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呼哈……喔。」
我一觉醒来,先打了一个大哈欠。在思考变得清晰的同时,我察觉被窝里还有另一个人。
那是攀着我的手熟睡的澪。
虽然瞬间还是吃了一惊,不过这不是第一次了,我很快就恢复冷静,观察她的睡容。
——直到不久前都还只是觉得『可爱』的容貌……
修长的睫毛点缀着端正的容颜,雪白无瑕的肌肤。
那张安稳熟睡的侧脸,如今已经成熟到足以用『美丽』来形容了。
「……嗯——唔嗯……」
或许是睡眠变浅了吧,澪缓慢地动了几下,重新抓住我的手臂。
……如果是在平常的话,那样的动作配合着呓语,会令我发出会心的微笑。但是现在……我发现了某件事,我的表情瞬间僵硬。
——手臂感受到的感触会不会太直接了点……?
我将视线从澪的脸部往下栘,我所看到的是……夹着手臂的白色双峰。
那个……至今我也曾感受过澪的感触,虽然不曾直接触摸,不过有数次被挤压在背上与手臂的经验。话虽如此,像这样如同字面意思的『肌肤接触』,这还是头一遭——我的理性差点就飞走了。
但是我总算还是恢复理性。之后我再仔细一看,澪毕竟也不是赤身裸体。
「浴、浴袍……?为什么不是浴衣,而是浴袍!?」
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心想「应该不会吧?」边往枕头的方向确认。
只见一套应该是被悠菜伯母脱下的澪的衣服……连同一套内衣裤一起叠好放在那里。
我想起悠菜伯母昨天的发言。
『好的♪那么我就趁那段时间帮澪小姐更衣。』
「……那个人在送我进浴室后,到底给澪更了什么衣啊?
「……嗯——呼啊……啊,悟……早安?」
「!?早、早安,澪……!」
澪困倦地睁开眼。她之所以语尾还带着『?』,可能是记忆还处于朦胧状态吧。
「……?悟,怎么了吗?」
……抱歉,澪,你九先把衣服穿上吧。」
「……衣服?………………」
听我这么一说澪似乎才发现,她不慌不忙地用被子裹住身体。
然后脸颊看起来微微泛红,却是以冰冷的视线——
「悟,正坐。」
「是。」
——即便我是无辜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无法违抗她吧?
「※我认为色情是不行的。」(编注:出自『魔力女管家』,麻幌的名台词。)
「…………澪?你那方面的梗,有时候意外地旧呢。」
「……嗯。因为我这方面的知识是在转生之前,自财天寺先生那继承的。」
——啊—这样我就能了解了……转生后仍继承的宅知识,究竟是怎样的知识呀?
「别管那种事了……悟——你想看吗……?」
「呜——」
双颊泛红,眼眶湿润,澪认真地问我。
这时候回答『不想看』的人,我想他就不配做男人。
虽然我也考虑要向她解释事情原由,但那样并不算回答她的问题——那么我只有一个选择。
「……老实说我是想看,但是澪!那样——」
「——既然如此……虽然我们约定过了,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随时都……所以……」
澪打断我的话,眼神湿润,红着脸颊羞怯地说道。
——那虽然是在天大误会下做出的发言……可是我该怎么回答才好……?
应该先解开误会吗?——还是要先为她的心意道谢呢?
根据我所采取的行动,我的选择将会大大改变今后的发展。因此我进退不得……只好稍微栘开视线。
「…………咦?」
在我视线的前方有四只动物。而那些动物背后的纸门,则是不自然地打开数公分的宽度。
第一只是白色的小猫——比丝灵巧地用前腿遮住眼睛,意思是『我没看』。
第二只是黑色的小猫——伊芙似乎很介意昨天的喷嚏,用前脚捣着嘴。
第三只是黑白色的小猫——理德则是趴在地上,前脚捣住耳朵。
……『不见猫、不言猫、不闻猫』……你们想去※日光吗?(编注:暗喻日本日光东照宫着名的木雕三猿。)
然后,似乎是发现了我的视线,只见从门缝里递出一张纸,交给第四只动物——犬灵奇亚。奇亚举起那张纸,纸上写的是——
『别在意,请继续。』
「怎么可能继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之后。
悠菜伯母从门后登场,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我、我去洗澡了。」
澪拿着换洗衣物与毛巾,急急忙忙往浴室奔去……她似乎对自己的发言与误解感到非常害羞。
「那、那么我也要去准备早餐了。可以请女婿去叫久远起床吗?」
「喵、喵啊!」
悠菜伯母似乎也有些尴尬,她带着理德就撤退了。奇亚不知不觉间也消失了踪影,因此在场留下的人就只剩我、比丝和伊芙。
「喵!」
「喔,是是,早安,伊芙。」
「喵♪」
该说不愧是伊芙吗?即便是在这微妙的气氛中,它依旧毫不畏惧地向我撒娇。不过多亏了它,让我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这也是事实。
「早安,哥哥。」
原本在观察情况的比丝也变成真白向我道早。
「是啊,早安,真白……话说回来,你觉得等一下我要对渖说什么才好呢?」
「……这次实在有些难以判断……因为姊姊很少这么壮烈地自爆。」
「就是啊……因为以前大多都只要我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不能否认……不过,你对你那句发言,难道都没有疑问吗?哥哥。」
我有自觉啦,请不要说出来。
「喵,喵♪」
看来伊芙似乎是说『没问题的啦,大哥哥♪』。
「——的确,想再多也没用,总之试着面对她吧。」
「喵♪」「很好♪加油罗,哥哥!」
