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嗡嗡嗡嗡嗡——!嘎嘎嘎——!
「——嗯……?这是什么声音……?」
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我『水上悟』于是从沉眠中苏醒过来。
由于才刚起床,头脑昏昏沉沉地还不是很清醒,我茫茫地回想了一下。
(嗯——?我好像又做梦了……)
——我似乎忘了某件不该忘的事,可是不知为何,我并不会感到着急。
(我最近好像常常有这种情形——?)
正当睡昏头的我,心里在想着这样的事情的时候……
拍拍。拍拍拍。拍拍拍拍。
「喵~喵~!喵喵~~!」
「咪~咪~咪~~呜喵!」
一阵轻拍额头的熟悉感触,耳边响起听惯了的猫叫声,我的头向左一转。
「喵?」
一只黑色小猫就坐在我的脸旁,那是我家宠物猫之一的伊芙。
「咪……?」
接着我向右边转去,看到一只黑白花纹的小猫,在那里的同样是我家宠物猫的理德。
看来刚才就是这两只小猫在拍打我的额头。
我家饲养了三只猫,分别是公猫的理德,与母猫的伊芙和另一只白猫——
「喵~☆」
我的视线往叫声方向看去,书桌上有一只白色小猫,那就是我家三只猫中的最后一只——比丝。
不知为何,只有这只猫咪是坐在书桌上的一本书上,从那本书的厚度和形状看来,那应该是某本青年漫画杂志(〇〇青年),大概是我昨天忘记收起来了吧。
这三只猫是在二月底的时候,我堂妹从一个要搬家同学家收养过来的。
明明才收养四个月的时间,但它们已经和我们十分亲昵,如今已是我们家重要的一员了。
现在在这水上家生活的家族成员,除了我和这三只之外,还有就是……
「……嗯……悟,你起床了吗?」
我坐起上半身,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一位少女正在用吸尘器吸地。
她身穿纯白的长袖衬衫,衬托出那头漂亮的棕色长发。白衬衫与黑色迷你裙的搭配,乍看之下只是平凡无奇的穿着,但是穿在手脚修长,身材曼妙的她身上,看起来也变得有如高级名牌服饰一般。
『水上澪』,这就是那位少女的名字。
她虽然和我同姓,不过我们既非兄妹,也不是夫妻,而是我们的父亲彼此是兄弟,这也就是说,我们是堂兄妹的关系。
顺带一提,这个家的屋主是澪的父母亲,我是因为通勤距离的关系,才在澪双亲的好意之下,让我借住在这里。
而叔父他们夫妻俩目前则是在国外出差,因此现在居住在水上家的家人,只有我和澪以及三只小猫,总共两人三只猫而已。
嗡嗡嗡~~咯嚓!
「……嗯,那你差不多该起床罗?我要去做饭了。」
泽关掉吸尘器的电源,对我如此说道。
——嗯?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喔、好,我知道了……对了,差点就忘记了——早安,澪。」
「……嗯,早安,悟。」
——啊!对了,就是这个……
一般来说,澪在对话之前一定会都会先道『早安』才对。
虽然她可说是喜怒不形于色,不过这种时候大概就是……
「我说澪呀?……你是不是在生气呀……?」
「……嗯?没有啊……?别说这个了,早点下来好吗?」
泽若无其事地回答我的问题,说完便走出房间去了,如果换成是一般人,这时候大概会认为是自己『多心』而松了一口气吧……但是已经认识她许久的我,脑中却不知何故地开始警钤大作。
——怎么回事……?我是做错什么事惹浚生气了吗……?
