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炽焰之战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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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校:雪风·帕尼托捏

  ——决赛的前一晚。

  大会在浮空岛〈拉古纳·逸世〉的大祭殿里,宣布了决赛的比赛规则。而在不久之后——

  一艘小型的飞行船在昏暗夜色的隐蔽之下,于森林里着陆了。

  该船的国籍编号被事先施以巧妙的伪装窜改。但事实上,那是一艘隶属于宗教国家耶鲁法斯国的高速偷渡船,上头搭载着军用精灵。

  「……那些家伙终于到了呀。」

  在森林中辟出的空地上,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

  莉莉·弗雷姆伫立在教堂的门扉前,正等着迎接船只到来。

  小型飞行船无声无息地着陆,接着,从船舱入口走出一列身披漆黑圣袍的僧侣。

  来者共有十二人;尽管所有人都用黑色布匹遮掩住五官,但他们举手投足间机敏的动作,明显地透露出——这群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战斗专家。

  他们正是魔王教派的秘密机构——〈蛇〉的党羽。

  「——你们可真是姗姗来迟耶,我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朝他们出声发难的,是一名蓄着暗灰色秀发,体态娇小的少女。

  她是穆亚·亚兰诗多;她和莉莉·弗雷姆一样,都是出身〈教导院〉的遗孤。

  穆亚这个精灵使,拥有和楚楚可怜的外表大相迳庭、令人毛骨悚然的异端能力。

  「追究起来,还不是因为你不经思考的莽撞行径折损了军用精灵的关系。原本〈哥罗萨斯〉和〈伽楼罗〉都是要在决赛当中使用的——」

  莉莉冷眼横瞪穆亚,轻轻地叹了口闷气。

  其实到昨天为止,和耶鲁法斯国之间的交涉——关于继续供应军用精灵与否的议题,一直处于随时会崩盘的局面。

  要是〈炼狱使徒〉没有在先前〈群岚乱舞〉一战中获得压倒性的胜利,想必绝对无法继续接受援助,得到新的军用精灵吧。

  就在这时候,从黑衣集团中走出一名年迈的僧侣,他把一只镶刻着精巧雕饰的机关盒递给了穆亚。

  「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教主大人】这回赐予你们的,乃是最强的军用精灵。」

  「请容我确认内容物无误。」

  「无妨。」

  老僧点点头,对莉莉的征询表示同意。

  「哦……你说,最强的军用精灵?这东西真的经得起我使用吗?」

  穆亚大剌剌地打开机关盒察看。

  收纳在盒中的是——一只透着冷冽寒光的银制手环。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这只手环看起来平凡无奇。不过,实际上几乎所有传说级的魔装道具外形都相当朴素,极少施以什么匠心独到的装饰。

  (看这材质……应该是高纯度的〈炼魔银〉——)

  至于镶刻在手环表面的文字,看起来像是现今早已失传的古代精灵语。

  莉莉眯起艾尔菲族特有的红色眼眸,解读刻在魔装道具上头的器铭。

  「……什、什么!?〈瓦罗卡尔〉!?难道是……那个司掌毁灭红莲的恶鬼——」

  她感到背后窜起一股战栗的恶寒。不为什么,只因她读到的正是遥远的太古时代——〈精灵战争〉时,毁灭了无数都市国家的魔神之真名。

  (——没想到耶鲁法斯的〈蛇〉一党人,居然为我们准备了如此强大的精灵。)

  以一个国家私有的军用精灵而言,它算是最高等级的战力。

  这一点让平时冷静沉着的她也不禁面露惊讶的神情。

  不料,穆亚却完全不把莉莉动摇的态度当一回事,迳自将手环往她娇柔纤细的手腕上一戴,开口抱怨道:

  「真是只其貌不扬的手环,哥哥肯定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这只最高等级的战术级军用精灵,拥有能独力歼灭一个都市的力量。

  即便如此,对穆亚来说,它只不过是个道具罢了。

  因为人称〈怪物〉的她,怀有一种与生俱来、如同诅咒般的异能。

  穆亚的力量——〈愚者之巨钳〉,是种会使精灵发狂,并把精灵本身连同力量一起消耗殆尽的异端能力。

  就在此时——

  「——你们这些〈教导院〉的暗杀人偶,可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从某处忽然传来语中带刺的说话声。

