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神田A、B看着以各自所属的时间来说是三天前跟三天后的电视时,早苗正奋力准备晚餐,在她煮饭期间,两人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等。而早苗也说不需要他们帮忙。

  我好兴奋喔。因为我好久没跟别人一起吃饭了。

  早苗利落地开始在餐桌上排列其各式各样的菜肴。鲜虾焗饭、乌贼面线、蛤蜊味噌汤、腌渍鲑鱼、半烤鲤鱼、鲔鱼冷盘、海带芽沙拉、明太子意大利面。

  因为我听说你们喜欢海鲜。

  真豪华呢。

  而且味道还极端地美味。跟之前由希做来那道味道像是在啃砖头、不知是啥的料理相比,可谓人间极品。

  称赞了她之后,早苗本来就挂着笑容的脸笑得更为灿烂,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

  餐后甚至还有红茶。那是从没喝过、以茶叶取名的红茶,对神田A、B而言,只要不是茶包便等同于未知的饮料。安全搞不清楚味道,但感觉似乎很好喝,这或许是标签效应在作祟。

  在餐桌上,早苗开口道:

  请问你们知道EMP能力吗?

  不知道。跟ESP不一样吗?神田B道。

  不是S而是M。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缩写,但简单来讲可以称为超能力。在某一领域很有名。

  没听过的词。EMP能力。对神田B而言,这是完全陌生的名词。

  EMP能力。

  试着念念看,还是一样陌生。神田A也念道:

  EMP能力。

  微妙的舌感。好像有听过又好像没听过没听过吧。

  早苗一面用叉子分装着意大利面,一面道:

  这算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某一天,毫无预警地,突然地发生有许多小孩子变得拥有了被称为超能力的能力这件事。虽然这些人数量多到无法让人置之不理,但也还在能隐瞒下去的范围内。

  是喔?我都不知道。神田A道。

  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件事并未对一般大众公开。甚至应该说,事件的情报被巧妙地隐瞒起来了。

  在经过一段没发出声音、静静将意大利面咀嚼吞下的沉默后又道:

  那几乎是被当成一种病。而能力觉醒的少年少女们,就此被送进某处的学园里。

  那很过分耶。

  神田B这么说着,自己却也是半信半疑。他对超自然现象原本就采取一种怀疑的态度,那些幽灵啦、外星人啦、超能力者啦等等,应该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才对。可是,自己们却存在这里。他开始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动摇,而他们正在相信与不相信这些现象的分歧点上。

  这样在管理上比较有效率。能力从发现过后几年之内便会消失。只要消失就成了普通人,因此又可以回到一般的社会中。而且,他们多数的能力,最多只能维持到十几岁中期至二十岁。

  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能使用那种能力?

  目前还不清楚。

  亏你能知道这种事呢。

  因为我对超自然现象算是蛮有兴趣的。在我做一些调查的时候,有遇到EMP这个单字。之后我只是就EMP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进行调查。我发现EMP本来是表示核弹爆发时产生的电磁脉冲的简写,可是这样的文法脉络上来说不大对,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啊。

  对神田A、B而言,所有的一切全都无法理解。

  根据我刚才听到的,你不只是时间移动,空间也移动了吧。不管是三天前还是三天后,空间上完全没有移动,就在那个场所只做时间移动的话,因为地球会自转也会公转的关系,你会出现在外太空中。

  好像有点懂。

  所以你的时间移动可以说是非常恣意的。并不是自然现象之类的无意义行为。那里一定有某个人的意志在运作才对。

  到底是谁啊!那个找麻烦的家伙。

  早苗气质高雅地啜了口红茶,然后说道:

  是你吧?如果说是你让时间移动能力显现出来的话,那就有一定的道理。

  神田A、B一同沉默着。虽然不是很清楚,但EMP能力好像是超能力。我是超能力者?怎么可能。那样简单就像漫画一样嘛!

  A同学是三天后,B同学是三天前。两人都是在同样的时间间距下移动。如同刚才我说的,我不认为这是偶然的产物。

  早苗以温柔的语调提出看法。

  比如说这种假说怎么样呢?存在于十日的神田N同学开发出了时空转移能力。然后,面临自己无法独力解决的事件。不管有意或无意,N同学、心想着要是再有两个自己在的话就好了。这份意识从过去与未来将自己召唤过来。

  这么说,这是神田N干的好事吗?

  不知道,无法知道得那么详细。是你们三人的其中一位或者也有可能是所有人的能力表现。

  早苗喀当一声,将茶杯放到茶盘上道:

  去洗澡吧。你要先去洗吗?

  神田A、B再度交换视线。没有想到会受到如此款待。对被雨淋湿的身体而言,这可是让人感激涕零的好提议。

  我之后再洗就行了。你先去吧。

  嗯,再怎么说,以我不速之客的身分,还是不要最先洗吧。我最后就好。

  哪一个要最后?我吗?还是你?

