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侮辱狠狠中伤骨肉,虽然愤慨,却能拿著名为理性的武器,与狂怒的复仇心对峙,经过激烈的纠葛,最后压抑心中的不平。很明显地,这个人做了非常伟大的事情,不是吗?
(《蒙田随笔集》 蒙田)
铁卷门关上了。
紫苑弹跳起来,环顾四周。
周遭是绵延无尽的青绿色墙壁与走廊。滑顺的建材、擦拭到没有一点灰尘的地板,就像是干净的医院一样。
只是,没有窗户,也看不到门。
感觉就像被关在坚固的箱子里,不,这根本就是箱子,一个封闭的箱子。要前往前方的牢房建筑之间,设有三道阻隔墙,如果阻隔墙降下,箱子便会被再分割,增加封闭度。
这里是防止囚犯逃亡,或者为了当场行刑的空间。
阻隔墙并不是单纯的墙壁,它具有释放高压电流的机能。这个如同蓝绿玉一样美丽的颜色,却是死刑场的颜色。
警铃声响起。
阻隔墙开始落下。
「老鼠,快跑,冲过去。」
老鼠的脚朝地板一蹬。
穿过第一道墙。
第二道墙正好下降到一半,第三道墙已经下降到三分之二了!
「为什么这样?」
当第三道墙封闭起来时,紫苑跟老鼠早已冲到走廊最里面。
「为什么,紫苑?」
老鼠问。
「为什么阻隔墙的速度这么慢?这种速度要冲过来,未免太简单了吧?」
「对你而言……也许很简单……但是……」
好喘。一口气冲过走廊:心脏正在哀号着,无法顺利呼吸。这哪能说是简单,根本是极限了,只要落下的速度再快一秒,紫苑就会被夹在阻隔墙与地板之间,脊椎骨会被折成两半。
「这种速度根本不会喘吧,为什么会这样?」
「托刚才的……异常状态……的福。」
「什么意思?」
「三楼的电脑将记忆的异常信号……传送到……四楼的管理系统回路,连带也一起解除信号。那之后马上又感应到我们的戚应器……同样也告知了异常情况。启动、解除、再启动……」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有些许的时间延迟。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还真能做到这种地步,三楼跟四楼的回路不同吧?」
「……嗯,总算是过关了。」
没料到会这么顺利。原本只是赌赌看,没想到这么单纯的搅乱战术,能够妨碍到最前卫的防御系统,紫苑本身也很吃惊。
就像有神助一样。
神助?
有人暗助我们吗?
无稽之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但是……
紫苑。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只是一瞬间。这个声音是……
沙布?
怎么可能,听错了吧?
老鼠眯眼,眼底凝聚着尖锐的目光。
「我们要找的门呢?」
「就在前方墙壁最右边。」
老鼠轻轻抚摸墙壁。
「找到了,就是这里吧。」
青绿色的墙壁几乎没什么差别,不过的确有些微的间隔。
「没有把手也没有感应器耶,要怎么打开?」
是啊,没有把手也没有感应器,而且自从电脑的自动维修系统完成后,这道门几乎没有使用的必要,也丧失了意义。
「也许有旧式锁。」
「那还真不经心啊。」
不是持有正式ID晶片的人,不可能来到这里。就算有人真闯到这里来,也
不会注意到这道门。这就是NO.6的判断,同时也是他们的大意。
「也就是说,或许不用费什么工夫就能打开这道门罗。嗯……你说得没错,这里有钥匙孔。思……看来要弄坏这道锁很简单。」
「你可以吗,老鼠?」
「应该吧,怎么能就你一个人耍酷呢?不过,在这之前,看来我得先处理那些人。」
「嗄?」
正当紫苑想回头时,肩膀被用力一推,他差点站不稳。
咻!
