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我的愿望是跟你一起生活。
我的希望是跟你在一起。
所有愿望、希望都埋在樱花森林里了。
因为知道不会实现。
◇ ◇ ◇
「……」
小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昌浩。
雷鸣逐渐靠近。
雨滴打在昌浩脸上。淌下来的水滴,看起来也像是泪水。
「昌……浩……」
小怪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叫唤,嘶哑到完全不成声。
「刚才……我听到……」
微带颤抖的声音,让昌浩困窘地蹙起眉头,猛眨眼睛。
「呃……」
昌浩的视线飘移不定,半晌才慢慢望向被意想不到的事震撼到全身僵直的晴明和勾阵。
晴明和勾阵也面无血色,瞪大眼睛注视着昌浩,不发一语。
「……」
两人的视线令人心痛。
昌浩把视线移回到小怪身上,嘴唇开始颤抖。
「糟糕……」
他喃喃低语,垂下头,单手撩拨浏海,遮住眼睛。
「你们都知道了啊……」
如呢喃般小声的话语,像一把刀刺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被打击到哑然无言的小怪背后,响起勾阵令人无法置信的无助声音。
「昌……浩……」
叫唤声越过小怪头顶。
昌浩单手按着额头,表情像个挨骂的孩子,回头看勾阵。
「你……你已经知道了……?」
小怪凝视着昌浩。晴明的视线和勾阵的视线,也扎刺着昌浩。
被三对眼睛盯住的昌浩,视线慌张地飘来飘去,嘴巴一再地张张阖阖。
闪电撕裂天空,亮起一大片的红色闪光。
昌浩被照亮的脸,交织着种种情感,看起来就像个失去依靠的无助小孩。
瞬间,滂沱大雨毫不留情地倾泻在努力思索措词的昌浩身上。
淋着雨的小怪,动也不动。
「──」
晴明和勾阵的声音在它脑中回响。
──……已经决定的寿命……无法可想──
心脏狂跳起来。
──两年……仅仅……
心脏狂跳。跳得又快又剧烈,令人害怕。
──那么……快……为什么……!
「小怪……!」
昌浩大叫一声,小怪才察觉自己蹲坐下来了。
感觉好奇怪。四肢无力,思绪恍惚,没办法集中精神。
胸口郁闷。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大声,刺耳得教人无法忍受。
「……」
啊,昌浩的脸那么苍白,我必须站起来才行。
它把力气集中到前脚,却还是莫名地使不上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感觉胸口整个空了。那里破了一个大洞,所有东西都掉光了。
宛如在黑暗中吹着冷风般的奇妙、深不见底的虚空,在周遭延伸。
「小怪,你还好吗……」
惊慌失措的昌浩把手伸向了它。
雷鸣疾驰而过,红色光芒射向眼睛。
瞬间,遥远过去的身影,与现在重叠了。
──莲。
「……」
小怪眨一下眼睛。
啊,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把手伸向了它。
那么小的孩子,现在长得这么大了。
它以为将来也能这样看着他。
在未来的遥远日子、直到最后一刻,都会伸向它的这双手,也会老到骨瘦如柴吧。
它以为它会一直看着现在伸向它的这双手逐渐变成那样。
它如此深信,从未怀疑过──。
「……」
被滂沱大雨淋成落汤鸡的昌浩,用双手环抱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小怪。
「小怪……我跟你说……呃……」
昌浩努力往下说,但怎么也说不下去。
听在小怪耳里,就像从某个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
昌浩要说的是小怪绝不想听的话。
不要。我不想听。我不要听。
把耳朵敲坏就不用听了,乾脆那么做吧。
真希望是梦。如果神将也能作梦该多好。如果能把这件事当成恶梦,就这样结束该多好。
「……」
不,不是这样。
现在就是在作梦。
神将们不是在睡觉时作梦,而是在现实中作梦。
人类的存在就是他们的梦。
人类让他们有了梦想。
安倍晴明给了十二神将梦想。
昌浩给了小怪、红莲无可取代的梦想。
他不在了,梦就结束了。
所以,再过两年,红莲的梦就结束了。
红莲就要结束了。
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如此。
不过是这双手会消失。不过是这个声音会消失。是的,这个生命……
将会从眼前消失──。
叫唤名字的声音,溜进了原本只听得见强烈雨声和雷鸣的耳朵里。
「昌浩、红莲、勾阵……」
所有人都把脸转向了晴明。
站在外廊的老人平静地说:
「进去吧,全身湿透地站在这里,很冷吧?」
小怪眨一下眼睛,心想:
啊,原来在下雨啊。
灯台的火在屋内微微摇曳。
走上外廊的勾阵,用神气掸去自己和小怪身上的雨滴。
「腾蛇……」
勾阵试着轻声叫唤,但小怪没有回应。
她俯视依然若有所失的小怪,叹了一口气。
