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长谷介绍千晶。
如果是之前,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却有另一层重大意义。
千晶直已是条东商校三年C班导师,他是在我们二年级秋天调任来的,一头头发往后梳,还有贫血的毛病,所以脸色总是很差,但他唱歌好听到不行,尤其放下刘海唱歌时,浑身散发出性感气息,是个超有个性的老师。这家伙来了之后,原本女学生就比较多的条东南校,整体气氛完全转变为一片粉红色。
光是长相俊俏的男人就够吸引人了(本校也有其它帅气的男老师,其实三年C班的副导师也很帅呀),但千晶的打扮不输给服装模特儿,加上多金,此外——还让人摸不透。他的言行举止似乎有深不可测的「另一面」……我猜这就是他不只吸引女生、也让很多男生着迷的秘密。
我向千晶表白了我的「另一面」。
这个暑假,我和几个同学还有千晶,卷入了一起珠宝窃盗案。
为了保护千晶他们,我犹豫到底要不要使出我的「力量」——最后还是在千晶面前用了。
当时千晶对这件事什么都没说,正因为这样,我才决定要对他坦承,告诉他我拥有《小希洛佐异魂》的力量。
那时千晶用双手捧着我的脸说:
「即使拥有特殊的能力,你身体和生命的价值和别人并没有差异呀。」
这和先前长谷对我说的一番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你有了意想不到的能力,但也要和那股力量和平共处,当一个符合实际年龄的人。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这样……」
即使「特别」,还是「平凡」就好。
但不管是「特别」或是「平凡」,都很好。
这对千晶、对长谷,还有妖怪公寓里的房客们都适用,也是我必须最珍惜的一部分。
听到千晶这么说,我好高兴,真的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就这样,我和千晶的关系一方面跟之前有些不同,一方面却也一点都没变。
而我和千晶不久之后也要道别了,我当然觉得很可惜,但和那些女生们的惋惜相较之下……显而易见,所以每个人应该都希望和千晶共度最后一个特别的校庆吧。
不过,在暑假尾声遇到的那起窃盗案却让千晶受了重伤,虽然第二学期开学后一星期,他就回到学校上课,但身体状况还是不太稳定(因为他出院和销假上班都太快啦)。经常看到他在走廊上脚步摇摇晃晃,要不然就是上课中黑板写到一半突然昏倒,让我们整天心惊胆战。这种状况直到十月还是不时出现。
「真可惜,不过千晶目前这个状况,我们还是别做太多要求好了。」
已经到了十月中,班上的田代竟然破天荒说出这么认真的话。她是我在班上的好友,虽然是女的,但个性豪爽好相处,是个消息灵通的包打听。
「说得也是。」
田代的好朋友樱庭和垣内也表示赞同。
「今年的校庆啊,真是的,老早帮他设计好很多节目了耶。」
反正她想的全都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儿,千晶也算逃过一劫。
「真希望他办演唱会……」
「好想看他演戏啦,戴猫耳朵~~~~~!」
还没死心啊。
「不管是演唱会还演戏,都要花时间、花工夫,全部否决啦~」
一群女生深深叹气。
「看来要想个让千晶体力上不造成负担、同时又能炒热气氛的节目啊。」
「难道精神上造成负担就行吗?」
我随口一说,旁边立刻飞来田代的拳头。
「好痛!」
「达令担心哈尼自然是天经地义啦,但希望你能体谅呀,达令。我们也很拚耶,达令。」
「我们也希望和哈尼一起炒热气氛呀,达令。」
「不要再『达令』、『达令』叫个不停啦!」
「到校庆那时候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啦,但当时看到千晶老师『那副模样』,还是很难开口要他为我们办场演唱会呀。」
垣内露出苦笑。
「不过,虚弱的千晶老师看来真性感。」
一旁的垣内喃喃低语,又让现场温度瞬间飙高。
「喂,垣内,妳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
「太不庄重啦!」
田代和樱庭开心得要命,一边拍着垣内的背。
「看着皱起眉头的千晶……真赞!」
「他皱起眉头超好看的呀!」
话题扯远了吧。
「我倒是经常看他不太舒服,整个人瘫坐在走廊角落~」
「达令就飞奔去救他了吧。」
「还不是妳们啰哩啰唆一直叫我去的!」
「一看到他倒下的模样,虽然知道这样太不庄重了……但还是心跳加速呀——!」
垣内情绪高昂地说着。
……垣内原来是这种人吗?
