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之后,在第五堂课开始的同时,光一就把薰叫到校舍后面去了。
「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希望能够尽量不离开亚露露身边啊。」
薰皱着眉头这么说道。看来,她是因为留亚露露一个人在班上而感到不安。虽然现在有广美他们在陪亚露露,所以不用担心……不过,个性认真的薰应该还是没办法安心吧。即使已经多次告诫过亚露露,不能把涅墨西斯以及《一缕希望》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按照她那种个性,很可能随口就把事情泄漏出去了。
不过就算亚露露在广美与一树等人面前说溜嘴,他们可能也会将其归咎于「受到光一的坏影响」,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光一与亚露露设定的关系,是以双方的父亲在工作上认识这个说法。由于光一的父亲经常调职,所以广美以及其他同学也都相信了。至于刚转学过来那天的吻,那是她祖国的打招呼方式,经过这样的说明才总算没有造成混乱……但应该还是没办法完全消除众人的怀疑。尤其光一对于广美和亚露露能不能和平相处,实在没什么自信。
这时光一只能相信一树和知大会帮忙圆场,把意识集中在一开始的目的上。
「和桐咲取得联络了吗?我说过要找那个家伙一起来了吧。」
即使看了一下周围,也没办法发现她的人影。兔乃明明说过,使用了特殊权力变成光一等人的同学了……
结果……
「嗯嗯……这你不用担心,她人已经到了。」
薰说完便忽然走到校舍后方的某座仓库前面,将手朝拉门伸去。
接着「喀啦!」一声,用力将门拉开。
「咿!」
微暗的仓库当中,盖着纸箱的兔乃正抱着膝盖发抖。只见她一脸惊恐地看向这边。
「……你在那里做什么?」
「虽、虽虽、虽虽虽虽……」
「她说虽然到学校来了,但还是没有进教室的自信,所以才会躲在仓库。」
薰的翻译让兔乃拼命点头。
光一心里忍不住有了……这样来学校还有什么意义的想法。再加上,看见兔乃眼眶含泪,而且以诡异动作左顾右盼的模样,光一便非常担心她的未来。
光一缺乏那种「自己也没有立场批评别人」的谦虚心。
他先是确认了一下没有其他人在,才带着薰走进仓库里,并且把门关上。接着又为了不让人进来,而将装有足球的篮子挡在门口。
这样就可以了……光一一边对自己的小心谨慎感到佩服,一边转往两名女孩子的方向。
结果,她们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摆出了异常警戒的姿态。
「把、把人叫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坏事吧?」
差点跌倒的光一好不容易才站直身体。
「之前就说过我不是萝莉控了,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发出「太过分了吧!」的抗议声后,薰却准备继续提出反驳。
但兔乃却抢先一步说出:
「难、难难难道目标是兔乃吗?」
只见她全力往后退,结果因为速度太快而让后脑勺撞上了仓库的墙壁。这时她脸上已经露出,不对,应该说爆发出恐惧的表情。
「话说回来,他之前的确曾说过喜欢巨乳……兔乃!快逃啊!不然会被他用力乱揉的啊!」
「咿——不、不是的,兔乃不是巨乳,这是矽胶这是假胸部!」
「喂喂,怎么连桐咲都——你说什么?那是假的吗?太、太令人难过了……!」
「啊呜啊——不是假的啦,这是真的。但也不是我想变成这样的,那是因为——别靠近我啊啊啊!」
兔乃已经害怕到说出相当微妙的谎言了。
她的头发以及丰满的胸部,都是受到涅墨西斯《表里海月》代偿的影响,所以光一当然知道不可能是假胸部,但一瞬间还是相信了她的说法。
「倒是你们,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变态。」
「胸、胸部星人。」
「……」
真的感到相当沮丧的光一,只能默默流下眼泪。
虽然之前就被骂过是变态了,但我什么时候又变成胸部星人了……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以开玩笑来说,刚才的桥段也太过分了吧。」
「不会啊,而且我早知道你没有那种胆子袭击我们了。」
薰接着又催促光一快点继续说下去。
这萝莉的个性真是太差劲了……
光一打起精神,一脸严肃地站到两人面前。
然后,干咳了一声。
「你们应该还记得刚才开会的内容吧?」
光一的问题让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才用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他。
「是关于AURORA的信徒强行袭击队员的事件吧?」
薰一这么说,兔乃也跟着不停点头。
根据来到屋顶的特务护卫班班长·斑坂介所说,事情的详细经过是这个样子的。
『最近,在雨鹤来市中央区,不断发生应该是同一犯人所造成的涅墨西斯犯罪事件。我们已经有七名队员遇害……所以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从对方只攻击SHADE队员这点来看,我和司令都认为这是「AURORA」信徒的犯行。』
坂介的声音没有特别紧张的感觉,而且还是边挖耳朵边说出这段话。
AURORA……这个不熟悉的单字,让光一的中二感应器产生了超反应。
「AURORA呢……表面上是一种邪教。但实际上,是聚集了许多涅墨西斯能力者的犯罪集团。」
『AURORA』是五年前左右,忽然开始活动的新兴宗教。表面上装成常见的邪教集团,但暗地里却是以SHADE敌对组织的身分,进行着剧烈的攻击活动。算是SHADE敌对势力当中最大的组织。
『信仰该教的能力者,都打从心底相信赐予自己涅墨西斯能力的『神』,全副心思就只放在如何拯救世界上。那些家伙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而盯上《一缕希望》,完全是为了全人类的存活才会想让时间倒转。对那些人来说……我们SHADE才是妨碍救世主,企图让世界毁灭的恶魔手下。我们是恶魔耶?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说完后坂介便呵呵笑了起来。看来坂介完全不相信,自称赋予众人涅墨西斯能力的『神』真的存在。由于光一知道『透光现象』的真实情形所以也不相信,但恶魔手下的说法倒还真有点歪打正着,而这也让他吓了一跳。
光一和其他能力者不同,是从自称天使(恶魔)的阿尔卡娜那里获得能力。而且,也听说了『透光现象』是人类使用了天使的教科书『引导者』所造成的事实。
一开始虽然想把这个事实传达给SHADE的司令能登明日菜知道,但薰却表示「这个情报的可靠性还相当低。而且也还不能完全相信司令。她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所以光一也就打消这个念头。
『不惜杀掉《一缕希望》的拥有者,也要拯救世界……以这个为目的的组织,当然就是我们特务的敌人。』
传达完事件的详细情形后,坂介马上就开始会议。
特务护卫班似乎也要对这个事件进行搜查,所以也被命令要参加这次的任务,不过……
『简单来说,任务就是在街上进行夜间巡逻。』
『……就这样吗?就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如果有线索的话就会采取其他办法了吧。说来丢脸,所有活下来的队员都说没看见犯人的长相。但他们都表示,走在路上身体忽然就被揍了。由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根本记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被揍了……这是什么意思?敌人没有使用涅墨西斯吗?』
『不,就是因为我们感测到涅墨西斯的反应,才会确定是能力者的犯行。可能是增加肌力,或者远距离打击之类的能力吧……』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耶。』
面对薰的问题,坂介只回答了一句「没错」。
『巡逻的任务我们知道了……但这样的话,只要不发生事件就没办法找到犯人了吧……』
『那也没办法啊。不知道长相与特征,就只能使用埋伏大量人手的作战了。在各个地区配置队员,等待敌人行动。我们感应到涅墨西斯反应时就赶往目标地点,并且一窝蜂涌上去。因为不可能一眼就认出对方是不是能力者,所以一定得事后才能采取行动。虽然敌人跟平常一样只是做些小动作……但我们也不能默不作声。还是要实行SHADE扑灭犯罪者的原则。』
坂介似乎认为,保护亚露露才是SHADE最大的目的,除此之外的防谍活动与逮捕犯罪者都只是在做表面工夫。
这次AURORA的目的是攻击SHADE。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和其他小规模的组织以及能力者们,都尚未掌握《一缕希望》拥有者的详细情报。虽然不能完全否定不会出现像藤堂那种情报外泄的例子,但AURORA如果已经掌握亚露露的情报,应该就不会攻击队员,而会直接把矛头对准亚露露了。
因此,这次的事件应该只是AURORA的破坏活动。
AURORA目前还不知道亚露露就是《一缕希望》的拥有者。
『就是这样了。那么,各位就继续歌颂学生生活吧。』
坂介在说话时也一直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向光一与薰传达完开始任务的时间以及负责的地区后,坂介随即转过身子。
『……班长不参加这次的任务吗?』
薰以讶异的视线看着他的背影,结果坂介只是挥了挥右手并且说:
『这不是我的工作。两个小鬼就随便努力一下吧~』
说完便关上屋顶的门离开了。
光一心里觉得他真是个令人讨厌的男人。根据薰所表示,那个叫做斑坂介的男人虽然是特务班班长,却从来没看过他做事的模样。虽然他应该也有涅墨西斯,但别说看他使用了,甚至连是什么能力也还是一团谜。
为什么这种人还能当特务护卫班的班长呢……真是让人搞不懂。
只不过,任务还是任务。
更何况都知道有敌对组织存在了,这个佐藤光一怎么可能会提不起干劲呢?
