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关于腹黑美少女突然莫名其妙住进我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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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嗯……老哥,我已经……不行惹……」

  妹妹在我耳边发出甜腻的叫声。

  「头脑变得一片空白,乱成一团了……老哥,温柔一点……我的脑袋变得好奇怪啊啊啊啊~!」

  「什么温柔一点,不要撒娇。到底要我教几次,你才能搞懂正弦、余弦和正切的差别啊。」

  我用厌烦的声音对妹妹说。

  不知从何处传来「你这令人失望透顶的混蛋」、「竟然是钓鱼啊,去死」的声音。不不,我不可能对这个没大没小到不行的妹妹做出不轨行径,而且我对她根本没有这种感情,所以不可能。

  七夕过去,期末考就近在眼前,明明得准备考试,却被妹妹缠上而困扰不已的我是日向明日太,就读都立第三高中二年C班,兴趣是抄经、打坐与探访古寺,以及制作佛像模型。

  而现在坐在我房间的矮桌旁边,身穿一件单薄的吊带背心,趴在数—课本上的是我妹妹今日子。她就读跟我同一所高中的一年A班,是水球社的明日之星。她的长相可爱,个性开朗,成绩良好,也擅长各种运动(虽然我并不这么认为),是个从头到脚都无可挑剔的完美美少女(再说一次,我并不这么认为),无论在校内或校外都有众多支持者。

  「我说今日子,你的成绩很好吧?为什么会被区区三角函数给难倒啊?」

  「当然是因为我想让老哥教我,故意假装不懂啊。别让我说出日啦,很害羞耶。」

  我立刻推着妹妹的背,把她赶出房间。

  「不要干扰我读书,笨蛋!」

  「这才不是干扰呢。我是在测试老哥的教学能力有多好。」

  「这就叫做干扰!走开!」

  「那么,老哥要不要到我的房间念书?我的房间有冷气哟?只吹电风扇很热吧?」

  妹妹转过身,伸长白皙的手臂勾住我的手。由于这家伙从事拥有「水中格斗技」这个别名的水球运动,她可以轻易脱离别人的擒拿,也很擅长固定住关节。

  「喂,放手啦!会热不是因为电风扇,而是因为你黏着我啦!」

  即便我拚命想甩开她,妹妹的手臂也完全没有放松。我的关节被牢牢固定住了。要是现在惹妹妹生气的话,我的关节大概会被她笑咪咪地扭断吧。

  「因为啊——老哥平时就一直制作诡异模型,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是佛像模型。不要叫它诡异模型,你会受到佛祖惩罚喔。」

  「佛像模型竟然会有市场需求,这还真是惊人呢。」

  「以为模型就只有机器人的你,世界观实在太狭隘了。在这个世界上有※日光束照宫模型、※五重塔模型、城郭模型,连农家模型都有喔。农家模型中甚至还能在田地里播种,用真正的草布置出水田喔。这从几十年前开始就是热卖商品,还会不时地悄悄升级成新版本喔。」 (译注:日光东照宫位于栃木县日光市,是祭祀德川家康的神社。五重塔是佛塔形式的一种。)

  「呼——」

  「如果要睡觉,就到被窝里睡!」

  「跟老哥一起?」

  「不要一有机会就想钻进我的被窝,而且很热。」

  「每当段考期间接近,老哥不是会变得比平常还要更少离开房间吗?而且三餐也是到厨房拿,放在托盘上拿到房间吃。所以我要是不稍微补充一下,就会缺乏老哥成分喔,呜呜。」

  妹妹加重了紧勾着我的手臂的那只手的力道。隔着吊带背心的单薄布料,我碰到了柔软的胸部。她的双峰夹住我的手臂。

  顺带一提,我刚才是用「一件吊带背心」来说明妹妹穿的衣服。除了一件吊带背心之外,她真的什么都没穿。那件吊带背心的盾带部分像绳子一样细,所以布料面积比一般的背心还要少,是件从锁骨到肩膀再到侧腹一带,除了一根绳子以外跟裸体没有差别的服装。而且她的下半身只穿着左右两边有绑绳固定的那种内裤,根本没有穿任何像样的衣服。

  「什么老哥成分,我听不懂啦!还有,你至少穿件衣服吧!你是天体族吗!」

  「因为老哥的房间只有电风扇,很热嘛。」

  「那你不要来我房间不就好了吗!」

  「因为人家很寂寞嘛。」

  妹妹用彷佛在闹别扭的眼神抬头看我。她的双颊染上了一大片潮红。这是因为我的房间闷热的缘故吗?

  嗯,一定是因为这个缘故。毕竟现在我的全身也同样汗水淋漓。我、我可不是因为妹妹而心跳加速、莫名地热了起来喔?

