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基尔!快唷快唷。到榭蕾斯迪雅来,不是来摔跤的唷。”

  “你很吵耶。”

  基尔刚刚在参观设于城镇中央的巨大水塔时,由于看得太出神,结果一不小心就扭到脚而摔了一跤。

  “从这边,这个使用晶灵引擎的帮浦,就会把自来水送到各个设施去。”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大家就不用再特地去汲取井水了是吗?”

  “是的哪。镇上的照明灯全都是雷晶灵的光。啊、那边有很照顾梅露蒂的人唷。”

  只见梅露蒂快步地走进了一栋看似店面的建筑物。

  “等我一下啦,梅露蒂。”

  基尔拖着疼痛的脚踝,一跛一跛地追了上去。

  “哦,你是因菲利雅人吗?”

  才刚踏进屋里,一名中年男子就冷不防地向他攀谈,让基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梅露蒂正在说大家的事。这间店的人,常常做饭给梅露蒂吃。”

  梅露蒂如此说明道。

  “哦哦,你的额头真的很光滑呢。”

  中年男子再度开口说道。他的辉眼是圆形的,就镶在额头的正中央。

  (我听得懂他说的话!)

  “没错。我是因菲利雅人。”

  基尔答道。

  “我叫做萨格拉。”

  “没想到竟然可以沟通,真可以说多亏有奥杰耳环。对了,这里是什么店啊?”

  “这里是‘巴普斯:艾门’,是一家武器工坊。”

  “武器!?请你务必让我瞧瞧。”

  基尔的脸在瞬间整个亮了起来。

  “欢迎欢迎。我们店里有的全都是晶灵兵器——也就是利用晶灵的武器。”

  自称是萨格拉之妻的布莲妲,从店里边的工坊走出来,爽快地向基尔说明道。

  在店里的陈列柜里,密密麻麻地摆放了好几把枪械。

  “首先,这个是晶灵枪。有闇晶灵枪和雷晶灵枪,里头所装设的晶灵瓶都不一样。”

  “真是太令人惊讶了。竟然把晶灵瓶当作零件来使用……没想到榭蕾斯迪雅会有这般的技术——不过,话说回来……”

  基尔转过头,盯着梅露蒂的脸仔细端详。

  “榭蕾斯迪雅人话也说得很好嘛。该不会就只有你一个人用的词汇很怪吧?”

  “芭伊芭!基尔好坏心眼哪。”

  梅露蒂不悦地翻起白眼,直瞪着基尔。

  “算了,不说这个了。嗯,如果可以更有系统地来了解榭蕾斯迪雅这个世界那就好了……”

  “说到这个,城镇郊外有一个旧图书馆哪。”

  梅露蒂脸上露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表情对基尔说道。

  “就是那里!你快带我去。”

  “现在吗?回家会很晚耶——”

  “拜托你!”

  基尔低下头恳求道。被基尔这么一拜托,梅露蒂也不由得感到有点难为情,只好应了一声:“好的哪。”

  “下次再来我们家吃饭喔。就跟那位因菲利雅人一起来吧。”

  布莲妲如此告诉梅露蒂,并摸了摸奎唧的头后,就送他们两人离开。

  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有不少认识梅露蒂的人出声向她打招呼,

  大部分都是大人,不过,其中也有一名手里牵着年幼弟弟的少女。

  “啊,梅露蒂!这位是谁啊?”

  “萝特。波兹也好吗?”

  梅露蒂开心地笑着望向眼前的这对姐弟。

  名为萝特的少女,天真烂漫地走向前来,抬头看着基尔问道:

  “好帅喔——。他是梅露蒂的王子殿下吗?”

  “什么……才、才不是!”

  基尔分明都恼羞成怒地反驳,结果波兹却又再问了一次:“你是王子殿下吗?”

  “我们走吧,梅露蒂!”

  “芭伊芭!基尔,等等啦。”

  梅露蒂赶紧迫在基尔后头。

  “那孩子真讨人厌!真是自以为是。”

  “基尔这样说很不好。萝特是自己一个人在照顾波兹的。”

  “……哼。”

  “啊,看到图书馆了。”

  再次露出和悦笑容的梅露蒂,转头对基尔说道:“梅露蒂来带路喔。”

  隔天一早,法菈一走出寝室,就看到早已起床的里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早安。”

  “早。疲劳都消除了吗?”

  “嗯。”法菈一面用手指梳理头发,一面点了点头。

  “昨晚睡得超熟的,精神全都恢复了。对了,梅露蒂他们呢?”

  “他们好像还没回来的样子。”

  “真的?不会吧,他们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法菈略显忧心地低念道。这时,梅露蒂家的大门突然被粗暴地打开了。

  “基尔!?”

  “……我们回来了。”

  看见基尔摇摇晃晃地拖着步伐走进客厅,法菈和里德不禁吓了一跳。

  基尔的背上背着梅露蒂。

  “梅露蒂她怎么了吗?”