(没错——这是实现昨晚梦境的大好机会!)
光一已经是干劲十足。
(不能把特务护卫班交给那个腐败的班长……那么要由谁来担任?谁才适合当班长呢?哼哼……这不用说也知道吧。)
光一开始在脑袋里想象了起来。他首先回想起昨天的梦,然后把自己华丽地料理敌人的理想姿态深深印在脑海当中。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夺得班长的宝座呢!)
没注意到薰和兔乃已经露出恶心的表情,光一在对话途中忽然就「呵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面对边笑边陷入沉思,而有好一阵子不说话的光一失去耐性,薰只能开口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回过神来的光一立刻指着薰说:
「你们不觉得这次的任务太没计划性了吗?」
「当然觉得啊,但情报这么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看见薰妥协的模样后,光一便重重叹了口气。面对薰露出「你这是什么意思?」的不满表情,光一随即展现了冷酷的笑容。
「没有情报的话——收集不就得了吗?」
虽然是在耍帅,但说的话倒是相当有道理。应该说是理所当然的意见。
「你说收集……没有目标要怎么做?」
「哼,放心吧,我已经知道犯人的身分了。」
看见光一自信满满的表情后,薰与兔乃只能互相看着对方的脸。
不可能吧,在这种几乎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知道犯人的身分呢?两个人就带着这种怀疑的心情,听取光一所说的内容。
但是,说到光一的推理嘛……
「我就直接说答案吧。犯人是学生——而且还是转学生!」
光一肯定地说道。
「……你有什么根据?怎么能靠那么少的情报,得知那么多的事情呢?而且,还是转学生?」
反正一定是胡诌的。薰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光一的脸上还是充满了自信。
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唉,所以说外行人就是这样。
薰看见他的表情后,内心似乎也浮现「说不定他真的知道」的想法……
「薰你真的很笨耶……在这种情况下的标准台词——」
结果……
「——可疑的通常都是学生兼转学生啊!」
……果然只是错觉。
「奇怪的转学生?」
光一才刚发问,广美便皱着眉头抬起脸来。
虽然已经开始第五节课,但第五、六节都已经变成准备学园祭的时间,所以教室里变得比平常还要吵杂。
话说回来,这个班上的摊位是暗锅这种特立独行,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得到好处的东西。虽然非常怀疑这种东西还需要什么准备时间,但讨论教室内的装饰以及食材、准备急救时所需的药品,以及急救措施的训练等等,都是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于是教室里就充满了「快点多买些胃肠药来,这点库存一看就知道不够了」、「市面上贩售的成药不太可靠,想办法从医院弄来许可,然后去买医疗用医药品来」、「当天要记得预约心理谘询,要是让客人留下心理创伤可就不得了了!PTA不会坐视不管的!」等等听起来相当危险的发言。
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广美、一树、知大与亚露露四个人就围在一张桌子旁边,一边用色纸摺着装饰品一边闲聊着。
位于中心的亚露露坐在椅子上,左边是知大,右边是一树。而广美则是坐在她背后。
进入教室的光一马上就看见四个人和气融融聊着天的模样。
虽然丢下自己班级准备工作的一树与知大算是在摸鱼……不过这几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融洽的啊?
尤其是广美,她目前正用梳子梳理着亚露露的头发。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的景象。
在体育仓库里进行完作战会议(?)的光一,立刻就带着薰与兔乃回到教室。结果他立刻履行在屋顶做出的宣言,开始收集起情报来了。
他首先从身边的人开始问起。童年玩伴们对学校内的谣言以及新闻都相当熟悉,尤其一树更是以打听八卦做为生命的意义。所以,他一定知道一、两个奇怪的人才对。
「没错,有没有最近才转学到我们学校的学生,或者全校经常在讨论的谜样转学生呢?就是……看起来相当古怪,或者并不单纯的那种。」
面对想用动作来表达抽象想法的光一,三个人只能面面相觑。接着又转头看着光一说:
「是有一个这样的人。」
「嗯嗯,真的有。」
「唔嗯,的确有。」
三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真的吗?哼……我的推理果然没有错。怎么样啊,薰,和我一起来是正确的选择吧?」
光一边笑边看着旁边一脸没有干劲的薰。
「那么……那个转学生到底是谁?」
薰眯起眼睛往前走出一步,对着三个人这么问道。
结果三个人就一起——用手指着光一。
「…………干嘛?」
三个人还是继续用手指着头上浮出问号的光一。
「怎么了嘛?」
「咦,你没有自觉吗?」
「虽然之前就知道了,但看来是无药可救了……」
「唔嗯……」
露出无奈表情的三人组,还有依然搞不清楚状况而歪着头的光一。结果,广美便竖起三根指头,并且伸到光一眼前。
「经常被讨论、转学生、很古怪。」
「……?」
「……」
「……」
「……」
在安静下来的瞬间,三个人便再次……
严厉!
以严厉的态度将手指指向光一。
「什么?就算我是经常被讨论的谜样转学生好了,但我一点都不古怪啊!」
「谜样两个字是多余的。而且,只要说到古怪的转学生嘛……你们说对吧?」
「对啊,只有光一了吧?你去年才转学过来,应该还算是最近吧?」
「唔,关于古怪这一点,你说第二名就没人敢称第一名啰。」
「无法理解!」
一树不理会怒气爆发而狂吼的光一,转而抓起完全听不懂这些对话的亚露露的手。
「所以,别理那个古怪转学生兼没用的臭屎了,要不要和我交往啊,亚露露?」
「谁是没用的臭屎啊!」
「唔,虽然一树这家伙也不怎么样,但要是继续和这种没用的臭屎在一起,你会很辛苦的唷,筱冢。你觉得我怎么样呢?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知大也别趁机搭讪!还有别再叫我没用的臭屎了!」
被人称做排泄物的光一整个人暴怒,但这次换成亚露露以非常感兴趣的表情说出:
「哦哦!是这样啊!光一是臭——」
「拜托你千万别说!身为女主角绝对不能讲这种话啊!」
光一忍不住就遮住了亚露露的嘴巴。
「唉……」
在这群依然闹哄哄的家伙旁边,薰马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并且叹了口气。说起来原本就没有期待光一的推理了,但为什么自己会特别陪着他跑到这里来做这种无谓的事呢?薰就这样带着后悔的心情,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
结果,却又注意到从旁边传来一道强烈的视线。
视线的主人正是光一的童年玩伴浅野广美。
呜咕……薰立刻发出低吟。同是女人的她马上理解这是嫉妒的视线,是女生之间才会出现的执拗敌意。
感觉好像被误会了……不过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因为,这几天自己和佐藤待在一起的时间忽然增加了不少。虽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但难免会遭到不必要的误会。
即使薰平常和广美没有什么交集,但因为经常在班上看见她和光一在一起的模样所以能够理解,广美对光一的感情应该是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以光一常用的口吻来说,就是典型的童年玩伴。那种从小就带着淡淡的爱意,但却一直无法说出口的童年玩伴。
这是女性的第六感……得解开误会才行……正当薰这么想时……
「我说啊……」
凝视着薰的广美忽然对她搭话。
「什、什么事?」
难得用示弱的声音说完话后,薰马上就在心里摆出防御姿态。即使想装出没事的模样,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可思议地变成了苦笑。
广美默默地看了她一阵子,接着再度开口说道:
「我从以前就一直很在意了……」
「嗯……」
「——你为什么这么矮呢?」
「……」
她的脸相当认真。
女孩子的第六感有时意外地不可靠。广美似乎没有嫉妒薰,纯粹只是对她的身高感到好奇而已。
薰脸上的苦笑像是产生裂痕一般,整个表情开始抽筋了。
「我、我也不是自愿长成这么矮的唷?」
「那是当然了。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够随便控制身高的人类,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觉得会不会有什么理由,所以才问问看。」
超级虐待狂广美在薰身上展现了实力。甚至让人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知道薰长这么矮的理由才特别这么问的。
「呜…………」
薰的身体之所以会这么矮小,当然是有原因的。虽然有原因,却没办法说出来。
薰的身体是因为涅墨西斯《矛盾骑士》的代偿,而从七年前的『透光现象』之后就完全没有成长了。但关于涅墨西斯的所有事情皆是绝对机密,所以当然没办法对一般民众说明。
其实就算说了,应该也不会有人相信就是了……
「如果让你不高兴,那我向你道歉。你别在意哦,我只是觉得你该不会是谎报年龄来上高中的吧……嗯,我想应该不是才对。只是天生长得比较矮吧。」
听见她以感触良多的声音这么说,薰的忍耐力终于到了临界点。
她深深地觉得……
(我跟这个女人……真的完全合不来……!)
