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1章

  时间倒回帝国历82年8月3日。

  务必静静地在海底深处潜航。

  在骏河湾近海的太平洋海底,九州学生会自治区引以为傲的空中战舰以潜水模式前进。

  在舰内,旧东京帝国首脑成员正面对面地举行会议。

  「所——以——啦——!那个叫西园寺爱梨珠的到底是什么人?」

  「嗯……北条家没有那样的人……况且在亲戚当中,存活下来的就只有我。」

  对于前帝国宰相·南德原来珠不知是第几次的怒吼,前任东京皇帝,北条恋歌也回以不知是第几次的回答。

  「不过,也有一斗卿的例子……」

  「所以啦,这点因菲鲁诺学生会长也说过,g适性跟遗传无关,跟皇斗陛下没有关系……」

  西园寺一斗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再度插嘴解释与因菲鲁诺见面时得到的g适性情报。

  「那前提是你全盘接受她的说法吧?谁能证明那就是真相?」

  「可是,也无法证明那不是真相吧?」

  想要相信因菲鲁诺说法的恋歌总会不由得这么反驳前东京帝国军·最高司令长官东小路友佳梨子。心想「蒐集愈多情报,愈是不得不对一切产生怀疑。」的来珠叹息地加上这句意见。

  「根据那个女人(因菲鲁诺)的说法,若是初代皇帝陛下的御医与g适性有某种关连,那么就算没有血缘,也不可能是毫无关系……」

  一斗隐瞒了御医的名字……连风美文的祖父:孝文。但是不论如何,真相目前依然隐晦不明。

  「那个第4代是否继承了北条的血统目前还不过只是她自己讲的。眼前的问题是她报上的姓氏是西园寺,而且长相与卿酷似,来珠卿。」

  「你、你、你、你怀疑她是我跟一斗的孩子?」

  「太龌龊了,哥!如果你那么想要孩子,夕鹤明明可以替你生啊!」

  「夕鹤小姐,你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我们到那边去喝茶吧!」

  世界级女仆·美文拉开扑到哥哥身上的西园寺夕鹤,将她带到房间角落。

  「……她的年纪、外表跟我们差不多。就算再怎么天翻地覆,也绝对不会是一斗跟来珠的孩子。不过碰巧长得很像来珠……」

  是因为离开九州前,来珠曾经怀疑她与一斗有血缘关系吧?虽然恋歌本身也觉得自己口气有些恶毒,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

  「有没有可能会是卿的亲戚,来珠卿?」

  「我家跟你家一样,有可以回溯到将近20代以前的家谱啊?南德原家没有那种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们东小路家可以回溯到31代前。」

  当友佳梨子一脸得意地说出这句话时,在场所有人均露出「现在是炫耀那种事的时候吗?」的表情。

  「这样说的话,因为她自称『西园寺』,所以会不会是一斗家里的人?碰巧又是这么罕见的姓氏。」

  「我家的亲戚就只有文姊家而已。而且就算这样,她也不算西园寺家的人……小时候我爷爷告诉过我:『战争!因为战争,西园寺家的血脉就只剩我们一家了。』……」

  「如果她跟一斗卿和皇斗陛下有血缘关系,就能明白她虽然姓西园寺,却能大放厥词说她继承初代皇帝血统的理由了就是……」

  「所——以——啦——!因菲鲁诺学生会长说过,不是那样了吧?」

  恋歌嘟着嘴反驳。

  「喂,我们谈话的内容一直在同一个圈圈里打转呢……」

  当半失笑的来珠这么说了以后,所有人均发出叹息。

  「……结果,依然还是不知道她的身分来历?」

  「现在先别去管第4代的真面目。我们当前的目的是从那个女人手中夺回东京帝国!」

  「……怎么夺回?」

  当一斗说出这单纯的疑问后,友佳梨子也同声附和。

  「没错,该怎么夺回?现在的我们就跟赤于空拳没两样……」

  「你在说什么啊?」

  来珠面露平常那充满过度自信的表情嘲讽。

  「帝国最强的头脑以及帝国第一的将帅兼武士这两个人物都在啊?不管对方是谁,我们一定能够亲手取回我们的国家!」

  不被算在内的一斗及恋歌同声地说「了不起、了不起!」,无邪地微笑鼓掌。

  「如果不击退她,我们永远都会是通缉犯啊……」

  「旧首脑部门密谋颠覆当前政权。」

  由于新政权发布毫无根据的情报,恋歌、来珠、友佳梨子三人目前是东京帝国的通缉逃犯。

  此时,舰内响起警报声。

  友佳梨子动作迅速地拨通内线电话,询问舰桥。

  「怎么回事?」

  『我们被帝国军发现了!他们目前的位置在箱根上空!距离500!呜,居然已经接近到了这种距离才发现……!』

  「凭我们东京帝国军的技术能力,这是理所当然的!」

  望着友佳梨子得意的笑容,来珠也只能面露无奈。

  「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啊?说、说得也是……对方是哪一支部队?」

  『不明……等、等一下,帝国军传来通讯!下官立刻传送过去!』

  「拜托你了。」

  视事态与状况,是否有必要与友军战斗后逃逸呢?友佳梨子在苦思后做出了觉悟。

  『警告来历不明船舰!我们是东京帝国军·第730独立保安局!我是第5队队长查娜克丝·梅露修多罗姆中校!立即停船接受我方临检!若不从命将视为敌对行为而攻击!』

  「好死不死就碰上了少女枪手队!这下完了!」

  帝国最强部队的突然现身,使得友佳梨子内心一沉。再加上枪手队是皇帝的直属部队,友佳梨子毫无沟通的空间。皇帝直属部队在这种情况下出来哨戒,可见她们已经投靠了新皇帝。

  在第4代的帝位篡夺演说中并未触及恋歌等人的事,不过由那态度倨傲的演说内容来看,她并无意与旧首脑部门和谐相处,更何况还发布了通缉令。

  是不忍心看到友佳梨子脸上逐渐浮现绝望的神色吧,在刚才的交谈中完全没有插话的莉榭耶露·法因斯特莱卡倏然起身。

  「……」

  「莉榭?」

  察觉到此事的一斗呼唤她的名字。

  「我来设法,你们趁机逃走!」

  「你要怎么设法……」

  来珠皱起眉头。一斗明白莉榭耶露的能力,但还是担心地仰望她。

  「莉榭……莉榭你要怎么做?」

  「用不着担心,我会随后跟上。」

  毫无悲壮感,甚至带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莉榭耶露微笑离开房间。目送她离开的来珠对着关上的门投以同情的目光。

  「……真可怜,她被吓到脑筋有问题了……」

  「……」

  一斗露出不知该说什么,似笑非笑的表情。

  另一方面,在陆上战舰上持续派出队员逐一取得制空权,以近距离包围学生会自治区舰的枪手队当中,查娜克丝接获部下的报告。

  「队长,来历不明的目标船舰飞行甲板电梯有上升的迹象!」

  即使是在全由少女组成的少女枪手队当中,看来也显得年轻的队员向有着一头粉红色长发,略显倔强的少女查娜克丝敬礼后,报告了以上的情报。

  「你说什么……?对方打算开打吗?希望他们别做这种无谓的挣扎……」

  查娜克丝摇晃着被包裹在强调胸脯,不管再怎么看都是女服务生风格军服里的胸部,如此回答。

  虽然想确认情况,不过由于干扰电波造成摄影机影像模糊,因此查娜克丝登上战舰甲板直接查看。

  结果……

  看到有如庇护自治区空中战舰般往前方缓缓浮游前进的人物形貌后,查娜克丝的眼眸惊讶地愈睁愈大。

  「莉榭耶露·法因斯特莱卡导师?」

  「好久不见,查娜克丝。」

  两人在她们主人统治的异世界本国·圣三角王国中是好友关系。查娜克丝称呼莉榭耶露为「姊姊」,莉榭耶露也相当疼爱查娜克丝,因此查娜克丝非常清楚莉榭耶露超乎寻常的战斗能力。

  「这艘船是我朋友搭乘的船舰,所以我希望你网开一面。」

  「喔,嗯……呃,可是那是……」

  「那是?」

  跟莉榭耶露的游刃有余相比,查娜克丝显得惊惶失措,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

  「该说是局长的指示,还是该说我也有我的立场……」

  「查娜克丝!」

  「遵、遵命,莉榭耶露姊姊!」

  微笑中难以抗拒的迫力使得查娜克丝开始发抖。

  「要让你稍微冷静点吗?」

  「解除包围!马上!让那艘船舰通过!」

  查娜克丝朝身边的部下怒吼,不过一头雾水的队员依然呆站在原地。

  「咦……可是,查娜克丝中校……」

  「少啰嗦,快点!你们想死吗?」

  其实只要与主人圣骑士王之间存在契约,她们这群枪手队的队士便没有死亡之虞。不过因为查娜克丝恶狠狠地撂下这等狠话,因此部下的枪手队员在敬礼回答「遵、遵命!」后,便赶去对各个队员发出指示。