  「〈炼狱使徒〉充其量不过是教主大人的棋子。既然身为棋子,就只管给我乖乖执行好自己的份内工作。」

  从幽暗的夜幕中,像一抹雾霭般现身的是一名少女——

  她的湛蓝色秀发令人联想到毒蛇鳞片,身上则披着煽情的异国风服饰。

  在她现身的瞬间,〈蛇〉的一行人立即整齐划一地叩拜在地,向少女行礼。

  「雪拉·卡恩!?这段时间你究竟跑到哪——」

  莉莉在最后关头把差点说出口的责难之词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早已知晓眼前的魔女在〈群岚乱舞〉赛事途中,独断独行地掳走菲雅娜·雷·奥地西亚一事的经纬。

  那件事非常明显地,是对莉莉的主君〈红莲大人〉背信毁约的行为。

  不过,话说回来——

  (我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能够推心置腹的对象了。)

  我方和耶鲁法斯的〈蛇〉一党人之间,说穿了只不过是基于利害关系才会缔结同盟而已。

  自己固然可以逞一时之快,出言指责雪拉的背叛行径,但是眼见决赛迫在眉睫,搞坏与耶鲁法斯之间的情谊绝非上策。

  (……等着瞧,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莉莉噤声不语,默默地睥睨着魔女。怎知就在下一秒钟——

  「哦……居然有胆子命令穆亚?也不想想你自己,不就是个被哥哥痛宰的小角色。」

  「穆亚,你!?」

  听到穆亚脱口而出的挑衅言语,莉莉不由得愣在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雪拉·卡恩脸上原本冶艳而从容的神色蓦地一百八十度转变——

  「……你说……什么?」

  她瞠大毒蛇般的赤红眼眸,把深不见底的憎恶情绪投射到穆亚身上。

  「呵呵,想现在马上拼个你死我活吗?我不介意唷。」

  穆亚嫣然蔑笑,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地说:

  「不过大姐姐……和我打的话,你会死哦。」

  「唔……」

  闻言,雪拉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身为耶鲁法斯的魔女,实力自然鹤立鸡群。但是以一名精灵使而言,穆亚·亚兰诗多拥有逸离常轨的力量;而且在纯粹的战斗技能方面,她也绝不是〈教导院〉出身者的对手。

  此时穆亚已经把封印着〈瓦罗卡尔〉的手环戴在手上,要是她在这里解放军用精灵的话,周遭一带的森林肯定会在眨眼间灰飞烟灭。

  「穆亚,别冲动!」

  莉莉见状,不顾一切地嘶声咆哮道。

  「怎么了,莉莉?你这是在命令穆亚吗?」

  「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引起骚动的话,难保不会被褫夺晋级决赛的资格喔。」

  「……」

  此话一出,穆亚闷闷不乐地鼓起腮帮子答道:

  「……那就没办法啰。要是因为这样没办法在决赛跟哥哥玩的话,我才不要呢。」

  看到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手臂,莉莉才安心地喘了口气。

  穆亚翩然转身,仿佛已经对雪拉丧失兴趣似地说:

  「走吧,莉莉。既然玩具已经拿到手,又何必继续留在这种无聊的地方。再不快点的话,就赶不上〈猫咪三剑客〉最后一个场次放映的时间了。」

  「等、等一下,穆亚……」

  接着穆亚便在昏暗的夜色中迈步离开,莉莉也连忙跟着赶上她的脚步。

  ◇

  雪拉·卡恩瞪着两人消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的背影——

  「——啧,区区卑微的暗杀者竟敢……」

  身为宗教国家耶鲁法斯国魔女的她,如今正气愤得咬牙切齿。

  照道理说,〈炼狱使徒〉原本不过是祖国雇用的佣兵罢了。岂知——那个自称是莲·阿休贝尔的女人,竟然僭越地擅自为所欲为。

  但比起这点,更令她感到厌恶的是——

  (……那个女的,妨碍了我的计划。)