「我瞭~~~!」
「哇呀呀呀呀!」
「等到高山老师出手相救的时候,这……这!」
「居然来个公主抱呀!」
「公主抱~~~!」
唉……吵死人了。
「我鼻血差点要喷出来了。」
「好想拿手机出来拍照呀。」
「高山老师真不是盖的,能将一个大男人用公主抱的姿势一把抱起来的,也没其它人啦。」
「不愧是前美式足球当家主将。」
「千晶老师好像很轻,感觉比最初印象中更弱不禁风哪。」
「不是啊,其实他肌肉很结实……」脱口而出后才心头一惊。
之后开始随便鬼扯,胡言乱语到不知道她们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不管我怎么乱掰,田代她们都听得很乐,她们几个的个性和生活方式就是这样,让我打从心底羡慕。
于是,到了十月底,也是3-C该决定校庆要办什么活动的日子,田代她们几个烦恼了很久的提案竟是——
「我想摆个男子学生服咖啡座!」
田代在讲台上高声宣布。
「YE——S!」
全班女生同时陷入一片欢声雷动,男生们则露出「啥米?」的表情。
「女仆咖啡已经是老梗啦!而且女生居多的条东商校,需要的不是女仆也不是女服务生,而是男服务生!」
「YE——S!」
「其实我本来想搞个管家咖啡座,不过看来我们班的男生没本钱扮管家,扮起来也四不像,加上预算也不够。这么看来,还不如穿学生制服当一般的服务生反而更清纯,这就是我的想法啦!」
「YE——S!」
千晶在教室后方苦笑。
田代步步逼近千晶大喊:「千晶!」
「怎、怎么?」
「这是我们最后一个校庆,不久之后就得跟你道别了……其实先前很想请你开个演唱会或角色扮演呢!」
女生们夸张地垂下头深深叹气。
「不过,没关系!千晶,你什么也不必做,这次就连学生会的活动也由我们自己来炒热气氛!」
田代强势宣布。
「哦!」
千晶有些受宠若惊地睁大了眼睛。不过,话还没讲完。
「所以呢……就请你担任3-C男子学生服咖啡座的老板,当活招牌!」
「……啥?」
「YE——S!」
全班女生高举拳头欢呼。
「哎哟,千晶,你只要坐着就行了,什么都不必做!光坐着面带笑容就好!」
田代又是一步步逼近千晶。不好啦,千晶快被压倒了!
接下来,田代拿出一本大素描簿给千晶看。
「千晶,你只要穿这样就好!真的只要这样,拜托~!」
素描簿上画着千晶身穿白色学生制服的模样。
「呀——!白色学生服!」
「白色学生服~~~~~!」
班上女生异口同声尖叫,千晶还来不及惊讶或傻眼,首先得安抚这些女生才行。
「安、安静点!先静下来!又要惹中川老师生气了!」
「C班很吵耶!」
走廊上传来中川的怒骂声。
「啊啊,不好意思,真抱歉!」
千晶把头探出走廊赔不是,旁边那群女生争先恐后看着素描簿,闹烘烘的。
「哇啊啊啊啊,这好帅呀~~~~~!」
「什么?什么?」
「到底是谁画的啊?画得真棒!」
「B班的萌木啊。」
「借我影印!借我影印啦!」
「我也要!」
「还有我!」
「萌木是不是那个半职业画家啊?」
「白色学生服,好萌——!」
「……这不就是百分百的角色扮演吗?」
我不经意说道。
「……所以,已经决定要摆男子学生服咖啡座吗?」
男生也你一言我一句。
「没什么决不决定的呀,不是一开始就订好了吗?」
「什么?男生不能提反对意见吗?」
「你反对吗?」
「没有……」
「那个白色学生服该怎么办呢?田代。」
「订做啊!当然要订做!预算里的五成都花在这上面了!一定要依照千晶的尺寸订做,从打样开始,家政科的人也会协助。」
「我来帮忙!」
「我也要!」
「那么,就来分配细部工作吧!」
「YE——S!」
一群女生开开心心地讨论起来,不过,万一最关键的千晶没说出OK的话……?