  “她在图书馆睡着了。”

  “奎、奎唧奎唧!”

  一听到奎唧的鸣叫声,倒在基尔背上的梅露蒂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

  “……梅露蒂、喉咙好痛……说话一直说到早上。”

  “喂喂,你们未免也太兴奋过头了吧。”

  里德说道。基尔则一面将梅露蒂移到法菈的手上,一面回道:

  “谁兴奋过头了。她只是在图书馆念书给我听而已啦。”

  “难道你就这样叫她念了一整晚?”

  “这有什么办法,因为我戴的耳环不能让我连书本都能流利阅读啊。”

  “所以说,她这样太可怜了啦。”

  “幸亏有梅露蒂,不管是生物学、古代学、地理历史……或是习惯和文明……当然还有晶灵学,我都已经有了概略性的了解。这里真是个令人兴味盎然的世界呢!”

  “是是,基尔的求知欲实在教人佩服呢。”

  法菈让梅露蒂躺在沙发上之后,就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她头下,并且接过里德从厨房端来的一杯水,给她稍微润润喉。

  “……嗯……”

  慢慢一口一口地把水喝光的梅露蒂,突然倏地睁大了双眼。

  “芭伊芭!梅露蒂忘记了。”

  “啊、你再多睡一下会比较……”

  “昨天没有回来,所以没办法做。”

  梅露蒂从沙发上站起身,直走到客厅的角落。只见她伸手摸了摸摆在角落的一台圆筒状机械,然后将额头上的辉眼对上犹如一面大透镜的吸出口。

  “那是什么啊?”

  基尔甚感好奇地探出了身子。

  “谁知道。昨天我就看到了,但也不知道那是用来干嘛的。”

  里德答道。不一会儿,透镜就缓缓地发出光来。在三人的注视下,梅露蒂轻轻地点起头来。

  “……嗯……嗯,我知道了。”

  当她一回过身,基尔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那台机器是什么?图书馆里的书并没有记载吧。”

  “这是辉眼电话。就算不开口说话,也可以跟远方的人对话喔。对方叫我们马上出发。”

  “好厉害喔。这也是谢蕾斯迪雅的技术吗?”

  法菈甚感讶异。梅露蒂稍微想了一下后,就摸着身旁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辉眼电话答道:

  “嗯——,这是葛雷诺斯的发明。只有这里跟路易西卡有辉眼电话。”

  “葛雷诺斯?路易西卡这个……应该是地名没错吧。”

  基尔连忙搜寻起才刚刚建档没多久的记忆,如此说道。

  “答对了。梅露蒂刚刚跟住在路易西卡的葛雷诺斯说话。我们去见他吧。”

  “那是谁啊?你说的葛雷诺斯。”

  里德问道。

  “葛雷诺斯是在研究打倒巴立尔方法的人。他是伙伴,还送梅露蒂到因菲利雅去——”

  “所以说,他就是发明晶灵太空船的研究者!?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他。”

  “啊啊、基尔真是的,别突然变得这么兴奋啦。你不先稍微睡一下的话,到时身体会撑不住的喔。”

  法菈不禁苦笑道。

  “我没问题的。拜托你了,梅露蒂。”

  “好的哪!”

  “要是你在半路突然失去意识倒下,那可不关我的事啊。你别以为我会背你。”

  里德以不甚耐烦的口吻把话说在前头。

  在异常兴奋的基尔的不断催促下,没过多久,四人就将梅露蒂的家给抛在身后,再次踏上了旅程。

  “路易西卡,从艾门这里要越过龙岩山脉。我们去搭火车吧!”

  “火车?”

  “我有看过图片。那是一种移动速度很快的长型乘坐物。”

  基尔说道。但里德仍是听得一头雾水,偏着头低喃道:“那是什么啊?”

  而走在大家后面的法菈,则一面看着梅露蒂的背影,一面暗自心想道:梅露蒂她应该也累坏了才对,不过却还是能够笑容满面的呢。

  这大概是因为基尔对榭蕾斯迪雅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所以也让她感到特别高兴吧。

  不过,法菈其实也明白,比起此时正乐得不可开支的基尔,梅露蒂是要来得冷静多了。

  她想其实梅露蒂在带大家回到榭蕾斯迪雅后,本来就打算要马上过去找那个叫做葛雷诺斯的人;只是她看到基尔兴奋成那个样子,所以才会迟迟开不了这个口吧。

  “艾门车站已经到了唷。”

  在走上一段路后,梅露蒂终于停下了脚步。

  “咦?这里吗?这里还真冷清耶。”

  法菈不禁脱口说出了当下的感想。

  眼前的荒凉景象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这里也是艾门镇的一部分,方圆百里内连个人影也没有。

  即便有看到疑似车站的建筑物,但破掉的照明灯就原封不动地挂在墙上,任谁一眼都看得出来,这地方已经许久没有修缮整理。

  “这里以前很漂亮的。因为最近地震很多,而且也没有人要去路易西卡了……”

  梅露蒂如此说明道。

  “那个就是火车吗!?”

