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更加用力地勒住千鹤的脖颈。千鹤拼命地保持着清醒,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山南总长……”
“!?”
山南突然间恢复了意识,立刻放开了千鹤。千鹤立刻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勒出的指痕处感到灼烧般的疼痛。再抬头的时候,自己那模糊不清的视野中,在灯笼的映照下,出现了白发山南的身姿。
山南用刚才扼住千鹤的右手抓着自己的脸。能看出他在拼命地忍受着痛苦。从那指缝之间可以窥见他的眼睛,眼中发狂的气息已经消失,又恢复了之前的理性。
“……看来……失败了啊……我的赌运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呀……”
挤出这样一句自嘲的话语,千鹤摇晃着站了起来,从下方窥视着站立着的山南的表情。
“山南总长,您没事吧?”
“……你现在可没有功夫担心别人吧?……趁现在……快把我杀了!”
“……哎?杀……了你!?”
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气息慌乱的千鹤心头一紧。山南处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还在拼命地将话语说完。
“药失败了……我的意识已经在消失……这样下去,我会把你……给杀了……”
“不……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
千鹤用力地摇头,这时,山南突然大声地吼了起来。
“快动手!!”
那瞪大的眼睛中理性在逐渐消失。千鹤不由地靠在了墙壁上。
“山南总长……!?”
山南看向千鹤腰间的小太刀。
“虽然这药的效果存在,但只要心脏停止,我还是死得了的……”
抬起头盯着千鹤的面庞。山南的眼神就像是在说
“——不杀我的话你会死的”。
自从在新撰组的屯所开始生活,千鹤屡次目睹过人的生与死。
有因治疗不成功而死去的队士。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杀死谁。更何况是对新撰组的,像山南这样的人下手,千鹤是做不到的。
千鹤用右手握住刀柄,打算将小太刀藏起来。就在这时。
“……!?”
山南抓住了千鹤的右手,用力要将小太刀拔出来。千鹤虽然拼力抵抗,但刀还是被拔出刀鞘。
“山南先生,不要!”
“……杀……了……我……!”
“……!!”
口中不断重复说着“杀了我”,山南将刀尖指向自己的胸膛。千鹤双手握住刀柄,死死拽住。但力量不济,眼看刀尖就要刺进山南的胸膛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
不管这里是前川邸,也不管现在是半夜,千鹤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恐惧与不想让山南死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令千鹤喊出声来。
“快来人……!”
“……杀……了……我……!”
“不要……!山南先生……!”
小太刀继续伸向山南,刀尖刺入衣服之中。
“——!!”
就在要刺人山南胸膛的瞬间,小太刀被打落到地板上。
“……!?”
抬头一看,是土方冲进了房间,将山南手中的刀打落在地。
(土方先生……!)
千鹤的眼中映出了接着冲进房间的冲田和斋藤。他们瞬间判断了状况,压制住了暴走的山南。这之后永仓和原田也跑了进来。
“太好……了……”
千鹤小声自言自语道。拉紧的神经弦总算松开了,全身上下安心感袭来,千鹤便失去了意识——
土方扶住了倒下的千鹤。看到她的脸色苍白,就让她睡在了这里。
这时,被冲田和斋藤架着的山南在剧烈地抖动。
“呜嗷嗷嗷嗷……!”
不能承受住体内的药物作用,山南一边狂挠自己的胸膛,一边向前倒了下去。
“山南先生。”
冲田一边支撑着他,一边问道。但并没有得到回应。倒在冲田怀里的山南已经失去了意识。
“副长。”
斋藤松开了山南,向土方说道。然后土方利落地作出部署。
“新八,你去前川邸的门前,原田,你去八木邸,监视队士的动静,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个房间。”
永仓和原田点了点头,立即离开了房间。
“斋藤在中庭待命,由你来警戒和牵制伊东一派。”
“遵命。”
斋藤迅速回答道,从房间出去了。
“总司,你的话……”
冲田抱着山南坐在地板上,察觉到了土方想说的话。
“我明白啦,万一的时候,我会帮山南解脱的。”
冲田盯着时而露出痛苦表情的山南。
“有信心的话我就不会阻止你……失败的话我会杀了你——”
几个月前对山南说的玩笑话也许会成为真的,冲田想着。
山南脸上的表情变化断断续续,大概会就这样逐渐昏睡过去吧。
“……啊啊,反正今晚就是危险期吧,是活,是死,还是崩溃……”
土方低头凝望着山南的面容,咬着牙说道。
听到了一些声音。
“土方副长,山南总长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
(那是……原田和土方……?)