  不久后包围便被解除,恋歌等人搭乘的空中战舰在莉榭耶露发出信号后随即逃逸。

  眼见那艘船舰已不见踪影后,想说已经用不着威吓枪手队的莉榭耶露就朝查娜克丝嫣然一笑。

  「对不起啊,查娜克丝,谢谢你。要是害你立场为难,我会设法帮忙的。」

  「我会期待的,姊姊……」

  接着——

  在出现惊人杀气的同时,以「气」制成的能源弹从云层上空朝莉榭耶露发射过来。

  莉榭耶露一口气射出数支若未达到贤者领域便无法使用的,无咏唱咒文变出的高密度魔法箭。有几支箭射落能源弹,剩下的箭则攻击发出能源弹的不明对手。

  「干掉了吗……」

  就在莉榭耶露认为对方不可能毫发无伤的下个瞬间,她眼睁睁地看着魔法箭还没射中目标便被劈成两半。

  被劈断的魔法箭继续朝前方飞去,在应该贯穿的对象身后爆炸。

  「不愧是战斗特化型贤者……不过,对我们可行不通!」

  「没错,尤其是现在的我们……」

  在升起的浓雾前方,浮现两个人的影子。

  眯起眼睛仰望的莉榭耶露哑口无言。

  「那是……!」

  两人当中的一个,身穿红色比基尼盔甲,梳着马尾的女骑士吼叫着摆出帅气的姿势。

  「三角圣骑士,爱格塞莉雅·超级肯尼蒂!」

  另一个穿着胸部形状,胸前高耸的胸部盔甲,留着一头轻飘飘中长发的女骑士也摆出与爱格塞莉雅相对的帅气姿势大吼。

  「同前,爱格塞莉丝·超级肯尼希!……我们俩个是!」

  「光之美……」

  「超级肯尼希姊妹?」

  爱格塞莉雅正要说的话,被莉榭耶露的大叫给盖过去。

  「喂,台词被人抢先说了耶,爱格塞莉丝?对自己人报上姓名果然会被看穿不是吗?」

  「先不说这个,姊姊,刚才你想说不同的台词吧?什么叫光之美……?光之美?……超·级·肯·尼·希·姊·妹这几个字当中,既没有光也没有美呀?」

  「小事就不用计较了!」

  目前不满30人的超精锐菁英分子战斗集团,三角圣骑士团。

  以仅仅不到30人,便以傲人的超强战斗能力遥遥领先所有次元任何军队,是绝对无敌的圣骑士王率领的不败部队。

  就连同样位在圣骑士王麾下,莉榭耶露所属的阿法隆魔导师团,也得在跻身贤者的地位后,才算是有了与三角圣骑士同等的地位。

  「换句话说,我跟她们的战斗能力不相上下……不过那是……一对一的状况。唔,不过就算同属三角圣骑士,总比遇上七剑神的黑骑士卿那种超凡的怪物要来得好。」

  接着,莉榭耶露的视线紧盯她们手上的剑。

  「第8世代型魔法剑?这应该还在研发啊?」

  察觉到视线的爱格塞莉雅得意地转动剑展示。

  「嗯?啊,这个吗?是东云老师给我们拿来当作实战测试的抢先公开版!」

  听说这是阿法隆魔导师团的两位大贤者,卡纳特大师、珍大师与三角圣骑士·东云卿共同研究出来的最尖端武器。东云是从世上仅有三人的剑圣手中,获赐「剑匠」最高等级的「天剑」称号骑士,据说他的实力仅次于七剑神。那位东云呕心沥血制造出来的魔法剑,如今就在莉榭耶露眼前。

  「第8世代型Type天……我记得设计理念是……魔导师杀手……!」

  莉榭耶露开始在脑中比较战力。

  另一方面,爱格塞莉雅则是哈哈大笑地举起剑。

  「好了,动手吧,贤者!我还是头一遭跟可敬的贤者作战呢!」

  「……我投降~」

  看到莉榭耶露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之意后,爱格塞莉雅不禁感到泄气。

  「为什么?」

  「这是当然的吧,姊姊。追根究柢,我们的目的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要我们带这把具有抑止力的剑过来时,你就该清楚东云老师真正的用意。」

  「我已经不想再住要清除水肥的旧公寓了啦!」

  「我又不是在说厕所的事,你真是脑肌!」

  所谓脑肌,是指就连脑筋都像是以肌肉构成,只懂得使用蛮力的人。

  不论如何,莉榭耶露因为意料之外的伏兵登场而成为俘虏。

  此时,莉榭耶露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同事——三角圣骑士之一的黑骑士幕后行动。由于不明白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感到不安。

  「这个国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句话正巧酷似那位黑骑士从前喃喃说出的话……

  *

  帝国本土方面,空中战舰在飞进国境附近的奥多摩山后,就发射登陆艇降落在山中的废村,恋歌等人打算由此徒步回朝。

  当然也有倚靠九州学生会,与第4代东京皇帝率领的东京帝国交战,夺回帝权的手段。不过恋歌等人一致的见解是尽可能避免人类相互抗争,因此不愿以武力夺回帝国。

  与致上最敬礼,高喊「祝各位武运昌隆」的机组人员道别后,恋歌等人便朝国界进军。

  不久后便抵达的国境被高耸厚实的城墙围起,看来实在无法从正面突破。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天才将军?」

  就如来珠的指名,这些包含作战在内的战术是友佳梨子的专长。

  友佳梨子潜藏在浓密森林的矮树底下,窥看国境情况后沉吟地点了点头。

  「我以为国内的混乱会对军方的统率产生影响,对于国境的监视也会变得松散,不过现在看来跟以往一样没变。不愧是我一手锻练出来的帝国军,丝毫不见紊乱。」

  「现在称赞是怎样啦!」

  「不能仰赖友佳梨子小姐的人望,设法让我们通过吗?」

  友佳梨子对一斗这寄予期望的问句摇了摇头。

  「有监于先帝驾崩后的混乱,帝国军基本上对于帝室的权力争斗是采取中立不干涉的态度,仅仅执行最低限度的工作。就算对方是前任长官,他们也不会容许被正式通缉的人在白天横行……伤脑筋耶!之前因为怪虫喜欢直接入侵城市,因此这附近国境警备是最单薄的呀……」

  「咦,束手无策?」

  来珠以不会被国境警备兵发现的音量大声地说。

  「说束手无策太失礼了!只要到了深夜,警备多少也会变得薄弱。在远处使用我随身携带的炸药引发一场爆炸,趁着转移他们注意力时强行突破。」

  「虽然是老套,不过就用这个方法吧。」

  不过,结果并未实施这项计策。

  因为不久后便发现一股朝恋歌一行人接近的气息,使得事态发生重大改变。

  接近的那股气息并未隐藏拨开、踩过八月茂密长草的声音,一行人的紧张情绪因此升高。

  「对方是一个人……?」

  透过气息察觉到对方人数的友佳梨子蹙起眉头。

  「在这种地方单独哨戒也太奇怪了。而且……笔直朝这里走过来这点也很不自然。」

  友佳梨子在开口的同时也将手放到刀柄上。恋歌等人则躲藏在随即沉默下来的友佳梨子身后。

  就在此时……

  在预期会有人靠过来的地方突然浮现文字。这不是比喻式的表现,是看得到的。就像电影的字幕一样,在空中浮现出文字。

  【请安心,在下不是敌人。】

  接着——

  「这是……什么?」

  不只友佳梨子,其他人也对这脱离常轨的发展大吃一惊。

  【抱歉惊吓到各位。由于在下无法开口,因此只能采取连样的对话方式。虽然是在陛下御前,尚请恕罪。】

  在空中陆续浮现文字又消失的期间,那位人物终于现身。

  那是个长长黑发像日本人偶般笔直地剪齐,长相端正,左眼上带着狼型雕刻的眼罩,身穿军服的少女。看来年纪与恋歌等人相仿。

  「你说你不是敌人……?」

  【是!这应该能够证明在下的身分……】

  眼罩少女跪下取出怀刀,献上般地递出。

  怀刀的刀鞘上有着北条家的纹章。这是连军方高层也几乎难以掌握,身负一旦出事时,奉命拼死守护皇帝的特别特务部队证明。

  「是枢密近卫队士吗?」

  【是的。】

  「啊,这我听过,听说是像密探一样的人物,简单说就是忍者吧?你会不会分身术什么的?」

  恋歌开心地在嘴唇前合拢双手。

  【在下不才,无法办到……】

  在恋歌身后,露出开心笑容的美文像是在说「看,我做得到!」一般地使出分身术,不过恋歌并未察觉。

  「不过,你却能投射出字幕呢。」

  【这……并非是身为枢密近卫方能具备的能力……先不说这个,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请到这里来。在下已经准备好了侵入帝国的方法。】

  「真的吗?太好了!」

  就在恋歌等人正要跟着眼罩少女循着来路折返时,友佳梨子问起一件她感到在意的事。

  「……不过,卿的军服及阶级章虽然属于陆军上尉,但是有像卿这样的军官吗?卿的阶级姓名是?」

  眼罩少女停下脚步,转动上半身眯起眼睛微笑地说:

  【帝园宇宙军·特务上尉,东云十狼佐。】

  「宇宙军的特务军官……传说的超能力战队吗!」

  军方有项以脱离枪手队为名目,建立超能力部队的计划,计划的中心便是宇宙军特务部队。当然,现阶段尚无能够投入实战等级的成果。根据友佳梨子接获的报告,是只能以超能力传送〇×△图型这种程度的能力……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个字幕就是在那里学会的超能力吗?」

  【……】

  由于宇宙军实际上等同是不存在的部队,因此采取依附于陆军当中的方式,军服也是穿着陆军军服。

  「对了,关于…那个…十狼佐是卿的本名吗?」

  【是的……】

  「这样啊!不知为何,我对卿涌现出一股出奇的亲近感!」

  登龙斋豪迈地拍打十狼佐的肩膀。

  【惶恐之至……】

  想要化解当前事态而一同前来的一斗,此时发挥了与生俱来的杞人忧天个性,低声朝在身边的来珠说:

  「呐,来珠,轻易就相信她,跟着她走好吗?」

  「我讨厌奇幻作品!」

  来珠冷淡地回以无关的感想,看来她似乎是不喜欢字幕。

  不过,一斗的疑问从出乎意料之外的地方得到回答。

  「我认为用不着担心喔,一斗少爷。」

  美文眨了眨眼,从可以拿出任何东西的女仆秘密长裙中,取出跟刚才见到的东西分毫不差的怀刀秀给一斗看。

  「咦?」

  一斗不由得发出短促的惊呼。而美文则将食指抵在唇上,做出「嘘」的动作。

  *

  十狼佐准备的方法很简单,只是让恋歌等人坐上拉起防水布的军用卡车后车厢。不过他们却轻易到几乎让人大失所望地就通过国境盘检。仔细想想这是当然的,东京帝国的国境警备并非为了人类而设。

  一旦进入国内便不再有盘问,成了单调的兜风,甚至有从防水布的间隙往外看的余裕。

  「不过,好安静啊……」

  【因为发布了戒严令。不过据说那只是用来逮捕走出家门,正面顶撞新政府的民众的手段罢了。】

  十狼佐回答来珠的自言自语。

  「戒严令啊。我没有发布过呢。下次发布看看好了?在感冒大流行时发布,感觉似乎可以控制住疫情呢。」

  的确是能够控制住疫情,不过那跟戒严不同。虽然每个人都这么想,不过感觉只要吐槽就输了,所以没有人说出评语。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我们的皇帝陛下器量还真是出奇地大。」

  「嗯,让我们感觉虽然身处如此的困境,也似乎还能有所作为。」

  被来珠评为悠哉皇帝的恋歌,以不仅仅是普通的悠哉,而是强韧的悠哉为在场的所有人带来勇气……强韧的悠哉……强韧的悠哉是什么?

  就在这样的疑问在心中打转的期间,军用卡车在某个晴朗的午后叩咚叩咚地持续载着恋歌等人前进。

  「……我跟一斗的爱巢果然也被监视了!」

  寻找潜伏地点的恋歌一行人,在从卡车的防水布隙缝间窥看到来珠在结婚前夕,跟一斗一起去看过的,距离宰相府不远的御茶水前新房门口站着数名哨戒士兵后,发出了叹息。

  「连西园寺家都受到监视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先等一下,什么爱巢!嘴巴不干净!」

  友佳梨子在一脸严肃地回答来珠的话后,虽然不清楚在爱巢当中具体来说是要做什么,不过却没来由地察觉到不干净的气息,因此最后皱着眉骂了出来。

  在来此的途中,已绕行过一斗在练马的家、从表参道稍微进去一点,位在原宿的南德原家老家。之后还来到御茶水,不过首要的藏身候选全被敌人的势力控管。

  「没办法,到我家去吧…」

  恋歌等人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坐着卡车前往最后的希望——友佳梨子位在浅草的老家·东小路宅邸。

  不久后抵达的东小路宅邸前方,果然跟之前的每栋房子一样,站着士兵。

  「全灭吗?接着只能依赖朋友了,去四菜或小雫家……?」

  「他们有相关人员的情报吧?而且不是已经被锁定了吗?」

  来珠随即驳回恋歌的提议。由于被视为目标之一的雫本人现在就在这里,正想开口询问她时,却被友佳梨子自信的轻笑声给打断。

  「我向来纳闷是为了什么,原来如此……要感谢前人的智慧。」

  「?」

  友佳梨子以下巴指示大家跟着她,率先绕到东小路宅邸后方。

  「后门也进不去吧?我家也是如此。」

  来珠一脸绝望地这么说。不过友佳梨子并未走到后门,而是在自古以来,便设置在房屋侧面的防火石桶旁站定。由于这石桶周遭就只是绵延的白色墙壁,因此士兵并未设置步哨。

  友佳梨子一边注意周遭,一边搬开沉重的防火桶石盖,伸手进装满水的桶子里。桶子深到就连撩起到肩膀的衣袖都被浸湿了一些,摸索到位在底部的把手后用力一拉……随着一声沉闷的轻微「叩咚」声响,防火桶旁的白色墙壁下方出现一个可供人通行的洞口。

  「秘密通道?好像忍者的房屋一样!」

  「可说虽不中,亦不远矣吧。」

  友佳梨子对惊讶的恋歌回以苦笑。

  「在语尾加上忍忍?」

  「……可说虽不中,亦不远矣忍忍。」

  「少啰嗦,快进去忍忍。」

  「说得也是,不保证不会有人过来忍忍。」

  「大家都成了忍者?」

  继对于主君的要求,满心不愿地重覆一次的友佳梨子之后,来珠及一斗也接着说出「忍忍」,使得恋歌受到强烈的冲击。

  友佳梨子以匍匐的姿势钻过位在下方的洞口。继恋歌、来珠、夕鹤、雫、美文、十狼佐之后,最后的一斗正要钻进去时,围墙角落的另一边传来军靴规律的脚步声。哨戒兵在一斗心惊胆颤,怀抱焦急的心情滑进围墙内的瞬间现身,但因为时机恰到好处,众人平安无事。

  不过当一斗在围墙的另一头起身的同时,一把日本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一斗的额头浮现冷汗。

  「友佳梨子,这个男的是什么人?」

  持刀的那个人——下巴蓄着一大把胡子,身穿略式和服,年纪略长的那名男性眼神锐利地瞪着一斗。

  「父亲,他是西园寺一斗卿。」

  「什么?就是他吗?胆敢哄骗陛下,扰乱社会的倾国美少年?」

  这个胡须男正是东小路家的当家东小路荒光,友佳梨子的父亲。荒光依然将刀架在一斗脖子上,目不转睛地评估着一斗。

  「算……美少年吗?」

  接着他略微歪头。

  在听到他这么说以后,恋歌等人也一同望向一斗,接着冷静地下了判断「算是不特别美的少年吧……」(夕鹤除外)。

  敏感地察觉到周围气氛的一斗虽然有些沮丧,还是向荒光道歉。

  「那个……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其实就算您直接砍下我的脑袋,我也认为无可厚非……」

  「喂,友佳梨子,他道歉了耶?还真是了不起啊!嗯……因为友佳梨子赞不绝口,我原本以为是个言语轻浮,人品跟人口贩子没两样的人。原来如此,具有相当的胆识!虽然我这个第15代登龙斋荒光的刀抵在他脖子上,还是没被吓到腿软,能够笔直地看着我,向我道歉!」

  就熟悉一斗的来珠来看,这是因为他是对自身及自身人生均未感到执着,所以才不会对现实的恐怖产生反应。不过荒光说完后便擅自如此认定,哇哈哈地大笑着将刀收入刀鞘。

  「不错、不错喔,年轻人!就连我的门生也少有这样的胆识。很好,我很中意你!把身分悬殊的恋情彻底忘记,成为我家的女婿吧!嗯,这样好,就这么办!」

  「等……父、父亲,您在说什么……?」

  荒光用力拍打一斗的肩膀,接着便搂着他,笑着将他带往主屋。友佳梨子急忙跟着追上去。

  「……啊?怎、怎么可以随便收别人的未婚夫当女婿啊!」

  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怒涛般快速发展的来珠至此终于回过神来。

  「没、没错!恋爱跟身分没有关系!」

  「而且哥哥是长子,绝对不能入赘!」

  恋歌及夕鹤跟着追上去以后,美文及十狼佐相对失笑。顺道一提,殿后的雫此时看的书是海音寺潮五郎著的《天与地》上集。

  东小路宅邸是栋有着悠久历史的和风建筑,处处可见精心打造的巧思。虽然不见华丽的豪奢,却散发出高雅的日式精神。这是多么令人赞叹啊?就连这种地方也有巧匠无微不至的关怀。