  想到这里,愤怒的情绪便在雪拉心中剧烈地翻腾起来。

  放走菲雅娜·雷·奥地西亚——雪拉擒获的〈暗之精灵姬〉候补人选的人,绝对是她不会错。

  要是当时她没有插手释放奥地西亚帝国的公主,自己也不会狼狈地输得落花流水。

  「……我绝对饶不了她们。不管是那个女人也好,〈教导院〉那些嚣张的小鬼也罢;还有〈史卡雷特队〉的丫头们和风早神人——那些家伙……全部全部全部!我全部都要亲手杀了!」

  魔女冶艳的红色唇瓣因为憎恨而颤抖着。先前在万魔殿一战惨败的经验,在雪拉的记忆中烙印下了无法抹灭的深刻屈辱。

  「公主殿下——」

  这时,跪伏在地上的〈蛇〉一行人中的老僧开口了。

  「何事?」

  「老朽谨遵公主的旨意,为公主带来了您指定的物品。」

  「噢……我都差点忘了呢。」

  闻言,雪拉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的微笑。

  没错,收取此物品才是她现身于此地的真正目的。

  「你现在就带着是吧,快拿给我瞧瞧。」

  「遵命——」

  老僧点头答应,并从黑色衣袍的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戒指,毕恭毕敬地交给雪拉。

  「呵呵,就是这个……」

  魔女把戒指戴到右手的无名指上,满意地扬起嘴角笑道。

  这枚戒指中封印着和魔精灵〈混沌之讥〉成对的一只精灵。

  「万物的掠夺者——〈混沌猎曲〉。只要有了它,我就能……」

  雪拉·卡恩欢愉陶醉地欣赏着镶戴在手上的戒指,这时——

  「——老朽尚有一事禀告,是关于要交代给公主您的口信。」

  〈蛇〉党老僧不疾不徐地缓缓说道。

  「口信?」

  「是的——是教主大人亲自嘱咐的口信。」

  「你说……教主大人!?」

  雪拉的双颊登时泛起蔷薇色的红潮。

  这几年来,〈蛇〉的教主一直都未曾对她吩咐过只字片语。

  「是、是真的吗——不,别管那么多了,快告诉我教主大人说了些什么?」

  「是——」

  在魔女心急的催促之下,老僧简单地点头答应,接着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用人偶,今后由我亲自接手】——教主大人是这么说的。」

  「……咦?」

  雪拉还来不及理解话中的含义,瞬间——

  现场总计十二名的〈蛇〉党人马,同时抽出了各自的配剑。

  电光火石间,黑衣集团一拥而上。只见白晃晃的剑芒在夜幕中划出银闪,魔女的身体便被十二把利刃贯穿了。

  「咕……呜唔……你、你们……为何对我……」

  「公主殿下,您继承了皇家血脉,所以得请您成为新的肉身容器,供教主大人降临所用。这一切都是按照我教大计蓝图进行的。」

  「……咕呜……原来,你们早就图谋不轨了……咕……」

  「一切都是教主大人的开示。」

  黑衣集团把剑刺进魔女身躯后,开始轮唱吟咏精灵语撰成的咒文。

  随着咏唱声,剑身迸射出激烈的雷火,附近的树木纷纷为之摧折。

  此刻的情景与召唤强大精灵的仪式几乎如出一辙。

  「呀啊啊……教……教主……大人……」

  魔女气若游丝地叫唤,并且举起手探向虚无的空中。下一秒钟——

  她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接着——

  「哼哼……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引吭高笑声划破寂静,回荡在静谧的夜幕中。

  「——不愧是皇族的末裔,充当肉身容器的资质简直无可挑剔!」

  「教主大人,恕老朽多言。还请您别忘了这副躯壳只是暂时代用的容器。」

  「用得着你多嘴吗?这副身体虽然稍嫌狭窄了点,但在拿回原本的肉身之前,只好暂时将就了。」

  蛰伏于雪拉·卡恩外表下的【某种东西】,兴味索然地朝跪伏在地上的黑衣集团瞥了一眼,接着邪恶地扬起嘴角道:

  「等着瞧,最后笑着迎接结局的一定是我——你说是吧,【另外一个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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