躺在被褥中的千鹤睁开双眼,这时,什么都想起来
了。
“山南先生!”
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微暗的房间里摆着自己熟悉的书桌,自己白天采的花也好好地插在花瓶里。
(这里是……)
千鹤注意到这是自己的房间。这时,拉门被打开,土方出现在眼前。
“你来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俯视下来的目光很严厉,千鹤点点头,慌张地收拾好被褥。
深夜,月亮高悬天空。千鹤与土方相对而坐,月光穿过拉门照亮了两人的侧脸。
“——然后,我就跟在后面。”
千鹤在说明事情经过,土方抱着胳膊一直盯着她。等到听完之后。
“找寻纲道先生你或许能派上用场,不过就算没有你,也只是稍多一些不便而已。”
用不带情感的冷淡语气说道。确实,寻人的话由调查人来做就足够了。只是自己恰巧是女儿,所以可能比别人多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千鹤为避开土方的视线而低下了头。
(一样的。与刚到屯所的那天一样……)
也许会被杀掉。而且可能就是在此时此地被杀——
那天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这次千鹤做好了被土方斩杀的觉悟,握紧了拳头。
“一旦你有不安分的举动,立刻就会没命……好好记着吧。”
“哎?那个……我、不会被杀吗……?”千鹤怯怯地问。
“暂时还不会杀你,不过,你随时死掉都无足轻重的。”
土方给出了无所谓般的回答,向拉门外面望去。
“啊……是。”
千鹤稍微松了口气。然后随着土方的视线,看着外面皎洁的月亮。明明是发生了这样事情的夜晚,春季的月亮却是这么美丽。
“那个,山南先生喝下的药,我父亲有参与制作,是真的吗?”
对着土方的侧脸这样问道,他又带着严厉的目光转向
千鹤。
“是听山南总长说的吧?”
千鹤点点头。
“本来这个药是父亲接受幕府命令进行改良的。试药的就是‘新撰组’的人……这药可以让人变强,但同时会使精神崩溃……”
土方露出复杂的表情停顿了片刻。
“唉。”
觉得麻烦般地叹了口气。
“……既然都听他说了,那也没办法。确实,纲道先生是负责开发那药的人,但在完成之前,他却失踪了。”
“……”
千鹤从土方口中听到同样的回答,表情变得阴郁。
(那样温柔的父亲,居然会参与这种可怕的药物扯上关系……)
“服药的人都在前川邸,只要不碰血还算老实,一旦暴走就不可收拾。”
“……’,
千鹤想起了那夜在京都遭遇的那几个队士。面对已经不能反抗的流浪武士,仍继续用刀砍,原来是因为嗜血的缘故——
“这是只有我们干部才知道的‘新撰组’的秘密。”
说到这里,土方再次望向月亮。刚才在澄澈的夜空发亮的明月,逐渐被云雾遮盖。
“被委托进行药物管理的山南将药物进行改良,如果能得到保持理性将手臂治好的结果的话……”
千鹤下意识地去摸曾被山南勒住的脖颈,强烈的指尖的感触,现在仍清晰地残留着。
“你或许只见过他终日颓废的样子,但山南总长原本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嗯……”
月亮被云层完全遮盖了。土方的语气减弱了。
“在新撰组成立之前,他就像我大哥一样。”
土方对自己用这样的说话语气,令千鹤很惊讶。
“我们需要山南总长……不能失去他。”
千鹤现在看到的土方,就像是为了不被打击压垮而拼命坚持着一样,表情因苦恼而扭曲。难以想象这就是那个新撰组的魔鬼副长——从来没见过这样软弱、令人担心的土方。感受到土方这么的痛苦,千鹤很是心疼。
“……没问题的。”
不由得说出口了。
“……?”