  探头望向铁轨的基尔欢呼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就想冲向前去。一辆车体漆黑光亮、拥有五节车厢的火车,就静静地停靠在铁轨上。

  “喂喂!不可以擅自上车。”

  一名男子冷不防地从车站里跑出来,一把抓住基尔的手臂。

  “呜哇,原来有人在啊?”

  “当然有人在。我是这里的站务员啊。”

  “我们想要到路易西卡去。”

  “什么?真的吗?”

  站务员顿时笑得一脸灿烂。

  “真是太令人高兴了!你们应该也知道这里都没人来了吧?我在这里已经好久没开到火车了,好似手都要变成铅,每天闷得快发慌了呢。”

  “那就好。”基尔面无表情地挥开站务员的手。

  “好啦,你们快上车吧!我这就把珍藏的晶灵瓶拿出来。”

  说完,站务员就从车站里抱出一只跟他同高的巨大晶灵瓶,摇摇晃晃地走进火车的引擎室。

  “……好惊人,那个就是燃料吗?”

  “因为是晶灵火车嘛。”

  里德和基尔两人还在交谈时,停在眼前的火车便发出了“咻—咻—”的声响。

  “喂——,引擎已经发动了喔!”

  站务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催促里德他们快点上车。于是,他们赶紧从最近的车门上了火车。

  车箱里头设置了好几组的包厢式座位。

  “在以前,火车可是班班客满呢。现在,你们就自己找喜欢的位子坐吧。”

  梅露蒂率先选了一张靠中间的红色座椅坐下。

  “那我就坐这里好了。”

  法菈和里德也各自选了一个位子入坐。

  与之同时,火车也缓缓地向前滑出,开始加速前进。

  “瓦伊伊鲁!好久没坐火车了,感觉好舒服喔。法菈,那个就是龙形之岩。”

  梅露蒂指着前方的一座岩山说道。

  “真的耶。所以叫做龙岩山脉啊……咦?基尔?”

  法菈突然注意到坐在他们后面几排,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的基尔。

  “怎么了?趁现在小睡一下不是很好吗?”

  “我们不用走路过去,你也乐得轻松吧。”

  里德笑着说道。

  “你们很吵耶。我是在想事情啦。”

  基尔抬起头来,接着又问了一句:“梅露蒂坐在哪啊?”

  “梅露蒂在这里!”

  梅露蒂就像小孩子般的从座椅的椅背上探出头来。

  “啊啊,你在那里啊。我问你喔,那叫葛雷诺斯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既然拥有可以让晶灵太空船启动的知识和技术,在榭蕾斯迪雅应该也算是个相当有名的学者吧?”

  “有名吗?”梅露蒂将下巴靠在椅背上,反覆地念着。

  “嗯——,梅露蒂不清楚葛雷诺斯有不有名。不过,葛雷诺斯是很优秀的晶量技术研究者喔。这辆晶灵火车的晶灵引擎也是葛雷诺斯的发明。”

  “真的?”

  “好厉害喔。”

  法菈再次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深感钦佩地赞叹道。

  “你怎么会认识这么厉害的研究者啊?”

  “葛雷诺斯是梅露蒂的老师。”

  梅露蒂笑盈盈地答道。基尔一听,不由得猛坐起身。

  “你说什么……你是研究者……开玩笑的吧。”

  “呵呵,梅露蒂还在学习中啦——。梅露蒂在帮葛雷诺斯做研究。”

  “原来是这样……我看你是帮忙打杂的吧……所以说,你会到因菲利雅来,也是葛雷诺斯拜托你的、吗——”

  “堤阿耶堤 乌斯 朵乌芙芙恩帝恩姆堤。(并不是这样子的。)……基尔?基尔,你怎么了?”

  发现梅露蒂的语调突然变了,法菈连忙往基尔那边看去。只见他脸色发青地用手捂住嘴巴。

  “哎呀,你不大舒服吗?”

  “不管要不要走路都会有事,你这家伙还真是很会给人家找麻烦啊。”

  里德一面碎念着,一面替基尔把他座位旁的窗户稍微打开。

  车窗外的景物正以极快的速度一幕幕地流逝而过。看着眼前的景象,里德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地强烈。究竟远到榭蕾斯迪雅来的自己,现在又将被带往何处去呢?

  路易西卡车站周边的荒凉,是远比艾门的情况还来得让人目不忍睹。

  下了火车的里德一行人,望着遍布四周的断垣残壁,不禁大为震惊。曾经存在于地表上的建筑物,如今都被夷为平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这般惨状,只能说这里曾发生过令人难以想像的大爆炸……规模竟然大到整座村子都毁了。”

  脸色仍旧惨白的基尔发出了呻吟。

  “葛雷诺斯他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法菈问道。

  “嗯。葛雷诺斯就住在这里。往这边走哪。”

  梅露蒂如此说完,便迈步往一条遍地尽是瓦砾碎石的小路走去。或许是路况太差的缘故吧,坐在梅露蒂肩头上的奎唧完全没有想下来自己走的意思。

  不知走了多久,梅露蒂就像再也忍受不了周围的凄凉景色似的,缓缓地朝里德他们转过头来。在她的眼中,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悲伤神色。

  “这个是……极光术哪。”

  “极光?那是什么?”