  由于我也觉得很热,所以我读书时只穿着吊带背心跟短裤,然而我戚觉到有一道冒出来的汗水「唰——」地从背上滑落,这让我搔痒难耐,好像背后所有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一样。

  妹妹似乎注意到我在微微发抖。接着,她似乎擅自把我的颤抖认定为某种回应了。

  「老哥——人家呀……进入考试时期后,就一直很寂寞……」

  妹妹踮起脚尖。我的身高是一七〇公分(晚上可能会变成一六九公分),而妹妹从事水球运动,身材比例良好,身高大约一六〇公分左右。所以她踮起脚尖时,脸就会凑到我的眼前。

  「因为太寂寞了,老哥,我……好像有点奇怪……」

  妹妹的唇瓣来到我的嘴唇前方……

  她一言不发,轻轻张开唇瓣,取而代之地闭上了眼睛,双颊变得愈发红润。我的头一阵晕眩。不,这是因为房间很熟的缘故。背后的汗水也流个不停,彷佛出现了一道流泄的瀑布。只有电风扇果然会中暑。我的脑袋昏昏沉沉。

  我脑中一片朦胧,同时像是受到吸引似地稍微低下头。妹妹的嘴唇就近在眼前……好像稍微碰到了?当我这么想的瞬间……

  「小咩~!」

  从楼梯下方传来了充满活力的声音。

  「呀——!」

  妹妹反射性地将我一把推开。

  「哇——!」

  我从开着没关的房门被推进房间里,撞上了书柜。这个冲击让书柜倒在我身上,书本纷纷落下。我为时已晚地回想起,妹妹外表看似相当纤细,不过她不愧是以一年级之姿成为水球社主力选手的人,腕力相当强。

  从掉到我身上的『月刊佛像』旧杂志之间,我望向走廊的方向。用蹦蹦跳跳的脚步,靠近手足无措地呆立当场的妹妹的人,是草野小麦……那是跟妹妹不同班的高一女生,也是曾经与她就读同所国中的女孩。

  「嗨,今日日~小咩~!」

  小麦一边抖动着像鱼板一样的眉毛,一边紧勾住妹妹的手臂。妹妹似乎已经从刚才那宛如发烧般的表情中清醒过来,她慌乱地看着小麦。

  「小麦,你、你来得真早啊?」

  「款嘿嘿—受到今日日的邀请让我太开心了,所以不小心就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点。」

  小麦穿着便服,不过她手上提着一个大波士顿包。明明只是来朋友家里玩,正常来说会提波士顿包过来吗?

  「这是我第一次到今日日的家,好高兴唷,小咩~」

  小麦黏妹妹黏得更紧。顺带一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被她不自然地乱用的「小咩」,是小麦突然计划想造成流行的感叹词,不过完全没有风行的迹象。说起来,这个词语不只过于牵强,可以使用的情况也相当受限。应该说,除了小麦以外,我想不出谁会有机会用到这个词。

  「小麦想马上见识一下今日日的房间。今日日的房间是跟大哥哥共用的吗?」

  「没有,我跟老哥住不同间。」

  「哦哦,很好很好。」

  小麦可爱的下垂眼中闪过邪恶的光芒。

  「那么下一个问题—今日日是打地铺派还是床铺派?」

  「老哥跟我都是床铺派喔。」

  「哦哦哦哦!既然是床铺的话,就不会摺起来吧?」

  一般来说,床是摺不起来的吧?」

  「那么,这就表示随时都可以在床上滚来滚去罗?」

  「嗯,哎,像是我读书读累了的时候,就会在床上滚一滚,放松一下背部。」

  「这表示来请今日日指导的小麦读累的话,也可以在床上滚来滚去吗?」

  「当然没问题啊。」

  「那么就算埋进今日日的枕头里『呼哈呼哈』地闻嗅,或是跟今日日一起滚来滚去、嗯嗯啊啊也没关……」

  低声说到这里时,小麦慌张地用力摇头,露出虚伪的笑容。

  「啊,没事,什么事都没有。走吧,今日日,赶快来念书吧!」

  小麦推着妹妹的背。真可疑,你绝对没有打算要念书吧?

  「咦,已经要开始了?不喝杯茶吗?」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唷。我们赶快来甜甜蜜蜜地念书吧。」

  小麦笑嘻嘻地眯起眼睛这么说,推着妹妹愈走愈远。

  ……果然不管怎么想都会有危险!

  我推开压在我身上的『月刊佛像』,冲到走廊上。

  「等等!你们两个等等!」

  我一喊,妹妹就停下脚步,小麦则发出「啧」的咂舌声。我很清楚听到「啧」的一声罗……果然如此啊。我的疑惑变成了铁证。

  「对了,老哥,刚才我不小心忘记告诉你了。小麦说,她在期中考时有很多科不及格,如果期末考没考出好成绩,暑假时就得补习;要是补考时没有考过,就会有留级的危险。」

  「所以她才会来找你教她念书?她带着波士顿包,难道是要留下来过夜?」

  我用满是怀疑的眼神望向小麦。闻言,小麦回我一抹轻笑。重点是,虽然她脸上带笑,眼中却完全没有笑意。

  「是呀,今日日头脑很好,所以小麦来请她教我读书,到考试之前都要住在这里集训。我想应该完——全不会给大哥哥添麻烦,不过还是说声打扰了唷。」

  小麦向我低下头。只看外表的话,这动作真是可爱乖巧啊——只看外表的话。

  但是我知道。

  妹妹很受女生欢迎。她自己绝对、完全、一点也没有自觉,但是她备受女生爱慕。呃,当然她也十分受到男生喜爱,不过这点就先不论。

  自从就读纯女校圣艾尔摩女学院的时候开始,妹妹就被学姊、同学以及学妹们看上了。可是由于她太受欢迎,导致竞争率相当高,还有妹妹她是个完全的异性恋,根本无法理解女生怎么会喜欢上女生(应该说,她迟钝到明明就读女校,却违这种世界的存在都浑然不知);因此,不只谁都无法跟妹妹告白,甚至不能向她表明好感。这是因为她们害怕万一出柜,或许会受到妹妹厌恶。