小怪的心情她再理解不过了。懊恼不已的她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不想告诉它。
勾阵抱起小怪,站在敞开的木门后面待命。
晴明对进入屋内的昌浩说不要着凉了,把擦身体的布和替换的衣服递给他。
要擦拭淋湿的头发时,肩膀一阵剧痛,痛得他脸部扭曲,布也掉了。
「唔……!」
察觉的晴明把手伸向默默皱起眉头屏住呼吸的昌浩。
「没、没事……」
因为身体猛然往后缩,又引发新的疼痛,痛得他表情扭曲。
看到昌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晴明皱起了眉头。
「真的没事?」
昌浩摇摇头。
老人拿他没辙,叹了一口气。
「天一,过来。」
被叫唤的神将现身。
「您叫我吗?晴明大人……哎呀,昌浩大人,您几时回来的?」
昌浩勉强挤出带点苦笑的笑容,回答微微张大眼睛的神将。
「嗯,刚回来。」
「他好像到处都在痛,不好意思,帮他治疗吧。」
收到主人的命令,天一微笑着说:
「交给我吧。昌浩大人,失礼了。」
她举起白如银鱼的手,确认昌浩负伤的地方,忽然眉头深锁。
「这是……」
「怎么了?天一。」
她转向晴明,困惑地回说:
「表面上只是一般的伤口,但施加了某种法术。我可以治疗外表的伤,但里面就无能为力了……」
「什么?」
听到神将出乎意料的话,晴明眨了眨眼睛。
昌浩大惊失色,紧紧抿住嘴巴。
原来不只被打伤,还被施加了法术?是什么时候呢?
他在记忆中搜寻。自己片面挨打、被压制的画面,历历浮现眼前,让他懊恼到感觉整个胸口都快烧起来了。
什么时候被施加了法术?线索太多了,老实说,多到他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换句话说,可能一开始就中了法术,也可能是在第一次攻击时被施加法术。以那个哥哥的做法,说是对他施加法术,再对他造成直接性的伤害,也是可以理解的。
总之,他的注意力都在身心的打击和疼痛上,完全没有察觉。
「晴明大人,该怎么办呢?」
天一困惑地询问,主人晴明思索着回她说:
「先做到让他可以行动吧,法术的事我再慢慢调查。」
「是,知道了。」
天一把手摆在昌浩受伤最严重的右肩上方,昌浩半眯起眼睛,耳边又清楚浮现骨头碎裂的声响。
这么说或许像事不关己,但他不得不说成亲的技术真的很好。以不至于让他昏迷的剧痛,具体封锁他的行动,再重挫他的精神,让他丧失斗志。
回想起来,成亲每次发动的攻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他没有使用多余的力气,只发动最小限度的攻击,就毁掉了昌浩这颗棋子。这样的手腕,值得赞赏。
昌浩原以为自己受过严格训练,已经变得很强。神祓众们都这么说,神将们也是。
但是,输到这种程度,让他清楚知道了实力的差距。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拥有武术、灵术、觉悟、自信。
无论走到哪,哥哥就是哥哥。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跟那个哥哥并驾齐驱。
──……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呢,没想到会有被你超越的一天。
昌浩突然想起,大约三年前回到京城时,成亲不满的表情。
没有一件事赢过哥哥的昌浩,知道自己高过哥哥,有点开心,不,是非常开心,还有点得意。
但是,个子长高了,内在却没有跟着成长。
昌浩紧紧握起没有受伤的左手。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到达那个境界。
「结束了……」
他惊讶地眨眨眼睛。
脸色比刚才差很多的天一,露出令人心疼的微笑。
她用移身法术,把昌浩的伤统统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受这么重的伤,竟然叫都没叫一声……昌浩大人在播磨经常接受无法想像的严格训练,真的变强了呢。」
听到天一温柔的安慰,让昌浩突然好想哭。
「没那种事……」
他用力压住涌上心头的情感,摇摇头。
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还差得太远。
「天一,可以了。」
「是,告辞了。」
天一向晴明和昌浩行个礼,回天界去了。
雷鸣轰隆作响,劈下红色雷电,红色闪光从敞开的木门照亮了屋内。
响起滋滋声,是灯台的灯芯燃烧的声音。
吹进来的风又湿又重,雨声越来越强烈。
「红莲、勾阵,进来里面……」
被平静的语气催促的勾阵,从木门后面悄声进入屋内。被她抱在手上的小怪,白色身躯蜷曲、僵硬,动也不动。
勾阵在面对晴明和昌浩的位子坐下来,让小怪坐在靠近晴明的地方。
小怪坐下来,把脸朝下。
长长的耳朵和尾巴都往下垂,从昌浩那里看不见它的表情。
