卫兵赶快出去。这是泰坦尼亚最高首脑五家族之间的问题与汝辈无关。退下”

  中将直立不动。用李博士的说法这是“长达二百年的洗脑”导致的。

  “如、如果能进行和平的对话妨碍确非为臣之道。”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中将慎重地打手势命令部下撤退。卫兵们无可奈何地遵从了长官的命令离开书斋。最后贾兰达尔中将终于得回了脑子和两耳的安全表情僵硬地退出房间。想必他会为今后的处境感到不安。

  藩王亚术曼再次变成孤身一人。

  “靠不住的家伙。”

  藩王并没有表现出太失望的样子悠然从椅子上站起。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右手上。藩王的右手握着一根粗柄的黑色鞭子亮闪闪的柔软得让人想起刚蜕过皮的蛇。

  在这种状况下还出言不逊的人是麦弗迪。

  “哎这是在床上给侍妾们用的吗藩王大人”

  这发言实在没品藩王别说愤怒甚至都不屑一瞥只是轻轻甩动鞭子试试手感。

  如果有人在这时突然开枪状况说不定会发生剧变但没人这样做。褚士朗和伊德里斯有成打的话想对藩王质问方修利觉得杀死藩王的资格褚士朗才有李博士的想法是“在击毙前要观察”。

  “你们觉得两人联手就能杀死孤吗”

  藩王的冷笑在两位年轻公爵的心上冷酷地重重斩下。

  “如果是这样那从一开始就凑齐四公爵胜负在形式上还有些悬念。互相争斗、分裂、削弱真是愚蠢。”

  “导致这一切的不就是你吗”

  褚士朗全力反驳。

  “而且你害怕亚历亚伯特所以就用卑鄙的手段将他杀害。如果他还健在轮不着谁在后边指指点点天城已经陷落了”

  “这谁知道呢”

  藩王的书桌的前半部分无声地裂开。就像电梯的门打开一样但要比这更快。出现的是一瞬之间数不清数量的大口径枪口。

  “散开”

  在有谁喊叫的同时火线和闪光填满了书桌前方。贵族和海盗都滚倒在地躲开这群光芒闪烁的魔掌。

  “大模大样的一个个摆出来突然袭击真可怕啊。”

  方修利的声音和米兰达的重叠起来。

  “明明就贪生怕死别装模作样的”

  扛在她肩上的加农炮凶猛地咆哮。炮弹命中了书桌右侧爆发出火焰、烟尘和轰鸣声。

  乱飞的烟尘和碎片中一群人都看到了。书桌后方的墙壁也左右分开藩王掀起斗篷身影正要在暗门中消失。

  门缝正缓缓关上。伊德里斯怒吼着追赶藩王正要冲进夹缝中的一瞬间。

  伊德里斯的右手握着热线枪被厚重的门夹住了。

  “……”

  “门的开闭速度由孤决定。”

  从狭窄的缝隙中能看到亚术曼的表情。那是严寒行星的冰原上耸立的钢铁雕像的脸。

  “胆小鬼”

  伊德里斯努力要把被夹住的手臂从门缝中拔出却是白费功夫。门施加的强烈压力开始压迫他的手臂。

  “伊德里斯”

  赶过来的褚士朗抓住伊德里斯的右手准备往外拔。

  “多管闲事”

  伊德里斯仍要拒绝敌人的帮助。

  “哦两位公爵协作吗。无奈的是这门没有将对贵人的敬意编入程序这点以后再做改进。但是今天就先舍下一条右臂吧。”

  藩王的冷嘲从暗门的缝隙中流出。

  “伊德里斯公你的右手和枪口正指着孤。不如向孤开枪如何如果天意站在卿的一边说不定能打中。”

  V

  伊德里斯连续按下发射按钮。热线在暗门另一边徒然地乱飞。

  徒然的连续射击中无情的门从左右缓慢而持续地压迫着伊德里斯的右手。伊德里斯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淌过脸颊流过端整的下巴直到咽喉。每一瞬的痛苦都将伊德里斯紧紧攫住。恐怖的声音宣示着伊德里斯的右手正被一点点破坏。

  “住手亚术曼”

  褚士朗忍不住插嘴叫道。

  “杀死伊德里斯或许还是霸王的手段这样折磨他只是酷吏所为”