  哪一个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一起洗就好。跟自己洗澡感觉很怪。

  我也是啊。

  早苗再次介入两人的纯枪舌战中,开口说道:

  那么,不好意思,我就先去洗了,另外,那个

  早苗很难得地欲言又止,面带羞色道:

  可以的话,那个,希望你们不要偷看。我还不具有能够展露在人前的那种鉴赏价值的身体数值

  神田A、B的脑袋像是在洗牌般用力摇头。

  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如果这家伙想那么做,我就用拳头来阻止他。

  被神田B抢先说道,神田A咬牙道:

  有我帮你把风你大可放心。不看着这个白痴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神田A、B互相瞪着对方,想要读出在各自眼底的真心话,就在这阵疑神疑鬼之间,他们忽热发现真心话其实就在自己心中。

  结论就是我是个胆小鬼。

  早苗入浴期间,神田A、B无意义地安静观看着电视。就算说了什么也马上中断。

  晚饭真好吃呢。

  对啊。

  有餐厅的味道。

  就是啊。

  不久早苗一身睡衣加上湿发走出来,就在神田A、B感觉心跳加快的同时,他们也猜拳决定好了洗澡顺序。两个人一边赞叹连浴室都那么大,一边尽情泡澡。仔细想想,这大半天下来。精神跟肉体上可真的累坏了。

  洗完澡后,早苗端出清亮的麦茶,让两人满心感到不好意思。这份恩情远超过一般寄宿收留,有朝一日一定要偿还不可。虽然神田A、B都没说出口,却各自烙印在心底。

  到了就寝时间,他们的眼神一边避开睡衣姿态的早苗,一边道:

  我会好好监视,不让这家伙做什么蠢事的。

  你说什么!你才是,没有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指什么?你说说看啊!

  那怎么说得出口啊!你自己说!

  我倒是无所谓。

  神田A、B的动作倏地停止。早苗像是日光灯般的微笑未曾停歇。说:

  比方来说的话,就是你们的其中一人或是两人悄悄潜进我房间,偷袭熟睡的我吧。我无所谓,我本来就对Gender衍生的问题为什么会成为问题感到不解。(编注:这个单字有性以及性别差异两种意思,此处早苗应该是指性行为或性别差异所造成的社会现象。)

  神田B小声在神田A耳边道:

  Gender是什么?

  不知道。

  早苗笑盈盈地挥出决定性的一击:

  不过,如果变成那样的话,我肯定会对海老原小姐说溜嘴,这样也没关系吗?

  两人的脑海里本期绝望四个字也歌德极粗体闪烁着。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这样这家伙应该就不会出手了吧。他没这个胆。

  虽然很可耻,不过这是真的。

  早苗消失到自己卧室。被留下的两个神田,在客厅各自随意躺下。

  屋里的家俱全是新品。她大概非常喜欢打扫吧,木质地板一尘不染。杯子、盘子,感觉就像今天刚买的一样闪闪发光。

  神态A盖着早苗搬来的毛毯躺下。六月的闷热夜晚,潮湿的空气诱发着汗水,虽然还没热到需要开冷气,但至少开个除湿吧,神田A拿起遥控器对着冷气,然后忽然地察觉,这个动作自己做得相当自然,不用看冷气的位置,遥控器前端就能对准那里,我很习惯这个动作。不知何时在这里做过。大概是以神田B的身份吧。

  神田B已经在柔软的地毯上缩成一团。似乎没有感到任何疑问。

  盖上毛毯,两个神田键一郎闭上眼睛。

  不可思议地马上进入梦乡。

  虽然也曾想过,醒来之后就会回到原来的时间,不过故事怎么可能就那样照着希望进行,两个神田键一郎在星名早苗的豪华客厅迎接朝阳。现在是六月十一日的早上。

  看起来很昂贵的咖啡机发出高贵的香味,将神田A、B的睡意抛出九霄云外,食欲紧接在后就位。

  早安。

  穿着制服出来的早苗像旅馆员工一样行礼,迎接两人。

  令人感动的餐桌。

  微焦的可颂面包跟土耳其咖啡、放上厚培根的荷包蛋跟水煮蛋、含小番茄的莴苣沙拉,还加上不是冲泡出来的浓汤。

  跟总是只有土司与日本菜的早餐比起来,这简直就是麻雀与孔雀之差,清晰可见。虽然没有感动落泪,不过神田A、B还是用着可以说是狼吞虎咽来形容的样子,将早苗准备的早餐一扫而空。

  说不定会是平行世界移动。

  早苗一边剥水煮蛋的壳,一边提出新的解释。

  也就是,神田B同学是从比这个世界时间慢三天的世界,A同学是从时间快三天的世界,各自穿越平行世界而来的也说不定。这样就不是时间的纵移动,而是世界的横移动了,相当有意思。

  是哪一个都没差啦。

  没那回事。如果是从平行世界来的,就无从发生时间悖论。至少在时间上并不会产生任何矛盾吧。

  是喔?