  一行人被带往这座宅邸的和室会客室,重新与荒光谈话。

  身为臣子,荒光同意东小路家全力协助恋歌,并爽快答应恋歌等人留宿。

  接着,在温柔地传来一声「打扰了」的招呼同时,纸门被拉开。一名身穿和服的年轻女子以正座方式慎重地行礼。

  「陛下大驾光临寒舍,乃是臣子的荣幸。」

  「不,多谢府上的照顾。」

  友佳梨子随后为大家介绍这位讲着「只是粗茶」,将托盘上的冰绿茶端给众人的女子。

  「她是家母。」

  「咦?她是友佳梨子小姐的妈妈?」

  就她的言行举止来判断不难想象是如此,不过由于她是个年轻娇艳的美女,使得一斗忘了这个可能性而大吃一惊。

  「啊,对了,老婆,他是友佳梨子的夫婿,西园寺一斗。」

  「哎呀!」

  对于说得像是已成事实的荒光,母亲,小百合惊讶地以手掩口。

  「没、没没没没没…没那回事!我跟一斗卿不是那样的!那、那是…那个……如果能这样就好……我也不是没那么想过……不过,一斗卿有其他喜欢的人,那个……首先他就不可能对我这种人……」

  望着女儿羞怯扭捏地玩弄左右手指尖,母亲像是看到了珍奇罕见的景象般瞪大眼睛说:

  「哎呀……!那个一点都没有女人味,像母猩猩一样的友佳梨子居然会娇羞得像是恋爱中的少女……?」

  「母亲……这是对亲生女儿说的话吗……?」

  母猩猩激动地表示不满。不过母猩猩的母亲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两手像是包裹般紧紧握住一斗的手。

  「您叫一斗对吧!您是第一位让我女儿变成这样的男子!友佳梨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咦……啊……喔、啊……好痛!」

  一斗正暧昧地想要点头时,坐在他身后两侧的恋歌及来珠像是老鹰捉猎物般,张开手掌捏了他一把。一斗因此发出惨叫。

  看到这样的一行人后,稍感安心的十狼佐噗嗤一笑地朝众人敬礼。

  【事情己告一段落,那么在下暂时告退。将致力秘密召集我方人马,收集内部资料。若是有事,在下绝对会再次赶到。】

  「是,请多指教。我就靠你了喔?」

  【在下担当不起。】

  以最敬礼答覆恋歌后,十狼佐便离开东小路家。

  接着带恋歌来到最高级的客房休息,并将邻室分配给来珠及夕鹤后,荒光向一斗说:

  「女婿就住友佳梨子的房间,没关系吧?」

  「「「「「有关系!」」」」」

  恋歌、来珠、友佳梨子、夕鹤及一斗同声吐槽。

  「可是女婿,我家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咦,这房子明明很大呀?」

  总占地面积号称有一万坪的东小路家除了主屋之外还有别馆,应该不会没有房间才对。

  「母亲,面对南侧庭园的房间应该还有几间是空的不是咳!」

  友佳梨子对坚称没有空房的小百合提出意见,却因心窝被母亲藏在衣袖当中,称为匕首的短刀刀柄狠狠敲了一记而沉默下来。

  「「「「「……」」」」」

  这明显的手法令恋歌等人也沉默下来。

  「哎呀,因为那个屋子又旧又破,实在不是能让客人居住的房间……你说对吧,老公?」

  「没错,老婆。不过呢,虽说女婿是客人,但是我们也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住友佳梨子的房间也没关系吧,哇哈哈哈哈哈!」

  「就是说啊,老公,喔呵呵呵呵呵。」

  东小路夫妻开朗地相视而笑。

  不过,在此较为克制的来珠终于还是动了怒气。

  「等一下!一斗是我的未婚夫,请你们不要随便乱谈婚事!」

  「不过,因为他在与宰相阁下举行婚礼的前夕毁弃婚约,所以算是已经履行过,目前无效吧?」

  「呜……!」

  荒光的说法令来珠哑口无言。不过,来珠有着在政争的世界中,经历过多场辩论的自负,因此立刻反驳:

  「在结婚前婚约依然成立!因为没有结婚,所以婚约依然有效!」

  「也就是说,一旦结婚就算是赢了?」

  「咳……呜……!」

  在早已不明婚约是否有意义的情况下。恋歌低声说:

  「……原来如此,只要结婚就算赢了。」

  「什么?」

  来珠有种被意料之外的人物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因此恶狠狠地瞪着恋歌。

  「啊,没事,我是在比方啦,比方。应该说是比喻式的表现。是在知道不会发生那种事的情况下做出的假设性说法。我完全没那么想过,是假设性的说法。要是一斗跟我结婚,会想要建立怎么样的家庭?」

  「嗯……我想象不出来……啊哈哈……」

  「我也是,嘻嘿嘿!」

  就算一行人都在这强烈的放闪光气氛中笑出来,不过恋歌及一斗这两个人还是位在极白目的位置。不过一斗是苦笑成分居多就是了。

  「什么假设性的说法,是寻常地在谈结婚不是吗?」

  来珠大为光火,交互地弹恋歌及一斗的额头。

  「还说呢,卿等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我们是被通缉的身分啊?」

  一行人的良心——友佳梨子出面劝诫,不过母亲小百合随即回答:

  「哎呀,友佳梨子,在经历过长途旅行后,大家都累了吧?总之先到房里去坐下休息如何?」

  经母亲提醒后,友佳梨子才察觉到在搭乘狭小的战舰移动后,便连续遇上令人神经紧绷的事,因此所有人脸上的确有着难掩疲劳的神色,就连她自己也神经紧绷而没察觉到这件事。不过就只有恋歌例外,甚至令人怀疑她在何处隐藏着这般强韧的精神。她具备的伟大悠闲个性令她保持平常的余裕。

  不论如何,所有人各自朝房间移动。通风良好的和室冷却了在炎热天候下行动时,身体累积的热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斗凭着他那就算被人说成其职责就是随波逐流,也几乎不会有人怀疑的随波逐流态度,跟着友佳梨子来到她的房门前。

  「……怎么了?你可以进来啊?」

  「啊,好的……」

  一斗在友佳梨子的敦促下进入房间后来,便见到只有书桌、和式衣柜及书架等物多余装饰的朴素和室,从中可见友佳梨子朴实无华的个性。

  「很煞风景的房间吧?」

  察觉到一斗面无表情地环顾房间,友佳梨子将刀放到木制的黑色台子上,发出苦笑。

  「啊,不是……是因为我第一次进女生房间,所以有点紧张……」

  「是吗?你没进过来珠卿的房间?」

  「……其实我连来珠家都没去过。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女生的房间。」

  「嗯……因为她也很忙,很少回家吧。」

  「我知道的女生房间就只有夕鹤的房间……可是,那个房间与其说是女生的房间,倒不如说像是我的房间……」

  因为夕鹤的房里塞满了一斗物品,所以这个印象反倒是正确的。

  「是、是吗?嗯……第一次进女生房间……这样啊……」

  「是的,有一股很香的味道呢。」

  「呜……笨、笨蛋!这、这太令人难为情了吧!不准闻!给我用皮肤呼吸,或用鳃呼吸,还是用深呼吸什么的!你给我出去!」

  非常难为情的友佳梨子不停敲打一斗的胸口,提出满不讲理的要求。一斗照她的命令做了深呼吸,不过就在吐出肺部所有空气时,友佳梨子用力捏住他的鼻子,鼻骨差点就被捏断,造成他呼吸困难。

  由于一旦窒息便会有生命危险,因此一斗急忙退开几步,打算离开房间……不过,稍稍回过神来的友佳梨子开口挽留他。

  「慢着,卿用不着出去……不过,别太用力闻。要是卿认为味道很奇怪,我可是会哭的。」

  「不,真的是很香的味道喔?该怎么形容好呢,感觉是种很优雅的花……」

  「唔……唔嗯……谢、谢谢……呃、不对,我何必道谢、道什么谢!」

  友佳梨子为了这从未体验过的害羞情境而感到不知所措,双手拉起一斗的手臂大力挥动。

  再次回到房间后,虽然不想去在乎却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一斗脑中满是友佳梨子房间的香味。

  「啊……你还是先出去吧?」

  「我、我不会再问了!」

  一斗挺直背脊,直立不动地大喊。但友佳梨子却是双颊晕红,神态忸怩地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换衣服。因为流了一些汗……」

  「咦……啊、啊……好、好的,对不起!」

  急忙冲出房间,拉上纸门在走廊上正坐的一斗耳中,传来轻微的衣服摩擦声。

  虽然拼命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过脑海一直有友佳梨子在八丈岛上穿着泳装的影像闪过,不过紧接着脑中的来珠跑过来朝他脸上挥出一拳,使得他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呵、可以进来了。」

  「好、的……!」

  回到房中的一斗看到的,是身穿和服的友佳梨子。那优美的身姿令一斗倒抽一口气。眼前的她完全符合「立如芍药、坐如牡丹、行如百合」这项比喻,是个有如大和抚子典范的绝色和服美女。

