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 007

  接下来,我的记忆有一段空白。

  换句话说,手臂扯断造成的剧痛,以及大量失血造成的贫血,使得我暂时失去意识。不过我在即将昏迷之前,似乎还是进行了一些该进行的行动,成为令各位觉得「阿良良木意外有骨气嘛!」「这样挺帅气的嘛,小子」的小插曲。

  虽然这么说,但我不记得了。

  人类大脑似乎有一种机制,会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连昏迷之前的记忆也一起消除,当时的我就处于这种状况。

  所以接下来的内容,是由各种不着边际的推测、未经证实的传闻、依稀记得的记忆混合而成,请各位读者见谅。

  总之。

  障猫离开之后,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收拾事故现场。

  虽说是事故现场——其实并不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故,不过姑且算是为残局善后。

  我用手机叫了救护车。但我并不是使用自己的手机,而是使用了倒在面前的羽川双亲之中,从父亲口袋找到的手机。

  虽然可能是谨慎过头,但我想避免自己的手机号码留在急救中心的通话纪录。毕竟即使设定保密号码,也不一定能完全不为人知,何况我是要请救护车处理这种事情。

  虽然通话内容应该有被录下来,但是也无可奈何,应该说我当时想不到这么多。因为原本会流进脑袋的血液,已经全部洒到路面了。

  即使如此,但终究是吸血鬼。

  原本来说——先不提怎样才算是「原本」——要处理这种宛如血洗住宅区道路的场面,必须使用长柄刷与大量的清水,不过怪异现象本身是超越物理学的存在。

  在我向急救中心通报现场位置完毕时(不过我用假音力图隐瞒身分,把声音装得象是外星人一样,反而更加诡异),我喷洒在路面的血已经完全蒸发了。

  「………………」

  脑袋缺血的我,依然只是心不在焉凝视着这样的现象,没有抱持太大的疑问。

  疑问。

  不,我原本就不会对于血液蒸发抱持疑问,这是我在春假就看腻的光景。

  我甚至应该在此时抱持着另一个疑问,那就是血花了很久才完全蒸发。

  直到我打完电话,路面有好一段时间处于淹水……更正,处于淹血状态。这种奇怪的现象,其实是异常状态。

  「………………」

  只不过,当时我没有余力纳闷这种事,这也正确到无可奈何的程度。我叫的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救护车似乎经常因为送医任务而忙得圑团转,不过抵达通报现场的速度,果然值得令人瞠目结舌。

  所以,我得赶决逃离现场。

  我的身体构造(尤其是现在)没办法让一般的医生诊治。如果要就医,找兽医应该更加合适。

  硬是把扯断手臂接回去的手术,只有假日出勤的神谷医生(注51)办得到。

  我以摇摇晃晃的动作,好不容易扶起越野脚踏车跨上去,一溜烟就逃走。

  当时的我抱持着什么样的心境,我果然没办法回想起来了,不过如果要对这一幕加上旁白……

  「呜哇~!我受够胸部了啦!」

  这句话应该会成为黑色的圆形,围绕着我骑脚踏车离去的背影吧。不过很遗憾,一切都尚未结束。

  甚至还没有进广告。

  以恐怖的气氛毫不间断……继续进行。

  此外,我已经完全没有回程路上的记忆了,不过后来发现,我没受到障猫攻击的衣服部位——比方说膝盖与右手袖子——都破掉了,看来我似乎在回程时摔车好几次。

  摔车的擦伤,在我从昏迷状态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治愈,所以我直到忍野提醒才发现这件事。