  是的。可是那种情况下,就会变成有两个世界没有你们神田键一郎。在那里你们会变得行踪不明吧,而且如果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恐怕,你们两位会背负着在这个世界渡过天份的时间差回去吧。比方说,在这个世界过了三天的话,神田A同学会回到那边的十六日,神田B同学是那边的十日。

  头像是要裂开一样好痛。这是幻痛吗?

  天晓得。

  但是无法得知证明的方法不过既然能来,应该也能回去,我对这一点很乐观。

  因为事不关己吧。

  说完之后才想到她会不会生气?但早苗却依然浅浅微笑着,仿佛在诉说她不知道除微笑之外的其他表情。

  我必须去学校上学才行。你们两位呢?

  神田两人仔细思考着要如何做,各自回答道:

  我要去由希家。神田B说道。能直接见到小光是最好,不然海老原的家的妈妈也行。我去问问情况。要知道发生什么事,这么做最好吧。就算她没有对由希说,但是说不定有对妈妈说过。

  你要怎么进去?该不会说你跷课吧?神田A道。

  海老原的妈妈才不会注意那种事,她少根筋。

  这倒也是。

  神田A很干脆地点头,道:

  我要去隔壁镇。我实在在意得不得了,音透湖总有点挂念。

  你可不要傻傻地直接上门喔。这时候应该有大批警察在吧。笨手笨脚在那边晃来晃去的话,会被盘问唷。

  我才没那么蠢,也不会靠那么近。只是从远方偷看而已。

  那就好。

  不过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没钱。搭电车来回的话,会身无分文。

  呵呵呵,早苗笑出声来,道:

  没关系。我借给你。

  当场,两个神田键一郎又各从星名早苗那里借了五千元。

  我一定会还。

  两人异口同声说着,在早苗面前平伏谢恩。

  不好意思。什么都麻烦你。

  没关系。这是投资。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还我,不管是哪位神田都行。

  然后早苗将钥匙递到两人面前。同样的两支。

  这是这间房子的备份钥匙,出门的时候麻烦请锁门,因为最近治安好像不太好。

  接着又拿出两张像是从便条纸撕下来的小纸条。

  这是这里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情需要打电话的话,请打这个电话来联络。

  准备得还真周全,神田A、B心想着,同样毕恭毕敬地收下。

  真是不好意思。

  不会。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早苗鞠躬说完,提起书包,用空着的手轻轻挥着,出门去了。

  神田A、B想法相同地看着合上的门。想法只有一个:邻居那对姐妹的姐姐要是有她千分之一的可爱的话,但后面的话还是有些忌惮不敢说出口,只能用删节号来表现。

  虽然知道这里只有自己在,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

  戴着棒球帽加上平光眼镜,神田B走出早苗的公寓。毕竟是应该要去学校的时间,在自己家附近乱晃让他不禁有些畏首畏尾。神田B一边在意识里矫正不自觉偷偷摸摸起来的自己,一边硬是佯装自然,站在一栋熟悉的独栋建筑前。

  在神田家隔壁,屋龄十多年的海老原家。这里是熟到闭上眼镜在里面走也不成问题的由希、光希而姐妹的家,心想在这边犹豫也没有用,神田B以熟练的动作按下电铃。

  来了

  里面传来的是非常明亮的声音。海老原家的妈妈无论外表还是精神层面都相当年轻,是位全身散发着年龄不详之神秘感觉的美人。因为实在看不出年纪,问她几岁后,海老原姐妹的妈妈则是:这个世界,年龄不详的人很多的。这么说着岔开话题。这个业界是哪个业界啊?!家庭主妇业吗?

  是我。呃

  来了、来了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海老原妈妈出现。看到神田B劈头就道:

  学校怎么了?

  海老原妈妈觉得奇怪是当然的。由希有跟神田键一郎一起上学的习惯。由希去了学校,就表示现在的神田N也去了,不可能会在这里,而实际上现在这个时候神田N确实是在教室上课吧。

  不过,神田B不慌不忙,丢出一个事先想好的答案。

  今天是创立纪念日。

  咦?是喔。可是由希很有精神地去上学了耶?海老原妈妈道。

  只是我们班的特别创立纪念日。很可惜她是别班的,所以跟她无关。

  是喔,还真是奇怪的学校呢。

  她非常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答案。真是帮了个大忙。然后,该怎么进门呢?神田B正想着接下来该说什么时

  你是来探望光希的吗?