每个人应该都有生理上无法接受,或者天生看不顺眼的人存在。
当然薰不会像对光一那样忽然就动手动脚。因为,她的目标是要成为自立自强的成熟女性。要是在这个时候做出发飙这种丢脸的事,那么真的会被认为心理年龄也是小学生。
这时候——应该要轻描淡写且冷冷地反击才对。
「话、话说回来,浅野同学……好、好像是光、光、光一的童年玩伴吧?」
「…………」
广美的眉毛瞬间动了一下。还有,如果不仔细看可能不会发现,但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比刚才还要严厉了。
薰只是不放弃她嫉妒自己的可能性,而试着如此称呼光一……结果……
(这个女人……虽然装出超级虐待狂的模样——不过真是太容易懂了!我的第六感果然是正确的!虽然完全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那个临阵磨枪的家伙到底有哪里好,但为了展开反击只好演一场戏了!因为是对方先找我吵架的啊!)
广美心机已经很重了,薰也不惶多让。在吵吵闹闹的光一等人旁边,一场比赛心机的战争正式展开。
「听说你们住同一间宿舍?还每天早上都要光一去叫你起床?」
「……是啊。」
广美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却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而薰则是对她露出了微笑。
「那我们要好好相处啊。我想之后常会在宿舍里碰面,到时候就请你多多指教啰。」
这就是「我应该会时常到光一的房间去,碰到的话请多指教哦呵呵呵」的意思。
这个时候,周围的空气当然急遽下降了好几度。旁边的同学都像是要冻死了一样发抖着。在一旁不停被调侃,而已经快哭出来的光一,当然没注意到这种诡异的空气。
但对气氛的转变极为敏感的一树,随即把他的脖子拉回自己的方向。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不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吗?很奇怪,对吧?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快点说!」
「脸太近了吧!别对着我吹气!还有,把那句没用的臭屎收回去!」
「那个萝莉宫刚才叫你光一吧?她叫你光一唷?对哦,你也叫了萝莉宫的名字吧?喂喂喂喂喂喂喂……!是从之前的晚餐招待事件开始的吗?之后就一口气蜕变成大人了?呜哇真的假的,你果然是那种萝开头控结尾的本世纪最大谜样生物!」
「谁是萝莉控啊!」
紧接着知大也一脸认真地逼近光一并且说:
「你劈腿吗?那亚露露怎么办?接完吻就要把她甩了吗?」
「你这家伙,都说那不是接吻……」
「想不到你竟然会变成劈腿男……我太失望了。亏我还满欣赏你那种持续追梦的愚蠢态度啊。」
「谁愚蠢了!」
当光一被两个人逼问时,坐在正中央露出疑惑表情的亚露露也把脸凑了过去。光是看见那么漂亮的脸庞来到自己眼前,光一就已经脸红了。
亚露露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笔直地凝视着光一的瞳孔。
「光一,什么是劈腿?」
「亚、亚露露,你不用学这些没营养的知识啦……!」
「光一的腿被劈成两半了吗?」
「没有啦!你看就知道了吧!」
「哦哦,说得也是哦!」
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后,亚露露便蹲下来往光一的下半身扑去。
「光一!为了确认,我希望你把裤子脱下来!」
「什么,等一下啊,亚露露,别把我的皮带解下来啊!」
「为什么?是光一自己说看就知道了的唷。可恶,这些布真碍事。」
「等、等等,不能再脱了!」
——拉下。
看见忽然扑到光一下半身,并试着要脱下他裤子的亚露露,周围除了童年玩伴之外的学生都发出悲鸣般的声音。
「佐藤同学,你要筱冢同学帮你做什么事啊!」
「变态啊!有变态!虽然早知道了,但果然是变态啊!」
「继漫画和动画之后,换成受十八禁游戏的影响了吗?」
「竟然要才来日本不久的少女做出这种事……!就是有你这种家伙,世界上无辜的御宅旌才会受到那么多迫害啊!」
「恶心!恶心恶心!太恶心了!」
责难声如降雨般,落到露出一半四角裤与一半屁股的光一身上。
即使想向人求救,一树与知大也还在爆笑当中,而薰和广美则不知道为什么杠上了。至于亚露露则是说出「哦哦?腿虽然没有被劈成两半,但两腿中间似乎有什么唷」。然后,就对光一的重点部位表现出相当有兴趣的模样。
啊啊,崩坏了。原本在班上的形象就不怎么好的光一,现在更是完全崩坏了。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一在被羞耻与屈辱的泪水濡湿脸颊的情况下,猛然冲出了教室。
接着教室便响起一片爆笑的声音,让准备学园祭的喧嚣变得更为夸张。
「果、果果、果然……高、高高、高中……真的很恐怖……!」
顺带一提,一直躲在门旁边看着所有经过的兔乃,也因为没有勇气进教室,而再次躲回仓库里头去了。
冲出教室的光一独自爬着通往屋顶的楼梯。
虽然被老师看见就糟糕了,但光一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容许他考虑这么多。
「为什么我……要被人玩弄到那种程度呢……」
哭哭啼啼的光一,思春期特有的玻璃心已经被逼到破碎边缘了。
事到如今,连平常的妄想也已经没办法抚慰自己的心灵。光一在发生丢脸的事情或者被周围的人取笑时,总是会产生「有敌人从窗户外跳进来,于是自己便将其打退」,或者「校内蔓延谜样的病毒让学生都变成僵尸,结果学校陷入一片混乱」的妄想,借此保护自尊心。像被老师要求到前面去解题而回答「我不会」时、女孩子在背后看着自己发出窃笑声时,光一总是这么做来逃避现实。
但这次却没办法逃避了。自己在大家面前露出了半边屁股,无论用什么超级的剧情都没办法恢复在教室里的地位。过于残酷的现实让他无法妄想了。
结果情报收集活动也以失败告终,想要拜托那几个臭童年玩伴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
「唉……」
实现梦境计划一开始就遭受到挫折。原本以为自己出人头地的康庄大道已经出现,但却因为一树与亚露露而成为泡影。不对,亚露露她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自己不能把事情怪在她头上。
(但老实说……还是应该多教她一点常识才对。)
这短短一个礼拜里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跟光一比起来,薰更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
亚露露的行动根本无法预测。所以,要耗费许多心力才能阻止好奇心旺盛的她。不论是像今天早上那样忽然消失,或者是要上体育课时,教室里还有男孩子就准备换衣服,甚至毫不犹豫就入侵男生厕所……她的外表看起来是十七岁,这么做当然会引发许多观感问题。
(今后该发脾气的时候就要发脾气。)
这时在心中暗暗这么发誓的光一,脸上的表情就跟家里有学龄前儿童的母亲一样。
结果又因此想起露出半边屁股的事情,然后整个人跪到地上。
「还是一边在屋顶吹风……一边想些必杀技的名称吧。」
他迅速爬上楼梯,打开重重的门。盛夏的季节已过,所以只要到屋顶上应该都颇为凉爽。但为了原则而总是穿着手制长制服外套的他,即使到这个季节也还是觉得相当热。
光一刚打开门就同时张开双臂,让风吹遍他整个身体。
「伟大的风神玻瑞阿斯啊——按照契约助我一臂之力吧!」
这是他每次来到屋顶都要说一遍的台词。当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且他也没有和玻瑞阿斯签订契约。只是觉得说不定能逃避现实,才会试着说说看。
由于几乎成为他的习惯了,所以多少也发挥了一些效果。