  总之,我的意识就是如此模糊,甚至没发现自己摔车。

  注51 漫画《幽游白书》登场的角色。

  什么都无法想。

  什么都不愿想。

  思绪如此朦胧的我,骑着越野脚踏车前往的地方,并不是妹妹们熟睡的家,而是废弃的补习班大楼。

  每天早上,我总是会由妹妹们叫醒。

  在这个时间点,我可以说已经下意识放弃隔天的这项权利了。

  而且,直到这个时候,我的意识才终于回到现在。

  终于连结。

  换句话说,在我抵达废弃大楼的时候,我就完全昏迷了——总之,我能够努力做到这种程度,虽然称不上表现优秀,不过应该可以拿个努力奖吧。

  「……啊。」

  并非陌生的天花板,是似曾相识的天花板。

  我平常总是被别人叫醒,很少自己起床,所以不适应这种自然醒来的感觉。

  可说是春假至今没经历过的感觉。

  然而如今,比起这种陌生的感觉,醒来翻身的瞬间从左肩传来的剧痛更加明确,使我不得不置身于这种突兀的感觉。

  「唔……这里是……」

  这种装模作样的台词,当然就这么脱口而出。

  这里是,废弃大楼四楼。

  是昨晚我拿甜甜圈给吸血鬼幼女吃的教室。

  「咦,唔喔……」

  我平静表达惊讶之意。

  其实我很想做出更强烈的反应(大概是向后仰并且倒立的程度),然而左肩的抽痛不允许我这么做。

  吸血鬼幼女,就位于平躺的我旁边。

  就在我脑袋旁边。双手抱膝坐着。

  以角度来说,这是可以把她的下半身,连同连身裙底下看光光的角度。顺带一提,依照动画版设定,这个幼女的连身裙底下居然是恐怖的……不,这件事暂且不提。问题在于吸血鬼幼女投向我的视线。

  并不是平常含着怨恨,充满憎恨的视线,当然也不是看到Mister Donut时,那种渴望的视线。

  该怎么形容?

  是一种宛如——鄙视的视线。

  不是以视线杀我,是以视线引导我自杀。就是这样的双眼。

  再怎么样,也不象是因为我迟迟没有清醒而担心,所以寸步不离看着我。她没道理为我看护。

  实际上,她的视线就象是在这么说。

  「丢脸。」

  「真没面子。」

  「居然被区区一只猫修理得这么惨。」

  「汝这样还算是吸血鬼之眷属吗?」

  ……我在胡言乱语。

  什么叫做「就象是在这么说」?

  这家伙——不可能会说话。

  不可能会对我说话。

  我凭什么擅自把她当成不用言语就能交心的对象?仔细一看,这家伙只是一如往常板着脸吧?

  纯粹只是因为距离比平常近,并且是从下方的角度看她,才会有一种与平常不同的感受。

  吸血鬼是吸血鬼。

  人类是人类。

  彼此是无止尽延伸的平行直线。

  因为我和这个家伙,在春假已经彻底决裂了。

  事到如今,她不可能把我视为眷属。

  不可能愿意如此看待我。

  她顶多只是在犹豫,是否可以擅自在我昏迷的时候吸血吧。对于现在的这家伙来说,我只是维持她生命运作的营养来源。

  或者是类似充电器的物品。

  即使如此。

  光是她愿意活下去,我就非常满足了。

  「阿良良木老弟,醒了吗?」

  此时,就象是抓准这个时机——夏威夷衫大叔忍野咩咩开门走进教室。

  「你真会赖床啊,我都快等得不耐烦了。太阳都下山囉。」

  「啊?」

  太阳下山?

  咦?怎么可能,已经是这种时间了?

  意思是我睡了这么久,睡得这么深?我连忙以手机确认,显示在荧幕上的时间确实是「4/30 PM5:20」。

  咦咦咦?

  我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

  「不过与其说睡觉,不如说昏睡比较正确,甚至可以形容成昏迷不醒,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死掉,哈哈哈!」

  忍野随口笑了几声。

  与他这番话不同,真的只象是在嘲笑一个睡过头的人。

  虽然忍野的态度一如往常,然而现在——

  「忍……忍野!羽川她!」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听说了……班长妹变成猫了,对吧?」

  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忍野说完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吸血鬼幼女说:

  「吸血鬼小妹,已经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吸血鬼幼女缓缓移动宛如生苔石头的身体,就这么拖着双脚,以无力蹒跚的脚步离开教室。

  也没关门。

  「咦……?」

  我的脑袋满是问号。

  「忍野,这是怎么回事?何况那家伙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醒着?因为那个家伙醒着,我才会以为现在还是深夜,不到天亮的时间……」

  「没有啦,因为阿良良木老弟实在伤得太重,所以我就请吸血鬼小妹帮个忙了。你自己看。」忍野说着指向我的左肩。

  转头一看,这个部位包着层层绷带——虽然是写着类似咒文的毛笔字,看起来很古怪的绷带,总之就是绷带。

  「你们彼此关系的紧密程度,简直可以说是过于紧密,要说是连结在一起也行,甚至是成双成对的等级,恢复力也是处于连动关系,所以只要你们距离越近,技能就会越强。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让吸血鬼小妹待在你身边,提高你的基本恢复力。」