  海老原妈妈主动将话题带到这边,真幸运。

  没错。我很担心担心到无法去上学啊。

  进来进来。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海老原家没有别人家特有的味道。对神田键一郎而言,这里形同是另一个家。他跟在海老原妈妈的后头走进里面。光希的房间在上了楼梯左转的尽头处。对面则是由希的房间。

  海老原妈妈敲了敲女儿房间的门。

  光希,我要开门喽。

  说着拉开门。

  窗帘整个拉上,有些幽暗的八叠房,光希坐在床上,呆呆看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很厚、像笔记的东西。她身上穿着乳牛斑纹的睡衣,大概一位只有妈妈在吧,一回头,看到神田B在那里时

  哇哇!

  她就那样抱着笔记,急急忙忙躲进被窝里,就在那里窝成一团。她连头整个蒙起,这样简直就像是乌龟嘛,神田B心想着。

  小健来了唷。快出来。

  海老原妈妈想拉掉棉被,但在里面的光希却紧紧抓着棉被一角,棉被因此缓缓晃动着。

  真是的!

  非常轻易就放弃的海老原妈妈对神田B微笑道: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请慢坐。

  海老原妈妈一边刻划着轻快的脚步声节奏一边离开房间。等到她下楼,那个声音渐渐远离,神田B仍未想到要对突起的棉被说些什么、要怎么说,只好一直沉默着。糟糕,想到就一鼓作气地跑来。还是应该要先想好台词吗、

  嗯嗯嗯。

  总之试着干咳一下,神田B佯装冷静地道:

  那个,就是关于昨天的事

  棉被微微蠢动着,在短暂沉默过后

  嗯。

  她含糊不清地小声回应。

  这是很难以解释的回答。嗯是肯定的意思吗?还是单纯只是回应?如果是肯定的话,就是对昨天的事吗?不过昨天她跟神田N谈些了什么,这一部分是完全的不明白。

  好了,该说些什么呢?

  神田B陷入沉思,就那样过了数分钟。

  是对他的沉默有些在意吗?光希以战战兢兢的感觉从棉被探出头来,发现神田B在看着自己后,又马上将头缩了回去,感觉越来越像乌龟了。

  那个,小光。你今天为什么没去上学?

  似乎在棉被中蠕动的感觉。

  嗯。

  那是不能对我说的事吗、

  蠕动倏地停止。

  嗯。

  对由希也是吗?

  嗯。

  那可以对谁说呢?

  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事吗?

  嗯。

  神田B在口中咋舌。果然小光被不知道哪来的家伙做了实在不愿去想像的事吗?

  他心不在焉看着蠢动的水蓝色床单。海老原光希就像这样是个会引起他人保护欲的少女。从以前开始,就常跟在我和由希的后面,像小猫一样说什么都会听。唔,因为听话的猫基本上是不存在的,所以还是比家里的克劳夫可爱多了,她是个与由希不太相衬的妹妹,对我而言也是像妹妹一样的女孩子。

  一边想着这些事,神田B一边做出稳重的感觉说道:

  就交给我吧。

  蠢动倏地停止。

  光希屏住呼吸,缩成了一团。

  是DNA造成的吗?这对姐妹外表非常地像,现在的光希跟三年前的由希简直一摸一样。发型也跟那时的由希相同,只是个性完全相反,大概是常看到极具攻击性的姐姐这种负面教材的关系吧,光希成长为一名非常沉静温和的少女,很适合好可爱这句话的感觉。

  不管怎样就是那个我会帮你的。因为我希望小光可以早点恢复精神。不然的话我也呃会有点前途黯淡。

  不然的话,由希每天都会跑到我那里吧,神田B如此猜测着。

  那我走了,你下次再跟克劳夫一起玩吧。

  正要离开的神田B,走了几步后,做出准备开门的假动作,接着忽然回头。正从床露出半个头的光希,马上重新盖上棉被。打开门走到走廊,正准备关门时,再来一个假动作。光希利落地缩回去。大概重复了三次,每一次光希的小头都探进探出的,到第四次就算是光希也不会上当了。

  门完全关上时,听到她压低声音呼了一声。

  心头怀着未厘清的疑惑走下楼梯,海老原妈妈在餐桌边看妇女杂志,边喝红茶。

  咦?已经说完啦?

  嗯,是啊。

  可以待久一点没关系的说。她有说明拒绝上学的理由吗?

  完全没有。

  对吧?很伤脑筋呢。

  虽然语气是这么的开朗。

  哎就是到了那样的年纪嘛会有很多烦恼不是吗?

  海老原妈妈的超级乐天,让神田B稍微有些焦躁:

  不是什么都推到年轻身上就好。

  海老原妈妈毫无危机感地哈哈笑着,闭起一只眼睛。

  要不要喝杯红茶?