  即使彼此牵制,她们还是百般设法想得到我妹妹,而在这些人之中,小麦外表看起来虽然是个容貌稚嫩的纯洁萝莉少女,实质上却是个腹黑的谋略家。她不惜装得一脸无辜,让妹妹失去心防,藉此胜过其他女生。

  也就是说,小麦肯定是打算藉着准备考试集训,以此为藉口闯进妹妹的房间,做出这种事情跟那种事情!我可以保证!

  「哎呀,谢谢你这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不过这完全不会打扰到我,所以没关系喔?」

  我微微一笑。带着比广隆寺的弥勒菩萨更柔和的古朴笑容,我温柔而友善地对小麦这么说。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小麦看向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看起来很厌烦。为什么呢?我对待她的态度明明就很友好。

  「应该说,妹妹的朋友等于是我的朋友,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甚至可以教你读书喔。不对,我一定会教你读书的少」

  「咦……大哥哥要教我……?」

  「嗯!我妹妹当然很优秀,不过社会科跟国文科方面还是我比较擅长罗~」

  「对呀,老哥很擅长汉文、古文、日本史跟世界史喔。这是因为平常阅读经书、研读佛教历史,才会有这样的成果吧。」

  妹妹用尊敬的眼神仰望着我。相对的,小麦满脸阴沉。虽然她依然用尽脸上所有肌肉的力量作出笑脸,不过她的眼睛正在说「别妨碍我,我宰了你喔」。

  但是妹妹明明被她当成目标,我不能不加以妨碍。不,没大没小的妹妹发生什么问题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在意,不过我们好歹是家人,所以虽然不得已,我还是有义务从魔掌中保护妹妹,总之我是不得已的喔!

  「没错,所以我来教你吧,看起来小麦先从国文科开始读会比较好呢,因为你使用副词的方式好像有点怪。『读书』跟『甜甜蜜蜜』这个副词可不能接在一起喔?」

  「这还真是多谢了……唷。」

  小麦的眼神好恐怖。但是我不能退缩。

  在正在试探彼此企图的我们面前,唯有妹妹带着完全没有其他用心的开朗笑脸,交互望着我们两人,并说:

  「小麦,哥哥很擅长教学,没问题的。我刚才试着请老哥教我读书,结果真的很清晰易懂。不只是国文,数学也可以全都请老哥教你喔?」

  「啊?全、全部吗……?」

  「小麦你虽然不擅长跟男生相处,不过你不会害怕我老哥吧?」

  「呃、嗯……」

  「那么还是请老哥教你,这样绝对会比较好喔。其实我啊,没有自信可以教好小麦。我是思考会一口气跳跃的人,就是那种在写应用题时,超级不擅长写出中间思考步骤的类型。所以我不适合教导别人,因为我搞不清楚其他人为什么不懂嘛。不过老哥会按部就班地教学,我认为很简明易懂喔。」

  妹妹大概是出于自谦才会说出这些话,不过这明显说出了妹妹是天才,而我是个庸才……因为这意味着庸才要按照顺序从A→B→C……开始解答的问题,天才会一口气从A跳到Z,直接算出答案。

  不过嘛,实际上这就是事实,而且我也知道妹妹这么说的时候并无炫耀之意。

  「所以啊,你只要请教老哥就万无一失了!」

  妹妹一脸自豪地勾住我的手臂。看来妹妹似乎真的不明白她自己的脑袋比我好。

  而看见用闪闪发光的眼神仰望着我的妹妹,小麦背后隐约散发出黑色气息。我敏锐地感受到还不足以被迟钝的妹妹察觉到的强烈杀气。然而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在此时退让。

  呃,妹妹就算落入小麦的魔掌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对此不感兴趣,不过怎么说呢,呃,就是那个……

  啊,对了,现在是段考前夕,要是她们在隔壁房间亲热打闹、嗯嗯啊啊的话,太过吵闹会

  打扰我读书。没错。所以我只是觉得不能让她们两人独处而已。我、我可没有替妹妹担心喔?