  基尔厉声责问道。

  “难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没说吗?要是你不把事情全都说清楚的话,我们会很困扰!”

  梅露蒂猛缩了一下肩头,然后垂下长长的睫毛。

  “对、对不起哪。梅露蒂没有要瞒着大家。极光术是,极光术是…………梅露蒂还是没办法解释清楚,希望大家可以去请教葛雷诺斯。”

  “梅露蒂,没关系啦,你大可不必这么勉强。我们自己会向葛雷诺斯问清楚的,不用担心。”

  听到法菈这番安慰的话,梅露蒂不禁松了一口气,再度向前迈出了步伐。

  据梅露蒂表示,葛雷诺斯就住在路易西卡村最大间的房子里。

  话虽说如此,她带里德他们去的,却是一栋大门口垮了一半,且就外观来看,实在很难想像会有人住在里头的废屋。不过,这栋房子或许是盖得比其他房子还来得坚固吧,至少还保有两层楼的格局,没被大爆炸给摧毁殆尽。

  “大家要小心哪。”

  大伙们纷纷侧身钻过大门的狭缝,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大瞧。大厅近一半的空间已塌毁,疑似以前屋主所留下来的家俱残骸,就这样埋没在瓦砾堆中。

  “葛雷诺斯?”

  没在一楼找到葛雷诺斯的梅露蒂,随即告诉里德他们说:

  “葛雷诺斯一定是在地下研究室。楼梯在这边。”

  说完,她便快步走下设置在大厅角落的楼梯。

  “我们走吧。”

  基尔一面甚感兴趣地观察着屋里的结构与摆设,一面跟着梅露蒂下了楼梯。

  里德他们一下到地下室,一阵低沉的机械声响就在耳边麘起。

  只见眼前有好几根管子攀缘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而管子里还有某种会发光的液体在流动。那阵低沉的机械声响,似乎就是从这些管子的源头——帮浦所发出来的。

  “奎、奎唧,奎唧——”

  奎唧抽动着鼻子,绕着地下研究室打起转来。

  这间研究室还真有点空荡荡的。基尔心想道。

  (敏兹大学的研究所比这里要窄小且拥挤得多了,这也是两地技术不同的差异吗……)

  “葛雷诺斯!”

  梅露蒂高兴地大叫了一声。一名老人从研究室里边快步走来。老人一脸的胡须和高高地挽住脑后的头发都是雪白色的。

  “伊阿!乌 芭耶斯 昱欧斯堤 瓦耶鲁鲁乌姆古 斯乌姆瓦恩 亚伊欧 阿耶芝 密堤 耶帝帝乌努恩芝。(啊啊!你们晚到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

  梅露蒂一听,也以极快的说话速度应道:

  “芭恩鲁鲁,芭恩 阿耶努恩 瓦伊兹恩。亚伊欧 芭恩帝恩 芭伊帝帝乌恩芝,芭恩帝恩 密堤 亚伊欧?(我们平安到了唷。葛雷诺斯很担心我们对吧?)”

  “呃!?他们现在在说什么啊?”

  里德伸手碰了碰戴在耳朵上的耳环,向法菈问道。结果,法菈也只是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伊阿,乌 耶兹 西帝帝亚!(哎呀,抱歉抱歉!)不知不觉就兴奋起来了。我们说得太快,所以听不懂吗?那我们会慢慢说。”

  “葛雷诺斯刚刚是想打电话给梅露蒂吧?因为那个是一模一样的嘛。”

  法菈在研究室里边发现到一台她也曾在梅露蒂家看过的机械装置,如此说道。

  “是的哪,法菈答对了!”

  “呵呵。”

  两名少女不禁相视而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的葛雷诺斯,其表情也松缓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梅露蒂怱地转过头来,神色恳切地望向葛雷诺斯。明白梅露蒂所求为何的葛雷诺斯,以几乎让人看不出来的细微动作,向她点了点头。接着,他就走到里德他们的面前,深深一鞠躬。

  “欢迎你们到榭蕾斯迪雅来。我是葛雷诺斯。”

  “太好了,这次总算听得懂了了。”

  里德扬声欢呼道。

  “嗯,我也是!你好,葛雷诺斯先生。”

  “我是基尔。”

  法菈和基尔纷纷向葛雷诺斯打声招呼。

  “你们叫我葛雷诺斯就行了。嗯?所以说,你就是里德了吧?今天早上我已经有从梅露蒂那里听到关于你的事了。”

  葛雷诺斯将脸凑上前去,以近乎不合常理的近距离端详着里德。突然,他冷不防地伸出双手,一把抓起梅露蒂和里德的手腕。

  “你,你干嘛啊!?”