“山南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直率地盯着土方。“……嗯”,土方这样回答道,他看着千鹤的眼神也变得温和。
“现在只好赌一赌,他的精神会战胜药物……”
小睡了一会之后,千鹤到厨房烧水泡茶,然后端到了大厅里。
除了负责照料山南的冲田以外,以近藤为首的干部们都围坐在这里。
感受到的气氛还是很紧张,千鹤给每个人上茶,在土方面前也放了一杯。
黎明前的谈话结束之后,土方离开了千鹤的房间。这之后千鹤虽然少许躺了一会,但恐怕土方根本没睡觉。
这时,总司和井上拉门进来。大家都抬起头来。
“山南总长好象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略带疲态的冲田这样说道,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顿时都松了口气。
“现在还睡着……很安静。”
井上说道,接着永仓问道。
“那山南总长成功了吗?”
“确切的结果要等他醒来之后才知道,看起来和昨天没什么变化。”
“……”
土方表情没有变化,继续保持沉默。千鹤瞄见了土方这样的表情。在山南醒来之前,其精神败给了药物吗、或者说失败发狂了吗……赌博的结果是不会出来的。土方也与自己一样不安啊,千鹤这样想到。
这时,拉门被推开了。
“早上好。”
面带笑容的伊东进来了。
“呃…”
永仓和原田下意识地别过脸。
“啊,大家的脸色不太好啊……是因为昨晚的骚动吗?”
伊东微笑着环视在场的干部们,然后尖锐地问道。
“啊……不……那个……”
慌张不安的近藤将视线投向干部们,那视线落在了永仓的身上。永仓吓了一跳,立即用手肘戳旁边的原田。
“你去敷衍一下,左之。”
“我?”
原田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其实——”。冲田苦笑着制止了他。
“这种事就交给能说会道的吧……”
冲田向斋藤看过去。斋藤毫不慌乱地点点头。
斋藤起身走到伊东身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就如伊东参谋所想,昨晚屯所内的确出了事,但是情况至今仍不乐观…·一”
“嘛……那还真是麻烦了啊。”
伊东掩着嘴回应道。
“所以我们也不想让参谋担心,待我们妥善处理,今晚再正式向您讲述。”
斋藤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伊东意味深长地眯起双眼,再次环视屋内。
“我明白了,那么我就由衷地期待今晚的邀请。”
令人意外的是,伊东并没有针对“事件”追问下去,笑着走出了大厅。
千鹤他们一齐地舒了一口气。等到伊东走远了之后,冲田开口说道。
“好象放了我们一马似的……搞不好是喜欢一君的应对方式?”
“我也希望如此……”
面对冲田和斋藤的对话,永仓和原田露出诧异的表情。因此,土方摆着一副苦脸焦燥地说道。
“干部都在场,唯有山南总长不在,伊东肯定一眼就能察觉出,那个人出了什么事情。”
原来如此,千鹤明白了。伊东是故意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吧。
“……现在该怎么办,土方?”
近藤望向土方,土方并没有说话。千鹤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大厅,心里想着“山南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
土方避开伊东一派和一般队士的注意,与近藤和冲田三个人一起前往前川邸。进到最里面房间的三个人,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山南的背影。山南正在调制药物。
“山南,不躺着没关系吗?”
近藤惊讶地问道,然后山南回过头来。他手里拿着调制器具点了点头。虽然脸色不太好,但那个笑容还是山南以往的笑容。
“好象还稍微有些无力,这也是药的副作用吧……喝了那药,白天活动起来会变得比较困难。”
“那就是说……”
冲田出声说道。
“我已经不再是人了。”
继续面带着微笑,山南回答道。近藤擒住泪水。
“但是,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这就足够了……!’’
“那么,手治好了吗?”
冲田问道。山南抬起左臂,将手举向书桌前的隔扇,五指握紧后又松开。
“……似乎治好了呢,至少没有不便之处。”
不过,冲田又问道。
“但是白天不能行动吧?现在的状况,能参与队务吗?”
“就当我死了便好。”
“……!”
听到如此意外的话,土方倒吸了一口冷气。
“往后我将作为药物的成功例,来管理‘新撰组’”
“你是认真的吗?”