  「好——!那么大哥哥就来努力教你读书吧~?」

  总觉得小麦眼中射出「我宰了你光线」,不过这一定是错觉。就当作是这样吧。

  因此,结果就是我要到妹妹的房间里教小麦念书。若是待在仅有电风扇的我的房间,尚未领悟灭却心头火这个道理的一般人根本无法念书,而且也不可能让女孩子进入男生的房间。

  并不完全是因为色色的理由,就是那个,打扫时不是会有一些不周到之处吗?像是整个房间里都油腻腻的啦、或是不管怎么打扫,不知为何就是会掉在地板上的谜样毛发之类的。

  灭却心头火自凉,这是遭到信长火攻的※快川绍喜禅师的名句。据说只要进入没有炎热也没有寒冷的无我境界,就不会感受到热气与寒意。这表示只要灭却心头火,就算待在妹妹的房间也能安然无事……照理来说是这样的。(译注:战国时代的僧人,因违逆织田信长而遭火攻相逼,最后被焚圆寂。)

  「呀——!抱歉,老哥抱歉!」

  穿过房门,一进入妹妹的房间,缀满花边的胸罩就正面击中我的脸。两边的罩杯刚好准确覆盖住我的眼睛。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腰不禁一软,当场坐倒在地。那是个粉红色的室内晒衣架,满是花边的内裤与满是花边的胸罩轻飘飘地挂在上面。妹妹连忙把内衣收拾好,扔进位在房间角落的防尘衣橱中。

  「抱歉抱歉,因为我的内衣一直都只有运动型的,我觉得这种内衣好像很可爱,就买来看看。不过说明上写说用洗衣机洗会变形,所以我就用手洗,挂在房间晾干。」

  「为什么要挂在入口处啊!」

  「因为那边会吹到冷气的风,乾得很快嘛。」

  糟糕,灭却心头火的效果突然减弱了。这么说起来,快川禅师是一边说出「灭却心头火自凉」一边被烧死的……搞什么,就算灭却心头火也还是没什么意义啊?

  小麦用作梦般的眼眸望着防尘衣橱的方向。

  「刚才那件内衣真的好可爱唷。呼哈呼哈。」

  「你是在闻什么东西的余香啊。」

  小麦那野兽般的目光投注在妹妹内裤的绑绳上,我一边用视线牵制着她,一边对妹妹说:

  「还有,你要穿着内裤晃来晃去到什么时候?都移动到有冷气的房间了,快穿衣服啦,快穿。」

  小麦可是个腹黑的谋略家,她肯定会假装不小心跌倒,藉机松开妹妹的内裤绑绳,试图一窥里面的模样。

  「也对呢,要是肚子着凉,就没办法生出健康的小宝宝呢。」

  妹妹这么说完,看着我微微一笑。喂喂喂喂,为什么说到那样的前文会让你看着我微笑啊?这不对劲吧?

  妹妹在内衣外穿上T恤跟五分裤。小麦朝我送来「竟然多管闲事,我要杀了你」的锐利视线。

  「大哥哥,你在提防小麦吧?」

  为了避免被妹妹听见,小麦低声悄悄对我这么说。

  「哎,之所以会受到提防,也是因为小麦过去的言行举止所导致,所以这也没办法。不过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你跟今日日说些多余的事,小麦饲养的可爱黏菌们会勃然大怒喔?」

  「我完全无法想像黏菌勃然大怒会是什么情况,是像风之谷那样吗?哎,不过关于你假装

  对我妹妹亲切,却是个想夺取她贞操的腹黑谋略家这件事,我没想过要说出口。要是发现被自

  己认定为挚友的人背叛,就算我妹妹再怎么坚强,大概也会感到沮丧吧。」

  我跟小麦互瞪了好一阵子。妹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状况,她从房间的一角拿来可爱的粉红色爱心型摺叠矮桌,将之展开放在我们面前。

  「来,要好好加油,努力读书喔!」

  她笑咪咪地说。

  「好的——小麦会加油滴—!」

  小麦装可爱地举起手。光看她那稚气纯真的举动、天真的行为,以及看似纯洁的稚嫩脸蛋,恐怕不会想像到她的心中充满着垂涎妹妹的深粉红色黑暗情绪吧。受不了,这个可恶的黏

  菌女孩……

  期末考结束后,接下来等着我的是考后自由到校周→结业式→暑假这种一连串的自由日子,所以我满心期待能邀我的好友,也就是我的佛像伙伴比睿跟高野一起去进行。四国八十八处巡礼。顺带一提,我国中就读的是佛教男校凤凰学园。比叔跟高野则是来自别的佛教男校,就读的是高禅寺学园。(译注:位于四国的八十八个与弘法大师空海有关地点的总称。)

  在考试方面,我的成绩属于中等中的中等,不过也勉勉强强算是有点信心。只要不会不及格就够了。想得到优秀成绩的欲望之心会妨碍悟道……我明明是打算以这种平稳的心情面对期末考的。

  「大哥哥,二次函数图形没有交点的时候,判别式的大小是叫做『以下』?还是『未满』?」

  小麦的手肘抵在矮桌上,向我提问。我依序整理脑中的想法,一边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迟钝,一边回答:

  「呃——因为是『小于』,所以是未满。如果是『以下。的话就是『小于或等于』。」

  「这样啊。毕竟如果是等于的话,就表示会跟x轴有交点嘛。」

  小麦理解得很快。我总觉得小麦的脑袋相当好。她本来就是保健委员,曾经使用不明药物,兴趣还是在保健室培育黏菌,看来她意外地在理科方面干劲十足呢。

  「啊,大哥哥,karo·kak·ku·i·i·kere是什么呀?」

  「口语的形容词变化。未然/连用/终止/连体/假设/命令的变化分别是karo/kak·ku/i/i/kere/无。」

  「大哥哥好帅——」

  「没有没有。」

  由于专精于理科,她对国文好像真的不太拿手。口语的活用可是国中生等级的问题喔。做为一个像样的高中生,可是得记住古文的文法变化才行,像是ku结尾的形容词变化,或是shiku结尾的形容词变化。