以自己做错事为前提的这一刻起,我或许就已经输了吧,而就在我这么思索的时候……
「喵呀!喵~!」「呜喵~~☆」「咪~☆」
三只小猫似乎在向我抗议着什么。
「好啦好啦,你们也早安。」
「「「喵呜☆」」」
我一向它们道早,三只猫好似在回应我般,异口同声地发出叫声;它们的反应实在很像人
类。
「它们该不会真的听得懂人话吧……嗯?」
在床上的是伊芙和理德,然后当我看到坐在书上的比丝我才发现……
「为什么今天是礼拜天,桌上还会有杂志呢……?」
今天是周日,那么昨天就是周六了,除非下周一遇逢假日,不然漫画杂志是不会在周六出刊的才是呀,而且现在是六月,这个月并没有什么国定假日。
也就是说,那本杂志并不是昨天买的东西,若是如此,那我应该已经收起来了呀。
……我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
「——慢着慢着慢着!……这时应该先冷静想一想吧?以前泽表现出这种态度是在什么时候呢?而那时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回溯记忆,然后——
「——!!」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使尽全力运转精神的自我防卫本能,才好不容易封印在记忆深处的那段悲惨记忆。
我发出无声的呐喊,并且冲去确认比丝之下的那本杂志。
尽管已有某种把握,但我的心中仍同时抱持着『拜托千万不要是那样啊……!』的愿望。
「呜……啊……!」
结果现实果真如我所料。
摆在桌上的并不是『青年漫画杂志』,而是『成人漫画杂志』,而且单纯如我竟然把它藏
在床下。
——如今那本书不知为何竞放在桌上,而且澪刚刚才打扫过。
从这些迹象所导出的结论就是——
「……O、OK,先冷静下来……!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浔有看到——嗯?」
仔细一瞧,杂志里还夹着一张便条纸,我拿起便条纸一看,上面写着——
『 掉 在 地 上 了 。 B y 澪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妨凝街坊安宁』的惨叫声——
剁剁剁剁剁。
澪平静地在准备着早餐,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一丝不悦之色,不过……
(没、没有对话……!)
伊芙和理德似乎也注意到气氛不对,在我和泽的附近走动,眼神就像是在质疑『喂,你们是怎么了?』……只有比丝感觉像是幸灾乐祸似地看着我们——这孩子该不会全都看透了吧……?
「……嗯,久等了,那么我们就开饭吧?」
不知不觉间,澪已经准备好餐点,坐在椅子上这么对我说道。
「喔、好,那么就——」
「「开动了。」」 「「「喵!」」」
小猫们不知为何也一同附和,这就是水上家的日常风景。
「「…………」」
「「「…………」」」
虽然开动了,可是餐桌上依然是全无对话。
「喵……!」 「呜喵……」
望向叫声的方向,却对上了伊芙和理德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想想办法啊……!』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虽然知道……
可是冷静想想看吧——『……我做错了什么吗?』。
只要是健康的男性,一般都会持有这类物品啊,最多就是种类及程度上的差别而已。
而且今天早上被发掘出来的秘密物品,我并没有光明正大地摆出来,我是特意藏起来却被翻出来的啊,被害人反而应该是我才对。
「——澪。」
「……嗯?」
所以我这么说道——
「真是对不起!!」
……不,这也不能怪我吧?你们想想看,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被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心爱的家人看到这种黑暗物质,然后还能堂而皇之地反驳『我有这种东西很正常吧,你有什么意见吗?』……这种人应该不多吧?
而见到我低头道歉,泽则是——
「……嗯,没关系……我才要道歉。」
澪一说出这句话,感觉现场奇妙的紧张气氛也终于得到缓和。
「是我太粗心没收好,对不起喔?」
……言下之意就是对于持有之事我可不道歉,这是我小小的抵抗。
「……下次我会装作没看见,这样可以吗?」
「…………」
——被她看穿了?
「话说回来,澪,今天有打算做什么吗?」
餐后,我询问在旁边陪我一起洗碗的泽。
另外,小家伙们则是不见踪影,不知是去做餐后的运动了,还是去睡觉了呢?