既然已经决定好,首先就要换衣服洗脸……然后去问问有没有事情可以帮忙,毕竟人家让我们住宿,总不好意思只吃饭不做事。
「对了,这么说来,真白,你从今天起要练习神乐舞吧?」
「是的——说到这个,哥哥,结果我并没有听到您明确回答……您反对这件事吗?」
真白不安地问我。虽然很少见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很符合她的年纪,所以也不会令人感到突兀。
其实关于这孩子,最近有时我怀疑她该不会是……可是我并没有确认的方法,因此只好稍微观察一阵子再说。
「——不只限于真白,只要是你们确实考虑后所决定的事,我都会声援,不会反对的……啊啊,不过我有条件。」
「喵?」「条件……吗?」
「对……那就是不要勉强自己,以及遇到困扰要求助。以上这两点OK吗?」
我稍微卖个关子才说出来,真白与伊芙看了看彼此……
「喵!」「是,谢谢您,哥哥。」
……然后开心地回答我——看到她们这样的表情,我打从心底觉得,为她们辛苦一点也不算什么。
「那么我也该起床了,你们先去吧。」
我原本打算在早餐时观察澪的情况,吃完早餐再和她谈谈,可是……
吃早餐时,澪并没有出现。虽然悠菜伯母说『一定是洗澡洗太久』,但我可以肯定原因不止是那样。
——算了,顺其自然吧。
餐后,由于过了一阵子浔还是没出现,于是我便帮忙洗餐具,打算消磨一点时间后再出外走走。
……会这样也是因为尽管没看到人,但我偶尔会感到某处有视线看着我。
——我如果不是单独一人的话,她大概会个好意思出现吧。
我这么想着,于是我没有走向村子的中心,而是绕至族长家的后方,找寻一个视野开阔的场所,然后前往我所看中的高台——在那里的话,也可以达到另一个目的。
我所找到的那个高台,视野比我想象得更为辽阔,在那里可以将村子一览无遗。
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那里的风凉爽舒适。沐浴在秋天和煦的阳光下,受到微风的吹拂,听着远处传来里民的声音,即便是在东京土生土长的我,脑中也不禁浮现乡愁一语。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村里到底是位于哪里呢?虽然说是从鸟居传送来到的异世界,但是不管怎么看都像日本——算了,既然这个地方这么舒适,不管是哪里都好吧……你说对吧?澪。」
我俯视着村子这么一说,随即听到后方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嗯。悟,你发觉到我了吗……?」
「没有,我只是猜想你大概会跟过来吧,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就算猜错也不会丢脸。」
说完我向她一笑,澪也面露苦笑,然后——在她还没开口之前……
「澪,谢谢你。」
「——咦……?」
澪一脸错愕——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澪准备要说的话铁定是『对不起』。
在道歉之前,对方却先说出完全相反的话语,任谁都会感到错愕。
「那、那个……为什么——?」
「因为你并没有做出需要向我道歉的事,不过那实在是很惊人的自爆啦。」
「……啊呜。」
澪满脸通红地低下头,而我则是靠近泞,轻抚她的秀发说道:
「——可是你的心意让我很高兴,所以我才说『谢谢』,明白了吗?」
这就是我经过一番苦恼之后的答案。
我并没有做坏事,所以我不说『对不起』。
澪并没有对我做坏事,所以我也不让她说『对不起』。
——话虽如此,依照澪的个性……
「……嗯。可是悟——我怀疑了你,只有这件事我一定要说对不起……你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了——那我们这样就和好了吧?」
「嗯♪……我们本来就没吵架吧?」
说完我们牵着手,相视微笑——并不是『哪一方退让』,而是彼此伸出和好的手……我希望我们今后也永远都是那样相处。
「话说回来,澪,你有吃早餐吗?」
「……咦?——啊。」
听我这么说,她好像才想起似的,正巧这时传来一声可爱的『咕噜~~』的声音。
「……啊呜。」
「我就知道——给你。」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红着脸低下头的——。
「……啊,饭团……」
「对,这是我在帮忙洗碗时,顺便要了点饭做的。虽然小了点,不过反正快到中午了,应该刚好吧。」
然后我也拿出自己的份,找了个能够眺望村子的位置坐下。
「嗯,谢谢你,悟♪——我坐你旁边喔。」
澪文静地坐下,开始吃起饭团。但是吃到一半,她似乎忽然想起一件事,向我询问道:
「那么悟……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来这里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方便与澪谈话的场所,不过并不止有这个理由。
我重新俯视村子,找寻目标的地点——看到了。
「这个嘛,其实是有几个理由啦……你看那边。」
「……?——啊,真白?」
天狐之里最里侧的神社内,位于神社一角的舞台上,有三个移动的人影。
一个是有着波浪白发,个子娇小的人影,那是已经见惯的真白的身影。但是她的服装与其说是连身裙,倒不如说是类似套头装的朴素衣物。可能是对方为她所准备、易于活动的练习用服装吧。
另外一个则是见惯的奇亚,看来它是在主动替我们护卫真白。
——这么说来,自从上个月的旅行之后,便浮现出真白与奇亚是情侣的嫌疑(?),实情又是如何呢?