紫苑的眼前闪过一道光。
子弹射中墙壁,留下小小的烧焦痕迹。
「哎呀,人家好不容易擦拭得这么闪亮,你们却给人家留下这么一个瑕疵,这可不是写悔过书就能了事的哟。」老鼠耸耸肩说。
有三个男人拿着枪站在那里。身穿土黄色战斗服与军靴,一身士兵的打扮。
两支枪口对准老鼠,一支对准紫苑。
「不准动,手举高!」
站在前面的男人往前跨一步,举起枪瞄准。
「什么?喂,等一等,你们要就地枪决我们吗?这也太心急了吧!能不能帮我叫我的委任律师过来?」
男人沉默地扣住扳机。
「你真的不考虑?我们可是重要的样本哟。」
男人的动作停了,对「样本」这个单字有反应。
「你是说……样本?」
「没错,你们不是在收集样本吗?为了伟大市长的研究计划。」
男人们同时有点动摇。他们互看对方,就是这么一瞬间,产生了些许的可乘之机。
月夜从老鼠的胸口跳出去,从枪杆上跑了过去,一跳,抓上男人的鼻子。
「哇啊!」
男人仰身闪避。这一瞬间老鼠的小刀割伤男人的手腕,鲜血四散,在走廊上形成红色的图案。老鼠从倒下的男人身上一把抢过枪来,比站在后面的男人们快一步开枪。
有一个人被打中肩膀,另一个人被贯穿手掌,发出哀号声。彷佛要跳舞一样,老鼠单脚一蹬,拿着雷射枪朝墙壁扫射,然后一脚踹上那道墙。这个时候月夜也回到老鼠的肩膀上。
「开了。」
出现一个大男人弯腰勉强可以通过的空间,里面一片漆黑。
「呜呜……好痛。」
「谁、谁来救救我。」
「救命啊……救我。」
男人们呻吟,同时也听到慌忙的脚步声传来,是士兵们手持着枪赶过来了。
门的内侧有一个弯曲的把手。用力一拉,门发出声音关上了。
四周一片黑暗。
紫苑料想得没错,有如同陡峭的梯子一样的楼梯。紫苑脱下外衣,将两端绑在把手跟扶手上。虽然应该没什么用,不过多少也能赚取一点时间吧。
老鼠将枪扛在盾上,动作轻盈地往上跑。紫苑也跟在他后面。楼梯陡峭,笔直延伸在黑暗的空间里。
呼吸急促,汗水渗入眼睛里,脚步也快打结了。紫苑非常拚命,因为一瞬间的迟疑,都有可能成为致命伤,而且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会危害到老鼠的性命。他要避免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老鼠陷入危机。虽然自己一直都是他的负担,但是至少这点一定要避免。
老鼠似乎说了什么。
「什么?我听不到。」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次怎么没慌掉……」
「慌?」
「那些士兵啊。他们流了那么多血,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会说一大堆什么别伤人之类的话。」
「喔……」
原来是说这个啊。
耳朵里盘旋着哀号声,不过不是士兵的声音,而是在这个监狱设施底下被不合理地剥夺生命的人们的声音。
好痛苦,好难受,救救我。
神呀、神呀,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求求祢,求求祢救救这孩子,他还没三岁呢。
杀了我,快点,让我从这种痛苦中解放吧……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谁来救救我。
跟那样的残暴、那样的无情相比,溅在青绿色地板上的血花能算什么呢!赶来的士兵们会拯救他们的同伴。
然而,地底下那些人……
他们会成为「真人狩猎」的牺牲品,被杀害的人们甚至没办法缓和自己在临终前的苦痛。
人们的呻吟、喘息、哀号,还有尖叫声。
一直在紫苑的耳朵深处盘旋着。
「那也没办法啊。」
紫苑在黑暗中对着老鼠的背影说:
「打击敌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如果你不撂倒那些人,我们就会被杀。」
老鼠停下来了。
紫苑看见灰色的眼眸。
内心骚动。
在这么漆黑的空间里,你的眼眸仍旧如此明艳、耀眼吗?