  “事到如今还词严义正吗褚士朗公孤认为卿是胜过别人的人物但实际上可能只是看不惯这得意的样子。”

  这时候门的间隙只剩下不过三厘米。

  “不用挂念伊德里斯公。还有其他给卿的方案准备着。这里是孤的私人空间。所以给闯入者的处罚也是以孤的方式进行。”

  伊德里斯发出惨叫。痛苦超过了矜持所能忍耐的界限。他的右臂皮肤绽开肌肉被压溃神经断裂终于骨骼也被摧毁。痛苦的火焰烧灼伊德里斯的全身他在无意识中扭动着身体。

  右臂被碾碎了。

  伊德里斯手臂拽下后的伤口喷涌着血和体液反作用力让他栽倒在地板上。撕碎的皮肤像破布一样摇晃着能看到暴露的白骨和神经束。

  脸色苍白的伊德里斯想站起来。他左手攀扶着已经闭紧的门发出痛苦和诅咒的呻吟正要用膝盖撑起身体。

  “停下伊德里斯别勉强。”

  褚士朗从背后抓住伊德里斯的左肩将他从门前带离。

  “请你们哪位找医生过来算了这里有谁懂医学吗”

  米兰达回答。

  “虽然不算懂得但应急处理之类还可以。”

  “那就拜托了请给他治疗一下。”

  李博士开口。

  “慎重起见先向您说明白伊德里斯公是想杀死您的人就算如此您还要说‘治疗他’这种话吗褚士朗公”

  “我也打算要打倒伊德里斯但我没想用这种形式这样也太过分了。我想至少救他的命。”

  “原来如此。看来您果然不适合当泰坦尼亚的总帅。”

  李博士像完全明白了一样点头。

  “但您的目的是杀死藩王吧。去追他才是最优先的事。您先走吧这里就交给我等。”

  褚士朗犹豫了但比他年轻的法尔密说服了他。

  “不能让藩王逃走。这里就交给他们我们去追藩王。”

  褚士朗点头朝海盗们略施了一礼便和法尔密一同跑着离开了。

  “好吧虽说是Doctor但我只是个哲学家而不是医生就先做能做的事试试看吧。帮个忙。”

  “博士出乎意料的是个大好人啊。这位贵族大人想把我们杀掉的心情可是仅次于藩王呢。”

  “现在可没空找茬麦弗迪。你能在这儿老实点吗”

  “什么意思啊”

  “褚士朗公追着他的目标走了也就是说碍眼的人物不在了。你不应该去追寻你的目标吗”

  麦弗迪两眼放光。他想起了他本来的目标那就是掠夺这豪奢宫殿中不计其数的财宝。

  “好那我去了。”

  “美术品就算了吧又重又和价格成比例的不好出手。”

  “这我都明白我就抢现金和宝石。等着我啊小宝贝们”

  麦弗迪跑开仿佛要把空荡荡的背包彻底装满脚步轻快得令人叹服。

  “哎呀呀浪费时间了。你觉得伊德里斯公怎样米兰达”

  “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真惨啊……虽说我也见过不少死伤者了。”

  压溃撕裂的伤口比切断的伤口看上去更加惨痛。伊德里斯的情况也不例外。伤口断面完全谈不上整齐骨骼、神经和肌肉搅在一起破裂的血管中血液喷涌不止弄脏了海盗们的衣服。

  伊德里斯横躺在地板上身体剧烈颤抖完好的左臂和两腿发生痉挛。闭着的眼睑略张开嘴唇微动濒死的青年挤出声音。

  “别这么随随便便碰我海盗们……”

  空气的振动勉强达到人耳可听到的范围这声音给人如此印象。尽管如此却没人觉得它软弱。他想用右手撑起身体但发觉右臂已不存在后脸上肌肉僵硬了。

  “听话点正准备给你治疗呢。”

  “你们这种人有治疗的本事吗。”

  “先给你消毒……”

  “不切实际”

  伊德里斯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力量他的眼神亮起来。两眼左右扫视一番之后伊德里斯问道

  “褚士朗在何处”

  “去追藩王了。”

  “法尔密也一起”

  李博士没有出声只是以点头作答。伊德里斯呻吟起来。后来米兰达评价说这声音就像“落入地狱的人手指攀着通往炼狱的悬崖在用尽力气往上爬”。

  “亚术曼由我来杀。你们觉得失去一条手臂就能让我屈服吗”