  「……?怎么了?」

  友佳梨子倾身向前,询问张着口仰望的一斗。

  「啊……没、没事……那个……我、我第一次看到同世代的女生穿和服,那个……好、好漂亮,因为非常漂亮,所以我大吃一惊……!」

  「用、用不着说客套话啦……」

  「不,我是说真的!好漂亮!」

  对于像在说他说谎而转过身的友佳梨子,一斗略显亢奋地一再夸赞她,使得友佳梨子的脸颊渐渐泛红。

  「……谢……谢……」

  「不客气……」

  「……」

  「……」

  相对的两人红着脸低下头。

  「不、不说这个了,对不起喔,我立刻替卿准备房间。因为我不曾带男人回家,所以父亲及母亲一定是有些乐昏头了。」

  忍受不了沉默的友佳梨子露出苦笑,一斗也回以苦笑。

  「……」

  「……」

  接着,立刻再次陷入沉默。

  「……我、我去端茶过来!」

  也不等一斗回答,友佳梨子说完后便以穿着和服时,不得不有的小碎步奔向走廊。

  落单后闲来无事的一斗随意望向书架。藏书当中,有一本恋爱咒术大全混在军事类及兵法的书籍当中。

  虽然感到踌躇,一斗还是伸手拿下隐然发出异样光彩的那本书,快速地翻页。

  「让爱慕的他告白的咒语……能够两情相悦的咒语……嗯……什么什么……在烤焦的蜥蜴内混入牛血,加入便当材料中,让他吃下……这是黑魔法?」

  虽然认为或许是夕鹤搞的鬼,不过继续翻阅后也有正常的内容。

  「从盛开的樱树上取下叶片,做成书签写上你和他的名字,空白的地方用心形填满。心越多就越相爱。只要在夏天前都把书签夹在书本里,夏季冒险就属于你……」

  就在此时,一片风干的叶子从书页间滑落下来,一斗想都没想便捡了起来。接着便看见叶子背面写着「一斗?友佳梨子」,还画满了可爱的心形。

  「……」

  「我泡了冰茶过来,只是粗茶……哇——————————————!」

  将放着茶杯的托盘放在地板上,正座打开走廊纸门的友佳梨子以马赫的速度抢走一斗手上的咒术书及樱树树叶,藏到背后。

  「不、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一斗为了那疾风般的神速而一脸茫然,而友佳梨子则是像脸上要喷出火似地拼命解释。

  「这、这没有什么深刻的含意!我只是试着做做看,之所以写上卿的名字是因为……那个……我身边的男生正好就只有卿一个人!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对于友佳梨子泫然欲泣的拼命辩解,一斗以失笑般地苦笑回答:

  「我懂。像友佳梨子小姐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喜欢上我这种人的。」

  「……你根本就不懂……」

  一斗纳闷地望着表情越见悲伤,闹别扭般低声说话的友佳梨子。

  「咦?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事都没有!真是!一斗卿是笨蛋笨蛋!」

  友佳梨子轻轻敲打一斗的头。此时一斗脑中正想着:「今天的友佳梨子小姐感觉好可爱。是因为回到家里,松懈下来的关系吗?」

  就在从旁人的眼光来看,友佳梨子与一斗像是在打情骂俏、嬉戏打闹、含情脉脉的那个时候——

  在东小路邸占地15坪的客厅里,恋歌等人正对荒光侃侃而谈地陈述意见。

  「因为一斗喜欢我,所以不会成为别人的夫婿!」

  「不对!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一斗是我的私人物品!」

  「你在说什么啊!哥哥是夕鹤的哥哥,所以夕鹤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交抱双臂,沉吟着听着她们说话的荒光在听过她们的诸多说法后,拍了一下膝盖。

  「我明白了。因为友佳梨子以前就经常赞美女婿,而且以往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所以我想她一定很中意他。唔,我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物,所以才想招他为婿。不过既然皇帝陛下这么说,那么我就死心吧……」

  心想:「好,让他死心了!」的恋歌等人摆出胜利手势,展露笑容。

  不过就在此时,友佳梨子在一再低头道歉的一斗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真是!因为是我所以还无谓,如果是普通女孩,被看到那么丢脸的模样是会嫁不出去的!」

  「对、对不起……咦,呃……可是你说是试试看……」

  「哼!」

  「对不起……」

  被友佳梨子恶狠狠地瞪住后,一斗老实地道歉。

  听见这段对话的所有人脑内都产生了以下的联想。

  被看到丢脸的模样→嫁不出去→初尝禁果→只能结婚→毫不节制→双胞胎诞生→不得了!家族成员平均年龄过低!

  「女婿!你居然玷污我尚未出嫁的女儿,你该不会假装没这回事吧?」

  荒光拿起放在刀架上的日本刀,拔出刀来逼近一斗。

  「咦,不、不是……什么……玷污……」

  「废话少说!你给我像个男人一样地负起责任来!」

  「喔、喔……」

  「老婆!老婆!小百合!文定!给我准备文定!」

  荒光大叫地消失在宅邸深处。所谓的文定是类似准备结婚的仪式。

  虽然从刀的威胁下获得解放,不过接踵而来的是恋歌等人在解除张口结舌的状态后,对一斗的一阵殴打。

  「我们好不容易才成功说服了他,一斗是笨蛋笨蛋!」

  「没错,你这个笨蛋!何必因为跟她同房就立刻发情!你这个喜欢和服的混蛋!恋颈癖!」

  对于马尾下隐约可见的颈项怦然心动的心情被识破,一斗额头浮现冷汗。

  附带一提,后来在友佳梨子从旁帮腔及一斗的辩解下解除了恋歌等人的误会,不过未能解除荒光的误会,小百合等人兴高采烈地准备着文定仪式。

  这件事不久后也波及到一斗。一斗从洗手间出来后就被小百合逮住。

  「哎呀,女婿,你来得正好!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食客无法拒绝主人的请托。

  「放心,是很简单的事。因为才刚解除戒严令,所以希望你帮忙跑个腿……不会有事的,是个只要去这个住址拿回一样东西就有时薪一万圆的简单工作,详情到时当面谈。」

  情况十分可疑。

  「时薪就不用了……而且我还接受府上的照顾。」

  「哎呀呀,女婿真是个好人!」

  一斗不希望自己被称为女婿,不过被赶出这里似后,会感到为难的是恋歌及来珠。同时也为了维护他自身的精神安宁,因此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小百合的请求。

  虽然戒严令已经解除,不过对东小路邸的监视不见缓和。由于怎么说也是通缉犯的同伙,因此一斗戴上一支没度数的眼镜变装后便走出门外。

  心惊胆颤的一斗担心监视的士兵会开口叫住他,不过士兵就算瞥了一斗一眼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强烈地受到忽视。由于也有居住在东小路家中的门生,因此是被当作了其中之一吧?一斗安心地迈步向前后……

  「喂,你很可疑!我们要检查!」

  尖锐的声音令一斗大吃一惊,心惊胆颤地回头看了以后,发现士兵是在找继一斗之后出来的普通门生的麻烦。

  「我、我不过是住在这里的门生,奉老师之命前去采购食品……!」

  「住口!手贴在墙上不准动!」

  他们似乎也不是没有在工作,只不过一斗散发出非比寻常的小人物气息,因此他们的判断是,不值得多加追究。一斗怀抱着落寞的心情出发前去办事。

  根据拿到的地图,从位在浅草的东小路邸步行约30分钟的上野附近就是目的地。

  上野一带虽然还残留着东京早昔的风貌,不过车站周边区域正在重新开发,地上5公尺左右的空中回廊占据了广大的范围,展现了近未来的一面。

  「呃……上野公园北侧吗?」

  由于不是常来的区域,欠缺方向感的一斗死盯着地图在回廊上走动时,被大摇大摆站在他眼前的少女阻挡。虽然一瞬间感到有些畏缩,不过还是立刻绕过少女,眼睛直盯着地图往前走,不过——

  「喂,站住!」

  被一种像是曾经听过、又像是不曾听过的奇妙感觉纠缠,一斗转头望向背后发出的声音。

  似乎在哪里见过,又像是不曾见过的不可思议少女,个子虽然不高,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指着一斗。

  一斗环顾四周,不过在四周走动的人就只有他,无奈之下他只好指着他自己的鼻尖。

  「没错,就是你。没有必要特地确认这里没有别人吧?真是的,所以我才对三流臣民……」

  少女以非比寻常地高傲态度不以为然地摇着头。

  长及腰部的红发在与来珠正好形成对照的右侧发际绑上蝴蝶结,倔强的长相及眼眸,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身材玲珑有致,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类似制服、又类似军服的格子迷你裙、领带及西装外套,洋溢着自信神采的这名少女看来与一斗属于同一世代。