「……嗯?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啦,我想说你如果要去购物,我就帮忙提个东西呀。」
只见泽手指贴着脸颊,侧着头想了一想。
「……嗯,要买晚餐要用的菜……还有去车站前买些东西吧?剩下就是——啊,比丝它们的猫食!已经剩下不多了,差不多也该添购了呢。」
「啊,原来如此。喔,对了,既然要到车站前去,那要不要去最近刚开的宠物店看看?」
其实是我想去看啦,不过这种话倒也不用说出来。
「……嗯☆好啊,我们一起去吧。」
「好,我记得传单应该是装在——」
说着我擦干了手,转身要去找出那张广告传单。
「「「咪!」」」
「…………」
——你们为什么已经坐在传单上着等候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和三只猫便一起看着摊开的广告传单。
「嗯,总之买和平常一样牌子的猫食吧?」
「嗯……太好了,你看,稍微便宜点了。」
泽手指着一个罐头装的猫食,罐子上还画着醒目的鱼形图案。
「澪,我之前就在想了,猫罐头不是比猫干粮还要贵吗?而且猫干粮的营养价值也比较高,为了以后着想,我们是不是试试看不同的饲料呢?」
「……嗯~这些孩子们还小,吃不动硬的食物……而且它们好像对现在的食物很满意呀。」
「「「呜喵☆」」」
三小猫异口同声地附和……这一定是巧合,这种程度的事还不值得我大惊小怪,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一一计较,我一定会过劳死的。
「……还有钱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喔,只要把照片寄过去,爸爸他们就会汇钱过来了。」
「照片?——喔喔,你是说比丝它们的照片呀,毕竟叔叔他们也很喜欢小猫们嘛。」
我搔弄着理德的下巴说道。
澪的双亲,也就是我的叔父母,他们俩不但爱瞎起哄,又很喜爱可爱的事物,而且也很宠女儿。
他们不可能会拒绝出于爱女『为小猫们买饲料』的请求,而且他们要求照片恐怕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不过一旦看到照片上小猫可爱的模样,他们也很可能会真的欣喜若狂就是了。
「……嗯?不是喔,比丝它们的照片虽然也不错……不过我们的照片更贵喔?」
「…………啥?」
「……这个嘛,他们的说法是『对于想抱孙子的父母而言,看着你们两人的合照,开心地遥想将来的家族计划,这是一种享受』,所以他们愿意出高价买我们的照片。」
——这叫我该先从哪点做出反应呢?
「好,一件一件来吧……『我们的照片』是指?我可不知道有那样的照片。」
「……嗯,他们吩咐『如果他知情的话,一定会罗哩罗嗦的,所以在他问起之前先不要对
他说』。」
——竟然被他们看破了。
「……再来,你说我们的合照,那么就不会是澪拍的罗?那会是谁拍的?」
「嗯……妈妈好像是拜托黑木哥和细音拍的。」
「……好死不死偏偏找上他们两人……」
『黑木哥』就是『黑木司』。
他和我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是一名警官,就驻守距离这里不远处的派出所。然而,他却是个性格怪异的怪人加变态,每个人看到他一定都会问『亏你还能当上警官啊?』,俗称『腐败警官』。
而另外一位叫『细音』的人,则是『钤宫细音』。
她是泽的儿时玩伴,比泽年长一岁,就读高中部二年级。对浑而言,与其说她是好朋友……倒不如说更像是姊姊一般的存在。因为泽的关系,我和她也是老朋友了,更巧的是她还是我负责班级的学生。说起她的个性——
「……嗯,对了……悟,可以邀细音和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吗?」
「嗯?可以啊。」
「嗯☆太好了……有细音陪着的话会有很大的帮助。」
澪说着便走向房间入口处的电话机。
——回到原来的话题吧,细音的个性就如她名字给人的印象,『宫殿风钤细致柔和之音』,温婉又文静——
「……啊,喂,是细音吗?」
『呀呵~澪!!怎么了吗~?如果是被烦人的男子缠住就交给我,我会让他的社会地位遭到抹杀的唷户☆』
——那就见鬼了。
她就像是我们家的黑猫,一刻也静不下来,而且又是个『S女』,总是爱打些鬼主意,简单说就是『腹黑又聒噪』……不过她本性其实不坏啦。
「……嗯,细音,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陪我去买一下东西。」
『嗯哼?买东西?』
「……嗯,就是上次那个……在站前的店看到的……」
『喔~那个啊,我是很想陪你去啦,可惜我今天有事……』
「……嗯,那就没办法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玩吧?」
『OK呀☆抱歉罗!……对了!你可以找悟哥去嘛。』
「嗯?那已经是确定的事了喔?」
『啊哈哈……原来已经确定了呀?该说你还是老样子吗……』
话筒微微泄漏出的话声中,明显听得出无可奈何的语气,她们到底在谈论什么话题呀?