光一嗯一声点了点头,然后决定独自玩角色扮演游戏,直到第六节课开始为止。
但是,原本认为不会有人的屋顶,已经先有人在那里了。
「……!」
只见有一名女性孤零零地坐在屋顶中央的地板上。
一般来说,被别人听见自己大声说出有些丢脸的台词,应该会觉得很不好意思才对。但平常就顶着一头银发,且把眼睛弄成异色瞳的光一,根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脸红。虽然无法接受露出一半屁股,但角色扮演倒是无所谓。
女学生似乎没有注意到光一的存在,只见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的她,正拿着粉笔在地面上画着图。她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由于屋顶基本上是禁止进入,所以平常根本不会有学生来到这里。因为,被老师发现的话将会被大骂一顿。光一与薰之所以时常到这里来,单纯是因为这里人烟稀少的缘故。
说不定那个女孩子也是遇上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才会跟光一一样逃到屋顶上来。
(这时候应该要扮演一下救世主,向她伸出援手才对。对了,一边哼歌一边登场吧。曲子当然要是知名的古典乐。然后,温柔地说声「音乐真是美好呢」,并且向她搭话。)
自己设定完这种情境之后,光一便为了扮演不可思议的少年而准备爬到水塔上。他似定采取一开始就在这里的登场方式,真是个麻烦的男人。
他为了不让女学生注意到而小心翼翼地把手脚放到梯子上,接着悄悄爬了上去。这实在是让人相当无言的景象。
但光一一往下看,马上就注意到一件相当惊人的事情。
「这……这是什么?」
他忍不住如此提问。
女学生四周……也就是屋顶的地板上,都画满了圆形的谜样图案。一开始来到屋顶上时,应该是因为图案太过巨大才会没注意到吧。这种过于诡异的光景,让光一吓得张大了嘴巴。
圆形的中央画着巨大的五芒星,以及许多杂乱的几何图案。仔细一看之后,还能发现图案上刻划着许多※卢恩字母。(译注:卢恩字母又称为如尼字母,在中世纪的欧洲用来书写某些北欧日耳曼语族的语言,特别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不列颠群岛通用。)
要做个比喻的话,大概就是经常在奇幻小说或漫画里登场的……
「这、这是——魔法阵吗?」
光一发出三分惊讶、七分兴奋的声音。为什么屋顶会出现魔法阵?全都是那个女孩一个人画的吗?她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要施行黑魔术啦!)
光一马上有了这样的答案。人家常说过于兴奋就没办法正常思考,但对原本就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光一来说,这根本没什么差别。一般人都会认为对方只是个※电波少女,但光一却确信蹲在地上的女学生一定是『魔女』。(译注:电波指具有妄想癖或者难以沟通的人。)
(那个少女一定是为了呼唤恶魔或是天使,才会画那些魔法阵!不会错的!她为了和我们这些处于科学一方的能力者对抗——对了,胡子男说的『AURORA』一定就是运用魔术的组织!魔术对科学!虽然似曾相识,但这种发展的确能令人热血沸腾!)
妄想力全开的他不停地做出各种推测。说起来涅墨西斯根本不是什么科学,而且这根本不是实际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人应该有的想法。
「这样的话……那个少女就是我的敌人啰。」
光一停止攀爬楼梯,放开手后来到屋顶的地面上。
他一边警戒,一边慢慢地靠近。
光一心里虽然想着只要能获胜就行了,但偷袭这种丢脸的行为实在不符合他的个性。而对方是个女孩子,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和平地解决问题。
更何况,如果对方只是个电波少女,自己还发动攻击的话,那可就糟糕了。所以,光一便决定一开始先刺探一下对方。
这时一阵风吹动了光一的银发。
(——现在就是自报姓名的最好时机!)
光一踏稳双脚,指着女学生准备做出战争宣言。
但靠近到五公尺左右的距离后,就能听见少女的嘴里不停在呢喃些什么。虽然听不清楚说话的内容……不过她手里拿着什么物体?那是……
(娃娃……?)
是小女孩玩的那种可以换装的娃娃。女学生像是很宝贝娃娃般将其抱在怀里,非常温柔抽抚摸它的头发。
高中生还玩娃娃的行为让光一感到有些夸张。而且,她好像还在娃娃耳边呢喃些听不出内容为何的言语,看起来实在有点恐怖。这时连光一都有点害怕了。
但下一个瞬间,女学生又做出了超乎想象的行动。
——啪叽!
「……什么……」
强烈的冲击让光一屏住呼吸。
少女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把娃娃的脖子折断了。刚才明明还像个宝贝似地抚摸着它的头发,下一刻却突然把头发弄乱,并且开始破坏娃娃。
光一这时候已经吓到脸色发白了。
「啊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少女边笑边把娃娃摧毁到支离破碎。它不但头发全被扯掉,还被丢到地上遭少女用脚踩烂。这种景象只有诡异两个字能够形容。
「…………」
光一这时做出的结论是,先不管少女是不是什么AURORA的成员了,她无疑是一名电波少女。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这么认为。
光一原本想帅气地自报姓名,但这时只能像尊雕像般僵在现场。
(………………哼,今天就先饶她一命吧。)
结果只是个胆小鬼。
虽然没有立场说别人,但是连光一都从电波少女散发出来的闲人勿近气氛中感觉到危险。糟糕,太糟糕了。在森林里遇到熊根本算不了什么,这已经是在夜晚的住宅区里与外星人接触的等级了。
直挺挺的光一直接转过身子想要离开屋顶。
「……唔呜?」
但他侧身的瞬间,电波少女似乎已经注意到光一的存在了。
光一随即发出「咿」的一声,并且停下动作。
电波少女这时又一边用手指撕裂破烂娃娃身上的衣服,一边把视线移到光一身上。
她有着跟猫咪一样的瞳孔,那是以日本人来说颜色算相当淡的琥珀色眼珠。这时完全睁大的两只眼睛开始夺走光一移动的意志。
近看之下,就能够了解女孩诡异的程度。头发是深栗色的双马尾,只有一部分浏海挑染成金色。从半开的嘴巴中露出的两颗虎牙,原本看起来像吸血鬼,但从嘴角流下来的一丝口水加上散发出来的气氛,让她看起来也有点像肚子饿而且又生病的狗。
至于体型,则是只要出现在班上就一定会被一树盯上的完美身材。而且,长相也相当可爱。虽然觉得眼睛好像有点太大了,但这同时也让她有种小恶魔般的悬疑魅力。
但是……就算有这些要素,她还是让人觉得很恐怖。老实说,已经不只是悬疑,而完全是恐怖悬疑了。
最让光一感到战栗的,应该是她身上竟然穿着雨鹤来高中的制服。
而且,还是破破烂烂的制服。一瞬间会以为是因为遭受霜凌而被剪刀剪开,但应该不是这样,那很明显是她自己剪的。因为切口全都计算得相当好,很成功地让人看不见她的内衣。她本人一定认为自己拥有相当帅气且性感的流行品味。
总而言之——这也就表示她是近似于光一的人种。
(不行了!我没办法和这个女的待在一起!)
这简直就是同类相斥。
但是,她和光一让人退避三舍的地方,似乎有点不太一样。连那个光一也首次遇见了生理上无法接受的人类。
(逃吧、逃吧逃吧!)
「嗯~……你该不费就速……」
(开始跟我讲话了!快动啊我的脚,全力从这里逃走吧!)
面对歪着头的电波少女,光一已经开始慢慢往后退了。
这个时候——电波少女「滋!」一声靠了过来,转眼间脸已经在光一眼前。
吓了一大跳的光一随即发出「呜哇?」的悲鸣。
表情呆滞的电波少女擦了擦口水,随即吸着鼻子闻起光一身上的味道。
而光一就像石化一样无法动弹,突然……
…………舔。
「咿——————!?」
少女忽然就用舌头舔了他的脸颊。
(这个女的到底想做什么~~~~!)