而最后则是一头直顺的白色长发,个子看起来比真白更高的女孩子。那位拄着拐杖的女孩子,应该就是本来要担任舞手的女孩吧。
由于真白早餐后就马上出门,所以我以为她已经开始练习了,不过似乎现在才开始的样子。
「——咦?突然就开始跳了吗?」
「这个嘛,或许是因为时间不够吧。但是从真白出门的时间算起……她大概稍微上过课了吧?」
……然而就算是真白,毕竟也不可能马上就会跳。她开始动作后马上就被纠正,然后又重新来过,重复了好几遏。
「……悟?你可以在近处帮她加油就好了说。」
「我也想那么做……可是真白说『请哥哥今天不要来』,我想她大概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吧。」
眼前的真白又被要求重来……看来是陷入一番苦战了。
「……嗯。因为真白有点爱逞强吧。」
「就是说呀……她意外地喜欢勉强自己。」
「嗯,真白她似乎是想当伊芙他们的『好姊姊』。」
——原来如此。
她有S的个性,头脑好,领悟力又强,所以我单纯地以为她是天才……然而看到这幅光景,我感觉事实并非只是那样而已。
——其实你很努力对吧?『姊姊』。
我的脸上无意识地浮现苦笑,那是在笑看似坦率,实际上却不坦率的真白呢?还是在笑至今一直没有发觉的自己呢?
——那么……『那个』果然也是那样吗?而且她酒醉时又说出那些话。
「……咦?悟,那孩子——」
「嗯?啊——」
我往澪所指的地方看去……在位于可能是真白他们视线死角的地方,有另一个陌生的身影在注视着真白他们。
我和澪度过一段悠闲的时光,但是看真白也停下练习,进入休息时间,因此我们也就准备要回去了。
当我和澪一起从高台下来的时候——一位熟悉的少女一面张望四周,一面走了过来。
「咦?你在做什么呀?圣宵。」
「呜喵?喵!」
听到我的声音,圣宵立刻转过身来,然后一个跳跃。
「喵!大哥哥,我找了你好久♪」
我接住飞扑过来的圣宵,摸了摸她的头,她随即舒服地眯起眼睛。
「怎么了吗?圣宵,为什么找我?」
「呃……因为我的检查结束了,老爷爷要我来叫你过去。」
「……嗯?已经检查完了吗?」
「对,很快就结束了!啊,他还说为了保险起见,请大姊姊也过去。」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通知,圣宵。」
「喵?……喵呜♪」
澪也摸摸她的头,圣宵再度发出舒服的声音——嗯,还是和平常一样感情融洽的姊妹。
「真的是感情融洽的一家人呢♪」
听到陌生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眼前是奇亚与两位白发的少女。
一个是笑嘻嘻的,换上见惯了的连身裙的真白。
另一人大概就是刚才声音的主人,年纪大概比真白大,比澪小,大概差不多是国中生吧。白色的长发柔滑直顺,穿的是和里民同样的朴素和服——手里拄着拐杖。
「呃……你是负责教导真白的老师吗?」
「是的,初次见面,我叫风华。」
风华端庄地向我行一个礼,这孩子虽然也给人大家闺秀的印象,但是和真白不同,全身散发出纯和风的气息。如果头发是黑色的话,用大和抚子来形容她就是再适合不过了吧。
「既然你身上有伤,那么变身成狐狸的模样,让真白抱着你走不就好了吗?」
「是的,我也考虑过那样的方法……但是这支拐杖就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啊啊,原来如此。」
「然后——你们是水上悟先生和澪小姐对吧……?」
「啊,对了,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啊,那么——」
结束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大战之后,我们一边走向族长家,一边谈天说地。
「……那么下午还要练习……?」
「是的,别看她这样,风华小姐相当严厉呢……」
「呵呵呵。既然交给我教导,那么我就不打算有所妥协,这样才是该有的礼节吧。不过……你的资质很好,等伤愈之后我也得努力,不然朋年可能就会让大家失望了呢。」
「奇亚在近处看她们练习吧?觉得如何呢?」
「——汪呜?汪♪」
——嗯嗯,它大概是说『我很期待』吧。
「哥哥也在哪里看我练习吧?」
「是啊,就从那边的高台——」
说完我才惊觉……我上当了。
「哥哥……?我说过要你今天别来看吧……?」
……这张冰寒彻骨的笑容,绝对是女性独有的吧——搞不好比恐吓还恐怖。
「对、对了!神社境内有另一个人——或者该说有另一只观众,那孩子是谁?」
为了消除疑问兼岔开话题,我询问关于从高台上看到的那只狐狸——而且那大概是只小狐狸——的事。那间神社在祭典之前,除了相关人士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是禁止进入的才是,但是它却在神社里,所以我原以为它也是相关人员,然而……
「……什么?观众吗?我并没有注意到耶……风华小姐呢?」
「不,我也没有听说,那会是谁呢……?」
看来她们两人都不认识。虽然在远处看不清楚,但是它看得那么专心,我想应该不会只是路过而已吧……?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
这时候,我的手机发出振动,似乎是有新邮件。
「——嗯?是细音寄来的?还有附加档案……」
主旨:『IN•清水』
本文:无。