  那我就不客气了。

  约莫在同一时间。

  神田A首先用从早苗那借来的钱,在便利店买了三份不同的报纸,接着到车站前的公园长椅上摊开来,啪沙啪沙地翻着看,寻找是否有音透湖行踪不明事件的详细内容,之后在社会版的角落发现相关报导。

  综合各家报纸的结果,没有多于昨天在电视中听到的情报。简单来说就是音透湖这位少女在放学途中不见,不排除被绑架的可能性。值得注意的是,当时她的身边应该有好几位目击者,但却每个人都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证言。就算说那些目击者跟音透湖同年,但也已经小学五年级了,应该也具有能将看到的事物正确叙述的能力吧?更何况如果看到朋友在眼前被陌生人带走,更不可能那么轻易忘记才是。可是,他们却完全不记得嫌犯的人物特征,不仅如此,甚至连是男女都回答不出的样子。如果是证言内容有所出入倒那也还好,但全都不知道这点就非常地不合乎常理,连绑匪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无法回答这点就十分地不寻常。可以感觉得到无论是小朋友们、还是问他们的人、甚至是写这篇报导的记者,都对这一点感到相当困惑,这实在是很奇怪。

  不过,我自己的处境也是相当奇怪啦

  跟似乎是跳跃时空从过去来的那个我相比,说不定这个事件还比较真实。再加上我突然失去记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连为什么如此在意音透湖这名少女也摸不着头绪。虽然也很担心小光,但他想先处理自己乱糟糟的心情。至少小光没有行踪不明,随时都能见到面。

  神田A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到车站搭车。

  在民营线换了一次车后,神田A在隔壁市的主要城镇下车。在几乎都是住宅区的这个镇上,残留着许多绿意,完善保存着让居住环境更舒适的地理条件。难怪在白天能看到的人影感觉几乎都带有一种高级感。

  宁静的城镇跟绑架、不知去向等刑事按键一点都不配。不像昨天的阴雨日,在今天这种晴空万里的天气下,这种感觉更为深刻。

  电视或报纸的新闻并未报导详细地址,但住在某某市某某镇姓音的人家应该不多,在他翻查公共电话亭备有的电话薄后,发现镇上果然只有一户音家。

  话虽如此,也不可能贸然直接去拜访。不用神田B说,神田A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所有神田B才没有对神田A一直唠叨个不停吧。不管怎么说,那家伙的思考模式跟我的思考模式是相同的。

  不过

  我本以为来到这里会有什么东西能唤起记忆,然而这里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城镇,我从没来过。我肯定是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而现在也没有浮现电视播出音透湖的脸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心乱。

  自己来到偏离核心的地方,这里没有线索,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从未来跳跃过来,跟音透湖的事件无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会对她的脸感到惶惶不安呢?

  我哪知道。

  神田A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并不是认为只要敲一敲记忆深处就会有所反应,这纯粹只是他感到焦急时的习惯,借着在揍谁之前先揍自己来回复冷静。如果要这样的话,说不定揍神田B也行,反正那也是我自己。

  陪海老原妈妈闲话家常了许久,光希也没有下楼来,在这期间神田B喝了三杯红茶又吃下四个吃剩的草饼。

  哎呀哎呀。

  告辞海老原家后,抬头看着天空观察云朵大约三秒后,他喃喃说道:

  接下来要干嘛呢

  神田N应该还在学校,神田A现在则应该去了外县市。就算在附近闲晃也不会碰见吧。可是也没有打算要去哪里,小光几乎什么都没说,要找犯人的话资料还不足。

  说不定在哪里有遗落些什么蛛丝马迹,神田B环视周围之后,目光停在自己家。

  走在转乘站月台上的神田A停住了脚步。对面月台的白线内侧,有张今昨两日明明没照镜子,却不断看到的脸。

  那个单手拿着书包一脸不悦地望着电车来的方向的家伙,毫无疑问正是神田键一郎。

  连想都不必想。那不是神田B,而是神田N。B的话现在应该是便服加棒球帽加眼镜的变装模式。而这个神田键一郎身着高中的夏季制服,手上也有拿书包。

  神田A尽可能若无其事地移动,躲到柱子后方,而神田N好像没注意到这里。可是那家伙打算要去哪?跷课吗?

  看来神田N在等的电车,车行方向与家里所在的城镇正好相反。他是搭每站都停的慢车到这,等着还急行车吗?那是神田A自己不太会去的方向。跟市区也是反方向,好像也没什么能玩的地方。啊~那边有海,夏天时海老原姐妹曾带我去过。

  但是,也不可能上课上到一半跷课,一个人跑去看海吧?就算天气再怎么好,要泡海水浴还太早。

  逆向电车要进隔壁月台的广播响起。犹豫不到一秒,神田A走向通往铁轨对面的天桥,现在是近得要跑还嫌太早、不必着急也可以赶得上的距离。

  神田N打算要去哪?有必要弄个清楚。

  神田B一时有些犹豫。要回早苗的公寓吗?还是回自己家里看看?现在这个时间的话,爸妈都不在家。而且,神田A拿来的那把刀,也必须想办法拿回来,好,首先就去我的房间吧。

  喂!