『不过我想看看你到底买了什么样的款式,等我办完事再过去你们家可以吗?』
「……嗯,好啊。」
「谢啦!那么晚点再见罗。你就好好享受两人的约会吧☆」
「嗯☆谢谢你,细音。那拜拜罗。」
说完这句话,泽便挂断电话。
「让你久等了……细音说她不能去。」
「是啊,我也听到了……话说回来,『那个』是指什么呀?」
「……嗯?是衣服喔?我本来是想请细音帮我挑选的……那么悟愿意帮我选吗……?」
「……这件事难度颇高的喔?嗯……虽然我对自己的审美观也没自信……不过这点忙我会帮的啦,那么就决定下午出门购物,我们先来选好要买什么吧?」
「……嗯☆但是我要买的东西并没有刊登在广告上……我们就先帮比丝它们挑选吧?」
「好啊……咦?听你这么一说才发现,小家伙们打从刚才就一直没出声耶?」
我注意到此事,转过头一看。
「「「(紧紧盯着不放)」」」
只见三只小猫正凝视着广告。
——你们看得懂吗……?
我这么想着,然后半开玩笑地对他们说道:
「比丝、伊芙、理德,你们想要买什么呢?……问了你们也不可能听得——」
「咪☆」 「喵!」
啪!啪!
「…………你们啊。」
只见比丝和伊芙用前脚指着商品,我见到此情形不禁微微感到一阵颤栗,但是澪却毫不在意地念出广告上的商品名称。
「……我看看……猫用的洗发精和猫罐头是吗?」
爱干净的比丝选择洗发精,贪吃的伊芙则是猫罐头——看来似乎不是偶然,而且……
「哇!好贵!?」
两只猫所指的都是那一项中最贵的商品……而且比丝甚至非常有可能是计算过容量之后,选择了最贵的一样。
「……比丝,那实在太贵了啦,还有伊芙?那是给猫龄再大一点的猫吃的,所以不行喔。」
「咪……」 「喵……」
「呜喵、咪……!」
澪冷静地劝导它们,而比丝和伊芙听她这么说,叫声显得颇为失望,理德则像是在安慰两只小猫地发出声音。
——这真是……叫我该从何反应……?