附加档案是一张黑木跨越木制栅栏,在空中翱翔的照片。
「……抱歉,可以请你们先走吗?」
我一边拨打手机,一边对众人说道,澪留了下来,我目送其他人的背影,等待对方接电话。
『嗨!悟哥!你看到照片了吗?』
「……这是怎么弄的?是合成的对吧?」
『对!那是我用司哥带来的笔记型电脑做的喔~他虽然嘴上推拖,却还是凑过来提供协助了呢~♪』
——虽然有可以吐槽的点,不过她好像很开心,那就代表他们进展得很顺利吧。
「……你们进展顺利就好,我稍微安心了。」
『咦?安心?啊啊,你是指代班的事啊。司哥比想象中更认真负责呢♪啊,对了,澪在那里吗?』
「嗯?在啊——澪,她找你。」
「——嗯,喂,细音?」
『啊,澪!?昨天悟哥有让你睡吗?』
「……咦?呃——」
……她到底问了什么呢?澪看起来也很惊讶的样子,不过她马上找到了合适的词语——
「……嗯。『※早上听麻雀的叫声』。」 (编注:指在动漫、小说、电影等,常用来暗喻恋人们进行过性行为的典型桥段。)
——才怪。
『…………咦?』
「喂!你在说什么呀!澪!?」
「咦?『早上听麻雀的叫声』不就是指喝醉酒,所以早上没有前天晚上的记忆吗?」
……可惜呀。那反而是让人想象『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或『早上之前的那段时间』发生什么事的词语。
「……就是这样,细音。」
『啊……嗯。也就是水上家还是和平常一样,容易引人误会是吧?』
——我再度接过手机与细音通话,细音有些厌烦地接受了这个说法……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我无法反驳她。
「对了,后天这里有举行祭典,你和黑木要不要来?我记得那天是自由行动吧?」
『啊,我想去!那我会跟司哥说一声~』
「OK,关于详细时间和集合地点,之后我会再和你连络,就这样。」
结束通话后,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用过之后我才想到……这里明明是『异界』,为什么手机拨得通?
不知为何也有电力和自来水……晚点再来问看看好了。
「好了,那我们走吧。」
「嗯——咦?悟,那孩子……」
正当我们转向前方,打算往前走的时候,浔好像发现什么,伸手指了过去。
她所指的是一只小狐狸,比久远大,却还远不及成人……如果变成人类的形态,大概是和风华差不多大吧?
「那该不会是偷看练习的小狐狸吧……?」
那孩子现在看的地方,是风华与真白走进的族长家。
于是我与澪彼此使了个眼色,一起静悄悄地接近小狐狸,然后——
「「你有事找我们家小孩或风华吗?」」
「嗷呜!?」
那只狐狸吃惊地跳了起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该怎么说呢……那样的反应果然与普通的动物不同呢。
「啊~抱歉,你镇定一点。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我们也不会叫人来的,可以吗?」
「……嗷呜?」
「……嗯。我们只是想问你在做什么……你刚才也有看神乐舞的练习吧?」
「嗷呜……」
小狐狸好像走失的小狗般,缩着身子,发出无精打采的声音。
那先姑且不论,看来澪好像听得懂狐狸话。
这样对话就——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抱歉,你能不能变成人类的模样?因为我听不懂狐狸话。」
只要请它变成人类的模样,这样就能顺畅地对话了——我的想法是这样,但……
「…………嗷呜。」
看来是我失言了,只见它身子更是缩了下去,伴随着微弱的叫声,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呃……这孩子好像不会变身的样子。」
——原来如此,或许事情有点复杂喔。
「……好,那么可以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吗?——澪,麻烦你翻译。」
「嗯♪我知道了。」
看到澪对我露出愉快的笑容,不知为何,我感到有些难为情。
然后澪所探问出的情报,简单扼要来说就是,这孩子是风华的青梅竹马。
因为不会变身成人,所以有时会请风华指导它练习……但是某一天它自暴自弃,推开鼓励它的风华,害她跌倒了。
「啊啊,原来如此……风华就是那时候受伤的?」
「嗷呜……」
「……嗯。那么你道歉了吗……?」
「……呜、嗷呜……」
这里不用澪翻译我也想得到——它找不到道歉的时机,或者是无法坦率地道歉,两者其中之一吧……而且不管是哪一个,大概都是同一个理由。
「——嗯嗯,那我要提问,或者该说是确认吧——如果对方不是风华,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吧?」
「嗷呜!?…………(点头)」
它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叫声后——微微点了一下头。
对本人而言这想必是重大的问题吧……但总让人觉得非常有趣。
「这个嘛……你不愧是个男孩子。」
「…………!」
我苦笑着这么说道,小狐狸则是慌张地别过头去。
——嗯,而且是个非常容易了解的男孩子。
「——呃……?」
澪似乎不懂的样子……不过这也难怪吧。
——现在知道理由了……好了,该怎么办呢?