  「喔喔……」

  原来是这么回事。

  既然这样,就表示那个家伙为了我而被迫熬夜(?)——之所以感觉她与平常不同,或许是这个原因。

  即使依然不算是在「照顾我」……

  然而,原来得以充电的是我。

  刚才我还以为她是在犹豫要不要吸我的血,我这种想法真过分。

  「晚点要去道个谢啊,要是没有吸血鬼小妹,这条手臂大概就报废囉。」

  「报废……坏死吗?」

  到头来,要是没有那个家伙,我在被障猫扯断手臂的时候就已经没命了。

  「不过,我确实大感意外。即使不期待治愈力能到春假的程度,但我才刚喂血给那个家伙……我原本以为恢复力会更强的,先入为主真可怕,我还以为只是一条手臂,只要接上去就可以立刻修好。」

  「怎么啦,原来你挑战障猫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打算犠牲一条手臂?」

  「不,并不是这样……」

  别说挑战,我甚至没有战斗的意愿。

  只不过是回过神来,还来不及回过神来,手臂就已经被扯断了。

  「……我只是在想,要是这条手臂能更早恢复,应该就不会放任障猫逃走了。不过我对自己的不死之身期待到这种程度,应该是一种错误吧。」

  「不……阿良良木老弟,以这种状况,错误的是你对障猫的认知。」忍野接话这么说。「如果是阿良良木老弟现在的不死能力,足以承受相当程度的伤势,因为正如阿良良木老弟所说,你才刚喂血,除非是致命伤,否则你都能瞬间恢复。不过以这种状况,对方的问题比较大。」

  如果对手有所谓的调性,那就是调性不合。

  我依然躺在地上,就只是微微坐起上半身而已。忍野走到我身边,帮我解开左肩绷带(应该是),并且继续说下去。

  「对障猫……不管用。」

  「不,不管用?」

  「被障猫碰触造成障碍的伤口,并不是普通的损伤。惹到猫所以惹祸上身了。我想想,阿良良木老弟,你知道『能量吸取』的能力吗?」

  「能量吸取……?」

  我听过。

  不,这同样是来自动漫画的知识,所以我不是很清楚,然而……

  「咦,可是所谓的能量吸取,应该是吸血鬼的特性吧?记得我在春假听过,吸血原本就是榨取人类生命力的行为……」

  「一点都没错,不过这可不是吸血鬼的专利。障猫的能量吸取可以说是灵障,没办法制作眷属,所以与吸血鬼相较之下,在意义上有所出入,换句话说,这算是障猫的原创技能。」

  「是喔……也就是说,我左手臂被扯断的同时,连不死能力也被扯断吗……」

  所以伤势恢复的速度变慢。

  所以血液蒸发的速度变慢。

  调性不合。

  同样的能力——相互重合,产生分歧。

  我懂了。

  不只是左手臂的事情,也包括羽川双亲的事情。当时他们两人衰弱至极,宛如死掉般全身无力动也不动,但是完全没有明显的外伤。

  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事情之后,是基于什么原因才衰弱成那样?当时我完全搞不懂状况就先叫了救护车,但如果以「能量吸取」来解释,就可以理解为何是那种状况了。

  弱化。

  之所以变得衰弱,是「能量吸取」造成的结果。

  「与吸血鬼的能量吸取不同,不需要直接吸血,所以属于一种间接的技能。不过正如阿良良木老弟的亲身体验,技能本身的构造,直接到近乎原始的程度,所以相当具有威胁性。因为不是只要注意牙齿,光是被碰触到就完蛋了。」

  「所以才叫做……障猫?」(注52)

  真是不得了。

  忍野帮我解开绷带之后,我看向患部——总之就外表看来,已经完好无伤了。

  我觉得不只是因为吸血鬼幼女陪在身旁,这种神奇绷带也是助力。

  注 52日文「障碍」与「碰触」同音。

  …………

  这样下去,该不会明明为了还债而帮忙工作,反而欠下更多债务吧?