土方盯着山南。
“是啊,我们奉幕府之命隐匿药物的存在……只要把我当做已死处理,药物的存在就能一如既往隐瞒下去。如果药物的副作用能消除的话,没理由不使用它吧。”
“山南君……”
近藤欲言又止。
土方也怏怏不乐地沉默着。以山南的性格,估计在醒来取回自我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决定了吧。
“……只好这样了吗?”
沉闷的沉默之后,近藤难过地点了点头。而冲田却说出看似冷淡的话。
“也罢,这也是山南总长自己选择的路。至少要怀着责任感走下去啊。”
听到这话,山南微笑了一下。这时,一直沉默的土方开口了。
“……转移屯所之事,就不能当做玩笑了啊。”
“嗯?”
近藤抬起头。
“要向伊东派隐瞒山南总长的事,就需要一个宽敞的屯所,现在这里太拥挤了。”
土方眯起眼睛,就像在远望新撰组今后的道路一样。
元治二年三月——
黄昏时分,千鹤在宽阔的院内奔跑着。
即将西沉的夕阳,正照耀着盛开的樱花,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在山南的事情发生的半个月后,新撰组将屯所转移到了西本愿寺。和这个原本支持长州的寺庙进行了怎样的交涉,千鹤不知道。不过,不难想象,为了隐藏服药了的山南,土方他们一定拼命进行了努力。
给伊东派和一般队士的说法是,“山南因违反队规而切腹自杀了”。听说这是山南自己的提案,千鹤很是惊讶。
当然,山南还好好的活着。就在这个宽阔到让千鹤迷路的西本愿寺里。
转过了拐角,走到寺院的后部。看到了坐在建筑物阴影里的山南。他在这种时候,基本都在这里,将身体置于这微暗的环境里。
“山南先生,饭菜准备好了……”
“嗯,是你啊,谢谢。”
大概是听脚步声来判断的吧。山南淡淡地笑着站了起来,向千鹤这边走来,山南走出阴影,阳光也随之洒在他身上。
“……!”
千鹤忽然看到了山南的黑发变白,不过一瞬过后,又已经恢复成了黑发。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山南感到奇怪,询问道,千鹤慌张地摇摇头。
(错觉……?可是……)
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晚上山南的身姿。寄宿着疯狂的红色双眸,勒着千鹤的脖颈时,那一头蓬乱的白发——
“……”
跟随着返回房间的山南,千鹤也迈出步伐。
(那天,因血而狂的山南先生,就在身旁——)
暖风吹落花瓣,千鹤隐藏起不安的心情,在樱花吹雪中漫步。
庆应元年闰五月——
京都各地的街巷逐渐恢复了往日生气。跟随八番组进行日间巡察的千鹤,跟在五名队士的后面,与藤堂一同走在队伍的最后。
在新撰组移驻西本愿寺后不久,藤堂便结束了队士募集的任务,从江户回来了。不过一直都没找到能好好聊天的机会。
“好久没和平助君一起巡逻了呢。”
“是啊,我不在期间,你没受新八和左之欺负吧?”
藤堂发出明朗的笑声。由于这令人怀念的气氛,千鹤的表情也显得很放松。
“没有,巡逻的时候也很照顾我。虽然依然没有父亲的下落。”
“也没有回到江户啊。”
藤堂说道,微笑着用力拍了下千鹤的后背。
“没关系,打起精神来吧!说不定哪天就偶遇上了呢……”
藤堂想鼓励自己的心情令自己很高兴,千鹤点了点头。不过,再看向藤堂的时候,他正茫然般地眺望着街道,刚才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
“平助君?怎么了?”
“感觉才没多久,城貌和人就大变样了呢……”
藤堂看着前方,口中嘟囔道。
“哎?平助君……?”
“……不,没什么。”
藤堂露出略显寂寞的微笑打算掩饰过去。然后表情突然又变得明朗起来。
“喂,总司!”
在混杂的街道前方,看到了沿不同路线进行巡察的冲田与一番队的队士。藤堂挥着手向冲田走去,千鹤仍带着疑问,跟在藤堂后面。
“你那边怎样?”
“没有什么异常。”
冲田回答道,微笑着对给自己鞠躬的千鹤行注目礼。
“不过,将军上京的时候会变得很忙吧。”
“上京……将军大人要来京都吗?”