  背后传来的大嗓门,让神田B的心脏重重跳了二下,他回头一看。

  呜!

  穿着夏季制服的由希正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插腰,如仁王像般站着。神田B惊慌失措地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学校呢?

  你才是为什么在这啊?竟然擅自早退。还有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是想变装吗?

  你说谁擅自早退啊?喂,现在的咦这么说我现在不在学校吗?

  想装蒜也没用唷。

  由希往前进了一步缩短距离,这是最适合中段踢的距离,神田B反射性地害怕了起来。

  啊~哈~你是去看光希吧?果然是你害的吧?因为很在意,所以溜出学校,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该说是直觉敏锐还是迟钝呢?她完全会错意了。可是因为有一半是对的,所以不能完全否定,而且他也想不到什么好藉口。

  不行,这样下去会成为昨天的续集。在房间里的话勉强还好,如果在柏油路上被施以过肩摔的话,那真的会小命不保,至少要控制在顶多只有飞踢的程度。

  神田B蓦地朝由希一直线地冲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乎意料的缘故,由希杏眼圆睁,但半瞬过后,就沉下腰双手就定位,这是由希学了多年的什么派的什么武术的架势之一,是一种防御跟攻击两方都能马上对应的标准型。依据过往经验,神田B很清楚,自己这十年来尝试过的攻击从未对由希有效过,但是他不能就此自暴自弃。

  喔哇啊!

  他振奋精神挥拳过去,由希的防御重心稍微上移,但这才是一开始的目的,神田B挥起的拳就那样

  唔喔喔喔喔!

  发出怪声的同时,神田B霍地从由希身旁穿了过去。

  喂!不要跑!白痴!

  我才不听,由希虽然跑得很快,但自己也不慢,运动比赛唯一比别人强的就只有短跑,也只有在逃跑这一点上我有自信比由希厉害,因为由希没有必要逃走,她太强了,这一点,自己却早已经习惯了,跟由希比武之前,先落跑会比较好,这种事我早八百年前就学会了,虽然实在很没出席。

  很快地,不知在喊什么的青梅竹马声音已经越来越遥远。由希也知道,如果第一步晚了的话,就追不上神田键一郎了,他们互相都很清楚对方有多少斤两。

  当然由希不可能就此放弃,接下来她一定会闯进无处可逃的地方,像是神田家的自己房间、浴室或厕所,展开惨不忍睹的复仇剧吧。我想时间大概是今晚,不过受到那些酷刑的还好不是自己,就让神田N代为承受吧。嗯,这主意不错。

  唔啊!

  因为在打这种如意算盘,所以遭到天谴吧。如同地对空飞弹飞来的由希篮球鞋轰中了后脑勺,而且还是二连发。重心不稳的神田B跌了个狗吃屎。在柏油路面上不由自主地奋力滑垒神田B的背部,被就那样穿着袜子跑来的由希用右脚给使力踩住。

  唔哇哇哇!

  背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想从我手中逃走?真的是可笑至极!你的行动模式我可以说是八百年前就已经摸透了!好了,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溜出学校是想做什么?为什么会作这么蠢的打扮?你又对光希做了什么?还有八日跟九日你去了哪里?给我讲清楚说明白!

  因为由希最后的话,让神田B瞬间忘却了剧痛,她说了什么?

  你说八日跟九日怎么样了?

  啊啊,真令人火大!看来你好像想一直装蒜下去呢!今天早上我听阿姨说了,你这个六、日,擅自外宿对吧?你到底住在哪里?我可是非常地有兴趣喔!快点回答我!

  神田B歪首想抬头看看将自己当成踏板的由希。

  喂!别偷看,你这个大色狼!

  被穿着白色袜子的左脚掌踩住后脑勺,连头一起平趴在地面。由希的全身重量压在头跟背上。你是不是变重了一点啊?虽然他想就这一点发表感想,但依然爱惜生命的神田B再怎么狡猾也还是决定抱持缄默。

  好痛痛痛痛!

  而且也无暇发表感想。由希像是在踩青竹踏般,在神田B身上踩来踩去。后来她终于将脚挪开,一边抓起趴倒在地的邻居手臂扭到背后,一边说道:

  好了,站起来。装死也没用!顺便就请你到家里来一趟吧!直到你在光希面前抱歉为止,我会不断按着你身上的痛穴!(编注:青竹踏是一种天然的脚底按摩工具。)

  由希用肘关节固定对付神田B的一只手,想将其拉起,但神田B却像是垂死的猫般,瘫软成一团爬不起来。她试着轻轻使了一招锁臂也没反应。

  喂不要在这里睡觉啦

  他所等待的正是由希声音混杂不安要素的这个瞬间。神田键一郎可不会放过由希松手的空隙,他甩开青梅竹马的手,脚踝一跨就向后跃了以公尺。

  啊!喂!