  虽然这样的质疑掠过脑海,总之先撇开这种想法,正事要紧。

  「我孤陋寡闻,没听过障猫这样的怪异,不过这种凌驾于吸血鬼不死之力的能量吸取,确实是一项威胁。幸好被扯断的是左手臂,如果是脑袋,我大概没办法接回去就死掉了。」

  「……啊,慢着慢着,阿良良木老弟,是我形容的方法不对。」

  我怀着些许安心感轻声这么说,但忍野摇了摇手如此回答。

  「所谓的调性不合,是指对方与阿良良木老弟的调性,并不是障猫的能力足以匹敌吸血鬼。」

  「啊?」

  「因为吸血鬼是怪异之王啊,君临天下的王者。即使同样叫做能量吸取,级数也不一样,其中有绝对性的差距,妖忭社会的阶级区分,比人类社会还要明显。障猫的能量吸取,绝对无法对抗吸血鬼的吸血行为,虽说具有威胁性,但也只是对于人类来说是如此,对于吸血鬼来说微不足道。」

  那叫做……微不足道?

  那种程度?

  我实在不这么认为。

  不过,既然专家忍野这么说了,那么肯定如此吧。

  「阿良良木老弟刚喂血给吸血鬼小妹,所以提升了吸血鬼的体质,不过打起来就知道有几两重了。你终究是人类,不可能赢得了货真价实的怪异。」

  「货真价实的……怪异。」

  「如果阿良良木老弟还拥有——还维持春假时期的不死性质,或者即使是吸血鬼小妹落魄到这种程度的状态,障猫都不会是对手。无论手臂被扯掉或是脑袋被拔掉都能瞬间再生,自身能力也不会被扯断。」

  「…………」

  不。

  然而对方不只是障猫,同时也是羽川翼。

  既然这样,如同春假的我,羽川也不是被怪异附身,而是整个人都成为怪异?

  化为怪异。

  化为怪物。

  「有些怪异确实会导致肉体变化,但还不得而知,这方面只能接下来进行调查。但是无论如何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我们迟了一步。」忍野如此说着。「我依照阿良良木老弟的指引,稍微把小猫咪的坟墓挖了一遍,但是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搞错地点,那么事态可说是糟透了。」

  「……这样啊。」

  糟透了吗……

  我没有力气确认忍野是在哪里挖的,做这种事也没用。

  因为,我已经看见了。

  已经——看到入迷了。

  已经眼睁睁错过了。

  为时已晚的证据。

  「嗯,虽然这么说,伤势本身恢复得还算顺利。虽然里面好像还没完全接回去,不过看样子明天就会好了。」

  忍野说着轻拍我的左肩。只是轻拍就造成渗入体内的疼痛(而且挺痛的),不过依照这位专家的说法,似乎是「还算顺利」。

  似乎。还算。

  毫无确信。

  「吸血鬼小妹……应该已经睡觉了,之后得向她道谢啊。不过对她来说,阿良良木老弟要是死掉会令她很困扰,所以当然不在乎陪你一整天吧。」

  「……不过我真的觉得很窝心。既然她需要我这个营养来源,就表示她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念头。」

  「唔~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啊,这个大木头。」

  忍野轻声这么说。

  怎么回事?

  感觉好像莫名被斥责了。

  「算啦。那么,阿良良木老弟,趁你家人担心之前,你先回家吧。」

  「咦?」

  「你口袋里的手机好像经常在震动,那就是所谓的震动功能?」

  听他这么一说,我再度看向手机画面。刚才只想知道日期时间,所以我没有细看,不过现在看了才发现,我的未接来电与邮件收件匣显示着惊人的数字。

  未接来电:146通。

  未读信件:209封。

  好恐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啊……在我点开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应该都是火怜与月火留下的……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后面居然都是响一声就挂断的电话,还有空白邮件!

  「这已经是恶整了吧?」

  真是的。

  难怪醒来的时候不太舒服。

  在休息的时候像这样一直震动,根本不可能睡得好。虽然没能实现,不过相隔这么远都想要叫我起床,我真佩服这对欢乐姊妹花。去死算了。

  「你和班长妹不一样,有家人在担心你。所以阿良良木老弟,你该回去了。」

  「啊,没有啦,这不是什么担心……」

  嗯?

  咦,「和班长妹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刚才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废弃大楼,在意识朦胧的状态回报受害状况,我应该也不会把羽川的家庭状况告诉忍野……他只是随口说说?乱枪打鸟?

  还是照例已经看透一切?

  只要知道受害者是羽川的双亲,就算完全不知道状况,还是说得出这句话——慢着,真是如此吗?