“对,所以近藤局长也很有干劲……”
听到冲田回答,千鹤下意识地笑了一下,近藤的那种形象浮现在眼前。不过。
“近藤局长自然是这样了……”
藤堂不怎么起劲地回应道,然后便不说话了。
“……?”
今天的藤堂怎么了?千鹤感到有些奇怪。
“咳咳……咳咳……”
冲田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冲田……?你没事吧?”
虽然冲田笑着回答“不要紧的”。但咳嗽声却一直继续着。
千鹤正想给冲田拍拍背部。突然冲田抬起头来,以锐利的目光向狭窄的小巷看过去。“怎么了”,千鹤和藤堂带着这样的疑问也向那边看过去。
就在这时。
“喂,小姑娘,拒绝是什么意思?”
“为了老百姓,天天议论攘夷之事的我们这些武士,自己主动来斟上一杯酒,才是理所当然吧?”
冲田的视线前两个流浪武士正在怒声说话。明明还是白天却好像已经喝醉了。他们抓住一个路过的女子,刁难地让这名女子陪酒。女子不愿意,其中一个人抓着她的手臂。
“住手,快放手!”
女子挣扎道。
“……!”
千鹤与藤堂立刻就向小巷走过去,不过,另一个浅蓝色的身影跑到了他俩前面。
“真是的,攘夷一词从你们嘴里吐出来,就显得可怜。”
千鹤他们走进小巷时,冲田已经挡在流浪武士与女子之间。
“什么!?”
流浪武士们怒形于色。不过,他们立即注意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浅绿色的羽织……!?”
“是新撰组吗!?”
“既然知道了,那就好办,你们想怎么解决?”
冲田淡淡一笑,说着,握紧了腰间的刀。这个恐吓起效了。
“可恶,换个地方再喝……!”
其中一个人快速地转身向后走,消失在小巷深处。藤堂逼近另外一个流浪武士。
“你要怎么办?”
流浪武士看着冲田和藤堂,以及后面的队士们,明显自己打不过。
“……你给我记住!!”
甩下这句话,便快速地跑掉了。
两个人都跑掉了,被留在这里的女子整理好稍显凌乱的领边,然后站到冲田的面前。
千鹤看着这个女子,不知为何自己总有一种违和感,女子注视冲田片刻,然后优雅地低下头说道。
“万分感谢,我叫南云薰。”
冲田没有回答,忽然一把拉过千鹤。
“啊……!冲、冲田!?”
“好啦,并排站一起。”
将吃惊着的千鹤与这名叫薰的女孩并排站立。
“果然……很像呢。”
冲田交替看着千鹤和薰,进行对比。
“…...’,
(像……?)
千鹤再次看向薰。确实和自己很像。也许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所以才感觉比较奇怪吧,千鹤总算注意到了。
另一方面,薰好像并没在意被说与千鹤长得相像。只是微笑的看着千鹤。冲田用锐利的眼神观察着薰的反应。
这之中,藤堂没去深想,来回看着两个人,然后对冲田说。
“是吗?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很像啊。”
“不,是很像……如果她换上女装,肯定会一模一样。”
一直被旁边的薰注视着,千鹤觉得自己需要说点什么。
“那、那个……”
开始向薰搭话。但是在这个瞬间,薰转头看向冲田。
“虽然想更好的答谢你,不过现在有事在身……恕我失礼。”
又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新撰组的冲田总司先生。”
脸上浮现艳丽的微笑,翻起和服的下摆,消失在了热闹的街道之中。千鹤用眼神一直目送着,旁边的藤堂起哄道。
“喂喂,她不会是对总司你有意思了吧?”
被藤堂的手肘戳着侧腹,冲田“哼”地笑了一下。
“你要真是这么想的话,恐怕一辈子都比不过左之他们了……”
“什、什么意思啊?!”
冲田嘲讽般地笑了一下,然后向前走去。藤堂追在后面。千鹤也正打算跟上去,突然看见地上一小块水洼,向里瞧了一眼,水中倒影出自己的模样。凝望了一会,便与另外一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薰小姐吗……?”
这时,藤堂回头催促道。
“要回去了哦!”
“啊,来了!”