  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神田B在高速移动下捡起在地面上像是预报明天会下雨的两只由希鞋子,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他想到就算对象是由希,但没有了鞋子,她也无法追上来吧。(译注:日本的一种占卜,将鞋子踢出去如果鞋底朝上,明天便是雨天)

  有杀气!神田B单凭直觉与时机侧过头,此时由希的书包就从旁擦过,像飞碟射击的靶一样,一边旋转一边飞去。

  白痴键一郎!后面有得你好受的!还我鞋子来啦!

  好了,要怎么做呢?神田B一边在内心窃笑,一边在脑中合掌,喂应该会受到怒火中烧的由希奇袭的神田N祈祷。

  本人应该是打算露出在努力思索的表情吧,但那张脸怎么看都只像是在想着明天中饭要在学校餐厅吃什么。

  一边看着在前节车厢抓着吊环望向窗外的神田N,神田A心中如此想着:我的表情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应该会是更像样一点的表情

  他突然想到,不管是B还是N,只要看着跟自己相同的脸,他就会莫名地感到不愉快,那是因为普通人绝对无法看到的自己本质,能用像这样真正客观的方式来看的关系吧。

  本来嘛,别人眼中的自己也包含有自己无法认知到的部分,但因为时间移动(大概)之类的关系,神田A现在正累积着这种珍贵的体验。神田A以自己之外的立场来看待一脸蠢样站在那里的我,那就是别人眼中的自己身影啊!现在神田A从神田N身上感受到印象,同样也是别人对他的印象。(编注:心理学家鲁夫特与英格汗提出的周哈里窗模式,说明一个人的内在可以分成自己了解,他人也了解、自己了解,他人不了解、自己不了解,而他人了解及自己与他人都不了解四个部分。)

  从他人眼中的我是这种感觉吗?

  嗯。

  神田A一边将吊环重新握好,一边下定决心。往后一个人搭电车时,一定要作出严肃一点的表情。

  神田N下车的车站是急行通过五、六个车站后停下的第一站,这里是已经发展到急行列车会停下来程度的市镇。但说实话,这里其实是个工业比商业更为发达的地区,杂乱散步着汽车场商的零件工厂,感觉上虽然以前曾让人感觉充满生气,然而现在却看不到一丝曙光,整个市中心在不景气的风潮下唉声连连。

  因为自己拿的票已经超过区间的额度,所以补票花了不少时间,当他用跑的出了闸门后,刚刚好没跟丢神田N。

  不久可以看到的是在一群廉价公寓中,像是摆错地方般,崭新洁白的建筑。那是神田A也曾听过的有名短期出租公寓,记得离神田家最近的车站前好像也有相同的建筑。感觉似曾相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神田N似乎似乎很在意那栋公寓,站在街角眺望着玄关,应该说,感觉像是在监视,跑到这种地方学人家监视,究竟像做什么?

  从这里虽然只能看见背影,但还是微微能感受到神田N他是相当认真地在观察那栋建筑。虽说现在是从客观的角度观察,但毕竟他还算是自己,这种事不会不懂。

  之后,约莫半小时,神田N一直没有离开哪里。其中曾有一次,转头看向神田A躲着的路旁树丛,害他吓了一跳,但对方似乎没察觉到,再次把头转了回去,没再回过头。即使发现这边的身影,神田A基本上算是变装中,这个距离应该无法辨识其真面目吧。

  不过真搞不懂,神田A心想,那家伙是在等谁走出来吗?该不会是想跟在他的后面吧?那我不久变成双重跟踪了?

  神田A开始产生怀疑时,神田N终于有了行动了。朝远离神田A的方向开始行走。神田A环视左右,确认没人之后,从行道树的树荫踏上路面。

  由距离二百公尺左右的地方,神田A再次展开跟着自己的这种奇妙跟踪。

  好不容易逃离由希的神田B,在跟自己家反方向的车站前调匀呼吸。能甩开追兵是不错啦,但在镇上全力冲刺说不定有些引人注目。希望没被认识的人看到是不是应该做些更难辨认的高难度变装呢?没想到被由希那家伙轻易地、而且只看到背影就认出来了。

  呼。

  而且由希还说了些不能置之不理的话,八日跟九日,前天跟昨天,也就是六、日,我好像没回家。跟死党们虽然有玩到通宵过,但好像也没有过持续二天的印象。而且没跟父母联络的二连庄彻夜未归,在自己以往的经验上,算是很异常的事。

  现在的我,到底在搞什么啊?

  神田B在附近的自当贩卖机投入硬币,想着另一个自己,神田A应该没问题吧?如果他之后不小心遇到由希的话,好像会变得有些麻烦。就算是由希,如果发现跟刚才遇到的我不同打扮的我,也会觉得相当可疑吧,她会真的认为小光不去上学都是我害的。作为实际问题客观地来看,我们的行进确实相当可疑,再加上连神田N似乎也是举止怪异,跷课?这个也是不能说从没有过,但也不是常常,连续两晚没回家,隔天马上跷课,这时机也很令人在意。

  跟我们在这里有关吗?