即使光一极力想从电波少女身边逃走,但因为胸口已经被紧紧抓住而无法如愿。
电波少女结束对光一的品头论足&试吃之后,随即露出充满危险的无邪笑容。
她笑得那么地灿烂。
「你果然……正如偶所想。」
「你、你你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忽然舔初次见面的人的脸——」
「唔呵呵,粉久不见。」
「——等等,我没见过你啊啊啊啊!对话根本不成立啊啊啊啊!」
对方竟然用大舌头的语调打着意义不明的招呼。光一当然还是首次遇见她,之前甚至看都没看过这个女孩。但那句「粉久不见」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光一这个时候非常想向人求救。
「你好香。」
「哈!?!?」
「不会太咸。」
「我不能吃啦!」
「偶看上你了,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真的要被吃掉了吗!倒是什么叫之前啊?)
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光一,虽然像只蟑螂般蠕动着想要逃走,却又如同被蟑螂屋黏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近看之下就能发现女孩相当可爱,但怎么会是这样的电波女呢?她的怪异言行,已经让光一无暇享受胸口感觉到的柔软压迫感了。
电波少女一边嘻嘻笑着,一边用发烧般的表情往上看着光一。
「偶的姓名……」
「什、什么?」
「姓名是月阳奏麻,奏麻不是姓氏而是名字。」
我没问你的姓名,而且也不想知道。
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但光一的原则是对方自报姓名的话,自己也必须自我介绍才合乎礼仪。连这种时候都能够不忘记自己的理想,所以在某方面来说他也算是有骨气的男人。
光一硬是让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脸露出凛然的表情,然后试着要报上姓名。
「哼、哼,我、我、我叫做——」
「佐藤光一。」
「——呜哇啊啊啊好恐怖啊啊啊啊!」
奏麻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知道光一的名字了。没有什么是比首次见面的电波少女,竟然知道自己名字还要可怕的事情。
「唔呵呵……因为你让偶试了味道,偶就帮忙预言一下你的未来当做谢礼吧。」
「不用了请饶了我吧如果要谢我的话请直接放我走对不起啊啊为什么我要道歉不过还是很抱歉请原谅我吧!」
「唔唔——别拒绝偶嘛,偶的预言粉准的。」
「别再说什么预言了,快放开我!」
看来光一真的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外表如此可爱的女孩子逼得快哭出来。
光一不停地发出丢脸的悲鸣,这时奏麻把食指放到他的嘴唇上。
似乎是要他安静的意思。
「预言之1。」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周围的气温一口气下降。刚才大舌头的声音,这时也变得相当清晰,而且还带着厚重的声响。
奏麻的瞳孔像猫一般眯了起来,接着从嘴唇里露出虎牙。
「——你根本无法拯救世界。」
光一的呼吸瞬间停止。
「什么——」
「预言之2。」
「你说什么……」
「你没办法保护那个女孩。」
「呜?」
还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内幕才故意这么说,光一的心里已经产生一阵骚动。
这个女人……不会知道亚露露和涅墨西斯的事情吧?如果奏麻是AURORA的信徒,那她知道亚露露的存在将会是相当棘手的一件事。
「呼呵呵,那么Bye Bye啰——光一同学。」
奏麻对着狼狈的光一笑了一下,接着便放开抓住他胸口的手。
好不容易获得解放的光一,直接对着准备离开的奏麻背后大叫:
「等等!你这家伙知道些什么?你的答案将决定我接下来的行动——!」
光一露出紧张的表情,并且摆出战斗姿势。对方是敌人的话,自己将不惜在这里与之一战。对奏麻提高警觉的光一,让自己的右手手指保持在随时能弹动的状况下。
但奏麻刚才的压迫感已经消失,就像只猫一样歪着脖子回头看向光一并且说:
「偶什摸都不知道唷,因为是你的预言啊。预言者只素帮忙说出神的启示,本伦根本不朱道是什摸意思唷。」
那种严重大舌头而且又像卡通人物般的语调,让光一忍不住就放松了战斗姿势。
「Bye Bye啰啦——♪」
奏麻边发出「唔呵呵~」的笑声,边关上屋顶的门,并且跑下楼梯。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啊?」
光一只能在关上的铁门前露出茫然的表情。
那女孩的确相当可疑,但感觉上似乎又不只这么简单。
虽然无法否定她是知道SHADE以及特务班的事情,才会说出那种预言的可能性……但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电波少女。
光一忽然注意到脚底下的魔法阵,里头除了几何图案之外,也有小猫小狗和妖怪等不知道是什么名堂的图案。从远处看的确是魔法阵,但近看的话又有点像是涂鸦。
原本觉得带有重大隐情的魔法阵,重要性一口气减弱了不少。
「真是莫名其妙……」
再度把视线移回铁门上的光一,依然保持着茫然的表情。
「喂——起……来,喂——……!还不快点起来啊!」
背部被人用脚尖踢中的疼痛感,让光一睁开闭上的眼睑。
「……嗯啊?」
睡眼惺忪的他一撑起身子,马上就看见薰一脸不高兴地站在旁边。
看来他是直接在屋顶上睡着了,瞄了一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别说是第五节课,光一连第六节以及班会都一起跷掉了。
「我打了好几次手机给你,为什么都没注意到啊?」
薰鼓起脸颊来发着脾气。可能是睡傻了吧,光一一瞬间还觉得这种动作看起来相当可爱。
他揉了一下眼睛,然后盘腿坐在屋顶的地板上。
「呼唔……看来我的手机没电了。」
「啥?现在的高中生还有人会犯这种错吗?」
光一实在没办法说出,因为不太有人会打电话或传简讯给他,所以才会忘记充电。
薰按住被风吹动的头发,接着在光一身边坐了下来。
「明明负责亚露露的护卫工作,竟然还在这里摸鱼,你的神经也太大条了吧。」
「亚露露呢?」
「现在兔乃和班长正在照顾她。还有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防谍班应该也在监视当中才对。」
「防谍班吗……话说回来,我从没遇见过他们的成员耶。」
「我也只见过一个人而已。基本上防谍班与护卫班是禁止互相接触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了。」
光一还是首次听到这种事情。特务班分为护卫班与防谍班,防谍班是防止情报泄漏,并且支援护卫班的队伍。说不定就连现在也在某处看着他们两个人。
「护卫班目前还欠了三名成员,现在的护卫班可以说陷入慢性的欠缺攻击手状态。老实说真的快忙不过来了……现在只要想到敌人可能会攻击亚露露,我就感到害怕。而且最可靠的矜持,目前也因为代偿而白天无法外出。」
矜持指的是同属于护卫班的朱里矜持。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七年来一直用名为《无能箱庭》的涅墨西斯守护着亚露露。他的力量是能创造出让涅墨西斯无效化的空间,但代偿是无法照射太阳光……也就是没办法到外面来,所以当然不能担任亚露露的护卫。
「护卫班的其他三个人受伤都还没痊愈吗?使用医疗用涅墨西斯的话,不是就能像我那时候一样马上把伤治好吗?」
「你那只是普通的治疗吧。那三个人的伤不是用治疗就能解决的,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复元』吧。因为被轰飞或者消失的身体部位,没办法因治疗而痊愈。」
「你说消失……是、是真的吗?」
据说,医疗用涅墨西斯可以治愈立即死亡之外的任何伤势,但复元就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要让失去的手脚等部位复元,最少也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光一的左腕虽然受到严重烧伤,但手臂本身没有事,所以才能那么快恢复。
「现在回想起来,面对藤堂还能只受那样的轻伤,你也算是运气好了。甚至可以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哼……奇迹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来创造的。也就是说那场胜利是我的力量所带来的结果,这个事实是无庸置疑的。」
虽然刻意装出帅气的表情,但言行举止却让薰叹了口气。
「有自信是很不错啦……但你有一天会倒大楣唷。涅墨西斯有许多种类型,不是只有像藤堂那种直截了当的力量。」
现在藤堂被关到本部地下的监狱当中,当然只有特务班知道这个事实。这是因为,藤堂已经得知亚露露就是《一缕希望》的拥有者。原本一般犯罪者都会被隔离到远方的监狱里,但为了不让《一缕希望》的情报泄露出去,就只能靠知道实情的人来压制藤堂了。