  「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真下流!」

  「对、对不起……」

  一斗因为这充满高高在上感的台词而不停低头道歉。在大约低头道歉了第五次左右后他才发现:「这女生……是、是叫西园寺爱梨珠的那个女生?是第4代东京皇帝!」

  一斗料得没错,这名少女正是第4代东京皇帝,西园寺爱梨珠本人。

  「唔……算了。先不说这个,你!」

  「糟糕!她发现我的真面目了?」

  在略微低头的状态下,一斗尽可能不露出脸孔。不过爱梨珠接下来说的话令他吓到冷汗直流。

  「你……」

  应该逃走吗?……就在一斗即将做出这个判断的瞬间。

  「我听说这附近有Pinkish MONE的直营店,你带我去。」

  「……啊?」

  Pinkish MONE是由于一斗同样身为皇泉学园皇帝社社员的爱藤四菜担任模特儿,极受青少女欢迎的化妆品牌。继原宿、涩谷、新宿、池袋、银座、吉祥寺、下北泽后,8号店前不久才在上野这里开幕。

  「那个……难道您不认识我?」

  「你是个笨蛋吧!真可怜。知道我是谁吧?」

  「是、是的……西园寺爱梨珠…小姐,没错吧?」

  「小姐?叫我陛下!没错,我可是皇帝,怎么可能记得所有四流臣民的长相!」

  一斗感到如释重负,不过同时也认为不管再怎么说,对于与前政权的重要人物同行的人物不感兴趣这点也是个问题。可说她具备了与恋歌不同类型的大人物气度。

  「那么……请问皇帝陛下您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你是个呆子吧!真可怜。我刚刚才说过,要你带我到Pinkish MONE上野概念店去。」

  「啊……」

  遭到太过冲击的漠不关心打倒,一斗因此忘了她曾经对他这么说。一斗心想:「就这件事来说,虽然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不过这时与其抱怨而让她起疑,倒不如乖乖照她的话去做。」

  「呃、啊……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附近的地理环境,不过如果您不嫌弃……」

  「用不着多说,快走吧!」

  这般超居高临下的态度说出的话,使得来珠在相形之下显得可爱许多。一斗苦笑着迈出步伐,想起从前四菜的确曾经跟他提过开了新店,要举行四菜脱口秀来作为宣传,还邀他过去玩。在朝模糊记得的地点走去后,发现那里正在举行婚礼之类的活动而无法通行。

  「……还没到吗?」

  「我们才找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啊?」

  「好无聊!你说个话来听听!」

  或许是已经习惯被低下地对待,一斗毫不生气地寻找话题。

  「喔、啊……呃,爱、爱梨珠陛下没带随从吗?也就是说,那个……您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你有乱视吧!在你眼中,我看起来有两、三个人吗……哼!我是微服出巡,不需要随从。况且我是皇帝,臣民是为了景仰皇帝而存在,所以就算没有专属随从,但是只要所有臣民都照顾我就行了。就像你一样。」

  「……」

  或许是错觉。不过,一斗从那句话当中感受到了爱梨珠的孤独。

  后来两人在上野车站附近徘徊了一阵子,不过才10分钟左右爱梨珠便开始抱怨。

  「不想被我找到吗,那家店还真是胆大包天!」

  「是这个问题吗……」

  「此外,或许是看到你才关店!」

  「我有传染病吗?」

  一斗病是莫名地受女生欢迎,女生会莫名地争吵,所以连店也关了。

  「我累了,我要回去了……在我下次过来以前,你要先找出地点。」

  「咦,我吗?」

  对于一斗发出的惊呼声毫不在意,在说完这句话后,爱梨珠便大步离开……看似如此,却又走了回来。

  「我该怎么做才能叫你出来?」

  「咦……啊……那么,我给您我的手机号码。」

  把手机号码给了似乎带着手机的爱梨珠,完成登录。

  「……你叫什么名字?应该说,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名字?你这个人还真是不机灵!」

  「喔啊,对不起……呃啊,我的名字是西园寺一斗。」

  说完后一斗才意识到不妙。只要说出名字,就会知道他是谁吧?因为感觉她对自己丝毫不感兴趣,所以才会不小心放松戒心。一斗诅咒起了这样的自己。

  「哎呀?」

  「……!」

  「居然跟我同姓,你胆子还真大!有更适合五流臣民的姓氏吧……我想想,从今天开始你改姓八田!」

  「我死都不要改成那个姓!」

  想起几乎忘记长相的同班同学那带着马赛克的身影,一斗大声抗议。

  「哎,你姓什么不重要。那么,只要我叫你出来,你就要在五秒内过来。如果你不来,我就把你的眼镜换成没度数的!」

  那是维持现状。

  丢下这句话后,这次爱梨珠真的离开了。

  总之,多亏爱梨珠极度不把一斗放在眼里,因此他才得以平安无事。一斗在短短不到几十分钟的时间内一再饱受惊吓。此外就她的样子来看,大概等她回到皇宫时就会把一斗的事给忘记。

  此时一斗才发现,虽然他拼了命地以解决状况为优先,不过仔细想想,他应该要收集用以夺回帝位的情报才对。不过,要求抱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义,向来随波逐流的一斗在此时机警地应对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不论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那么……

  重拾原本目的的一斗要前往的地点是家古董店。店家似乎已事先收到东小路家的联络,当一斗告知来意后,立刻将裹着天鹅绒,长约50公分左右的棒状物交给他。

  就重量、形状、长度、收取的店家感觉来看,一斗提心吊胆地想着会不会是刀刃类的东西。接着便返回东小路邸,将它交给一同出来迎接的荒光及小百合。当一斗询问里面是什么时——

  「是刀啊。是一件仪式要用的东西。」

  当一斗听到这满不在乎的答覆后,内心的感想是:「武士家出身的人果然不同。」接着友佳梨子走了过来。

  「啊啊,一斗卿,原来卿在这种地方。因为看不到卿,所以我正在找呢。我担心卿会不会是迷了路。居然害姊姊担心,真是个坏孩子!」

  东小路夫妇看到友佳梨子戳着一斗的额头时,眼睛都瞪大了。

  「老婆,刚才那幕你看见了吗?」

  「嗯、嗯,我当然看见了!居然做出那种酸酸甜甜的行为?咱们家女儿戳别人额头耶!噗——嘻嘻!」

  「完全是以大姊太太的身分自居不是吗!不错嘛!我刚才见到了多么惊人的景象啊?」

  被父母狠亏了一顿,友佳梨子的脸涨得通红。

  「这、这、这种事我平常也会做,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含意……!」

  一斗原本以为武士家庭都很拘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落差,令他不禁发出苦笑。荒光对此毫不在意,更进一步地穷追猛打。

  「而且,你是怎么回事,友佳梨子?居然穿上和服!你平常就算在家也是穿军服吧?」

  「有、有什么关系,父亲!我偶尔也会有想这么穿的时候……」

  「你太不识趣了,老公!这当然是出自想穿给女婿看的少女心啊!」

  「什……不、不是……!」

  正是。

  「咱们家女儿有所谓的少女心吗……?」

  父亲荒光受到非比寻常的强烈冲击,头晕目眩而靠向附近的柱子。

  「原本我也以为没有。不过,一定是女婿唤醒了友佳梨子的女性自觉。」

  「是吗!那个粗鲁冷淡的男人婆友佳梨子!以帝国之大来说,这样的男人也只有女婿你一个!只有女婿才能拯救友佳梨子!女婿,我再说一次,友佳梨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咦……啊……喔、啊……呃,可是……」

  在一斗反驳前,东小路夫妇已留下两个年轻人,开开心心地转身背对他们。

  「呀啊,这么一来,东小路家就稳若泰山了!对吧,老婆?」

  「就是说啊,真期待抱孙子!」

  等到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后,被嘲弄到只能举双手投降的友佳梨子硬挤出笑容来对一斗道歉。

  「对、对不起……他们平常不是那样的。从我出生到观在,从来也没听过那两个人会那样地亏别人或是开玩笑。」

  一斗开始担心,这不等于是在说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吗?不过他没勇气对友佳梨子这么说。

  「那个……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啊,大家决定举行御前会议来讨论今后的方针,不过有几个只要卿不在,就无法冷静下来的人。那、那个……我也……认为卿在场会比较……好……」

  「咦,你说什么?」

  语尾的声音非常小,听不清楚。当一斗反问时,友佳梨子急忙摇头。

  「什、什么事都没有!好了,我们走吧!」

  「啊,好、好的……」

  友佳梨子正想跨大步离开时,记起身上穿的是和服,于是只好踩着小碎步前进,不过手臂依然是大幅度摆动。跟在她身后,一斗也朝恋歌等人开会的和室走去。不过真要说起来,东小路邸的每间房间都是和室。

  才刚踏入房中,立刻察觉到室内空气并非物理性的,而是感觉性的冰冷。紧接着一斗立刻得知其中缘由。

  「这里也听得到东小路伯伯的大嗓门喔……女婿?」

  面无表情的来珠口气冰冷地说出有如绝对零度的台词。

  「当他把友佳梨子的事托付给你时,为什么你无法拒绝呢……女婿?」

  恋歌不悦地鼓着脸颊,自言自语般地朝着空中嘟囔。

  「哥哥是笨蛋!就算东小路家会稳若泰山,但是西园寺家会灭亡呀!」

  不管再么说,如果事情照夕鹤的理想进行,西园寺家会是无比接近灭亡的状态。一斗挤出讨好的僵硬笑容,认为与其逃避,倒不是积极地提供协助,因此打算对一伙人提起爱梨珠的事。