千鹤应道,慌忙跟了上去。
刚从从冲田那里听说将军上洛的这日傍晚,近藤在大厅召集队士们。
自从移驻西本愿寺,北集会所就被作为新撰组的大本营而被分成了若干个房间,不过这个大厅很大程度上保留了集会所的风格。房间里并列着的粗壮支柱所支撑的天花板的高度,强调着房屋的宽敞。
御帘的镶边格外鲜艳,近藤和土方坐于其前。其他的队士与二人相对而坐。千鹤还一如往常坐在边上等候。近藤用洪亮的声音开始讲话。
“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公上京一事,我想大家应该也听说了。”
看到队士们在点头,近藤继续说道。
“随同将军上京,直到进入二条城,新撰组已经接受请求,全力担当护卫任务!”
一听到这个消息,一般队士们之间开始骚动起来。“将军大人的?”“由新撰组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出兴奋的表情,相互交流着什么。
(好厉害……!)
千鹤此时也因为新撰组会接受这个任务而感到惊讶惊讶,同时也非常高兴。
“看过池田屋和禁门之变后,上头也不得不承认我们的表现了。”
土方说道,冲田点头认同。
“护卫中,我们的刀上关乎着国家的命运,是这样吧?”
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不过一听到关乎国家命运,千鹤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表情也绷紧了。这时,作为参谋坐在上座的伊东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上京护卫,还真是重任……要是山南先生还活着的话,真是痛失了一个难能之才啊……”
伊东并没有怀疑山南的死。近藤一瞬动了一下眉毛,然后为了掩饰又慌张地咳嗽一声,露出难过的表情。
“……总之,从现在开始,会变得很忙,首先不得不考虑一下队士的编成。”
被土方救了场,近藤开始考虑人员安排。
“恩,我和土方,总司……”
“抱歉,近藤局长。”
刚说出冲田的名字,土方岁三打断了他,
“这次能不能把总司排除在外?听说他好象感冒了。”
“是吗,总司,没事吧?”
“我自己感觉没什么问题。”
近藤问道,与其他干部同在最前列的冲田不太痛快的别过脸。
“可不是没问题!刚才你不是还咳嗽了吗?”
“哎呀,土方副长这是保护过度了吧?”
冲田苦笑着说,一旁的藤堂忽然举手。
“平助君……?”
千鹤注视着藤堂,在想他怎么了。
“那个,近藤局长,其实我也有点不舒服……”
“怎么,平助也感冒吗?难得大展身手,我还想带所有人去迎接将军呢!”
近藤很遗憾地说,平助小声道歉道。
“啊……抱歉……”
“没事,身体最重要,反正迟早还有机会……希望到时候你们俩可以好好尽力……”
面对着因为天生人好而表现出关心的近藤,冲田和藤堂露出复杂的表情并点点头。
最后大家都离开之后,近藤和土方将冲田和藤堂留下来,开始讨论两队护卫工作的分配,由于一番队和八番队的队长不在,其队士们就得安排到其他组里。
千鹤到厨房泡好茶,端到大厅里。给四个人分别上茶。这时土方看着千鹤,问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
千鹤不明就里地抬起头。土方说道。
“不要发呆,我问你要不要参加护卫任务。”
“我、我也能去吗!?”
这意料之外的话语使千鹤惊讶,手握茶杯的近藤和蔼地点头。
“当然没问题,现在说雪村是新撰组的一员也不为过……可以的话请务必参加。”
(……这样合适吗?)
那可是将军的护卫啊。连队士都不是的自己适合参加吗?千鹤犹豫着。
“嘛,不用担心自身安全,敢直接盯上将军的也没几个。”
“去看看不是很好吗?”
冲田和藤堂都鼓励道。这说明了大家都把自己当做伙伴看待,所以。
“好,如果能帮上忙的话,请让我出一份力!”