「说不定,他首次叛变时就已经把情报流出去了……藤堂虽然坚不吐实,但可以确定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
情况确实如薰所说的一样。
和光一战斗时,藤堂曾经这么说:
『那人……手里好像拿着本书。』
告诉藤堂如何使用力量,以及亚露露真实身分的人物。
也就是所有事件的元凶,获得『引导者』的人类。
藤堂一定是和『引导者』的拥有者接触过了,而那个人则是向藤堂说出了所有的事情。因此,也无法保证,他没有将这些事透露给其他能力者知道。光一虽然无法了解拥有者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因为他站在想逆转世界时间的人那一边,所以还是得尽快抓到他,并且将『引导者』抢回来才行。
正如给予光一能力,自称天使的阿尔卡娜所说,『引导者』的持有人就在雨鹤来市当中。如果能找出那家伙,并且抢回『引导者』的话,应该就能阻止世界灭亡,同时也能解救亚露露的生命了。
(我一定要……净化被『透光现象』污染的世界。)
光一再次于心中立下誓言。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别光是在那边傻笑啊!」
「啊啊,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刚才明明想着那么正经的内容,但脸上却露出傻笑。看来应该是认为自己在内心立下的誓言实在太过帅气,而陶醉不已吧。
「真是的……既然在这么危险的状况下,还提出让亚露露到外面来的提议。你就要有相当的危机意识才行啊。」
看见旁边抬头看着自己的薰露出不满的表情,光一随即以恶作剧般的脸庞表示:
「你不也赞成我的提案吗?说来说去,你也还是担心亚露露,对吧?」
话才刚说完,薰的脸便「碰」一声红了起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与其让她再次逃走,倒不如在外面保护她还比较安心。而且担心当然是担心唷。因为那个女孩如果被杀掉的话,我现在的生活就会变成泡影了。喂,你为什么从刚才就露出那种表情?看起来很恶心耶!」
光一用莫名高兴的脸看着超级害羞的薰。
(呵呵呵……这家伙果然是典型的傲娇。)
原来,他正沉浸在「我的推测果然没错」的愉悦当中。
就在他以高兴的表情盯着薰看时,忽然注意到薰的手上似乎握着一叠纸。
「那是什么?」
「啊、啊啊,这个吗?拿去吧。」
接过对方缓缓递过来的纸张后,光一便看了一下内容。
「这是……学生名册吗?」
「对,上面都是最近转学过来的学生。不只是名字而已,个人资料也全都记载在上面了。」
「你、你是怎么弄到这些资料的?」
「班长怎么说也是老师,拜托他的话马上就帮忙办好了。」
这不是犯罪行为吗……光一压抑下想如此吐槽的心情,开始翻看那一整叠纸张。
这时他又为薰贴心的行为感到相当感动。
「说到底,你还是愿意帮助我嘛!」
被童年玩伴们嘲笑,还在班上同学面前露出半边屁股,但就只有薰还是愿意帮自己的忙。这时光一已经眼眶含泪,并且不停点着头。
结果,薰也面红耳赤地把头转到一边去。
「我也赞成进行调查……只是因为无法清查全校学生,才会把目标放在转学生上唷。说起来根本没有证据显示犯人是学生。」
薰嘴里虽然这么碎碎念着,但还是看得出来资料已经整理得相当完善。
光一忽然又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那件事。
「——对了!听我说啊薰!我刚才遇见超级可疑的家伙了!」
他用咄咄逼人的态度抓住薰的肩膀,然后说出刚才与电波少女月阳奏麻相遇的经过。光一充满自信地表示她就是AURORA的信徒。
但是薰却明显露出无动于衷的表情。
「一看就很可疑吗……」
「魔法阵耶魔法阵!一定是有宗教上的意义……那个女的是魔术那边派来的刺客!」
「什么叫魔术那一边……你对AURORA一定有所误解。」
光一随即露出狐疑的表情。什么叫做我对AUR0RA有误解,难道薰是AURORA的拥护者吗?
「AURORA的信徒,日常生活和一般人完全没有两样唷。平常就只是普通上班族、家庭主妇或是学生,外表和言行举止也跟普通人没有差异。绝对不会出现像你说的那种奇言异行。」
虽然SHADE也无法清楚掌握AURORA的组织构成,但至少得知有一名整合全体组织的主导者,以及数名被称为巫女的强力涅墨西斯使用者。
此外,他们也跟一般常见的邪教不同,平时完全不举行任何集会或者会议。简单来说,他们聚集的场所就是网路。
「虽然不知道是在网路的什么地方,但SHADE的队员好像曾经有一次,独自连线到他们召开集会的留言板上。」
「只是好像吗?那就是说刚才那些都只是假设啰。」
「有什么办法嘛。连线到那个网址的队员,在电脑一连上线的瞬间就死掉了啊。」
「死、死了?」
「应该是某种涅墨西斯吧。而且,电脑不知道为什么自动格式化,里面也没有留下任何情报唷。」
这实在让人很难相信。连线到谜样的网站就会死掉,这简直就像是都市传说或是恐怖电影的情节一样。光是想象都让人背脊发凉。
但是这种被称为涅墨西斯的异能,就是能把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成可能。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只有在主导者传电子邮件下达命令时,才会展开行动。只要没有收到电子邮件,他们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一样。」
薰接着又说了句「而且……」,然后翻起了转学生名册。
「我们学校……真的有叫月阳奏麻的学生吗?」
皱着眉头翻阅了学生名册好一阵子,也没看见转学生里有这个名字。如果是光一所形容的超级怪人,至少会出现一些传闻才对。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在屋顶上画魔法阵,或者舔别人的脸。
薰姑且也代替光一向一树询问了古怪的转学生,但也没听到他提起任何电波少女的事情。
「……你不会是在作梦吧?何况你刚才的确睡着了。」
「怎么可能!我至少还能分辨梦境和现实啦!」
「……抱歉,你说的话非常没有说服力。」
薰一边发出干笑,一边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总之,你不是要调查吗?从资料上的情报和东野告诉我的消息当中,只有一个人让我觉得有点兴趣。我们就随便找个理由去和那个学生接触吧。」
不知道为什么,从站起身来的薰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干劲。嘴里虽然不停抱怨,但她似乎似乎还是愿意帮忙。当初与藤堂的战斗也是她赶来救了自己,这样应该已经可以确定……
「……你这个傲娇。」
「什么?」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是你心中的另一个你啦。」
看见嘴里这么说但还是露出高兴表情的光一,薰果然是羞红了脸,然后大发了一顿脾气。
现在的时刻刚好是下午五点,但学校里还是有许多学生留下来准备学园祭。
「目标的名字是澄波优。和我们一样是二年级,班级则是G班。比你早了一点转入雨鹤来高中。她的成绩相当优秀,每次月考的总分都是全学年第一名。虽然没有加入社团,但是担任学生会的副会长……光看资料的话可以说是完美的资优生。而且长得又漂亮,在女孩子之间的人气,甚至比男生还要高。」
走在走廊上的薰又加了一句「我就是看她不顺眼」的真心话。
跟在薰旁边的光一,听见薰认为可疑的澄波优的个人资料后,一边把手放在下巴上一边歪着头说:
「我也知道这个女的。正如你所说的,她的确是个完美的资优生……不过,老实说到底哪里可疑呢?她的个性的确是有点奇怪,但还不至于可疑吧。」
「只看这份个人资料的话,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应该说已经完美到找不出任何缺点了。不过,如果说她之前的学校是真明路女学院的话……你觉得怎么样呢?」
薰的话让光一发出「唔」的声音。
真明路女学院,从严肃的名字就能想象出它是一所相当高级的知名女校。同时也是将小学、国中、高中到大学,全都整合在同一座校园内的巨大学校,听说所有学生加起来已经超过一万人。
那的确是很符合澄波优个人档案的传统大小姐学校。
光一与薰觉得有问题的不是那间女校本身,而是它的所在位置。
真明路女学院跟雨鹤来高中一样,是在雨鹤来市内。
「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会让她离开比较好的真明路女学院,而转学到雨鹤来高中,对吧?澄波在真明路时的成绩,也跟在雨鹤来高中时一样都是第一名,而且在学期间也没有引发问题的纪录。我也查过她家的地址,跟雨鹤来高中比起来,那个地方明显离真明路女学院比较近,而且她也没有搬家。」
「这样的确很奇怪……不过,转学的理由会不会是想读男女合班的学校之类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个关于她的奇怪谣言,这是最重要的部分。」
奇怪的谣言。
薰竖起食指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她呢——脸上总是没有任何表情。」