晴明在脸的前方结起刀印,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在念咒语。
那么强烈的雨声和轰隆作响的雷电,都突然听不见了。
原本被风吹得不停摇摆的火焰,直直往上燃烧,跳跃的影子也静止不动了。
「我布下了结界,让外面听不见我们的说话声。」
勾阵点头回应晴明的话。
这个房间外面的走廊尽头,是吉昌和露树的房间。那个房间与这里隔着一间空房,又有强烈的雨声和雷鸣,几乎不可能听见这里说话的声音。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晴明还是用结界阻断了声音。
晴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垂下头的昌浩。
吉昌和露树是这孩子的双亲,如果知道去阿波的昌浩回来了,不只惊讶,还会高兴万分,但是……。
在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的房间里,晴明半晌才开口说话。
「昌浩。」
「──……」
默默低着头的昌浩缓缓抬起头。
勾阵注视着昌浩。小怪的视线落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老人做了一次深呼吸。
「几天前,冥官大人来过。」
沉默不语的昌浩,眼神忐忑不安,眼眸似乎说着原来如此。
晴明轻轻交握双手。
「冥官大人……是来告诉我……原本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的……寿命。」
是你的寿命这句话,晴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昌浩点点头。
「他说那是温情……因为知道时间,可以完成某些事。」
──剩下的时间是两年,绝不算长。
冥官冷透的声音在脑海里萦绕,晴明不由得闭上眼睛。
两年。啊,是真的吗?真的只剩下两年吗?
如果更早知道,我会不惜使用任何手段,阻止他做会缩短寿命的事。
「昌浩啊……」
晴明试图保持冷静,用平时那样的口吻说话,但做不到。
他交握的双手开始颤抖。
「那之后……爷爷一直在想,该怎么做才好。」
「……」
昌浩讶异地皱起眉头。
「即使他说那是温情……我也无法接受。」
大脑、理性都可以理解,但是,心拒绝接受。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哦……」
半晌后昌浩才回应,表示赞同。
然后,眨眨眼睛,喃喃嘟囔:
「两年啊……两年……」
看着沉吟般重复说两次的昌浩,勾阵突然有种违和感。
晴明似乎也一样,满脸疑惑地盯着孙子。
昌浩垂下视线,用左手搔着太阳穴一带,好像在思考什么。
「昌浩……」
听到勾阵的叫唤,昌浩把视线转向她。
「嗯,什么事?」
「你……早就知道了?」
昌浩用十分平静的声音反问:
「寿命吗?」
晴明和勾阵都点头,昌浩把手放到膝上,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
仔细选择每个措词的昌浩开口说:
「菅生乡不是有个梦见师姥姥吗?」
在神祓众居住的那个乡里,她是备受仰慕的最高龄阴阳师。
「总之,她的梦很厉害,有时候会作预知未来的梦,有时候会梦见远到不能再远的远古时代的事。」
据说,那个冥官还是人类时候的事,她也梦过很多次。听说最可怕的是,有好几次冥官突然把视线抛向在梦里观看的她。
「虽是过去,但姥姥只是在作梦吧?却听说冥官真的瞪了姥姥……那个人实在太恐怖了。还是人类的时候就不同于一般人,根本是鬼、就是鬼。」
昌浩感慨万千地说着传闻,听到有些不耐烦的勾阵压低嗓门说:
「所以,菅生乡的梦见师怎么样了?」
昌浩被问得满脸错愕,眨了眨眼睛。
「啊,对了,我要说的是,所以姥姥作的梦绝对不会错。」
然后,昌浩的视线在上方徘徊飘移,像是在记忆里搜索着什么。
「在菅生乡修行时……收到哥哥写来的信。」
信里写着:发生了大事,尽快赶回来。
想起往事的昌浩,露出怀念的眼神。
当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想那个哥哥会这么说,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
他把这件事告诉萤等人,决定马上离开菅生乡。
「勾阵,你还记得吗?离开前,姥姥把我叫去。」
被点名的勾阵眨了眨眼睛。
她回想当时的事。
「没错……」
说到这里,勾阵倒抽一口气。
难道是……不会吧。
「就是在那时候……?」
昌浩对神情僵硬的勾阵露出苦笑,点点头。那种表情就像是不知道该摆出哪种表情,只好一直笑。
「是的。」
昌浩垂下了视线。
◇ ◇ ◇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原本和蔼可亲的老妇人,神情变得严肃。
昌浩的心脏猛然狂跳起来。
木柴哔哔剥剥爆开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大声。安定的火焰应该很暖和,昌浩却觉得身体逐渐发冷。