「没办法……你真的这么想吗?」
「真的。」
「……是吗?」
老鼠再度往上跑。动作好快,紫苑只能勉强跟着。
「紫苑。」
「嗯?」
「刚才因为有余力,所以我手下留情了,但是今后大概就没办法了吧。就像你说的,如果不撂倒敌人……被杀的就是我们。」
「嗯。」
「到了那个时候……」
听不到。紫苑在黑暗中瞪大眼睛。
「老鼠,我听不到,你说大声点。」
「没事……没什么。」
黑暗中,老鼠偷偷吁了口气。
叹气了。
但又立刻闭上嘴巴。
不要真心叹气。
从烧毁森林、村庄、家园的那把火中,将自己救出来,还养育自己到五岁的老婆婆这么说过。
若要叹气,宁可咬破嘴唇,在疼痛中抬头。绝对不能低头,要看着前方。还有……
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敞开胸怀。记住,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须牢记我的话。
老婆婆不断告诫自己。
我并没有忘,她说的话一字一句都牢牢刻印在心底深处,如同护身符,如同镇住自己的咒语。
叹息会成为缺口,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就闭起你的嘴巴,别让人看见你的缺口!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敞开胸怀!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
至少有你……至少有你活着……至少有你……
老鼠握紧扶手。
婆婆,原谅我,我违背了你的遗言。我为了别人叹了好几次气,我相信了他,对他敞开胸怀,我自己在脚上戴上了枷锁。但是,我实在没办法,我真的无法抛下他。
「老鼠……」紫苑对自己说话。喘着气,应该消耗了很多体力吧。「你在想什么?」
「你问我现在在想什么?我希望能顺利爬完这条阶梯,还有爬上去之后会有什么在等待我们?大概就这些吧。」
我在想你的事情呀,紫苑。
我在思考你的事情。
没办法,你这么说了,对吗?
因为是敌人,所以让他们流血也没有办法。如果不先下手,就会被杀,所以先下手杀他们。
战争就是这么一回事。杀人或者被杀,只有这两条路,而厮杀没有正义也没有道理。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只是啊,紫苑……你能允诺我吗?你有办法允诺我吗?你就这么允诺我了吗?
你什么都一分为二,不是爱就是恨,不是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围墙里面就是外面,而且你认为一定非得要二择一。
你从没想过可能有第三条路吗?
你这么对我说,而我嘲笑了你,嘲笑你说的是不切实际的梦话。但是,其实我也感到畏惧,你那种真心将梦话说出口的不切实际与强韧,有点压倒我了。听到你那么说的时候,有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我看到了路,我的眼睛里浮现一条白色的道路。
第三条路。
不是报复而是寻找共存之路吗?
不是复仇而是选择宽容之路吗?
那种东西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吗?存在于人心这个地方吗?
我一直在思考。虽然我很不愿意去想,然而你的话却一直占据在我思考的中枢里,催促着我。催促着我思考这条路,不是抗拒、不要回避,要一直去思考这条路。
我还没找到答案,所以我现在也在思考。我拘泥于你说的话,不断地思考着。
紫苑,这样的你能说出这种话吗?
没办法。
若是我在前方又杀了谁……不,若是你自己让谁流了血……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吗?
没办法。
楼梯爬到最上面了,那是一个非常狭窄的空间,小到甚至无法站立。
「紫苑,没有出口。」
别说把手了,连一颗按钮都没有,只有平坦的墙壁。
猜错了吗?