  总觉得听他的语气——不对。

  比起这种事,另一件事更重要。

  「不用这样啦,忍野……这种伤算不了什么,羽川都已经成为那种状况,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垂头丧气回家?得赶快抓住叫做障猫的那个玩意处理掉,不然……」

  「春假。」

  我积极表达意愿说到一半——被忍野打断了。

  以话语打断。

  「如同班长妹在春假对阿良良木老弟做的那样,这次轮到阿良良木老弟想帮班长妹?是这样的吗,阿良良木老弟?」

  「……没错。」

  他莫名想是在确认,莫名象是有所确信,充满挖苦,充满恶意的这种说法,使我迟疑是否应该承认,但我最后还是承认了。

  至少我的心态如他所说。

  虽然觉得这种形容方式,似乎与真相有所出入,但确实如他所说。

  不,即使并非如此……

  「朋友有难就要帮忙,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我如此说着。

  回忆与障猫那段称不上对话的对话,如此说着。

  「哼,阿良良木老弟,这不是你自己的讲法,真的是班长妹的讲法。当时是怎么说的?如果不能为这个人而死,我就不会把这个人视为朋友——是这么说的吗?班长妹的价值观,简直是三国时代的玩意了。不能同年同月同曰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是这样的誓言吗?我觉得要是她活在那个时代,应该能成为了不起的武将。」

  「……请不要用武将譬喻女生。」

  「不过,阿良良木老弟,这是不可能的。」

  断言,明讲。

  忍野咩咩,就象是在进行最后通牒如此说着。

  「班长妹那样的做法,你学不来。不只是你,我也是,任何人都是。班长妹那样的做法,任何人都学不来。现在的你非得认知这一点才行。」

  再度——忍野再度把手放在我的肩头,并且继续说着。

  「朋友有难就要帮忙,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句话或许没错。不过阿良良木老弟,把理所当然的事情视为理所当然,是被上天选上的人所处的领域,平凡如你,庸俗如我,都做不到这种事。我能理解你崇拜班长妹,想报答班长妹,希望效法班长妹的心情。不过……你千万不能这么做。」

  「千万不能……这么做。」

  「这是禁忌的游戏。」忍野如此说着。「那个女孩啊,比怪异更像怪异,比妖怪更像妖怪,贸然效法她会吃苦头的。」

  「居然说效法……忍野,我所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总之,先不讨论这种唯心论……」

  忍野把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移动到我的头上。

  就象是大人在抚摸小孩。

  「以现实层面来说,状况已经开始了。接下来是专家的工作,没有外行人出面的余地,何况你未成年。」

  「…………」

  「阿良良木老弟,或许你觉得自己得负起某些责任。比方说早知道当时应该阻止班长妹埋葬猫,或是早知道应该把事情问得更清楚,你或许会有这种想法。嗯,我个人认为这种事不会造成任何责任,但也不认为完全不需要对此懊悔或反省。只不过……即使事情的责任在你身上,也不一定表示非得由你来解决事情。」

  「啊……?」

  「我是维护平衡的中立角色,所以重视责任的归属,不过人类的社会……进一步来说,这个世界并不是都以这种原则构成的,不可以认为我说的话就是对的,即使背负责任的家伙抛弃责任,事情依然会出乎意料顺利解决。不过这只是概括的观点,不代表你非得要努力才行,这种义务并不存在。」忍野平淡的如此说着。「你在春假成为吸血鬼的时候也是相当努力。不过即使>你没有努力,只是偷偷摸摸窝在这座废墟度日,或许事情也会出乎意料顺利解决。」

  「这……」我无法接受忍野这种说法。「这……不可能吧?而且就算是如此,那依然是我非做不可的事情。而且这次也是……」

  「是非做不可的事情?或许吧。不过——你做不到。」

  「…………」

  「阿良良木老弟,这次你无能为力。」

  忍野加重语气如此强调。

  「如你所见,我就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你应该看不出来,不过害得阿良良木受这么重的伤,其实我感到很愧疚。虽然当时还处于预防阶段,但我甚至认为不应该找阿良良木老弟帮忙,我没资格担任维护平衡的使者了。我无视于原则,违反行规了。你这次受到的伤害,绝大部分是我的疏失,我没脸见你的家长。阿良良木老弟至今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这番话听起来不像安慰,而且也没什么正经的感觉。

  然而忍野就象是在消遣我这份无须强调的无力感,以严肃的语气断言。

  「阿良良木历老弟,接下来你无能为力。你没办法为班长妹做任何事,想做也做不到。不是心意问题,是技术与实力的问题,真要说的话,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不要妨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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