它似乎想要道歉,可是……照现在的情况,或许是太困难了点吧。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完全没考虑不管它这个选项。对于那样的自己,我微微露出自嘲的苦笑——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
「……♪」
「…………嗯哼。」
澪温柔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像在说『嗯♪我也会陪你一起』。
我自觉到脸颊发热,为了掩饰而咳嗽一声。
「——好,那么你就学会变身,以人类的模样去道歉吧。」
「嗷呜!?」
听到我出乎意料的一句话,小狐狸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孩子无法坦率的理由,还有自暴自弃的理由,原因都是始于一种自卑感。那么只要消除自卑感的源头,问题就能迎刀而解……反过来说,只要那个问题还存在,这件事也就无法完全得到解决。
「(悟……?你会教变身吗……?)」
澪有些担心地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久远教伊芙它们的时候,我有稍微看了一会儿……而且我打算之后再拜托久远或永久大人,不过……有件事令我有点在意。)」
「 (?) 」
就算之后会交棒给久远或永久大人,我也想到一个可能性。
——国中生左右的年纪……如果想表现自己好的一面给女孩子看的话,大概会……
「听说变身时最重要的是想象……你是想象什么模样呢?」
「嗷呜……?嗷——」
它露出讶异的表情,然后稍微思考一下。
「……嗷呜!嗷、嗽……嗷!嗷呜——」
「……个子高高,看起来很强……不过身材瘦长,脚也要长——」
澪配合小狐狸,同步翻译给我听,但是……
「……啊啊~停!停!」
这实在太如我所料,我感到轻微头痛,同时阻止两人说下去。
——虽然似乎还只是初期症状,但……原来狐狸也会罹患『中二病』啊。
大概是因为理想太接近幻想的关系,所以它无法做出『正确的想象』吧。
而且……这件事它应该没有告诉风华。
——它想表现好的一面给对方看,所以它不会想把『自己想变却无法变成的理想模样』告诉对方吧?
「首先,先把你那些想象全部丢弃……那些是以漫画或动画的角色为蓝本吧?」
「嗷呜!?呜……」
……被我说中了吗?那么可能会意外地快速解决喔。
这孩子的本性率直,甚至可以说是单纯了。
由于它太过典型,因此对已经正确地通过那阶段的我而言,它的心理我掌握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把手放在小狐狸的头上,向它提出一个提案。
「那么我们试着改变一下想法吧……你觉得如果要站在风华身边,哪一种男人会比较好呢?」
「——!……」
我引导它不要把基准想成是『自己』,而是放在『想站在身旁的那个她』身上。
……或许是我的引导奏效了吧,小狐狸看起来认真地在思考。而我也配合它,把眼睛闭上,试着想象一下——想象这个孩子变成人类的模样。
大概是比绫人更活泼一些……但是又不会太好动。
身高……和风华差不多——应该可以吧?
头发的颜色维持不变,它的声音一定——
我就像这样将想象的模样逐渐添加,把脑中堆砌出的影像,配合上这孩子的个性。
——嗯,如果是这样的男孩,和风华就是很相配的一对了吧?
我自然而然地这么想着。
「啊……!」
最初注意到变化的人是澪。
然后,我也感受到异变——我放在它头上的手,被往上抬了起来。
但是……不知为何我并不惊讶,脑海浮现的是『欢喜』与『祝福』。
接着我带着确信,睁开双眼——站在那里的是模样接近我所想象的男孩子。
「……这不是办到了吗,恭喜你……」
「……咦?哎、哎呀?——啊。」
他似乎还没有自觉。澪靠近男孩子,她拿在手上的是——镜子。
「……来,恭喜你了♪」
「………………」
原本是小狐狸的男孩子,这时看着镜子拍了拍脸颊……把自己的身体看了一圈,确认过没有兽耳与尾巴之后——
「谢、谢谢你们,哥哥、姊姊!!」
他以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满脸笑容,向我们道谢。
「好啦——这样就可以向风华道歉了吧?你要现在去吗?」
「……不了,现在先不要。我再练习一下,等到可以只靠自己的力量变身之后,我再好好地向她道歉——啊,但是我一定会在今天以内说出口!!」
「……嗯♪加油喔?」
「好……!真的很谢谢你们,哥哥、姊姊!!再见!!」
说完他挥着手,想要奔跑离开。
「喂!你还不习惯那模样吧!突然奔跑的话会——」
「呜哇啊!?……钦、钦呵呵,那、那么再见了!!」
他差点跌倒,脸上浮现害羞的微笑。然后用力挥着手,这次则是真的奔跑离去了。
「……悟?亏你能了解那孩子呢。」
「嗯~还好啦……即便程度上有所差异,不过男生只要喜欢上高不可攀的女孩子,脑袋所想的事情其实都差不多。」
「……嗯。是那样吗……?」
……我这个不管是头脑、性格、外貌、身材全都是高人一等、原本是天使的堂妹大人,对我说的话似乎还不甚明白的样子。
「——悟先生。」
突然有人从背后叫我,我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永久大人已来到我的身后。
「——您刚才协助变化,对于自己做了什么事,您有自觉吗……?」
永久大人一脸认真地向我这么问道——我做了什么糟糕的事吗……?
场所换到族长家的客厅。
「我想说散步顺便迎接你们……结果却看到有趣的景象呢。」
在场众人分别是水上一家与奇亚、永久大人。
悠菜伯母正在准备午餐,而风华似乎与我们擦肩而过回家了。
——还好,我还不想被她问到那孩子的事呢。
「总之,我就从调查结果开始说吧……就结论而言,只靠那个术法,或者该说只靠那样法宝是不可能变身的。」
「「「「「…………咦?」」」」」
除了奇亚与久远之外,全员的声音都重叠在一起。
「确实,最后是成为变身之术了,但是举例来说……对了,该说是接收意志的收信器吧?那个法宝缺少了这个部分。」
「……喵?可是我确实变身成功了呀?」
圣宵如此说道……从此刻『伊芙』以『圣宵』的模样存在来看,这件事就不言自明了。
「唔喝,因为需要的情报只要输入一次之后,法宝就会将其记忆起来。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确实只要心想就会发动。」
也就是说,现在发动之事并没有疑问,那么不可思议之处就是在于——
「……嗯。那么最初的第一次是为什么……?」
「没错,就是这一点。女婿与真白有受到炽天使大人的协助,对吧?」
「是的。」 「……对。」
「所以说……圣宵,本来我们并不明白你能变身的理由。」
「呜喵!?」
确实,那时是在白川小姐他们回去之后……嗯?