心脏猛烈跳动,背脊冒着冷汗。
如果这条是死路,那就无路可逃了,没有方法阻挡下面来的追兵。
「上面。」紫苑叫着说。「推开天花板!」
身体照着紫苑的话动作。
喀嚓!中间部分彷佛弹簧板一样往上弹开。原来门在这里。老鼠往地板一蹬,跳了上去。在同时,下方传来巨大的声响。
门被撞破了。
「在上面,瞄准。」
传来枪械开枪时特有的乾枯声。
「紫苑!」
紫苑牢牢握住向他伸来的手,一把被拉了上去。
「啊!」
紫苑发出轻声哀号。
「被打到了吗?」
「……没事,只是掠过而已。」
当打开的部分盖上后,阻隔了声响,四周出乎意料地宁静。
紫苑用力呼了一口气。
「痛吗?」
「不会……这没什么。」
「这是第一次吧?」
「嗯?」
「你是第一次被枪打中吧?而且还是狙击步枪。那可是旧式枪械哦,外观流线,杀伤力强,是一个很优秀的淑女呢。」
「噢,是喔……但是,那可不是一个让人想多跟它相处的对象。」
紫苑一边绑着小腿,一边轻声笑着说。
也许他在逞强,也就是说,那是一个能让他逞强、还没到动不了的伤吗?就算伤得再严重,他也必须往前走,因为这里不是一个能够停留的地方。
所以,老鼠不再问了,也不再留意,只是跟紫苑一起往前走。
「紫苑,这里是?」
「旧通风孔的一部分。这栋建筑在完成的当时,应该是在这里设计了通风孔,只不过随即又建造了新的强化外墙,装上循环式净化装置,这里便废弃了。」
「也就是说,随着监狱设施的要塞化,这里便无用武之地了吗?那么旧通风孔……就是这个吗?」
手的前方有凿着矩形的洞。
「这前方的情况如何?」
「应该是死路吧,一定在中途就封住了。」
「我想也是,不会有这么轻松的发展,可以让我们直接冲到中枢地带去。」
「嗯,不过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的确,没有退路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紫苑,我帮你推上去,你先走。」
「好。」
紫苑以意外轻盈的动作钻进洞里。老鼠支撑紫苑的脚时,感受到血滑滑的触感。他只能握紧拳头。
「喂,这里是开着的。」
随着声音的传来,士兵的上半身探了出来。就在士兵爬上来的瞬间,老鼠一脚踢上他的下巴,用枪把敲中他的太阳穴。他把昏过去的身体拉上来,朝下方扫射。传来跌落楼梯的声音。接着他关上门,将士兵丢在上面。
「真壮观的啤酒肚,请当个尽职的压物石哦。」
翻着士兵的口袋,老鼠的模样轻松得似乎快吹起口哨了。
「老鼠,你在做什么!快点上来。」紫苑唤着。
「别催我嘛,能拿的还是要带走啊,对吧?」
老鼠将头钻进洞里。
好窄。
胸部勉强可以通过的宽度。月夜从胸口跳出来,冲了出去。
「感觉就像田鼠的巢穴耶。」
紫苑说出悠哉的感想。
还真从容呀。
老鼠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他还真冷静。
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从容。紫苑充分掌握情况,是了解危机与紧张之下的从容。
为什么?
「我们两个如果再胖一点,就过不来了。」
「是啊。」
「借狗人过得来,但是力河大叔就有点困难吧。」
「力河?那个酒精中毒的大叔吗?那有什么困难可言,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啊,在冲过走廊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跌倒在地,动也不能动了啦。」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
「应该早就烧成焦黑了啦。那个大叔被当作乳猪烤,光想就觉得恶心。」
吱吱吱!