  神田B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拉开运动饮料的拉环。待他至少别让由希感到怀疑,能够理性应对吧。

  然后,这个要怎么办呢

  他低头看向手上拎着的女用篮球鞋喃喃说道。而自动贩卖机旁的空罐专用垃圾桶正好映入眼帘。

  开始闲晃的神田N,以那栋公寓为中心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先的监视地点。如果实在监视有谁出入的话,这种行动就很矛盾,这么说来他只是单纯在观察建筑物罢了。

  就在神田A侧头凝思时,神田N再度开始走了起来,沿着同样的路同样绕了一圈,又站在街角。

  站了约十分钟后,神田N的建筑欣赏终于宣告结束,他转向了其他方向,神田A赶紧佯装不认识,躲到树木的林荫下。那栋公寓里有些什么?是现在马上过去确认?还是就这样继续追踪神田N接下来要去哪?

  好。

  那家伙大概是要走回刚才下车的车站,电车应该不会正好进站吧。这样的话,这几分钟的时间差,用跑的应该就可以轻易追回。而且,他现在对那栋短期出租公寓有什么实在在意得不得了。

  心意已决,神田A背对远去的神田N,快步走向公寓。在神田N伫立在街角转弯,走向不愧是新建筑,水泥也白到令人炫目的公寓玄关。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响起当地一声,如同物理上被揍的冲击晃动着他的脑袋。

  不要接近这里。

  有谁这么告诉自己。感觉CAUTION!文字的鲜红警告灯闪烁着浮现,就像动物怕火、小孩怕黑一般,原始的恐惧冻结神田A的背脊。意识清一色被拒绝的颜色所涂满。

  这栋建筑很不妙。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双脚擅自向后转跑了起来,莫名其妙,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跑,只是一心想逃离这里。

  呼嗯?

  回过神来,神田A站在街角。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呆呆抬头望的神田A视线前方,只有在宁静的蓝天下独自耸立的普通出租公寓。

  神田A再度试着挑战看看,结果还是一样,光是想踏进玄关,整个脑袋里就变得红通通的,强烈的恐惧感驱使身体擅自行动从公寓逃出,第三次也得到同样结果,神田A终于放弃,他怎么样都进不去这栋公寓,连门槛都跨不过。

  这里是怎么回事幽灵公寓吗?

  当他喃喃自语擦着额头的冷汗时终于想起,距离神田N离开已经浪费许多时间。

  糟了。

  这样子过了几分钟了?十分?二十分?赶得上神田N抵达车站搭上电车吗?

  神田A全力冲刺跑向车站,连连敲打一直吐不出车票的售票机金额键,拿到适当票价的车票后,像是要跃进去般跃进月台。他假装没看到其他乘客投射过来的目光,环视两个月台。为了谨慎起见,他试着从这一端走到另一端,但还是没看到神田N的身影,只有电车驶离的声音逐渐远去,那是开回神田家所在市区的电车。

  Interceptor4

  每个人的特质,都会受到他人或是其生长的故有环境所影响。

  比方说,拆散刚生下的同卵双胞胎,让那两人一直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的话,这两个基因相同的人应该会各自获得不同的特质。既然在不同的地方、不同条件下成长,那么从兴趣或风格、喜欢的异性类型、常听的音乐、将来想从事的工作、潜藏在内的野心、赞同的观念、想去哪里旅行、到对关东土壤有何看法,都不可能完全雷同。

  简单来说,假设有希特勒或拿破仑的基因创造出来的复制人,说他长大之后就一定会军事远征到法国或俄罗斯的话,那答案肯定是No。

  不过,如果是完全同时代、同环境、同时同地出生长大的同一人的话,就无法保证了。

  这里来来看看神田键一郎A、B的情形吧。他们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一个是从三天前来的过去的人,一个是从三天后来的未来的人。照字面解释的话,神田A是神田B六天后的样子,因此应该拥有六天份的经验,可是神田A这六天的记忆模糊不清。在这个意思上,神田A只拥有跟神田B同样的思想。

  那么,人这种存在,不过是六天,就可以获得什么特别的特质吗?可以试着比比看六天前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应该没什么太大差别。不到一个礼拜的天数,自我感性的变化几近于零。当然也是有例外的部分,比如说知道哈伯常数以前跟知道以后,对人们而言,对宇宙的概念也会变得有所不同吧。(编注:哈伯常数等于星系远离的速度与星系距离相除,由哈伯常数可求得现今宇宙的年龄。)

  神田A、B在这个时间点开始个别行动。拥有完全相同思想的两人,将来的时间流向会如何变化呢?还是不会变呢?这一点实在相当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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