——『本来不明白』——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明白了?照这一连串的谈话来看——
「您该不会想说……原因是在我身上……?」
「没错,那种可能性很高。」
永久大人回答得很干脆,同时——全员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这么说——我也是某种非人类的……?」
「不,悟先生完全是『普通的人类』。」
——听到这句话,我在安心的同时也感到失望……这是因为我还残留着国中二年级时候的心吗?
「……呃……?可是,原因是悟吧?」
「没错,虽然只靠悟先生是什么也做不到……但不知是否是无意识的,悟先生似乎能够中介,或是调整他人的力量。」
「那也就是说……是哥哥补足了不足的机能吗?」
「我以前也没见过那样的力量,方才悟先生或许只是想象而已——但我却清楚看到那孩子的术法逐渐完整的过程。」
即使那样说我也毫无自觉——我只是心里想着『希望能变成这样』。
「但、但是!伊芙最初变成圣宵的时候,我并没有触碰到它耶。我压根儿没想到它真的会变成人类,所以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具体地想象——」
「——刚才我问过圣宵了,帮她戴上那个法宝的人是悟先生对吧?」
我挖掘记忆……确实,澪帮比丝与理德戴上,我则是费了番功夫才帮伊芙戴上。
「然后……或许不是那时候也没关系吧,帮它戴上之前,你有没有想过它变成人会是怎么样呢?」
「这么说来,悟……那天早上,我们是不是聊过『换算成人类大概是几岁』的话题呢?那个时候……」
……我好像真的有想过。
而且在那之后,我看着认真注视着『愿望的碎片』的伊芙……
——我心想『这孩子想许什么愿呢』,同时好像也想过……如果那愿望能实现就好了……
「我们无法调查天界的法宝,所以这只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我猜想那个法宝需要『供给力量之人』,而使用者的『愿望』会创出术法,最后在『受人期盼』之下,才会展现出其效果……」
力量的来源是——澪,而伊芙则是愿望……而我也盼望它的愿望能实现。
「……那么这东西使用条件的『承受天界之力者』是指……?」
「仔细一想……那条件广泛得太不自然了,明明尺寸就不是人类用的。」
听到浚有如自言自语的疑问,真白如此回答。
——确实,如果明显不是人类用的话,那么以『圣兽』或『承受力量的兽类』等这种较为狭隘的范围作为条件,应该也不足为奇才是。
「没错,如果推测正确的话,那是因为单就只有『圣兽』是没办法正确使用的吧。」
「如果是那样……那么『愿望的碎片』这个名称的意思就是……」
绫人如此说道——听他这么一说,原来这个宝石的名称本身就是提示了。
——在承受天之力的情况下,许愿、受人期盼,然后……实现愿望所缺少的最后的『碎片』吗?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悟先生会有那样的力量。而且……这么凑巧就在澪小姐的身边,这已经不能说是偶然了吧……」
「……剩下的事我们会与加百列大人商量看看。既然确定我自己身上也有秘密,那么调查的方式也会改变吧——这一定是很大的进展,真是非常感谢您。」
「嗯……非常谢谢您。」「非常感谢您♪」
「汪呜汪呜♪」
「谢谢您——小久,也谢谢你带我们来。」
「绫人……嗯♪」
跟随在我的谢辞之后,澪与真白也接着道谢,奇亚看来也为我们祝福。
绫人也另外向久远道谢……然后就这样构筑起两人世界——这两个家伙。
「呵呵呵,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嗯?怎么了?圣宵。」
永久大人疑惑地问道……这么说来,只有圣宵不发一语。
「呐,老爷爷……该不会、该不会我的——」
然后……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仿佛向永久大人倾诉一般,又好似追问一般——
「我的胸部不能靠变身变大的理由是……?」
「 「 「 「 「……………………」 」 」 」 」
全员一时语塞……各自把视线朝不同方向避开,而且恐怕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猜到理由了吧。
「——法宝本身并没有接收圣宵所描绘出的想象的机能,所以能将意志导向法宝的悟先生,他的想象无论如何都会造成影响……也就是说,你胸部不能变大的理由就是——」
永久大人说到这里停下来,尴尬地朝我看过来……全部人的视线自然就集中在我身上了。
「……因为,悟先生无法想象胸部丰满的圣宵。」
「呜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圣宵发出绝望的哀嚎,接着放声大哭——我也觉得很抱歉,可是……这能怪我吗?
「啊、啊……抱歉,圣宵,但、但是你想想嘛!之前虽然是衬垫,但我已经看过变丰满的圣宵了!而且也自觉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所以下次我一定能完美地想象!我想……大概、一定可以!」
——对不起,圣宵小姐……其实我非常没自信。
「喵……真的吗……?」
「真、真的!真的!(……我真的很没自信。)」
「那……回到家后,大哥哥会棒我把胸部变大吗……?」
「我、我知道了!」
「喵♪拜托你了,大哥哥!」
圣宵终于恢复笑容——虽然是小事,可是刚才的对话……在一旁听起来,不就是某种犯罪宣言吗……?