千鹤的表情神采奕奕。
二条城,城如其名,是坐落在二条的堀川道边的庄严的城堡。新撰组顺利地完成了途中警备任务,在将军家茂公入城之后开始负责城周边的警戒任务。
千鹤作为传令,负责传达土方的指示。因为城很大,只是跑个来回就有很长的距离。为了方便跑动换上了草鞋,来回跑了几个来回之后,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点着篝火后,被映出城堡轮廓如同幻想一般,好似浮在夜空之中。
“三番组的各位请去中庭。”
千鹤一边跑,一边向队士传话。
(那个,接下来是……)
得向城内的队士们传达联络事项。千鹤跑进了两侧被高耸的城墙所夹的狭窄道路。
“啊……”
突然,草鞋的鞋带松开了,千鹤差点摔倒。勉强站稳之后,将鞋带再次系好。
(现在,近藤局长他们应该在和大人物们打招呼吧?)
“……我也必须要努力做好我的工作。”
千鹤鼓励自己,再次跑了起来。
突然间,背脊感觉一阵恶寒。
“——!!”
千鹤立即屏住呼吸,停了下来。
“这种感觉是……”
睁大眼睛看向微暗之中,从记忆里寻找。对,这与第一次来到京都的夜里,被那些嗜血的男人们袭击的时候的感觉是一样的。是被寄宿着疯狂的眼睛盯住,被刀尖指着的那种独特感觉——
(……杀气!)
千鹤将小太刀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抬头向城墙上看去,握着刀柄的手不断地微抖。
刚刚升空的月亮的微光映出三个人影,左侧一个人,右侧有两个人。立在城墙上的人影俯视着自己。
“!?你们是……!?”
千鹤向后退了一步,不由得问道。
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见过左边这两个男人。
一个是在池田屋时与冲田打斗,在禁门之变时于前往天王山的途中与土方对峙的男人。他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称呼他为风间。
“被发现了啊……看来也不是太迟钝嘛……”
被称作风间的男子的话语就像是暗号一般,三人一起从城墙上跳下来,站在了千鹤面前。
右边的那个男子自己没有见过,长发束在一起,手中拿着瘆人的手枪。
千鹤警惕地盯着三个人,手用力地握着小太刀。
“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然后,拿手枪的男人脸上浮现出无畏的笑容,说道。
“啊?对我们‘鬼之一族’来说,人类筑起的障碍没有任何意义……”
站在风间旁边的男子开口了。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你。雪村千鹤。”
“鬼……!?在捉弄我吗?而且,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鬼之一族这种不现实的话语与自己的名字被一同提及,千鹤变得混乱,不明就里地喊道。结果风间脸上浮现出蔑视般的笑容。
“竟然不知道‘鬼’?你是认真的吗?明明身为我们的同胞却说不知道。”
“……同胞!?”
被说成是鬼的同胞,千鹤变得更混乱了。这时,风间旁边的男子低声说出了让千鹤更为动摇的话语。
“你的伤口愈合速度异于常人吧?”
“! ?”
千鹤立即看向风间。
“那、那是……”
那日——在去天王山的途中,被风间的刀割伤的伤口,在瞬间就奇迹般地自动愈合,当时千鹤想办法隐藏这一点,但不知为何却被风间有深意地注视着。
虽然不知道原因,千鹤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受伤的话都能在瞬间自动治愈。父亲纲道说过:
“这是上天赋予的能力,因为会吓到别人,所以不要说出去。”
被这样告知,自己也一直遵守着这个指示。
所以,那个时候自己也用手捂住了伤口,因为平时形成了习惯,心里想着不能被别人发现。
“……’,
风间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支支吾吾的千鹤。这时,第三个男子将枪指向千鹤。
“要不然,现在在这里证明一下更快吧?”
“! ?”
千鹤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不过,风间用手阻止。
“……住手,不知火。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的行动都不会改变。”
被称作不知火的男子放下枪,千鹤感觉到风间在盯着自己的小太刀。
“……不用多言,代表鬼的姓氏,东之鬼的小太刀……这些就足以证明。”
(姓?……雪村这姓怎么了……?还有这小太刀……?)
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无法理解风间话语中的意思,没法把这些信息联系在一起。
千鹤流下了冷汗。
突然间,压倒般的气息靠近过来,千鹤本能的抬起头,这时风间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我先说,要带你走,根本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女鬼是很珍贵的,和我们走吧——”
风间伸出手。
“——!?”
风间的衣袖被月光照亮,颜色洁白。但是自己的对面确是一片黑暗,一旦被抓住的话,就会被带走的——
千鹤恐惧得连求助的声音都发不出,又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