「……喂。」
看着千晶对那群情绪高昂的女生小声开口,我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千晶深深叹了口气。
到了这个地步,要阻止这群女生——不可能。
「不过是白色学生服,你就勉为其难穿了吧,老师。」
又来到顶楼水塔老地方,我躺在水泥地上仰望蓝天,千晶抽着烟。
「总比光身子披一件黑色羽毛长外套好多了吧!」
我从喉咙里笑出来,千晶顶着苦瓜脸,吐了口烟。
「哼,反正你就这么事不关己,这把年纪了还要我穿学生制服,简直丢死人,而且还要穿一身全白的,一个头两个大呀!」
「不是说其它什么事都不必做吗?那也是她们贴心的表现嘛,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又是听起来像老头子的想法啊,稻叶。」
「其实很希望你的状况可以恢复,让她们能毫无顾忌要你开演唱会或演戏的呀。」
我稍微压低声音说完,千晶轻轻一笑。
「……已经不要紧啦。」
「要是真的不要紧,也不需要政宗大哥每天开车接送了吧?而且开的还是积架,真有男人味~不愧出身名门。」
「我早就跟政宗说不需要了呀,他根本讲不听……喂,为什么你叫政宗『大哥』,对我就只叫名字啊?稻叶。可恶!」
神代政宗是千晶的好朋友,好像是世家之子,整个人感觉家教很好,无懈可击,跟长谷满像的。据说千晶是中学时认识政宗大哥,受他影响很大,之所以会学习合气道,也是因为他的影响(或者该说是模仿)。
「政宗大哥好帅气唷~彷佛从头到脚有什么东西贯穿似的……感觉像轻轻一碰就会被劈成两半?但不是那种杀气腾腾哦!就像落叶碰到日本刀的刀锋,不是会直接被削成两半吗?就像那样,真不愧是刀匠的第十四代传人,可以做到直接跪坐抽刀的剑道招数真不简单吧?很酷吧?」
「厉害吧?」
千晶得意洋洋,就像在夸赞自己。
「政宗本身倒没在铸刀,家传的铸刀事业是由两个弟弟继承……等一下!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嗯?听熏大哥说的呀。」
土方熏是千晶的表哥,千晶住院期间我和他这位表哥聊了很多,就是在我对千晶坦承「小希」的事情之后。
「你还跟阿熏聊过?说了些什么?那小子没胡扯一些没必要的吧?」
「怎、怎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看着脸色大变、一把揪住我胸口的千晶,我四两拨千斤地问道。这时——
「真是万分抱歉哪,千晶大人,主人的无理就由小的代他致上歉意。」富尔突然出现在我肩上,深深一鞠躬。
「富尔。」
富尔伸出食指左右晃啊晃地说:
「主人,在千晶大人不知情之下询问有关他的事,这是非常失礼的,这种事得瞒着他本人呀。」
果然,面对少根筋、胡言乱语的富尔,千晶露出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
听说千晶也经历过多次超自然经验,最重要的是他本身好像具备很高的潜在灵能力,话虽如此,一旦亲眼看到精灵和自己交谈,好像还是觉得很不习惯。
「转眼又快到了校庆的时节,千晶大人,小的等人非常期待呢。」
千晶对着看似说来话长的富尔摇摇手,然后对我说:
「把这个小人关起来啦,稻叶,我头好痛。」
「好啦好啦。」
我笑着一把抓住富尔,把他塞进口袋。看到会讲话的小人当然会觉得怪怪的,我对千晶的反应感到放心,原因是他毫无顾虑、表现出最自然的反应。
「我也很期待校庆唷!千晶老师,毕竟对我们来说,这是高中最后一个大型活动啦,你会敞开心胸为我们炒热气氛吧?你穿上白色学生服一定很搭啦!」
我强忍着笑讲完,看到千晶夸张地深深皱起眉头。
3-C要摆设男子学生制服咖啡座,而且千晶好像还会穿着白色学生服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全校,不仅条东商校,就连其它学校的女生也一片鼓噪。
「好啦,我已经到处打手机通知朋友,还在网络留言板上大肆宣传!」
田代兴致高昂地说。
「对呀!萌木画的那幅千晶白色学生服素描也拿来卖好了,我去跟萌木商量一下。」
那幅白色学生服素描,此刻正在整个校园里满天飞。
「那个叫萌木的,真的是半职业画家吗?条东商校里居然有这种人!」
田代偏着头看我。
「你是真不知道啊?稻叶。」
「我哪会知道。」
「不是嘛,『萌木』只是小名,本名姓『元木』啦。叫元木美美。」
「不认识啦。」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就是这种人。」
一转过头,后面站着一个把及肩长发绑成左右两束,戴着红框眼镜的家伙。
「她就是元木美美啦,稻叶。嘿,萌木。」
「嘿。」
就算见到本人,我还是觉得没印象,还是曾经看过她跟田代那群人混在一起?