「好,既然有结尾了,午餐做好罗♪」
「呜喵!?」
被当成结尾看待的圣宵,大受打击地叫了一声。
该说不愧是狐狸之乡吗?悠菜伯母所端来的是豆皮乌龙面。
「唔暍,刚好也告一段落了,我们吃饭吧……对了,虽然现在说这个好像有点晚,不过你们的猫舌没问题吗?」
「喵,没问题~♪」「是的,可以的……」
「……是的,这个模样的我们是没问题,可是……」
只有真白语带保留地往背后看去。
「…………汪呜。」
在她视线前方的奇亚则是尴尬地转过头去。
……就是这样。奇亚身为狗,又是幽灵,基本上什么都能吃,其实却是猫舌怕烫。
「……真意外,需要稍微冷却一下吗?奇亚。」
「汪、汪呜。」
奇亚摇摇头,似乎是说『不要紧』——仔细一看,明明没有风,面汤却泛起了波纹。
「你用能力吹凉吗……?我听久远说过,真是方便呢……」
……虽然我觉得那样非常浪费超能力啦。
「呵呵呵!既然问题解决了,趁面还没膨胀,我们开动吧。」
「说的也是,那么开动了。」
「「「「「开动了!」」」」」
大家跟在我之后说道,随后我们便开动了。
「每个人可以加一次炸豆皮和面,不用客气,尽量吃吧♪」
「嗯,等一下我要加炸豆皮喔。」
「小久,你要不要吃我追加份的炸豆皮?」
「好!谢谢你,绫人♪」
这两人的感情还是一样好,不过……不知为何,我感觉绫人似乎太过客气,或者该说太为对方着想了——这是为什么呢?我这么想着,想到一个原因。
「……绫人、久远,你们要不要改变一下彼此的称呼呢?」
「?」「……咦?哥哥,为什么呢?」
突然听我这么说,两人都感到惊讶。
「不是啦,叫『小久』和『绫人』,感觉好像年纪有差距的情侣,所以我想说要不要稍微试试其他的称呼呢。」
「不愧是悟先生,好像很有趣呢真,久远,你可以试试看吗?」
「嗯,好是好……但是要叫什么呢?」
「那么这样如何呢?」
该说果然不出所料吗?这时候脑筋转得最快的就是真白,她愉快地提出的称呼是……
「绫人直接叫久远的名字,久远则是在绫人名字后面加上『先生』♪」
「「……咦?」」
真白的提案是极为普通,且再寻常不过的称呼,不过——
——怎么回事……?事情好像非常有趣喔……?
看来有这种感觉的人,并非只有我一个。
甚至不需要议论,在众人的默契下都同意了那样的称呼。大家都屏息静气地拭目以待。
然后——领悟到已经无路可逃的两人,红着脸面对面……
「呃、那个……久、久远……?」
「嗯、嗯…………什么?绫人、先生……」
……他们红着脸低下头去。接着——眼神往上窥视对方,然而视线却交会了。
「 「——!!」 」
他们脸变得更红,又一起低下头去——不用确认也知道,效果强烈无比。
「不愧是真白……实在是好点子。」
「谢谢您,悠菜伯母♪」
「……是啊,效果超乎预料呢——趁这个时候,干脆澪小姐们也来试试吧?」
——咦?事情……往奇妙的方向发展了……!?
「……嗯?好啊……要叫什么呢?」
澪很干脆地答应下来,这种情况对象大概就是我了。
「啊,姊姊的不用想也知道。对了……就拜托姊姊挟起一片炸豆皮喂哥哥,并且叫他『亲爱的』♪」
「…………咦?」
澪的表情僵住……转眼间脸愈来愈红。
——不过话说回来,真白小姐,妳看起来很开心耶?
我观察周围的情况……和刚才一样,全员注视着我——根本逃不掉。
而澪似乎也放弃抵抗,用筷子切下一口份量的炸豆皮,然后挟起来——慢着!
「……呃、那个……嘴张开『啊~~』……?亲……亲爱的……」
她递出豆皮切片,以双颊泛红的状态,楚楚可怜地看着我……我根本无路可逃。
「……我、我知道了,那么……」
我用嘴吃掉她递出的炸豆皮,虽然咀嚼了……但是老实说,我吃不出味道。
「呃……谢谢你,澪。」
「……嗯。不客气……亲爱的。」
说完之后,澪的脸红到不能再红,然后低下头去。
——糟糕,这比想象中还要难为情……!
如果对方说得轻描淡写,可能还不会觉得怎样……但是被像那样羞怯地说出口,就会感觉那股害羞之情也会传染给自己。就刚才绫人与久远的情况来说,一定有相乘效果吧。
「那么接下来换圣宵试试看吧♪」
「喵、喵啊?我也要……?」
——你真的很开心呢,真白小姐!?
圣宵露出心虚的表情。由于先前的辉煌成果,其他人已经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了——在这个时间点,她就已经无路可逃了。
「那么圣宵,你就喊『悟先生』吧♪」
「呜、呜喵!?」
圣宵只是听到就已经脸红了,看来又被真白『猜中』了。然后真白又对她耳语了一些话。
——不过……这是以什么为基准来选择呢?