  “当然不。因为你是大名鼎鼎的伊德里斯公爵。”

  方修利的声音里虽然饱含诚意却没有能抑制伊德里斯的激情的力量。

  “听话要不失血过多休克了会死的。米兰达”

  李博士用责备一样的尖锐语气告诫道。

  凡事都看重实用性的米兰达从野战服上一打口袋的其中之一里掏出一个小喷雾瓶。零下三十摄氏度的冷雾喷在伊德里斯正不断出血的伤口上。

  效果短时间内就显现出来血和伤口都冻结了。这光景实在惊悚伊德里斯手臂的下半部分就像长出了几条由血冻结而成的红色冰柱。伊德里斯是个外表秀丽的青年正因如此这样子只能说是凄惨。

  “总之这样血就止住了……”

  “麻烦你们了。”

  伊德里斯变成土色的唇间第一次流露出感谢的言语。同时伊德里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尽管已经流失了全身总血量的近两成他还是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握在他左手的第二把手枪指向既是仇敌又是恩人的海盗们。

  “但如果再妨碍我就杀了你们。”

  “……明白了。去吧。”

  想想看这措辞其实是失礼的但伊德里斯没有追究。他也没有答话只是摇摇晃晃地迈开脚步。心脏和肺应该都承受着相当重的负担。他一边发出痛苦的喘鸣声一边以醉汉似的步调前进。

  “他要去哪儿”

  “应该是知道别的路径吧大概去追褚士朗公了。”

  “我们怎么办”

  李博士苦笑着回答方修利的困惑的提问。

  “已经过度介入他人的家庭事务了。接下来就学麦弗迪干回本行吧”

  伊德里斯不停走着。更准确地说是在空气中跌跌撞撞地游移。他和褚士朗一样都了解宫殿内部的情况。褚士朗把亚术曼这魔物逼入绝境吧。杀他的人是我。然后我们两个再最终一决胜负……

  因为突然失去右臂伊德里斯一次次失去平衡时而撞上墙壁险些就要摔倒。因为失血和剧痛视野变得朦胧。他摇头想甩开眼前的雾霭这时有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褚士朗吗亚术曼在哪里”

  “在这里。”

  不带感情的声音从正面击中了伊德里斯。

  伊德里斯反射性地要抬起左臂但能将他的思考付诸实行的生命力已经所剩无几。上半身摇晃着握在非惯用的左手中的枪违背持有者的意志不规则地震颤。即便如此伊德里斯的执念仍然向他发出了呼号。

  “去死吧亚术曼”

  枪声响起。

  伊德里斯的第二把枪是光线枪不会发出枪声。已经被血濡湿的胸口绽开了新的血花。藩王右手握着火药式手枪死亡的香气从枪口飘出来。

  即便如此伊德里斯还是没有倒下只是左手垂下来。亚术曼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朝他的左膝射出第二发子弹他这才倒下。倒在自己制造的血池中。

  “也没说的那么了不起。”

  亚术曼冷淡地自言自语转过身却就这样站着没走。

  “伊德里斯……”

  染满遗憾懊悔的声音来自褚士朗。他和法尔密一路上略嫌不顺两次和卫队遭遇他们不得不先行回避于是来晚一步。

  “这时候才来吗。卿晚了一点现在又是一对一了。孤可不喜欢幼稚的决斗游戏。”

  “配合你嗜好的事已经够多了。亚历亚伯特的仇。纳命来吧。”

  藩王两边嘴角稍微挑起。

  “这真是出人意料的幽默。你是认为能胜过孤吗公爵阁下”

  “还有伊德里斯的仇。杀人魔。你活到现在究竟在脸上扣了多少面具”

  “面具吗。还是太年轻了。孤迄今为止说的话全是事实。这只是其中一件事实在今天显现了而已。孤不可能被劣于孤的人杀死。”

  “没什么不可能的”

  褚士朗两手端着热线枪正要扣下扳机。这情况亚术曼当然预料到了。黑色的蛇从空中掠过有摔打声响起褚士朗向后仰去。

  电磁鞭带着一道闪光直接重重砸在褚士朗脸上。

  烧灼一样的感觉在褚士朗的上半边脸从左到右扫过。伴随剧痛他失去了视力。他也看不见飞溅到空中的血液像散落的红宝石一样洒在地上。在褚士朗眼中整个宇宙都化作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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