月夜代替紫苑回答。
紫苑停下脚步。
「死路吗?」
「对。」
死路。这样啊,只到这里吗……
「是死路,但是……」
紫苑用手掌在墙壁上摸索,「喀嚓」一声,墙壁掉了一块下来,光线因此投射进来。
「是通风孔,从这边堵住了。」
「可以看到什么?」
紫苑侧身,让出些许空间。可以从塑胶制窗棂往外看。
那是一个干净的房间。颇有深度的宽敞房间,看起来像是研究室。正前方有很大的玻璃窗,有几名看似研究者的男女一边望着窗内,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其中一名男人动作夸张地说了些什么,另一名长发女手上拿着还冒着热气的马克杯,笑得连牙齿都露出来了。其他还有几名助手直盯着电脑萤幕看,以及一名急促地来回走动的驼背男。
「看起来满舒服的房间耶,也许去拜托一下,就能借个地方洗澡哦。我们进去打扰一下吧。」
「嗄?这个洞口这么小,我们再怎么瘦也钻不出去呀。」
「嫌小就弄大它嘛。」
「什么?」
「你退后,紫苑,直接往后退。」
「老鼠,你想做什么?」
「你看着就是了。」
「那是……小型炸弹吗?」
紫苑倒抽一口气。
「没错,硬币型极小炸弹,而且还可以倒数计时哦,连控制爆破力的功能都有,真划算的商品。」
「你在哪里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别装那种无聊的傻,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买东西了?刚才从那个啤酒肚大叔身上摸来的啦。这种事不重要……退后,紫苑,再退后一点。还有,月夜交给你了。」
紫苑匍匐着往后退。
「这样可以吗?」
「很好。双手抱住头。一爆炸后,要马上冲出去哦,做好准备!」
安装完毕。
老鼠脱掉超纤维布的斗篷,往紫苑头上盖去,然后直接往后退。他的脚尖碰到紫苑的肩膀。
「老鼠。」
「干嘛?」
「这不等于你当我的盾牌吗?我很安全,可是你……」
「笨蛋,在这种情况下,位置关系不重要,别唠唠叨叨了。」
真是的,你到底有多笨啊!
笨蛋!可是这就是紫苑,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忘记关心别人,这才是紫苑会做的事,不是吗?
胸口涌起一股安心的感觉。
砰!
爆炸声,还有风声。爆炸的震波窜过狭窄的走道传来冲击。月夜发出尖锐的害怕声。
「紫苑,你没事吧?」
「当然,我跟月夜都没事。」
「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墙壁是特殊材质,所以几乎没有扬起粉尘。炸弹的威力相当强,虽然已经把爆破力设定到最小程度了,特殊材质的墙壁还是被炸出一个大洞。
跳下去。
尖叫声响起。
工作人员全冲出房间。
「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体格庞大的男人从白衣胸口的口袋里掏出枪来。老鼠冲向他的胸怀,殴打他的脖子,男人就这么俯伏倒地。
警钤响起。
就这么冲吗?
不能留在这里,几十秒后就会有大批士兵赶过来。
只能跑,但是,跑向哪里?
「紫苑,怎么办?快点下指令。」
没有回应。
紫苑怎么了?该不会?
冷汗滑过背脊。
一回头,看到紫苑站在玻璃窗前,像之前工作人员一样望着下方。擦拭得干干净净的一大块玻璃后方,透露出淡淡光线。
「你在做什么!快走!」
紫苑的脸缓缓转向老鼠。他的脸色惨白,表情僵硬,彷佛木偶一样。老鼠第一次看到紫苑这种表情。
怎么了?
这个时候老鼠才发现紫苑的裤管被染红了。
枪伤很深,引起贫血了。老鼠立刻这么认为。
「紫苑,你还好吧?」
苍白脸庞上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说:
「老鼠……这是……」
紫苑说到这里,随即吞了口口水,再问:
「这是……什么?」
「什么?……」
没时间停留。虽然很清楚这一点,然而老鼠还是被紫苑异样的表情拖住,站到紫苑身旁去。他踩到了什么,一看是个木制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名年轻女性抱着婴儿,以及一名约十岁大的少年。原本应该是放在某个工作人员的桌上吧,是旧式的数位照片,应该是母亲的女性跟少年都带着腼腆的笑容。
老鼠抬起脸,往玻璃窗内看去。
里面矮了一个阶梯,整个凹陷的感觉,不过天花板很高,是一间白色墙壁的房间。
「嗯!」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