比如说即使久远或圣宵对我喊『亲爱的』,不知为何,我觉得我并不会害羞。反过来澪喊我『悟先生』,应该也没问题。
……我试着回想一下,不知为何,她选的都是呵最有效』的称呼——既然她能够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那么一定有什么共通点吧……
「喵、喵……」
「……嗯?」
就在我思考的这段期间,圣宵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了。圣宵抓着我的手臂,红着脸凝视着我——
「——我就拜托你了……悟先生……呜喵!」
她似乎打算忍耐羞耻,不过最后还是爆发,整个人往我身上倒下。
看着攀着我的手,全身脱力的圣宵……只见她连耳朵也羞红了。
「啊……那个、嗯,辛苦了,圣宵。」
「——喵……喵啊。」
我一边说,一边抚摸她的头,圣宵随即抓得更紧了……看来她是要遮住羞红的脸。
「呵呵♪太好了,圣宵。」
看着那样的圣宵,小恶魔般的白猫少女,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呜……呜喵!这、这次轮到真白了!!」
毕竟圣宵也不喜欢被打不还手,她尝试着反击,然而……
「我吗?好啊,要叫什么好呢?」
「喵……?呜喵……!?」
真白毫无畏惧的样子,而圣宵似乎什么也没想,她往我这边求助。
——会让真白感到害羞的称呼……?
不,应该说连那孩子慌张的模样,我都不太能够想象了。虽然想向澪求救……可是她受到的打击似乎还残留着。她红着脸颊,默默地吸着乌能面。
「哎呀哎呀,那么……可以让我连同台词一起提案吗?」
「什么?……好啊,没问题。」
开口的人是悠菜伯母。是我的错觉吗?真白回答时似乎显得有些动摇……?
「那么——请你喊『我最喜欢哥哥』吧♪」
「!?……我知道了。」
真白动摇了……?证据就是尽管她嘴上说『我知道了』,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这种事就要一口气做下去比较轻松呀,真白?」
「——是啊…………我知道了。」
做好觉悟的真白走到我身边——但是却不安地捏住我的衣服。
「……我要讲罗。呃、呃……我最喜欢哥哥♪………………啊。」
真白原本似乎打算故作坚强……但还是忍不住害羞。她双颊泛红,最后发出一声可爱的羞耻尖叫,然后就低下头,一动也不动了。
「啊……像现在这样的真白也很可爱喔,嗯。」
「——!?谢、谢谢您的夸奖,哥哥……好、好了!不快点吃,乌龙面要膨胀了!」
害羞程度更甚——羞到连耳朵都红了的真白,为了掩饰自己的动摇,企图将大家的注意力
转移到吃饭上。
然而……
「抱歉啊,真白……除了你以外,全部的人都吃完了啊。」
「哎、哎呀……?」
其实是因为受到打击的人,为了要转移注意,因此都专心在吃饭上面,而默默地吃着鸟龙面——自顾自地吃面的永久大人、悠菜伯母、奇亚也吃完了。
而且本来吃饭速度就快的我也吃完——所以就只剩真白了。
结果,最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脸颊羞红的真白在众人视线下,难为情地吃着面的罕见光景。
……在许多意义上饱足的午餐也结束了。
「刚才的那个是怎么回事呢?」
「说穿了其实很简单,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都很可爱呢户」
悠菜伯母好似回忆起刚才的情况,愉快地轻笑出声。
餐后,因为我想询问刚才的事,于是自告奋勇帮忙洗碗。就这样,我正在向悠菜伯母探听。
「比如说,假设悟先生在国中生的时候,曾经真心想着将来想要成为职棒选手。」
……毫无脉络地就开始了这样的假设,不过我仍旧依言试着想象。
「——如果您崇拜的选手突然叫您『水上选手!』,那么您会怎么想?」
「虽然不可能有那样的状况……我想想,总之我会感到困惑,在一阵惊慌失措之下……害羞地逃——走……?」
——如果是真心想要成为职棒选手,那么当然会希望有一天能被那样称呼……但是因为想不到会突然被那样叫,虽然高兴……却为自己配不上那个称呼而感到羞耻。
「……啊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是的♪也就是『认为还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那些称呼就是象征这种意义。」
仔细一想,的确是有脉络可循。
绫人与久远憧憬着将来长大之后,彼此都是成人的男女交往。
澪则是有朝一日想要和我……那个……结婚。
圣宵跟绫人他们一样,希望长大之后,能够被认同是个大人。
然后真白则是——
「——特别是那孩子,因为她好像认为自己的愿望绝对不可能实现……所以才有巨大的效果。」
悠菜伯母此时所说的话,彷佛是预测到我的想法一般。
「……我也是最近才察觉这件事,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当然是昨晚看到她喝醉模样的时候♪在那之后我感到怀疑,于是便试着观察……结果因为她太会隐瞒,所以反而很容易明白。」
……反过来说,那就代表她是多么拚命地隐瞒这件事。
「她真是个好孩子……您也要好好善待那孩子喔。」
「——是的……不用您说我也会那么做。」
……说着因为感到难为情,于是我便专心洗碗——我知道旁边的悠菜伯母笑得很开心就是了。
「妈妈、悟哥哥!不好了——!」
久远就在那个时候冲了进来。
「怎么了?久远。」
「那个人——老师他逃走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