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坠落战场的α 序章

  人类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呢?

  “他”这样笑着。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

  “他”这样哭着。

  然后他今天也继续注视着。

  注视着“他”们。

  于是一个住在北方的某个“人类”大喊起来——

  “我是杀戮者。是杀戮之王啊。想要诅咒我的话就尽情的来吧。但是,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我也还是会挥舞起这把剑——为了拯救现在被我杀死的人们还要多的多的生命!”

  看见了有人一边这么叫喊着,一边哭泣的样子。

  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已经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已经忍受不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中挥动剑了——一边这么叫喊着,但就算如此,那个“人类”也依然挥舞着剑。

  挥动着剑,到了让人觉得悲伤的程度。

  可是“他”们在笑着。

  可是“他”们在哭着。

  然后才能确信自己布满全身的机能有在好好的工作。

  于是这次是一个住在南方的某个“人类”喊叫了起来。

  “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如果能回去,然后取回一切的话……如果能取回那些和莱纳与菲莉丝在一起的日子的话,就算付出我的生命我都愿意……”

  这么叫喊着,可是那个“人类”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背叛了朋友,伤害着自己,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到了无法站立的程度,但就算如此,那个“人类”也没有停下脚步。

  可是“他”们笑着。

  可是“他”们哭着。

  然后才能确信自己布满全身的机能有在好好的运转。

  但是却察觉到从那里传来了微小的杂音。“他”们也明白那个杂音到底是什么。

  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一直以来,那家伙完美的构造中总会混入轻微的噪音。

  噪音在晃动着。

  噪音在扭曲着。

  有着“人类”形态的噪音在咕噜咕噜的转动着。

  但是那家伙不是“人类”

  至少和“他”们所认知的“人类”种类不同。

  “女神”们称呼他为恶魔。

  恶魔。

  恶魔。

  恶魔。

  根本没有制造了那种东西的记忆。

  恶魔。

  恶魔。

  恶魔。

  那只在浓重的黑暗之底沉睡着的恶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PROLOGUEII

  “恶魔诞生了。”

  她说道。

  “恶魔?”

  他反问着,然后她点了点头。

  “嗯。一个非常悲伤的,害怕寂寞的恶魔……”

  他听着她的话语,看向她。

  在那边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看上去好像12,3岁的样子。

  因为使用了力量也没办法继续成长的纤细而幼小的身体。

  因为毒素侵蚀而被紫色浸染的长发,十分憔悴的表情。

  雪白的肌肤,阖上的眼睛。

  用着那双闭上的眼睛,她看着远方的景色。

  望着那任何人都应该看不到的遥远的遥远的地方的景色。

  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做未来。

  她所看见的景色是未来的光景。

  “未来眼”

  用着这双被这样称呼的诅咒之眼,她看着未来的景色。

  然后她说道。

  恶魔诞生了。

  他问道:“……恶魔的话,是和字面一个意思的恶魔吧?就好像会在童话里出现的那样。”

  她睁开了那双被紫色染透的眼睛。本来应该是黑色的那双眼睛,已经被明显可见的鲜亮的紫色所染透了。如果就这样继续使用力量的话,恐怕她的生命也所剩无几了吧。

  可是他却唤起了她的名字:“请不要太勉强自己,艾涅。”

  艾涅微笑着看了过来。

  但是她的眼中没有映出他的身姿。已经使用了太多的力量,她已经失去了现实中的视力。

  十年前。

  明明在十年前,她那漂亮的黑色眼睛里还是能映出他的身影的,但是现在她紫色的眼睛中,已经无法映出他的身姿了。

  但是就算如此她也还是很开心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然后说道:“……不要对我太温柔哦,迪亚。会让我变得害怕死掉的。”

  他眯起了眼睛,“我不希望你死的。”

  但是对于这句话,她露出了悲伤的笑容,那双已经失明的眼睛流露出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的微笑,说道:“所~~以说不要对我这么温柔啦,真是的~~”

  但是迪亚却接着说了下去,“而且现在,你要是死了的话,会很麻烦的。因为这样就没办法继续率领我们这些神之眼的持有者了。”

  艾涅笑着说:“有你在的话就没问题了哦。”

  “我是不行的。我没有你那种可以吸引别人的光芒。”

  “有的哦。”

  “没有。”

  听着迪亚这么说,艾涅轻声笑了起来。

  “有的哦。只是迪亚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否则我也不会跟着你来到这种地方了哦。”她这么说着,然后就好像要遥望天空一样地抬起了头。因为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所以就算抬起头也应该看不见天空的,但是她的双眼却一直就像在遥望着远方深邃的天空一般。

  她又一次闭上了双眼。

  然后再睁开。

  于是她的眼睛中央浮现出奇妙的花纹。有着好似展翅欲飞的小鸟一样形状的红色花纹。

  然后她看见了。

  以削减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她看见了未来。

  不过因为未来是不确定的,所以她没办法看见自己所期望的东西。

  她只是能看到她同伴们的未来而已。

  能看见那些神之眼持有者的未来。

  能看见那些被大家唾弃的称为魔眼持有者的人们的未来。

  能在看见后触碰到未来,少许的改变那些人的命运。

  然后现在,她所看见的是——

  “一个悲伤的恶魔诞生了。”

  艾涅再一次说道。

  于是迪亚继续问道:“这是在说你一直都很挂心的他的事情吗?”