「我们一年级的时候曾经同班吗?」
「中学的时候同班哦。」
「咦?妳念条北中学?」
「就某个角度来说,等于三年来都打过照面。」
「啥米?难道妳也是文艺社的?」
我再次端详元木的脸孔,这么说来,那副眼镜好像有点印象……
「啊!」
「那张脸」总算浮现在我脑海中。
「钢弹阿宅!」
元木微笑着点点头。沉迷于钢弹和女战士,梦想就是总有一天要做出真正的钢弹,毕业后进入工业专科学校就读,经常和长谷聊天的……
「那是我双胞胎哥哥,元木洋辅。」
「你们是双胞胎呀!」
「你到现在才知道……」
「你中学一、二年级是和我同班,三年级同班的是洋辅。」
田代和元木傻眼看着惊讶的我。两位说得是,两位说得有道理,是的。
元木一脸笑咪咪。对了,田代之前说「已经调查过长谷」,消息来源就是这家伙呀!
「从那个时期,眼中就没女生啦?」
「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啦。」
两个女生频频相视点头。
「干嘛讲我眼中没女生——啊!」
我啊,虽然脚步慢了一点,但已经决定要「挥洒青春」啦!……只不过还不知道要先做些什么啦。
「萌木要出道啰。」
「当画家吗?」
「当插画家啊,出版社已经打电话来,希望能跟她当面谈谈。」
「出版社怎么知道妳的?」
「萌木在活动中可是畅销大户哦,赚得很~饱啊。」
「妳说的活动是那种……画恶搞讽刺漫画之类的?」
「没错、没错。」
「她在网络上也很受欢迎,一天点阅人数有好几万呢!」
网络倒也罢了,在活动展出应该有年龄限制吧?
「这种小事门路多得是啦。」
元木窃笑着回答。
「这么说来,妳往后就会成为专业漫画家啰?在书店看到的话,我会买的。」我笑着说。
但随即听到她说:「不过内容是BL或女女爱这种十八禁的,男生看了会吓跑吧!」
于是我决定趁早打消念头。
据说元木在志愿报告书里每次填的都是「第一心愿:A漫漫画家」,让导师麻生烦恼不已。
麻生总会说:
「不用特别写『A漫漫画家』,光写漫画家不就好了!」
哥哥是个钢弹阿宅,妹妹是漫画宅女(而且还是A漫),元木一家人的个性真是色彩鲜明。
「我还是要往信息处理方面发展。」
田代这句话百分百展现她的作风。
「像是顾问或经理人,就是分析数据之后加以预测,提供讯息这样的工作。」
「简直是天职。」
「找时间再讨论一下。」
我们相视而笑。
坐在教室熟悉的椅子上,从熟悉的窗户眺望景致,讨论近在眼前的未来,有种深切的感触。
「稻叶,听说你想念民俗学啊?真意外,你对那种内容有兴趣呀?」
「嗯……算是吧!」
我搔搔头。
「突然宣布想上大学然后开始拚命用功,真是吓死人了。」
「你打算追随长谷吗?」
元木又露出窃笑。
「才、才不是咧!再说,根本追不上他好吗?那家伙考得好就上东大,考不好也是上东大吧!」
虽然有些人选择先升学再说,但这时大家对于未来的梦想已经逐渐清晰。
田代的好友樱庭打算报考短期大学,好像将来希望能在时装界工作;垣内也要继续升学,听说她对旅行业满有兴趣。而且,她还想继续练田径(障碍跨栏);上野和桂木计划念完专科大学之后就继承家业;岩崎居然想当警察!至于飞鸟、阿牧和亮,他们三个是「暂且升学组」。他们一派轻松。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这样也不错,时间还充裕得很。
只剩半年就毕业了,梦想着未来虽然令人兴奋雀跃,但想到再也不能和同学像这样在教室里瞎扯闲聊,就觉得非常——非常依依不舍。
「我听一色先生说了,千晶老师要穿白色学生服吗?夕士!帮我拍照!要拍很多很多很多哦~」
「秋音……」
整个人high到翻打电话来的,是久贺秋音。她是妖怪公寓的房客,具有灵能力的十八岁少女。她目前搬到四国,在修习灵能力的同时也学习当一名看护。