  葛雷诺斯不发一语,只管将他们两人的手掌贴在一起。

  顿时,一波接着一波的虹彩之光从两人手掌相碰之处涌溢出来。

  葛雷诺斯就这样又相继让他们的手臂、身体相互碰在一起。

  这么一来,虹彩之光的光芒愈发灿烂夺目,照亮了整间研究室。

  “痛痛痛!你也用不着做到这种程度吧。”

  “呵、呵!说得也是。”

  葛雷诺斯抚着白胡须点了点头。

  “哪?阿恩 利伊库斯 努恩帝亚 皮芭恩帝霍鲁,契恩斯 密堤 阿恩?(他拥有非常厉害的力量,对吧?)”

  “刚才的光我们在先前也见过。关于这一连串的事,你可以简明扼要地说给我们听吗?”

  基尔以略显焦躁的口吻向葛雷诺斯问道。

  “你的肚子应该饿了?”

  “肚子?比起这个,我更想要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葛雷诺斯仍旧是叫梅露蒂去准备餐点。

  “反正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站在这里谈话吧?来日方长,饿着肚子可是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喔。”

  葛雷诺斯“砰”地拍了一下基尔的肩头。

  至于法菈,她一瞧见里德那一副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一说到吃你就这么高兴啊?里德。”

  “那是当然的啊!自从我们到榭蕾斯迪雅之后,都还没好好尝过这里的料理不是吗?像昨天晚上,我也只是啃了一些肉干而已啊。”

  “那么,我就去帮梅露蒂的忙好了。”

  法菈说道。不过,研究室这边已不见梅露蒂的身影,看来她是到厨房去了吧。

  “你觉得那家伙做的菜能吃吗?”

  被基尔这么冷静地一问,里德顿时语塞起来。

  “……呃,不过呢,人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才华嘛。”

  “你只要有东西吃,不管是什么都好吧?”

  “嗯,就是这么回事。”

  葛雷诺斯听了里德的这番话,随即风趣地笑着说道:

  “她的料理并不差喔。我敢以境界面之名做担保。”

  “说起来,大崩坍一开始就不太可能会是由人为所引起的。”

  基尔才刚在饭厅的餐桌前坐下,就立即向葛雷诺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因为经由热能的流动所造成根元晶趸内部压力的总数值,是远比人为所产生之晶量素粒子效果的差量峰值还要来得高。”

  梅露蒂端来一壶由纱卡萝果实所煎培而成的热茶,一一倒满每个人的杯子。

  “好、好涩喔!”

  急忙喝上一口纱卡萝茶的里德,差点没把含在嘴里的热茶给喷出来。

  “……况且是认定了欧利纳希方程式的特殊值,在肉体细胞膜瓦解之前……”

  这时,法菈也从厨房走出来。托盘上盛着一盘盘冒着热气的浓汤。

  “梅露蒂,我有稍微做了点装饰,装盘这样可以吗?”

  “嗯,很棒喔!里德,这个木棉面要趁热吃。梅露蒂现在就去把蔬菜端来。”

  “没问题♪”

  只见基尔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说,在瓦解之前!是不可能跟境界面波动相互抵消的……啊啊、你们实在很吵耶!!”

  “基尔,吃饭的时候不可以大吼大叫,消化很不好唷。”

  “没错没错。难得有这么丰盛的料理,在食物还没冷掉前……!?”

  用叉子急忙把面条扒进嘴里的里德,突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吗?”

  “嗯咕……不,只是觉得这面条有够咸的。”

  “不好吃吗?”

  梅露蒂表情有点难过地问道。里德嘴里含着有一半还垂挂在盘中的面条,就这样猛摇着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呃、这就是榭蕾斯迪雅的口味吗?”

  “是的哪!像因菲利雅料理那样没什么味道的食物,这里没有喔。”

  梅露蒂笑容可掬地答道。

  “这里的饮食口味是为了适应这里的地理环境而有的,我想只要再过一阵子就会吃习惯了吧。”

  葛雷诺斯如此对里德说完后,接着又转过头对基尔说道:

  “你说的都没有错,但是,大崩坍的确是榭蕾斯迪雅的领主——巴立尔所引起的。很遗憾的,这就是事实。”

  “巴立膏吗?”

  基尔喃喃低语道。

  “巴立尔他为什么可以做出这么惊人的事来呢?”

  回到位子就坐的法菈,一面接过梅露蒂端来的温蔬菜沙拉——看似如此,而且上头还淋满了某种浓稠的酱料——,一面开口问道。

  “唔呣,我想他是使用极光术的吧。那是种的芙伊布利鲁——所谓的芙伊布利鲁,广泛地来说就是力量。这在因菲利雅应该没有可以足以对应的词汇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梅露蒂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吗?基尔终于恍然大悟。

  “你说的神,是指瑟法特?”