还以为是什么可疑谣言而相当紧张的光一,听见这句话之后随即垂下肩膀。
「……那表示她单纯只是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吧?不是偶尔都会有那种个性明明相当阴沉,但又要扮冷酷的家伙吗?」
原本以为一定会听见「你没资格说别人啦!」的吐槽,想不到薰只是一脸认真地摇着头。
「不是像你这样想扮冷酷,或者以看起来比较帅的角度装冷漠的程度唷。」
「?我、我也没有装唷!冷酷是我的本性!」
「啊啊,你的事情完全不重要啦!安静听我说就对了!」
「呜呜……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不理会狼狈且不满的光一,薰继续又表示:
「的确有人很会装出一副扑克脸,但那还是有其限度吧?听说没有任何学生曾经看见澄波优哭泣、微笑,甚至是生气的模样唷。」
「哦……」
「决定性的证据是今年的运动会。她好像在大队接力里担任最后一棒,结果在交棒时受到旁边跌倒的学生牵连而摔跤。而且,手还因此而骨折了,不过她当时好像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这样就真的很奇怪了……光一心里这么想。如果不是相当习惯疼痛的人,骨折所带来的痛楚真的很难忍受。光一也曾因为复杂的原因而从大楼摔下来,结果造成脚部骨折。在骨头断掉的瞬间,真是痛到快吐出来了。
薰表示澄波在骨折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如果不是患有无痛症这种特殊疾病……那应该会为疼痛所苦才对。
「先不管她是不是AURORA的信徒……从彻底面无表情这一点来看,你不觉得澄波优可以使用涅墨西斯的可能性相当大吗?」
「涅墨西斯……?为什么……对哦——代偿!」
「没错。我是身体不再成长,兔乃是显眼的容貌与存在感,矜持是不能照射太阳光。而你则是会继承原创能力者的代偿三天,对吧?就像这些代偿一样,她也有可能是因为付出代偿而失去了表情。这是一个可行的思考方向。」
光一对薰敏锐的着眼点感到惊讶。应该说真不愧是SHADE的王牌,和光一那种草率推测果然完全不同。
两个人通过走廊,来到四楼最深处的学生会室前面。
「学生会室吗……」
光一狠狠盯着挂在门上的门牌。
学生会室。这对光一来说是相当忌讳的场所,同时也是他想要遗忘的过去。
「怎么?问题儿童不喜欢进学生会室吗?」
「不是这样啦,不是这个原因……」
如此说道的光一,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不想进入学生会室的理由,其实是源自于半年前的学生会选举。
「啊,话说回来,你当初好像也是学生会选举的候选人哦。」
「——唔嘎!」
被说中心事的光一不由得做出夸张的反应。薰说得没错,光一在半年前的选举里,也出马角逐学生会长的位置。当时,还因为他奇特的外表,而引起了「出现惊人挑战者」的话题。在候选人演讲时,其他学生都拼命表现出自己模范且诚实的一面,但光一……
「——跟着我就对了!(耍帅)」
却只大叫了这么一句话。先不管这么做是好是坏,但他的确给人相当猛烈的冲击。
至于这样的冲击是不是发挥了效果嘛——
「我记得投给你的只有三票,对吧?」
当然是顺利落选了,于是雨鹤来高中的未来也获得了拯救。
顺带一提,三票里面一票是光一本人,另外两票则是一树与知大。
「那、那是因为我才刚转校过来不久!依我现在的神秘力量呢——」
「一定会只剩下一票而已。呵呵,怎么?你真认为自己充满谜团啊?你的企图老早就被看得一清二楚啦。你不是什么神秘的男人,只是得了想变神秘的那个什么病,对吧?只要这种想法啊,老实说就已经没救了啦。」
看见被说中心事而含着眼泪发出呻吟的光一,薰马上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但光一也不是那种会乖乖挨骂的人。
「呜————!我也知道你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根本只是在虚张声势!明明被取笑一下就老是要冲过来揍我,但在班上同学面前就一直压抑着想揍人的冲动!跟我一样泪腺发达,所以总露出快哭出来的脸低着头往下看!其实看你的脸就什么都知道了啦,小矮子!」
「唔啊——?我、我我我、我和你完全不一样,我本来就很成熟了!根本不用装……也、也没有在忍耐咩!」
「哦哦哦被人说出心事后,心里一急就会加上『咩』这样的语尾吗?不知道该说愈来愈像个小鬼,还是该说你很可爱呢哇——哈哈哈!」
「你说什么————?」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人,就在学生会室前面吵了起来。说起来,这两个人也真的非常相似。
小矮子、妄想癖男、贫乳、宅男、缩小版、人工白发头、飞机场……等等,非常幼稚的骂声就这样在走廊上一来一往。幸好四楼只有属于委员会的教室,所以走廊上的学生就只有光一他们两个人而已,不过他们依然是相当吵。
当然,在如此大声的对骂之下,一定会被人注意到——
喀啦。
「啊……」
「咦……?」
「…………」
互相捏着对方脸颊的光一与薰看向学生会室的门,马上发现有一名女孩子站在那里。
「……吵死了,有什么事吗?这里是学生会室唷。」
静谧的声音传遍整条走廊。
两个人一看见那名女学生,就知道她是要调查的对象澄波优了。
她有着以女孩子来说算相当高的身材,脸庞也十分端正,站在那里的模样更是非常有气质。另外淡黑色的美丽长发则是绑成马尾。
此外——脸上则是挂着会让人有点害怕的,完美扑克脸。
她的外表的确相当漂亮。但是,看起来简直就像洋娃娃一样。
光一觉得她相当诡异。
「劳学生会室来有什么事吗?现在学园祭执行委员会正在开会。如果有事找学生会的话,我跟你们到别的教室去处理吧。」
把手放在胸前的澄波优,以淑女的态度这么说道。
「啊、啊啊,对不起。我们对班上在学园祭里的摊位有些提议……」
「?两位是间宫薰同学与佐藤光一同学吧。我记得你们是二年B班,你们班的学生会执行委员也参加了会议唷。如果有提议的话,应该事先告知委员,再透过委员在会议上发表才合乎程序吧。」
「这事情有点紧急……我们也知道在开会时打扰相当没礼貌,但可不可以让我们和班上的执行委员说几句话呢……」
薰急忙随便捏造了一个借口,然后尽量用自然的态度这么说道。而光一则是在旁边不自然地拼命点头。
依然面无表情的优又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说:
「……真拿你们没办法,那么请进来吧。因为还在开会,请务必保持肃静。」
优以机械式的动作,带领他们进到学生会室里。
说是学生会室,但与其他教室没什么不同。不一样的地方只有里面并不是摆设学生用的桌椅,而是长桌以及折叠椅。其他就是墙壁上贴了学生会选举的海报以及文化祭的宣传单,这是一间除了这些物品外就没有任何东西的简朴教室。
房间虽然相当普通,但目前正在举行会议。
各学年的各个班级代表们正进行着激烈的议论。
「因此——萝莉赛(注:萝莉选美大赛)是绝对要举行的活动!」
「我有异议!去年也是这么说然后也举行了,但之后接到家长会的一大堆抗议!何况这个活动只有造福一小部分男学生而已吧!」
「说得没错!在众目睽睽下把他人的身体特征当做卖点来加以品评,你们不觉得这是严重的歧视吗!」
「所以我才说女孩子根本就不懂嘛……你们听好了,过去有个伟人曾经说过……贫乳也是一种价值!也就是说这是有意义的!歧视?众目睽睽?别说傻话了,贫乳是荣誉!巨乳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虽然我赞成举行萝莉选美大赛,但无法赞同你现在的意见。萝莉=贫乳的想法实在太过轻率了。我要求你收回刚才的发言!娇小虽然是件好事,但也要考虑能借由局部性增大,来实现萝莉巨乳的可能性!」
「够了别再讨论胸部了!最大的问题是参赛者吧?有谁会想参加这种比赛啊!」
「只要跟去年一样用奖品来吸引人就可以了!上一届不是办得相当成功吗!」
「去年的优胜应该是现在二年级的间宫薰吧,本届应该也会有一年级参赛才对。不过,我个人是只要有萝莉宫同学参加就满足了。」
「好吧,那也举行正太赛嘛,这样你们女生就没话说了吧?」
「……」
「「「完全同意!」」」
结果,萝莉赛(萝莉选美大赛)的提案,就在大部分女孩子的大叫声,以及拍手喝采之下通过了。
…………
……这所学校真的没问题吗?议题的低俗程度让光一都兴起这样的感想。
打开门的光一就这样呆在门口。
而他的旁边……
「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用念稿般的声音说完后,薰便准备往学生会室外面猛冲。光一马上抓住了她的衣领。
「为什么要逃走?」
「既然知道这次也要举行那个,我就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我都忘了……!之前是因为奖品而参赛,但这次我一定要成功逃走!我不能再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了!」
「你在说什么啊?难、难道你参加了去年的萝莉赛吗?」
「不要啊——别让我想起来——————!」
薰应该是觉得很丢脸吧,只见当场抱着头的她,想逃走的意愿又更加强烈。