她们怎么看都像是能够沟通呀……
「……?怎么了?悟。」
「——没事……倒是理德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我重新体认到,这种事再怎么思考也没有用,为了转换心情,我试着问理德想要什么。
「呜咪!?咪啊!……咪、咪呀?」
它不知何故慌张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像是在说『没、没有呀?我没有想要什么喔?』。但是……它的目光却不时地往某处偷瞄。
「理德……老实招来。」
「咪……呜喵……」
它貌似难为情地别过视线……尾巴却「啪」一声地垂下来,指着某样商品。
『大特价商品•木天蓼』。
…………不知为何,我感到眼眶一热。
「——采用……!」
「咪!?呜喵☆」
理德开心地叫了一声,泽、比丝、伊芙则是露出温柔的眼神看着它。
当天黄昏,在购物回家的路上。
「澪,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嗯,因为好久没有像这样和悟出门了。」
「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
自从澪的升学考试之后,家里因为收养三只小猫而生活大乱,等到一切都进入轨道后,这次又换成我为了准备担任班导而忙碌地度过四月、五月,再来就是期中考的出题及阅卷,而澪当然也要期中考。
确实,像这样悠闲地度过一天假日,已经是自五月连休以来的事了。
「嗯☆所以我过得很开心喔……而且也买了很多东西。」
她说着看了看自己拿着的纸袋,另外我手上也提着两个塑胶袋,一边装的是今天最先去宠物店买的东西,另一边装的则是最后在超市买的、今天晚餐的食材。
那么若问到澪手上纸袋里的东西,那就是——
「我说澪呀?……我的确说过会帮你挑选,不过你什么『衣服』不买……为什么偏偏是买内衣呢?」
——没错,就是这样。澪和细音谈话中的『那个』,指的就是内衣。我们就这样买了澪手上袋子里的东西。
「……嗯?这个嘛,我一直以来对这种事情都没什么兴趣,可是细音要我『多注重一下内在美』……但是我又不懂内衣,所以……」
「理由我是明白了,但……那种店对男人而言难度还是太高了啦。」
「……可是悟你那时候却又四处张望……?」
「我、我只是在意周围人们的眼光啦……」
请当成是那样吧。
「……嗯☆开玩笑的啦。」
澪说着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向前。
「——澪?你是不是还有其它好事呢?」
我感觉她好像有点开心过头了。
「……嗯,因为这就是那时候的延续呀。」
「『那时候』?」
在我如此询问她的同时,我心中的某处没来由地一痛……我知道那是什么……?
「……悟?……悟第一次和我相遇是在什么时候呢?」
她不回答我的问题,反问了我这个问题,这时澪走在前方,看不到她的表情。
「什么时候……就在你刚出生不久呀,所以算起来整整16年了吧?」
那是当我还在读小学时,我和父母一同去探视叔母的时候……刚出生的澪明明应该还不能视物,却睁开双眼直直注视着我。不知为何,这件事至今我仍记得非常清楚。
「……嗯,我就是因为那样——所以现在才会在悟的身边吧?」
她放慢脚步,并行在我身旁说道。
「是、是啊,就是如此。」
她究竟在说什么?我并不明白她话中的真意……明明应该不明白才是……
却不知为何——我心中的某处感到剧烈疼痛。
「还有喔……悟拿的那些是我们生活在一起的证明。」
我和澪,还有比丝、伊芙以及理德,这些是我们两人三只生活所需之物。
「还有我手上这个……是我成长的证明……我确实地向前迈进了。」
换成平时,这时我可能会笑她呵你说得太夸张了吧隘。
「那时候……我没有过去,未来也……所剩不多,但是——」
澪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再次跨步到我的面前,甩着那头长发回过头来——
「——不管是过去、现在、未来……全部都在这里了,这让我感到无比喜悦喔……☆」
在背光之中,澪耀眼的笑容丝毫不输那阳光,她说出的这些话语太过深奥,我听了也无法理解……明明应该是无法理解的话,但却是——
「——!」
澪的话语、表情、身影,在在都强烈地撼动着我心中某处。
——我好像知道什么?我……忘记了什么?
我有一种近乎确信的预感,再过不久就能得到什么。
所以我开口想要呼唤澪,就在这个时候——
碰!咚~!!