  「大哥哥,在国文的文法之外,你对英文文法(grammar)熟悉吗?啊,为防万一,小麦先讲清楚,要是你说出什么色色的回答,像是什么『比起性感美艳(glamour)我更爱贫乳』,小麦会狠狠地轻蔑你唷。」

  「我又不是正值青春期的国中生,而且也不会联想到那里去!就算我是那种人,也没有男生会在家人面前毫不在乎地开黄腔!你对男生的厌恶,该不会是来自这类『男生都是色胚机器人』的偏见吧?」

  小麦曾毫无顾忌地公开宣言,臭男生跟纤细又可爱的黏菌比起来,又下流又没神经,真是糟透了。小麦热爱黏菌、最喜欢恶心僵尸电影以及厌恶男性的这几点似乎很有名。

  小麦一脸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稍微转向我,用应付了事的口吻说:

  「哎呀,大哥哥,请不要激动唷。就算是厌恶男生的小麦,也不会真心认为像大哥哥这种已经干枯的质朴静寂佛教少年,是散发危险气味的野狼唷。」

  「总之要我哭就对了?」

  「总之,教小麦分词构句的写法就对了。」

  「先去除连接词,再把动词改成现在分词。」

  「※斯里贾亚瓦德纳普拉科特要怎么分段呢?」 (译注:斯里兰卡首都。)

  「斯里·贾亚瓦德纳普拉,科特。」

  「从竹笋罐头的汤汁中发现的植物荷尔蒙是?」

  「激勃素……喂,你的问题太分散了吧!」

  「不,我觉得把投过来的球全都打回去的老哥也很厉害喔。」

  妹妹手肘抵在矮桌上,一边旋转自动铅笔,一边着迷地凝视我的脸。

  「对吧——小麦,我老哥很厉害吧?」

  「对啊,好棒棒唷。」

  相对于半是炫耀、笑脸盈盈地称赞着我的妹妹,回答的小麦眼神有如死鱼一般。不过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小麦看似对我问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题目就彷佛是她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所以硬是找出问题来问……

  (原来如此!她故意考不及格,假意举办准备期末考的集训,却是为了在妹妹的房间里过夜的精心设计的陷阱!)

  不惜考不及格,也想潜入妹妹的房间,这股干劲太惊人了,实在很恐怖。身为哥哥,我果然不能把视线从妹妹身上移开……我再次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接着,傍晚来临了。夏天的傍晚依旧明亮,我以为现在还是白天,注意到时却已经将近五点。

  「小明——喂,小明!」

  母亲从位在楼梯下方的厨房呼唤我。

  「噗!」

  「小麦,不准笑!」

  我迅速警告小麦,然后朝着走廊的方向怒吼:

  「老妈!我不是一直告诉你,不要用那种像是叫幼稚园小朋友的称呼叫我吗!」

  而且现在还有客人来访。小麦好像顾虑着我,姑且忍着没有笑出来,但是她那像鱼板的眉毛好像无法完全忍耐似地不断抖动。

  「啊——抱歉喔,小明。」

  真了不起啊,没想到在这么短的句子中,竟然能如此真实地表达出「我现在会反省」以及「今后我会妥善处理」——这两种想法完全不存在于她心中的这项事实。

  「所以说呢,小明,今天要煮麻婆茄子,麻烦你去跑腿——」

  虽然考前一周所有社团都停止活动,不过妹妹平时都会在水球社练习到很晚。因此像是跑腿、下雨时送伞给妹妹之类的杂务都会落到我头上。

  就算妹妹在段考前夕待在家,负责跑腿的人还是不变。应该说,这对父母可是会说:

  「女孩子要是打开窗户,遇到变态就糟糕了!」

  ——并以此为由只在妹妹的房间里装上冷气,所以他们会说:

  「要是让女孩子去跑腿,遇到变态就糟糕了!」

  ——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只要是一男一女的兄妹,不管怎样都会出现这种女生被当成公主、男生被当成仆人的差别待遇,我已经领悟到这点,所以放弃挣扎了。

  「知道了,我去买。还有,我不叫小明!」

  已经达到达观境界的我,一如以往地拿下变成我房间墙上标准装备的环保袋。这是我拜托父亲出差时买下的纪念品,是个印有东大寺大佛图案的环保袋。

  「啊,等一下。我去买吧,毕竟平时我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都是老哥帮忙买的。」

  妹妹说着站起身来。这还真是精神可嘉啊。

  「是吗?那么这个给你。」

  我把环保袋交给妹妹。

  「是——」

  妹妹乖巧地回答我,接着把环保袋挂在手臂上,往楼下走去。此时,小麦也慌慌张张地追在后面。

  「小咩~!等等我呀,今日日~!」

  喂喂喂喂!为什么你也要去啊,你有什么阴谋!