他无意识地屏住了气息,姥姥平静地对他说:
「树木会枯萎。」
他皱起眉头问:
「树木……?」
「是的。」
用力点头的姥姥,眼神带着厉色。
「树木会枯萎,到处枯萎。包括播磨、出云、你出生的京城在内,全国的树木都会枯萎。」
树木枯萎,气就会枯竭,不久后化为污秽。
污秽将充斥全国,然后带来灾祸。
「清除污秽是阴阳师的任务。」
老妇人定睛看着点头的昌浩。
「你必须去做。」
听到这句话,昌浩瞪大了眼睛。
「咦……?我?」
「对,只有你能阻止。」
「咦,可是……」
昌浩心生疑惑。
这个菅生乡住着神祓众的阴阳师们,这里有非常多比昌浩更优秀的阴阳师。
不只菅生乡,京城也有阴阳师。
「到了京城,也还有我父亲、哥哥等人啊。」
老妇人对越说越激动的昌浩摇着头。
「不管有谁在,都要由你来做。也不是不能交给其他人做,但是……」
昌浩感觉老妇人压低了嗓音,猛然屏住了呼吸。
直觉告诉他,老妇人将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听完后就不能再回头了。
「……」
老妇人从昌浩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什么,慈眉善目地笑了起来。
「你也可以选择不要听,不要回京城,在这个乡里度过终生。」
「咦……」
「这样,我梦见的未来就会改变,你的未来也会改变。」
树木的枯萎将发生在与昌浩无关的地方,在昌浩不知情的状态下发生、在昌浩没察觉的状态下进展、在昌浩无感的状态下结束。
所有事都会在远离昌浩的地方结束。
「……」
一阵凉意掠过昌浩的背脊。
他感觉不能不听,不能逃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非那么做不可的觉悟。
但是。
「姥姥……」
「嗯?」
「我可以请教一件事吗?」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事。」
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好像很久以前,有过类似这样的交谈。
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跟谁谈?
昌浩先撇下这件想不起来的事,问姥姥:
「如果我回京城……会发生什么事……」
每一个字都要说得很用力才说得出口。
「我……我会……怎么样……?」
最后变得结结巴巴,结巴到令人惊讶,昌浩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疑惑。
老妇人屏住气息,苦苦一笑。
「你会阻止树木枯萎,背负许多人的性命,完成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视线飘移了好一会儿。
「用你仅剩的寿命去换……」
「──」
扑通扑通。
心脏狂跳起来。
突然,他冒出一个想法。
寿命应该不长了。
至今好几次差点死掉、受过无数次伤、冒险、犯难,都勉强把命保住了。
不知道原来的寿命是多长?他不禁想,应该不短吧?
因为祖父已经超过八十岁,所以,虽然毫无根据,但他也曾想过,自己应该会很长寿。
昌浩稍微清清喉咙,平静地问:
「我大约剩下多少寿命……」
问出口才想到不妥。
阴阳师可以占卜他人的寿命,可以知道一般人不知道的寿命。
但是,规定不可以把知道的寿命告诉当事人。
昌浩慌张地说:
「对不起,当我没问……」
「五年。」
老妇人的答案扎刺着昌浩的耳朵。
「没意外的话,还有五年,但是……」
老妇人盯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昌浩,严肃地宣告:
「回到京城,会更缩短吧……」
「──」
可怕的沉默笼罩周遭。
昌浩注视着梦见师老妇人,努力寻找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方法。
五年。自己只剩下五年的时间。
但是,必须留在神祓众之乡,放弃所有一切,才能得到那个时间。
回京城,就必须背负起缩短寿命的任务,祓除充斥全国的污秽。
他思考再思考。
忽然,有件事怎么样都想不通,于是开口询问。
「姥姥……」
昌浩询问以眼神回应他的梦见阴阳师:
「那个任务……为什么是我要背负……?」
如昌浩刚才所说,京城里有父亲、伯父,还有两个哥哥。除此之外,还有敏次和许许多多不断努力磨练自己的人。
为什么是自己呢?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老妇人大概是从昌浩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想法,以真挚的眼神对他说:
「因为你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