自从我成了操控「小希」的魔法师之后,就是由这个大我一岁的女生帮我训练灵能力,多亏有她,才能让我的能力提升。秋音为了运用与生俱来的灵能力,希望未来能当一名灵能力者过活,之前白天到学校上课,晚上则在月野木医院(专为各类妖怪医治的「神灵科」)实习。她是个女超人,一天只睡三小时,食量是正常人的三倍。秋音将来想在月野木医院,当个同时帮助妖怪和人类的看护。
「千晶老师穿白色学生服啊,一定好看得不得了,就像王子一样吧。」
诗人在妖怪公寓的庭院里,边扫落叶,边说。
「已经引起大骚动啰。」
附近几个学校都知道,千晶就是在那起窃盗案中拯救我们性命的人,光是这样就让想亲眼看看这位老师的外校学生和附近居民,趁着条东商校校庆的机会蜂拥而上,外加年轻潇洒的千晶当天还会穿着白色学生制服……
「太可怕了。」
诗人咯咯笑着。
小圆帮忙诗人捡起沙沙的落叶,抱着各色枯叶的小圆看起来就像一幅画,真想把眼前的景象画下来或拍照。小圆手上的虽然是枯叶,色彩丰富感觉温暖,这就是「丰收之秋」吧。
「是不是该买台相机呢?」
「应该先买手机吧?」
「对哦,手机,也对!」
过去坚持不带手机的我(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觉得似乎可以趁着进大学办一支。
「有了手机之后,倒真的挺方便的。」
首先,不必再跟长谷「书信往返」了。
「这个时代的高中生还在通信,听了都有点想哭吧。」
诗人把扫起来的落叶拿来生火,准备烤地瓜。
在一片清澈的蓝天下,妖怪公寓的庭院中植物差不多枯尽,不知名的植物沿着墙壁攀爬,类似葡萄的叶片已经转为鲜艳的红与黄,结出的琉璃色饱满果实,就像宝石般美丽。
落叶一燃烧立刻烟雾弥漫,我抱着小圆坐在腿上,闻着浓浓的烟味,以及烤地瓜的香味。和夏天相较之下,在庭院中蠢动的妖怪变少了,树荫和缘石下发出叶片沙沙的动静,更添寂寥。
「哦,烤好啦,烤好啦。」
地瓜烤好时,宁静的片刻也宣告结束。将一颗圆滚滚的饱满烤地瓜一分为二,金黄色的果实瞬间冒出热腾腾的蒸气和甜香,令人忍不住高声欢呼。
「看起来好——好——吃——!」
「怎么这么香呀——」
「哇哇!好甜!好烫!暖呼呼的!」
小圆也热得皱起眉头,大口嚼着烤地瓜。
「对了,今年英文会话社有什么节目啊?社长?」
我们嚼着烤地瓜,边呼热气边说。
「这个嘛……」
我忍不住笑了。
「今年要演纸偶剧。」
「纸偶剧?」
「因为田代说今年想玩点有趣的,所以每年都表演动画英语配音的英文会话社,今年决定演出美国漫画《蝙蝠侠》的纸偶剧。基本上会用漫画书放大影印来制作纸偶,然后把书上的英文台词翻译成日文呈现给观众,社员们演戏时则用英文。」
「这个做法挺有趣的耶!」
「顺利的话,还可以为往年表演相同活动的英文会话社增添更多变化呢。」
「真好。」
诗人深表赞同地点着头。
「高三学生感觉真特别,面对最后一次校庆,有欢乐、有寂寥,对于未来的希望与不安,在这些相反情绪间摆荡的孩子们,闪闪发亮呀!」
我完全能理解诗人的这番话。
就算有了具体目标,希望未来做些什么,或是进大学继续念书,实际上能不能如己所愿却是另一回事。因此有不安,也有恐惧。
就连长谷也说:「有时看到梦想的尽头是一片黑暗。」
不过,这样也好。
「没错,将希望和不安像千层派一样折迭起来,人真的会变得越来越坚强。虽然不安,却有一颗不服输的心,纵使害怕,还有一颗努力克服的心,这才是最强的。」
我用力点点头。
就连长谷或千晶这类看来完美无缺的人,也会感到阴暗、悲伤或恐惧。不,或许正因为这样,才让他们看来完美无缺。
「夕士,第二学期就尽情享乐吧!明年一过完年,大考地狱就开着门等你呢~」
「对呀。」
我苦笑回答。
只剩两个多星期就是校庆了,田代她们那些女生高昂的情绪已经到达红色警戒区,男生们的兴致也跟着提升,整个学校里都充满热情喧闹的气氛。
然而,却发生一起扫兴的小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