  「喂,等一下!你有什么企、不对,客人就请好好休息吧!」

  由于不能让妹妹知道这个邪恶的虚伪友人的真正企图,我连忙改口,并用几乎会跌倒的速度跑下楼梯。在楼梯下方,妹妹跟小麦正从母亲手上接过钱包与清单。

  「真不好意思啊——竟然还麻烦客人帮忙跑腿——」

  母亲笑咪咪地对小麦这么说,她的心情还真好啊。

  「没关系唷。我总是受到照顾,跑个腿没什么。而且小麦最喜欢帮忙做菜、打扫、缝纫等等的家事了。所以如果您不嫌弃,希望能请您也让我负责今晚的餐点。」

  「哎呀,真的吗?」

  母亲双手在胸前交握,两眼闪闪发光。小麦轻轻一笑,像天使一样地微笑着回答:

  「是的~」

  的确,只要她露出这种天使的笑容,不知道这家伙的肚子里沉淀着像石油残渣一样、有如黏糊糊焦油的深黑色物质的人,马上就会对她抱有好感,而受到她魅惑。

  「哎呀呀,小麦妹妹真是个优秀的小姐啊!真想要一个像小麦妹妹一样的媳妇呢—!」

  「是—小麦会把自己当成嫁进来的新娘,努力做菜唷!」

  小麦惹人怜爱地握拳做了个小小的胜利手势。在这种场面中,我之所以没有像常见的恋爱喜剧一样,说出:

  「喂,什么新娘啊,小麦、你、你在说些什么……!」

  之后还假惺惺地满脸通红,表现得手足无措,这是因为我深切明白刚才的台词对小麦来说,指的不是「我的新娘」而是「妹妹的新娘」。

  「让客人做菜也不好,所以我也会帮忙喔。我们一起煮吧?」

  妹妹也嘻嘻一笑。呃……妹妹做的菜该怎么说呢,说好听点就是很有个性,有着对鼻腔与舌头极度刺激的莫名味道,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喉咙的物体……

  于是,我们三人出门买东西。

  但是在走出家门五步的时候,我马上就因跟着出门跑腿而感到后悔。

  「哦?喂,你看那边!」

  平时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很喜欢跟我一起去上学,我有时会被她用梳子整理睡翘的头发,有时则会被她用刷子除去衣服上的灰尘。顺带一提,我的乱发很有骨气,即便到傍晚也依旧维持着睡翘的状态。我甚至都想把它当成研究材料,提供给打着「到晚上依旧保有持久卷度」之类口号的定型喷雾厂商了。

  ……这种闲话就先不提,总之就是这样,我每天早上都跟妹妹一起走到车站,在那段期间,总是有大量男性(以及女性)注意着妹妹。刚开始那些人选纯粹只是路过,然而他们为了要看到我妹妹,每天都在同一时间离开家门,或是将上学路线更改为能看到我妹妹的路线,因此不知道怎么搞的,早晨的站前商店街总是拥挤不堪,每天都像是举办庆典一样人山人海。

  但是妹妹没有察觉到这个现象。这是因为他们为了不引起她的疑心,都会保持数公尺的距离,藏身在电线杆的阴影处、墙壁后方、屋顶上等地点,凝望着妹妹。而这些家伙们交头接耳地盛赞妹妹好可爱、好想跟她交往、我老婆、小天使、女神大人之后,必定会绝望似地抛下一句:

  「……不过旁边那个长得不怎么样的男生是谁啊?」

  抱歉喔,我是个长得不怎么样的男生。我每天早上都暴露在那些家伙们多如雨注的猛烈憎恨下,一边不停地走着。

  然而今天我身边的人变成了两个,而且我认为小麦也算是相当可爱。不,这不是我个人的主观看法,我对这家伙没有任何感觉,不过这是基于一般人的客观观点所说出的话。而在这个时间有放学回家的人,也有下班回家的人,简单来说就是路上散布着跟早上同样的成员。

  「搞、搞什么啊啊啊——!美少女增加了!」

  听到那声不知是哀号还是绝望呐喊声的瞬间,我就对跟这两人一起出门跑腿这件事感到万分后悔。

  「光是一个人就已经可爱到配他太浪费的地步了!竟然还贪心地享有两个人,我要宰了那家伙!」

  「有个中性、短发美少女这种典型少年漫画的活泼青梅竹马角色还不够,竟然还对软绵绵纯真型粗眉美少女伸出触手,无法原谅,我要杀了他!」

  「那不是触手,而是蠢蠢欲动的食指啊!胆怯小动物型的砂糖甜点妹妹是我老婆,给我交出来,然后我要杀掉你!」

  「为什么一个男的能得到两个女孩啊?小学营养午餐发点心时,老师明明说一人一个,却会有人利用午餐值日生的特权拿了两个对吧~因为那家伙的缘故,我没有拿到每天看着营养午餐菜单时奇货可居、期待已久的布丁,我恨啊,我要干掉你!」

  这真是强烈的怨气之雨啊。警察先生,要是我明天在哪里遇刺而死,他们就是犯人!