  里德用叉子叉起分盛到小盘子上的沙拉,向葛雷诺斯问道。

  “不是的。你们因菲利雅人知道涅雷德吗?”

  “你是指破坏神涅雷德吧?我们当然知道。”

  基尔立即答道。葛雷诺斯点了点头。

  “极光术是一种看要毁灭世界也好,或是要创造世界也罢,可完全依照个人意志来行之的芙伊布利鲁,它未必是和破坏神之名划上等号……。为了打倒使用涅雷德之力的巴立尔,我也凭着全心仰赖境界面的意志,致力于解开极光术奥秘的研究。虽然研究成果不尽理想,不过,至少是知道了若光只是靠榭蕾斯迪雅的晶灵术,不管再怎么奋力抵抗,还是敌不过极光术的威力。”

  “所以你才会送梅露蒂到我们的世界来吧。”

  法菈说道。

  然而坐在她身边、嘴里塞满蔬菜沙拉的里德,又再次僵住身体。

  (好、好甜……!!难道这沙拉是淋了大量的糖浆吗?)

  尽管如此,他也明白这就是榭蕾斯迪雅的饮食口味,所以也只能像葛雷诺斯所说的那样,想办法让自己尽快习惯它了。

  (话说回来,反倒是梅露蒂她什么都没抱怨呢。之前她在因菲利雅的时候,应该不太可能吃得惯我们的料理才对……)

  里德一想到这里,便默默地开始进行咬嚼。

  “这一次梅露蒂可是立了大功呢。她不但收集到因菲利雅的大晶灵,甚至还带回拥有未知芙伊布利鲁的人。”

  “未知的笑伊布利鲁,那是指里德身上所发出的光吗?”

  “这我还不知道,不过……刚刚所发出的光的确是跟极光非常相似。我想只要利用这里的设备来调查一下里德的身体,或许就可以查出什么来了吧……”

  “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基尔随即大叫一声,表示同意。

  “只不过,在进行调查时也请让我在场。”

  “哈哈,你不用担心。说是调查,其实也只是撷取一点里德的体液和皮肤组织来分析就可以了。”

  “难得有这么好的设备,就只是拿来做这些事?你不用客气,看是要调查骨髓还是内脏什么的,这都不是问题。”

  “喂喂!”

  里德一脸愕然地看着基尔。

  “我说基尔啊,我默不作声,你倒是愈说愈过分了。你到底把人的身体当成什么了啊。”

  “吵死人了。对于我亟欲采究极光术的热诚,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小气啊。要不然你想要怎样?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该不会想说你不打算帮忙了吧?”

  “谁说不帮忙了。”

  里德猛瞪了基尔一眼,然后就端起茶杯,灌下一大口的纱卡萝茶。

  “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我绝对会帮忙到底的……唔咳。”

  晚餐过后,里德他们就马上进到研究室去。

  梅露蒂走向正准备离开饭厅的葛雷诺斯,轻声耳语道:

  “……谢谢你哪。梅露蒂现在还没……”

  “你去好好睡一觉吧。身体还是要顾的。”

  制止梅露蒂继续说下去的葛雷诺斯,只说了这些话后,就对她微微一笑,转身下了楼梯。

  梅露蒂盯着楼梯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回过头对法菈说道:

  “法菈,梅露蒂累了。我们去寝室。”

  “说得也是。等这里收拾好后,我们就先去休息吧。”

  听到法菈这般毫无疑虑的回答,梅露蒂不禁松了一口气。

  “哇啊,好漂亮的光喔!”

  一走进二楼的寝室,法菈便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从大窗户投射进来的光,彷佛层层的薄纱般的洒落在窗前的两张床上,于昏暗的房间里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景象。

  “……是的哪。在星光下,瑟法特环正闪闪发光喔……”

  “你怎么了吗?”

  法菈出声询问。只见梅露蒂整个人就杵在原地,神情恍惚地直望着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好令人怀念哪。”

  梅露蒂轻轻地坐在其中一张床上,“砰砰”地拍了拍被单。

  “你常在这里睡吗?”

  “咦!?啊?没有,再仔细想想其实并没有。梅露蒂太累了,说了蠢话呢~哈哈哈。”

  梅露蒂干笑了几声。与之同时,奎唧也从她的肩膀跳到床上,然后蜷缩起身子准备休息。

  “梅露蒂,你的爸爸和妈妈在哪里呢?”