执行委员们正专心于辩论当中所以没注意到光一等人,但其中一个人已经发现在门口发出吵杂声的两人了。
「——哦哦,光一。怎么了,找亚露露有事吗?」
…………
不知道为什么,亚露露坐在长桌最深处的广美与石崎朝颜中间。
亚露露嘴里塞满做为茶点的小饼干,然后对着门口的两个人用力挥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的薰与光一同时这么吐槽,亚露露却只是歪着头露出「怎么了?」的表情。
会议结束,执行委员们走出教室之后,光一与薰便为了和澄波优说话而留在学生会室里。
……其实还附赠了三个拖油瓶。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薰以脱力的表情询问吃着饼干的亚露露,她脱力的理由当然不只是因为日常的疲劳而已。其实是因为刚才被执行委员拜托要参加萝莉赛,而她只能不断拒绝。不过,最后薰还是因为被优胜奖品全自动洗衣机吸引而决定参赛,所以才会露出如此空虚的模样。
被薰询问的亚露露歪着脖子回答:
「?光一你们也是来喝红茶的吗?」
「红茶?那是什么……对了,兔乃到哪去了?我已经告诉过她,绝对不能离开你身边了啊。」
「兔乃她躲在体育仓库里不肯出来啊。一树跟她说话,她马上就落荒而逃了。」
有对人恐惧症的兔乃,那过于经典的反应让薰与光一都发不出脾气来。
那个臭家里蹲……薰低声呢喃完后便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
「哇哈哈~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唷。因为会议刚开始,亚露露就跑进来坐到椅子了上啊。」
同样坐在椅子上喝着红茶的朝颜,发出了很高兴般的笑声。
而她身边的广美也静静地品尝着红茶。
「你们为什么也留下来啊?」
「嗯~?因为好像很有趣。」
「我是因为喜欢副会长的红茶。」
「对啊、对啊,副会长泡的红茶真的很好喝呢。」
广美和朝颜朝着对方说了句「对吧」。并且点了点头。
「唔唔,优泡的红茶的确相当美味。」
亚露露也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薰和光一则是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脸。亚露露口中的「优」,指的就是澄波吧。她们已经熟到能够以名字称呼对方了吗?
这时把杯子放在托盘上的优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筱冢同学,你认识这两位同学吗?」
优来到亚露露身边并这么问道。
「嗯,他们是光一和薰。是经常陪在亚露露身边的好朋友。」
亚露露虽然像是很高兴般发出「耶嘿嘿~」的笑声,但光一和薰却完全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那个……副会长认识亚露露吗?」
「嗯嗯,筱冢小姐刚好在三天前救了我们家的猫。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每天早上都来陪我们家的猫玩。为了向她道谢,我便自作主张地想请她品尝一下红茶和小点心……但却忘记告诉她要举行委员会会议了。」
淡淡地听完事情经过后,薰便叹了口气。
「因此,亚露露才会也参加会议……今天早上的的猫就是副会长养的吗……所以她才会每天早上都在同一个地方消失。」
薰露出「拿她没办法」的表情,然后把所有体重靠在摺叠椅上。
光一虽然因为室内全是女生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也跟着坐到椅子上。
「两位都是筱冢小姐的朋友吧,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也喝杯红茶呢?」
「咦……方便吗?」
「刚好拿到很不错的茶叶,而且茶会也是人愈多愈有气氛啊。」
完全没有露出笑容的优,晃动着头发这么说道。虽然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但声音却相当温柔,所以丝毫感觉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那种亲切大小姐的感觉,反而给了光一非常好的印象。
闲聊了一阵子之后,可以知道她和亚露露的感情相当好。即使非常高兴的亚露露以笨拙的言词说着话,优还是相当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老实说那种模样实在不像是个坏人。光一虽然不了解优的心境,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气氛里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性。
当光一凝视着正在和亚露露聊天的优时……
「呵呵呵,大爷~您是看上了咱家的副会长吗?」
朝颜拖到着椅子来到了光一旁边。
她像个想贿赂贪官的坏员外般邪恶地笑着,并把脸靠了过去。
「哼,也称不上有兴趣啦。只不过是工作上需要调查她而已。」
「啊哈,你说的工作,是那种经常发作的禁断症状吗?」
「别说得好像我有病一样!是你不知道而已,本大爷可是在进行极机密组织的极机密任务呢。」
「啊——……两分。」
「这是什么分数?」
「我能感受到,你想用极机密这几个字来触动我的心弦。」
明明说的是实话却被当成妄想了,这就是平常坏事做尽的下场吧。
「但是,副会长对你来说等级太高了吧~?虽然你跟踪萝莉宫之后,她似乎就变得跟你很好了……但副会长可是有很多女生的粉丝唷。」
「原来如此……算是众人的大姊头吗?不愧是有跟我在学生会选举里一决胜负的实力。」
事实上光一根本没有实力可言,两人之间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原本以为是萝莉控,现在却又喜欢御姊。你真是没有节操耶,光一。」
广美以想睡觉的眼神从稍远处看着光一。他跟朝颜已经用相当细微的声音讲话了,想不到连这样都被她听见。
「我刚才就说过了,我对她没有任何男女情爱方面的兴趣——还有要我说几次我不是萝莉控啊!」
「啊啊……话说回来,第五节课时你也说过正在找可疑的转学生。」
「没错!我是为了调查而来的,所以没有任何邪恶的目的。」
朝颜与广美投射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邪恶」的视线。
光一为了不让优注意到而拉开一段距离后,才悄声询问朝颜与广美。
「你问副会长是什么样的人?嗯——……以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冰山美人吧。但是和冷酷又有点不太一样唷,是因为一直都面无表情才会给人那种感觉。但她很会照顾人,而且相当温柔与贴心呢。对了、对了,听说她在被丢弃在河堤边的小猫面前徘徊了三个小时,最后还是把它带回家饲养,所以绝不可能是坏人啦。喜欢猫的都是好人唷。」
「……唔唔,那广美你认为呢?」
「是很好的人啊。虽然有笨拙的地方,但绝对不像光一你这么奇怪。」
「为什么一定要拿我出来当例子啊……?」
「我很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她,因为我也认为副会长很值得尊敬……同样身为女生,她可以说是我憧憬的对象。」
「唔……」
听完她们的话之后,可以知道学生对她的评价都不错,不对,应该说都相当好。当然,光一自己也曾听过关于澄波优的评价,但只要想到AURORA信徒平常跟一般人没有两样,就没办法完全放弃对她的怀疑。但如果是连那个广美都相当佩服的完美女孩,那么就真的有可能只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光一随即把手撑在下巴上,然后竖起耳朵听着亚露露和优的对话。
「然后就……接下来呢……光一就边哭边跑出教室了!」
「唉呀……那可真是不得了呢。」
「我想一定是我不好,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我只是想确认光一的腿有没有被劈成两半而已啊。」
「男性在某方面可以说比女性还要纤细……所以还是要多注意才行,不能忽然就在众人面前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嗯!我知道了!下次要确认的时候,我会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脱他的裤子!」
「请记得要这么做。」
…………
请别再脱我裤子了。
虽然对话内容有些微妙,但是和亚露露对话的优可以说是人畜无害,表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感觉得出充满温柔。
她应该是无辜的。
光一做出了这样的断定。
「薰,没有必要继续调查副会长了。我不认为她是会为了世界而牺牲一名少女的人。」
「…………」
「……薰?」
但是旁边的薰却跟光一不同,直到最后都不放弃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