「「……咦?」」
在我们前进方向的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个像是某物破裂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撞击声。
这里是我们家附近,绝不是能看成事不关己而置之不理的地方。
「澪,我们快跑过去看看。」
「……嗯。」
就这样,我们奔跑前去一观——原本已经半开的记忆之门,现在暂且先维持原状。
我们赶过去一看,只见已经有许多附近居民聚集在那里。
「车祸……?」
「……嗯,好像是喔。」
就现场所见,那只是一般的车祸,似乎是一辆白色自用车冲撞到十字路口转角的电线杆。
车上坐的只有汽车的驾驶人,而且那名男性也已经爬出车外;他头上虽然流了少量的血,
不过似乎未伤及性命。
听到声响,受到惊吓而前来的附近居民,脸上不是松了一口气,就是『真是让人虚惊一场』的表情,不过既然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我们也回家吧,澪。」
「……嗯——啊,是细音……」
「咦?」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往澪视线的方向看去。
那里站了一名留着长马尾的黑发少女。她身材苗条,个子以女孩子来说算是高眺;如果是在女校,她的容貌应该会很受同性欢迎,她就是『钤宫细音』。
就时间来看……她应该是办完事,来我们家途中遇到这件事了吧,不过……
「……咦?……悟,细音的样子好像有些怪怪的……?」
细音的特征不在她的外貌,而是她的表情和她给人的印象;尽管她调皮捣蛋,总是到处惹麻烦,不过得力于她那开朗的个性与表情,她甚少招来怨恨。
顶级的问题制造机,同时也是众人的开心果,那就是细音这位少女平时的形象。
可是眼前的细音却铁青着脸,呆呆地望着事故车与伤者——看起来明显不太对劲。
「喂,细音,你怎么了?……细音?细音!」
「——!?……啊,是悟哥……还有澪?」
我开口叫了叫细音,却是叫了数次她才有所反应。
「……嗯,细音,你怎么了吗……?你的脸色很差喔……?」
澪也端详着细音的脸,很担心地探问她。
「——咦?啊、呃……其实是我目睹了事故发生的瞬间……实际看到有人流着血走出来,就算是我……也受不了嘛。」
「……你是这种个性吗?」
怎么想都与细音平常给人的印象不合,虽然一开始我确实是很担心她……
「啊,悟哥你好过分!别看我这样,我其实也是个感情纤细的少女喔?」
「「……纤细……?」」
「呜哇,连澪都这样……看来我真的该反省一下自己的言行了……」
虽然细音说的好像很沮丧,不过她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恢复平常的活力了。
「细音……你真的没事吗……?」
「呜哇!甚至连我的存在都受到质疑了!?」
「……不,我想她不是那个意思。」
「啊哈哈,开玩笑的啦,悟哥!谢谢你为我担心,我没事的啦☆」
她的表情感觉不出勉强或作假,看来她基本上算是恢复正常了,但……
「……嗯,没事就好。」
「刚才纤细云云的那些姑且不论啦,不过你可别太勉强了喔?」
「啊哈哈,也谢谢悟哥你的关心啦户喔!我差不多该回家了,那么再见罗,澪,悟哥!」
「……咦?你不是要来我们家吗?」
「啊……抱歉。因为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再去吧,拜拜!」
「……嗯。」「好啦,路上小心喔!」
细音挥了挥手回应,然后就快步离去了。我目送着她离开,一边向浚问道:
「——澪,你觉得刚才的她如何?」
「……嗯,至少她没有说谎……的样子,……不过那样也不像她吧?」
「可是她说呵没事由似乎也不像在说谎,既然她都那么说了,我们也只能相信了……」
毫无疑问地,她一定有什么隐情,可是……她本人既然只字不提,旁人也无法得知。
「多想也没用,我们也回家吧。」
「……嗯,明天到学校我再问看看。」
我明天也注意一下她的情况吧,我这么想着,再一次望向事故现场。
「——咦?」
——这么说来车祸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里虽是十字路口,视野却很广阔,而且驾驶看起来也不像喝醉酒;车辆在这样的状况下会失控冲撞吗?还有刚才我确实听见了……那个像是某物破裂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悟,怎么了吗?」
「不……抱歉,没什么。」
——反正多想那些也没用,而且那是警察该去调查的事。
话虽如此——不知为何,我却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