  她点点头,“嗯。因为他是一个能带来变革的,很重要的人哦。”

  “莱纳*琉特吗?”

  “嗯。”

  “那么是在说那个家伙还残留着的天真的那一部分?”

  她笑了起来,“对。就是说他没办法放弃作为人类对人太温柔的那部分。但是,他现在正身处于绝望之中。”

  迪亚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然后低吟道:“果然么……果然把莱纳留在人类那边是错误的。所以我才想就算霸王硬上弓也要把他拖来我们这边的……”

  但是艾涅却摇了摇头,“那样可不行哦,迪亚。把他从人类那边分离对他可没有一点好处哦。因为他还没有对人类绝望啊。因为他不管被伤害到何种地步,都不会对人类绝望啊。”

  “但是这样下去,那家伙的心会变成什么样子?所有‘复写眼’的持有者,最后都会在持续的背叛下暴走死掉了不是吗。所以莱纳也一定……”

  “他不会的哦。”

  “就那样只身一人留在人类那边,怎么可能没事……”

  但是艾涅截断了迪亚的话头,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会有事的,迪亚。因为他拥有很多支持他的——很多爱他的人类在。然后他会成为我们与人类沟通的桥梁……”

  “那种桥梁才不需要。相信着人类的你至今为止都受到了怎样的对待?不,在这里的所有神之眼持有者的同伴们到底都遭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那群人类做的事情永远都是一样的吧。唾弃我们,玩弄我们,背叛我们,而且还只想利用我们的力量。跟那种人类的沟通桥梁什么的,我觉得才不需要。”迪亚说道。

  可是艾涅却站了起来,用着温柔的表情看向这边,走近了过来。笔直的伸出了双手,明明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她的双手却笔直的触摸到了他的脸颊。

  然后。

  “……那个,就算是你心中被刻下的伤痕,也会被莱纳所治愈的哦。”

  迪亚握住了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说道:“……我的心里,没有什么伤痕。”

  但是艾涅却露出了有些悲伤的浅笑,说道:“是吗?”

  “啊啊”

  “是吗……但是你还是需要他的哦。我们这些魔眼的持有者大家都会需要他的。需要那个能解开所有绝望术式的莱纳*琉特的存在。”

  她再一次抬头看向天空。

  看向了未来。

  然后突然浮现出了稍微有些强气的笑容,说道:“……呐,在那边看着的你们。他很可怕吧?”

  这句话不知道她是在对着什么地方的什么人说的,但是她朝着着只有她才能看见的什么,继续说了下去。

  “没办法抛弃自己的温柔,也没办法抛弃自己人类的身份,更没有办法抛弃朋友们的爱的寂寞的恶魔,很可怕吧?因为你们没办法理解吧,你们的‘理’没办法去理解吧,所以非常,非常可怕吧?”

  她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在一旁听着的迪亚确实没办法理解话语的内容。

  但是她却继续着自言自语。

  “真是不错呢。但是,他会变得更可怕的哦。因为我们也会去拯救他。然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如你们预期的那样发展。拯救了他之后,你们所写的那无聊的剧本就会被扭曲。西昂*阿斯塔尔也好,雷法尔*艾迪亚也好,莱纳*琉特也好——都不会像你们预期的那样行动。如果能妨碍你们的计划的话,我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迪亚问道:“……你到底在和谁说话呢?”

  她没有转头,回答道:“和神哦。”

  “神?”

  “或者说是自以为操纵了所有‘理’的笨蛋们。”

  迪亚看着她的身影,然后看向了她所盯着的一无所有的房间天花板,说道:“……啊啊,真是没用呢……是指制造了只会责怪自己然后不停哭泣的我们的那些笨蛋们吗?”

  她笑了起来,看着这边笑了起来。

  然后说道:“果然迪亚也被伤害过不是吗。”

  又一次用手抚摸起他的脸颊。

  “我们可不是什么废物哦,迪亚。我们魔眼保持者们绝对不是什么废物。我们也是有出生的意义的。今后我会证明这点给你看的。”

  迪亚也浮起了笑容,“哪怕要违抗神灵?”

  她笑着回答:“是违抗自以为是神灵的怪物哦。”

  “到底那家伙是谁啊。”

  “祭司。”

  “祭司?”

  “嗯。但是现在我只能说到这里。比起这个,迪亚你可以出一次门吗?我想要你再去拯救他一次。”

  “救莱纳吗?”

  “嗯。去救他吧,因为他可是会成为人类的王啊。”

  “……人类的,王?我只要阻止这件事就行了吧?“

  她又摇了摇头,“相反哦。我是希望你帮助他促成这件事。然后让他成为人类和我们魔眼保持者两方的王。”

  她举起了双手,那双抚摸着迪亚脸颊的手就这样举向了天花板。

  然后。

  “让他成为站立在鲜血和绝望和尸体的小山上,但就算这样也没办法放弃,更没办法让心被掩埋在绝望的深渊之中……为了拯救他人连神灵都可以杀害的,温柔的恶魔之王……”

  她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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