  坐在另一张床上的法菠问道。

  “咦……梅露蒂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对不起。原来……是这样啊。”

  法菈虽然很后悔自己怎么会提了一个如此沉重的话题,不过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老实说,我的爸爸和妈妈也很早就过世了……,啊啊,你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来嘛。”

  面对梅露蒂那看似百般复杂的表情,法菈尽可能地以开朗的语气说道:

  “不过呢,纵使到了现在,我有时还是会想起他们喔。想起小时候和爸爸在原野奔跑的事,或者是妈妈所做的奶油炖菜的香味……梅露蒂也是这样的吧?拥有许多跟爸爸妈妈的回忆。”

  “回忆吗……嗯——”

  梅露蒂心不在焉地望着半空中。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画面就像迅速翻开只许让人瞧一眼的卡片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梅露蒂忍不住环抱起自己的身体,微微地打起颤来。

  “回忆、想不太起来……可是梅露蒂却觉得好哀伤喔……”

  “那是因为你不愿想起的关系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法菈连忙坐到梅露蒂的身边去,温柔地拥住她那还在微微颤抖的纤细肩头。

  两个人就这样在洒落的星光下不发一语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法菈的肩膀突然变重起来。

  大概是累坏了吧,梅露蒂沉沉地睡着了。

  (她睡着了……要是现在移动的话,会把她吵醒的吧。)

  于是,法菈便决定就这样抱着梅露蒂再坐一会儿。

  身旁的窗外,完全看不到有什么景色。

  法菈试着想在窗玻璃上描绘出记忆中的双亲,然而却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吗……爸爸的脸,还有妈妈的脸……)

  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并将被单拉过来盖在梅露蒂的身上。

  (梅露蒂以前曾发生过什么事吗……真可怜。)

  法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听着梅露蒂那有规律的鼻息,她的身体彷佛也受到感染似的,跟着其节奏调整起呼吸的频率来。

  在不知不觉中,梅露蒂人已站在屋外。

  (咦……?)

  她猛地想起。是她自己爬上屋顶眺望夜空的。

  (……这是梦吗……?那我得快点醒过来才行。)

  然而,一股包围住自己的轻柔温暖,却是舒服得让人舍不得转身。

  “耶帝恩 密堤 亚伊欧 瓦伊鲁芝?(你不觉得冷吗?)”

  一道温柔的呢喃在耳边响起的同时,一件薄薄的毯子也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接着,一双拥住自己的手臂稍稍加重了力道。

  “欧兹,亚恩耶阿。(嗯,有点冷呢。)”

  梅露蒂撒娇地轻声应道——。

  隔天一早,里德迟迟没有现身出来吃早餐。

  “看来昨晚被调查了一整夜,大概是累坏了吧。”

  一听到里德就睡在研究室的床上,法菈如此推测道。

  然而,基尔却当场否定了她的说法。

  “根本就不是!整晚没睡的人是葛雷诺斯和我。里德他进到研究室后,听葛雷诺斯说要睡也没关系,就真的给我倒头就睡。他可是睡死了呢。”

  “真的?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不,他提供了我们做检查所必需的检体,而且能够入睡就是健康的证明啊。”

  葛雷诺斯笑着说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托他的福,让我有机会可以跟葛雷诺斯聊了不少。对我来说,也是渡过了很有意义的一夜。”

  看来基尔似乎也甚感满意的样子。

  “那么,你们查到了什么吗?”

  听法菈这么一问,基尔便伸出食指指了指上方答道:“还没。真相还藏在境界面里。”

  “真的很抱歉。虽说目前只是推论而已,不过在里德的体内,绝对藏有足以对抗巴立尔其极光术的强大芙伊布利鲁。我想在某个契机之下,或是在满足几个条件之后,这股力量就会觉醒过来吧。接下来,我会试着再进一步检测昨晚从里德身上所采集到的检体,只是这或许还得再花上一点时间就是了。”

  葛雷诺斯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并转头望向门的方向。

  “喔喔,你起来了吗?”

  “……大家早啊。”

  里德一脸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啊,你们在吃什么吗?”

  “里德的份,马上就可以准备好喔。”

  说完,梅露蒂就往厨房走去。

  “既然里德也起床了,这样刚好。因为我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葛雷诺斯依序看向里德、基尔和法菈的脸,如此说道。

  “我一定会解开极光术的谜。但是,就算谜解开了,现在仍不晓得该带里德到什么地方去。关于巴立尔城的位置,应该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握有情报。”

  “你是要我们去找巴立尔城吧?那么,只要去找那些握有情报的人打探消息不就好了。”

  里德一面啪沙啪沙地搔着头发,一面说道。

  “道理上是那样没错。榭蕾斯迪雅这里相当盛行以下犯上,也有数个想要取巴立尔性命的革命军组织。我想他们应该会握有巴立尔城的情报才对……只是,若你们去跟革命军接触,很有可能会碰上极大的危险。”

  “可是,要是没能查出巴立尔城的所在地,好不容易有所进展的极光术研究就无用武之地了……”

  基尔悄悄瞥了里德一眼。

  “那我们就只能去了吧。”

  里德如此应道。这时,梅露蒂手上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

  “久等咯——。因为昨天的木棉面好像不太合里德胃口,所以梅露蒂就试着做成甜的唷。”

  “!”