  目睹这种情景时,我就觉得果然悟道对人类而言是必要的。要在色即是空的境界中,舍去心中的烦恼啊。

  「小咩咩咩咩~!好重唷~!」

  在我恍种的时候,突然传来小麦的哀号。她又刻意地试图让这个词流行起来了……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四下张望,发现在我发呆的时候,妹妹跟小麦似乎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西瓜。那是个L号的大西瓜,虽然装在网袋里,但是由于西瓜很重,即使她们两人各提一根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麦还是陷入了发出哀号的状态。

  「绳子陷进手指,血液循环要停止了~!好痛好重好痛~!指尖变成紫色网柱细胞黏菌色了~!」

  「笨蛋,你们在做什么啊!哪有人会在购物时最先购买西瓜啊!还有,这时候不要故意扯到黏菌,正常地说紫色就好了吧!」

  我从妹妹跟小麦手中将西瓜轻轻举起。小麦泪眼汪汪,「呼——呼——」地吹着手指,妹妹则是一脸羞愧地抬眼望着我。

  「是、是这样啊?抱歉,我不太常帮忙跑腿,所以……」

  「真受不了啊——我会教你,所以要记好喔。你这样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我不打算嫁人,所以没关系……」

  妹妹双颊一片桃红,用我几乎听不见的音量低语。喂喂,别说出这种问题发言喔,不然小麦又要朝我投以带有敌意的目光……

  虽然我这么想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小麦用讶异的眼神望着我。我一边觉得很奇怪,一边把西瓜扛到肩上。

  「怎么了,小麦?我的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小麦以为自己跟今日日两人应该拿得动,不过还是想得太美了;可是大哥哥一个人就能轻松拿起来,让小麦吓了一跳。」

  「这个嘛,西瓜这种程度我是拿得动啊,毕竟比米袋还轻嘛。」

  如果要打架,我想精通水中格斗技——水球的妹妹比我强得多。实际上,妹妹也曾跟同属水球社的三剑凛世联手,瞬间打倒痛扁我的大学生集团。她那纤细优美的肌肉中蕴含着爆发力,如果要赛跑,我绝对赢不过妹妹。

  不过关于搬重物这种基本的劳力工作,又是另一回事。哎,这对于能抱着十公斤米袋以及六瓶两公升宝特瓶,从站前商店街走五百公尺回家的我来说,完全没有问题。咦,你叫我骑脚踏车去买?可是商店街的行人众多,所以应该是禁止骑脚踏车吧。而且载着重物骑脚踏车会摇摇晃晃,这样也很恐怖。

  因此我帮她们扛着西瓜,然而妹妹跟小麦的眼神莫名地改变了。她们现在对我相当尊敬。先不论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动起来的妹妹,由于对男性没有兴趣,之前似乎一直跟我保持冷淡距离的小麦竟然会真心感到佩服,这让我很意外。

  「大哥哥……意外地很强壮……」

  小麦小小声地说,并垂下涨得通红的脸庞,双手食指互相戳啊戳。喂喂别这样啊,你摆出这种表情,我不就又会被四周的杀人光线扫射了吗?就算她没这么做,原本也已经长得够可爱了(备注·一般观点),要是再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我现在就算背上被狠狠插进三把刀,我也会不禁会觉得「嗯,这也难怪!」吧。

  「别、别说奇怪的话!要走罗!」

  我感觉到要是再继续受到周遭刺人的视线注视,我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于是我刻意推开小麦,把西瓜扛到肩上,大步往前走。可是——

  「啊,大哥哥!请等等我~!」

  「老哥,走路那么粗鲁的话,西瓜会破掉喔!」

  小麦跟妹妹不只是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你看,小麦穿着拖鞋,没办法走那么快啦!我们慢—慢走吧!」

  妹妹还紧紧勾住我的手,让我不能快步行走。这、这根本只是让情况更加恶化了吧?

  「啥啊啊啊~?丢下女孩子快步走掉,诱使她们来勾住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在炫耀吗!警察先生,请开枪射那家伙!」

  我听到悲痛的叫喊。好刺痛,周围的视线太让人刺痛了!我的脚步愈来愈快,而妹妹就用更加娇滴滴的声音大喊:

  「哇——啊,老哥真是坏心眼~!我明明要你慢慢走,你反而走更快了~!」

  可恶——要是我被刺杀,那可全是你的错喔?

  总之,要是一直在商店街里游荡,我会感受到旁人的恐怖视线,所以我马上进入超市,想在这里解决掉所有该买的东西。

  由于西瓜很沉重,我把购物篮放到推车上,再把西瓜放进去。

  「哇啊—推着这个购物,总觉得就好像新婚夫妇一样呢!」

  此时,我突然感觉到背后有道身影动了一下。

  「?」

  我转过身,但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了吗,老哥?」

  妹妹疑惑地歪过头,仰望着我。

  「啊,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我如此回答。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吗……?虽然我也感觉到背上有道灼热的视线,不过我觉得要是停下脚步好像会被刺杀,嗯,所以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吧,就这么做吧!

  妹妹一脸开怀地推着购物车乱跑。我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跑腿,所以已经司空见惯,不过对偶尔才会来超市一趟的人而言,超市有那么好玩吗?