  「那个……大家不是在讨论今后的方针吗……?啊,我……正好有事想告诉大家……」

  「你所说的今后,是指要让他们抱孙子吗,一斗少爷?」

  美文伴随着轻蔑的眼神说出的话,引爆来珠等人沉静的怒火。

  「一斗,你给我过来!」

  「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一斗说!」

  「哥哥,正座!」

  接着一斗便毫不间断地受到来自全方面的责备,来珠等人的攻击不断持续到一斗魂体脱壳……

  总算从说教时间获得解放的一斗步履不稳地走到水井旁来润润喉。被激怒的那些恋爱少女的气势压倒,而只能担心地待在后方的友佳梨子歉疚地出声叫他:

  「对不起……都怪我父母说了奇怪的话……」

  「不,这不是友佳梨子小姐的错,请你不要介意。」

  「……卿好温柔,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向卿撒娇。」

  在微笑的友佳梨子想着该说什么话的期间,只听见从主屋前往水井途中的踏脚石在木屐的踏下,响起喀啦喀啦的声音。

  「啊,卿也可以向我撒娇喔?对了,卿是怎么向来珠卿及陛下撒娇的?也可以对我那么喔?嗯?嗯?」

  望着友佳梨子凑过来的脸上的笑容,一斗屈服在那温和的压力之下。沉吟着考虑了半晌后提出之前听过的提议。

  「膝枕……之类的。」

  「真是寡廉鲜耻!」

  「说、说得也是,膝枕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看到友佳梨子一拳击向支撑水井屋顶的柱子,几乎要把它给打断后,一斗啊哈哈地苦笑。

  「啊,不、不是……不、不能算了……」

  眼中含泪,全身颤抖的友佳梨子颤抖着朝一斗伸出手。

  「咦?要做吗?」

  「不、不……说、说得也是,如果卿坚持……」

  「啊,不,我并不是那么地……」

  「……」

  友佳梨子超想哭的样子。

  「我好想躺膝枕啊——!」

  「是、是吗!卿也太爱撒娇了!」

  友佳梨子超高兴的样子。

  「不过……躺我的膝枕或许不是那么好玩……因为锻练过,所以又硬又结实……」

  「友佳梨子小姐的脚修长又漂亮,我很喜欢啊。」

  「是、是吗?」

  因此友佳梨子立刻带着一斗爬上走廊边。正座的友佳梨子腼腆地拍了拍大腿。

  「那、那么,我失礼了。」

  赔完不是的一斗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言行,自己稍微笑了一下。原本他是个会这么体贴别人、会赔笑的人吗?不如说,他应该对能够如此机灵生活的人感到钦羡,却也感到厌恶才对。不过他开始渐渐能够做到,原本他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了。虽然对于认为这是进步还是妥协这点感到烦恼,不过至少目前在一斗心中,这样的心情是各占一半。

  「来吧,用不着客气啊?」

  「是……」

  躺下后,冰凉的走廊边带给一斗的身体一阵舒适感。接着,他轻轻将头靠在友佳梨子的大腿上。锻练过的结实大腿虽然不像恋歌及来珠的那么柔软,不过友佳梨子身上的清香使得一斗的心跳加快。

  就在此时……

  「对不起,一斗……我刚才或许说得太过分了……呃!」

  跟着一斗过来的来珠因为这冲击的影像而受到冲击。因为太冲击了。

  「不、不是……!这、这是因为一斗卿坚持!」

  「咦?」

  这次轮到一斗因友佳梨子意料之外的背叛而受到冲击。因为太冲击了。

  「哦……这是在搞什么鬼,到那边来详细说给我听吧,一斗?」

  来珠在说这句话时半带笑容,不过眼睛完全没有笑。等到说教时间结束,一斗当然再呈现魂体脱壳状态。

  虽然进攻的对象只有一位,不过在精神性、肉体性的攻击方面更加严苛。从中获得解放的一斗,步履蹒跚地来到水井边润润喉时,被来珠的气势压倒,而只能担心地待在后方的友佳梨子歉疚地出声叫他:

  「对、对不起,一斗卿……」

  「……」

  「卿、卿在生气吗……?」

  眼中含泪,全身颤抖的友佳梨子颤抖着朝一斗伸出手。

  「不……我没生气……」

  有一种严重的无力感。一斗突然察觉,他从未产生过会对他人发怒的怒气。

  从一斗的口吻当中察觉不到怒气的友佳梨子安心地叹了口气。

  「是、是吗?那、那个……由我来说似乎不太对,不过如果卿不嫌弃,让我来安慰卿吧?算是一点补偿。」

  「这也……」

  「除了膝枕之外还有别的吧?卿是如何向陛下及来珠卿撒娇,让她们安慰你的?」

  「唔——嗯……紧紧地抱住我,摸我的头啦……」

  「不要脸!」

  「说、说得也是。抱紧摸头的事还是算了吧!」

  看到友佳梨子一拳击向支撑水井屋顶的柱子,几乎要把它给打断后,一斗啊哈哈地苦笑。

  「啊,不、不……不、不能算了……」

  眼中含泪,全身颤抖的友佳梨子颤抖着朝一斗伸出手。

  「咦?要做吗?」

  「呀、呀……说、说得也是。唔,如果卿坚持……」

  「啊,不,我并不那么地……」

  「……」

  友佳梨子超想哭的样子。

  「我好想被人紧紧抱住摸头喔!」

  「是、是吗!卿真是无药可救地爱撒娇!」

  友佳梨子超高兴的样子。

  难得会冒出「任凭自己这么随波逐流好吗?」这个疑问的一斗,走到朝他招手的友佳梨子身边,被她紧紧地抱住摸头。

  就在此时……

  「对不起喔,一斗……我刚才或许说得有点太过分了……呃!」

  来找一斗的恋歌受到这冲击影像的冲击。因为太冲击了。

  「不、不是……!这、这是一斗卿坚持!」

  「咦?」

  这次轮到一斗为友佳梨子的一再背叛受到冲击。因为太冲击了。

  「喔……明明说喜欢我,却对友佳梨子做这种事,一斗……」

  恋歌对一斗投以轻蔑的眼神,语气冰冷地说。

  「不、不是,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到那边去详谈一下好了,恋歌?」

  后来,一斗使出浑身解数地辩解。等到辩解时间结束后,一斗当然再次呈现魂体脱壳状态。

  单方面受到责备虽然累人,不过不停辩解所耗损的心神也不相上下。

  因为耗损过度,神经就快分崩离析的一斗步履跚蹒地来到水井润润喉。被恋歌的气势压倒,而只能担心地待在后方的友佳梨子歉疚地出声叫他:

  「对、对不起,一斗卿……」

  「……」

  「这、这次卿……一定生气了吧……?」

  眼中含泪,全身颤抖的友佳梨子颤抖着朝一斗伸出手。

  「不……我没生气……」

  「是、是吗?那、那个……能不能让我再补偿卿一次?陛、陛下跟来珠卿她们不肯让你做的事也无妨。呀,不如说,你可以要求只有我做得到的事。」

  一斗心想「这也……」而露出沉思的表情,接着眼神游移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友佳梨子的和服上。

  「比方说……我一边说『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一边拉开你的腰带,让你一圈一圈地转。然后你喊出『啊——』……那种恶代官的游戏如何?」(注:日本的古装搞笑节目桥段)

  「太淫秽了!」

  「说、说得也是,还是算了,别玩恶代官的游戏。」

  看到友佳梨子一拳击向支撑水井屋顶的柱子,几乎要把它给打断后,一斗啊哈哈地苦笑。

  「……不,慢着……(挣扎中)……(进一步挣扎中)……那么做真的能治愈卿吗?」

  「不……那个,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所以如果你那么认真地问我,我会感到很抱歉。」

  「……不,要求卿提出只有我能做的事的人是我。武士言出必行。来,你拉吧!」

  彼此情绪都变得异常的当下是还好,不过事后冷静回想时,应该很可能会很纳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不过,此时的两人心中只是感到有点迟疑,便付诸实行恶代官游戏。

  「嘿、嘿!」

  「啊、啊……!」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等一下!友佳梨子小姐,穿帮了、穿帮了啦!这下关系大着呢!」

  一斗急忙盖住友佳梨子差点就要敞开的和服。

  接着就在此时——

  「哥~~刚才对不起喔。夕鹤用力反省过了,所以我们和好一起去洗澡吧?咦,讨厌——!」

  「怎么回事,夕鹤小姐?年轻女孩那样子大叫……讨厌————!」

  夕鹤及美文来到。两人对于一斗(看似)要剥下因为被转动着拉开腰带,而头晕目眩的友佳梨子和服的行为发出尖叫。

  站在后面的雫手拿着费奥多雷·杜斯妥也夫斯基写的《罪与罚》上集,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一斗说道:

  「……淫贼!」

  「「讨厌————————————————!」」

  雫的最后一击使得夕鹤及美文发出更惨烈的尖叫。

  「不是的!你别说奇怪的话,雫!」

  用不着说,后来一斗受到女生阵营的严厉责罚。

  *

  当天晚上,日落后不久。

  结果友佳梨子给了一斗专用的房间,不过那是什么都没有的客房,因此他无事可做。察觉到外头出现骚动后,他便朝吵闹的方向走去。

  原来有一大群人来到东小路邸。

  「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友佳梨子的亲戚喔?」

  跟一斗一样,刚才也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的恋歌眼尖地发现一斗,过来替他说明了一下。

  「咦……」

  不管再怎么说,都是家族当中出了个通缉犯,或许是要召开亲戚会议。如果是西园寺家那样的普通市民倒还无妨,不过这种出现人间国宝的名家果然还是有许多难处吧?当一斗这么想着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出声叫他。

  「女婿,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快点,已经没有时间了,这边、这边请!」

  友佳梨子的母亲小百合试着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一斗带到屋子里去,看到这一幕的恋歌问道:

  「这意思是一斗还是一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是吗?」

  「咦……你在说什么?」

  对于恋歌没头没脑冒出的这句话,一斗纳闷地歪着头。

  「就是一斗不能保持自己样貌了……」

  「怎么我已经变成不是人,而是像史莱姆一样的生物啦?」

  一斗大致上也已经习惯了恋歌不可思议的言行,不过有时还是会被吓到。

  丢下呆呆想象一斗逐渐融化,内心感到不舒服的恋歌,小百合终于成功将一斗带走。

  大约一小时后。

  一斗身穿日式礼服坐在东小路邸最大的房间,宴会厅的上座,与身穿礼服的友佳梨子并排坐在一起。

  「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为了不被热闹的宴席喧闹声盖过,一斗将嘴凑近友佳梨子耳边询问,不过友佳梨子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没听说。」

  接着,虽然坐在离上座最近,却也有段距离的荒光起身。

  「各位今天在百忙当中,特为小女友佳梨子及西园寺一斗先生前来,在下不知该如何道谢才好。不过,今天在场的全是自己人,用不着说客套话……那么,为各位的幸福及两个年轻人展开的新人生干杯!」

  荒光举起酒杯后大家也跟着干杯,酒宴就此和乐融融地开始。

  「为什么…要为我们干杯?」

  「是为什么呢……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总之将杯子凑近嘴边,以果汁干杯后,一斗询问友佳梨子。但友佳梨子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硬要说,是祝贺我们平安回到处于戒严令下的故乡吧?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的身分是通缉犯,接受祝贺也不太对……」

  在不明究里的状况下,两人伸手去拿放在漆器上头的菜肴。就在此时,荒光兴高采烈地拿着看似装了屠苏酒的轮岛漆器酒瓶走过来。

  「来,女婿,喝一杯吧!」

  「不,那个……我还未成年……」

  「只要不说出去就行。这是甜酒,我老婆做的甜酒很好喝。对吧,友佳梨子?」

  「是啊。」

  一斗想起这么说来,从前祖父曾经说过「甜酒能够消除暑气」,于是便拿起依然倒扣在餐盘上的酒杯,接受劝酒而喝下甜酒。

  「啊,好好喝。」

  「哈哈哈哈哈,你喝酒的样子还真是豪爽。跟儿子一起喝酒一直是我的梦想,不过跟女婿一起喝或许也差不了多少。」

  荒光后方传来来珠怒吼「谁是你女婿!」的声音,不过荒光充耳不闻。劝友佳梨子及一斗饮用甜酒直到酒瓶空了的荒光离去后,接着过来的是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

  「16代,恭喜你。」

  「好久不见了,叔父。哎呀……我实在不知道这到底值不值得恭喜……」

  「你在说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女婿,16代就烦你多多照顾了。」

  「喔、啊……」

  为什么连这个人也称为我女婿?正当一斗感到纳闷时,友佳梨子的亲戚接二连三上前说出类似的招呼语。

  「来吧,女婿,喝一杯!这可是东小路家秘传的甜酒喔。」

  「喔,谢谢您……」

  之后友佳梨子的亲戚一轮又一轮地过来向两人敬酒,并送上祝福的话语。而来珠也屡屡从后一方送上诅咒的话语。

  虽然甜酒的酒精浓度不高,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要喝的量够多还是会醉。就在一斗已经喝醉时,这次小百合手上拿的不是酒瓶,而是细长的包裹过来。

  「来,女婿,拿着这个。」

  「……啊,是派我去拿回来的刀。」

  一斗在敦促下接下那个包裹,拿出内容物的瞬间,友佳梨子大感吃惊。

  「咦?母亲,那把刀是……?」

  不过友佳梨子的话还没说完,荒光响亮的声音已在大厅中响起。

  「那么各位!虽然已是大家酒酣耳热之际,不过现在即将举行第16代登龙斋,东小路友佳梨子与西园寺一斗先生的临时文定仪式。」

  「噗————————————————————!」

  一斗照例从口中喷出灵气的喷射气流。

  恋歌等女性阵营的面部抽搐,手中拿的筷子一齐落下(雫除外)。

  「等……父亲,您居然私自安排临时文定仪式!」

  「唉呀……不过女婿亲自去取回临时文定仪式上要用的刀,已经通过了咱们家婚礼规矩的第一个考验啊?」

  「是、是吗,一斗卿……既、既然卿有那个意思,那就早说嘛……」

  望着脸颊晕红,态度忸怩的友佳梨子,已经喷完灵气的一斗大叫:

  「我不知道这种独家规矩啊?」

  「别害臊别害臊,哈哈哈哈哈!」

  一斗有种被陷害的感觉。

  「来吧,友佳梨子、女婿,将你们的刀刃相向,进行临时文定仪式。」

  荒光这么说完后,友佳梨子拔出爱刀·龙凤丸。小百合握住一斗的手,硬逼着他将刀拔出来。

  就在此时刀光一闪,一道红影介入。

  「什么婚宴,一斗你劈腿!」

  来珠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刀,怒气冲冲地朝一斗身上砍去。

  一斗好不容易用手上的刀喀锵一声地挡下,惊险地避免了像新婚夫妻第一个目标——结婚蛋糕一样被一分为二(※注,普通的结婚蛋糕不会以一分为二的气势来切)。

  「没错,一斗是叛徒!」

  正当来珠与一斗抵着刀僵持时,恋歌也在大叫一声后砍了过来。几乎可说是偶然,一斗一并用刀挡下那把凶刀。

  在临时文定仪式的会场上亮刀,尚未结婚女婿便已出现混乱的男女关系,所有的亲戚出言非难……原以为会是这样,结果却是「相当刚毅的女婿。」「不愧是那个16代看上的对象。」等等,几乎是以看热闹的心态送上鼓掌喝彩。

  「大大大、大家冷静下来。冷、冷静下来沟通。用刀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没错,用刀是不对的!」

  友佳梨子在为同伴的恋爱战争感到腹痛之际,匆忙中说出了近乎否定自我的谈话。

  「要你管,你这只狐狸精!」

  「没错,友佳梨子是狐狸精!」

  「什么……!」

  从可称为好友的少女、称为主君的少女口中,接连听到这真正听到后,出奇伤人的话辱骂后,友佳梨子捣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对眼泪没辄的一斗果然替软弱的友佳梨子说话。

  「你们两个说得太过分了……文定这件事又不是友佳梨子本人策划的,你们这么责备她也太可怜了……」

  「啥啊?一斗,你站在友佳梨子那边吗?」

  「呃、不是……我没有特地站在哪一边……」

  一斗的姿态原本就很低,因此一旦受到责备当然显得狼狈不堪。此时荒光介入仲裁。

  「哎呀呀,这是祝贺的场合。看在两人即将展开新人生的分上,宰相阁下及皇帝陛下就将刀收起来吧。」

  「这没什么好祝贺的!」

  仲裁失败。

  小百合看着在上座一带进行的激烈争吵,「呵呵呵。」地笑着走过来。

  「这只是形式、只是形式罢了!终究是『临时』文定仪式。只是希望两人往后的距离会逐接近罢了。因为东小路家是旧式家庭,与男性交好也需要麻烦的仪式。如果往后女婿选择了其他女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简单地说,就是要列为情侣人选也得有个公开形式才行。不过,这当然是小百合的谎言。

  「啊……原来如此……」

  对于态度有些软化的来珠,小百合接着说:

  「更重要的是,友佳梨子是个无法用女性的态度,与男士对话的女孩。身为父母,我们希望她至少能藉着这个机会交个男朋友……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听到小百合含泪说完这段话后,来珠及恋歌也无法再坚持下去。不过,那当然只是小百合的演技。

  「我知道了……」

  「谢谢两位!」

  小百合不愧有着长年的武家媳妇经历,见识过许多大风大浪。

  后来,在来珠等人退下后,临时文定仪式顺利结束。在亲戚的敬酒下喝下许多甜酒的友佳梨子及一斗醉到连站都站不稳,从中途开始便已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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