  「哇——发现零食区!好惊人,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种零食啊?而且好可爱!老哥,我可以去看一下吗?」

  妹妹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推着推车跑掉了。的确,对平时只会光顾超商的人来说,大型超市里零食贩卖区无边无际的商品架等于是仙境吧。

  竟然会因为零食贩卖区而兴奋,又不是小孩子……我对此感到无奈,不过嘛,一想到妹妹失言说出「新婚夫妇」会害我被小麦瞪,我就觉得跟妹妹分开走还比较好……想到这里,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咦,小麦到哪里去了?

  「呜~嗯。」

  小麦看着茄子环抱双臂,露出烦恼的表情。她那宛如鱼板的眉毛紧锁,陷入沉思之中。由于她露出了彷佛在茄子之中看见人生般的严肃神情,我在意地询问:

  「怎么了,小麦?赶快买茄子啦。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喔。」

  「我想做出好吃的麻婆茄子,所以正在挑选好茄子唷。」

  「好的茄子?」

  「是的。外皮饱满有光泽,茎的切口是白色,尚未变成茶褐色的就是好的茄子唷。」

  小麦逐一拿起装着茄子的袋子,发出沉吟声。

  「没有什么差别吧,而且反正都会在炒过后调味成又甜又辣的味道。」

  「就算如此,这次是要做菜给今日日吃,所以小麦想用更好一点的材料,让她吃到更美味一点的菜肴,就算只有一点点差别也好。」

  小麦的表情相当认真。花了大把时间挑选茄子后,她接着又在生姜的架子前发出沉吟。

  「外皮不干燥、具有光泽的姜是最好的。新鲜又香味浓厚的小姜姜,你在哪里呀?」

  「姜只是用来提味的吧。随便选就好啦。」

  「姜的香气全都包含在外皮中唷。如果外皮乾掉,香气就会消失,用来提味的味道也就不见了。」

  说完,小麦又努力地拣选生姜。说到提味,妹妹之前煮的咖哩味道相当骇人。正常的咖哩不会出现咖哩块以外的味道,所以就算想做出难吃的咖哩,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在逼问过妹妹后,我得知她似乎尝试了刊在烹饪杂志上的提味方式。

  问题是,她用来提味的味道放得太重,再加上她把所有种类都加进去了,因此所有的味道都不止于点缀,而是堂堂正正地在舌头上对战,陷入跟那个用绞肉、腌萝卜、果酱等材料做出的※某火锅一样的状态。(译注:即《哆啦A梦》中的胖虎火锅。)

  顺带一提,妹妹加入咖哩提味的味道有咖啡、巧克力、味噌、优格和蜂蜜。这些味道跟咖哩的辣味,以及用来熬汤的带骨猪肉的浓厚猪骨香味展开了互不退让的大战,于舌尖演奏出乱七八糟的不和谐音。那是足以让某胖〇火锅相对之下显得没那么不人道的味道与香气。

  相较于那样的妹妹,小麦看起来很擅长做菜。

  「啊,我要那一根姜~」

  小麦指着上方的架子,发出「嘿!嘿!」的声音,拚命把手伸长,踮起脚尖。我轻易地将它拿下来,放进小麦提着的购物篮中。

  「这样就好了吗?」

  「哇……大哥哥,你构得到那么高的地方呀?」

  「身高有一七〇的话就构得到啦。不对,现在已经到傍晚,我说不定已经变成一六九公分了。」

  「大哥哥长得好高唷~」

  「不,我一点都不高啊!我明明就比平均身高还矮一点点!」

  「小麦会害怕太高大的人……像大哥哥这样的身高比较好……而且还会帮我拿生姜……」

  小麦低着头,小声地喃喃说着些什么。

  「咦?」

  当我一仔细询问,小麦就慌张地在脸前摇动着双手说:

  「啊,没事,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她拚命地如此掩饰。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啊……

  我们挑选完生姜后,移动到长蒽的货架。小麦在这里也一样,说着:

  「葱白不会软趴趴的葱、葱白不会软趴趴的葱……」

  ——并一边热衷地挑选。

  小麦是个腹黑的谋略家,如果想攻陷妹妹,她应该有很多种方法才对。她曾经在游泳池欺瞒妹妹,试图对她作人工呼吸,也曾对我注射黏菌,所以我总觉得她会对妹妹注射些可疑的黏菌,对她上下其手……可是为什么她会朝努力做菜这种正常的方向努力呢?

  啊,是这样啊。这就是所谓的「先喜欢上的那一方就输了」吗?

  注意到这点后,我觉得明明是个腹黑的谋略家,现在却在努力挑选长葱的小麦的那份认直显得很笨拙,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可爱。

  我不禁扬起嘴角,发现我的笑容,小麦满脸通红地瞪向我。

  「大哥哥,你在笑什么?小小小小、小麦的什么地方这么好笑!」

  「没事没事,抱歉抱歉。不好笑、不好笑。」

  我安抚地这么说,然而还是没有完全克制住笑意。小麦气呼呼地鼓起脸颊,这模样就好像小麦饲养的黏菌之一——盘基网柄菌,盘基基即将喷出孢子时一样。

  竟然会为了让喜欢的人开心而努力烹饪,假如小麦不是百合女,也不是腹黑谋略家的话,应该能成为一位好太太吧……我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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