  “还是里德比较喜欢苦的?那就再加点黑色沙嗲酱好了。可以加好多好多喔——”

  “……不,我这样就可以了。”

  从梅露蒂手上接过盘子的里德,向法菈投以求救的眼神。

  “其实只要习惯了,就会觉得很好吃喔。像我啊,已经可以吃得津津有味了呢。”

  “真的是这样吗?”

  里德略感怀疑地看着说得倒从容自在的法菈,突然发现她下巴好像有一块淡淡的红印子。

  “咦?你下巴怎么了?那是枕头的痕迹吗?”

  法菈连忙伸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啊啊,这个吗?这个是秘密,是秘密喔。对吧?梅露蒂。”

  那红印子正是梅露蒂昨晚靠在法菈肩上睡着时所留下来的印痕。

  “是的哪!”

  梅露蒂和法菈两人相互对望,嗤嗤地窃笑起来。

  “呿,什么嘛。我看那根本就是你睡相太差吧。”

  里德粗鲁地用叉子捞起木棉面,一口塞进嘴里。

  (咦……?)

  正如梅露蒂所说的,料理的口味是甜的,但令里德感到意外的是,这一点也不会让人排斥,反倒是觉得很美味可口。

  (嘿嘿,还满好吃的嘛。看来我的适应能力也还不赖嘛。)

  里德就这样埋头猛吃起来。他嘴里一面嚼着木棉面,同时也在心里重新体会到,这就是梅露蒂贴心为他着想的味道。

  当天下午,里德一行人跟再度窝进研究室的葛雷诺斯道别后,就离开了葛雷诺斯所住的地方。

  在他们离开前,葛雷诺斯塞给了基尔一份榭蕾斯迪雅的地图,并且还将家里所有可带着走的食材都交给了法菈。

  “所以呢?我们现在该往哪里去啊?”

  “革命军会在哪里呢?”

  里德和法菈相继向梅露蒂问道。

  “革命军不会在有人知道的地方。”

  梅露蒂摇了摇头答道。接着,她想了一下又说:

  “斐尔堤!那里是港镇,人也很多唷。”

  于是,基尔立刻摊开刚刚拿到的地图,寻找起斐尔堤的所在位置。

  “待在图书馆的时候,我也曾看过地图……若没记错的话,斐尔堤就住……果然没错,它在西边的大陆,这下子得渡海过去了。”

  “我们不是有那个什么板的吗?就是会发出咻咻声的那个啊。”

  “你是说空浮板吗?”

  基尔自己大概也不想在瓦砾堆中行走吧,听到里德这么一问,他随即举起了手臂。不过,在下一秒钟,他却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似的,马上又放下了手臂。基尔转过头望着里德,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苦笑。

  “真是的,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大外行嘛!榭蕾斯迪雅这里哪来的风晶灵啊?西尔芙的晶灵术在这里根本没办法使用。”

  “咦——,真的吗?”

  法菈感到一阵错愕。

  “我是个大外行那真是不好意思啊。结果你自己刚刚在一瞬间还不是想叫空浮板出来。”

  “那、那只是我一时误判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梅露蒂开口提议道:

  “总之,大家先到路易西卡车站去吧,之后再来想想。”

  走列车站的里德一行人,意外地发现晶灵火车竟仍维持着先前他们下车时的状态,静静地停在轨道上。看这情形,若是没有乘客搭乘的话,火车似乎也不会发动的样子。

  睡在引擎室里的站务员一看到他们回来,便喜出望外地询问道:

  “你们是要回艾门吗?”

  “并不是。”

  基尔摇了摇头,于是,站务员随即催促大家赶紧上车。

  不一会儿,火车就开始慢慢加速,往艾门的反方向开去。

  “我说基尔啊,这辆火车会开到哪里去啊?”

  走在车厢通道上的法菈,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问道。

  “你等一下喔……根据地图来看——”

  基尔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火车的尖锐刹车声。

  叽叽——

  “发、发生什么事了……”

  “火车停下来了。”

  这时,站务员从引擎室里走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下车吗?刚刚发生了地震。”

  据站务员表示,由于火车的自动控制系统被殷动了,所以火车已无法再继续行驶。

  “火车不是才刚开动没多久吗?而且说什么有地震的,我完全没有感觉啊。”

  “那是因为火车在行驶中所产生的摇晃让你没察觉到啦,法菈。”

  结果,基尔倒是相当干脆地往车门的方向走去。

  “我看那家伙心里肯定是在想:‘这下不会再受晕车之苦了,真是庆幸啊!’之类的吧。”

  里德如此说道。

  “其实从这里到‘废坑站’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而已,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真的很抱歉。”

  面露出遗憾表情的站务员,就这样目送里德他们下车离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完全没路可走了耶。”

  伫立在一片荒凉景象中的法菈,不禁大叹了一口气。

  “奎奎奎、奎唧——!!”

  就在这个时候,在附近来回跑跳的奎唧冷不防地发出了警戒的呜叫声。

  “怎么了吗……嗯?”

  基尔往奎唧低鸣警示的方向望去,随即睁大了眼睛。

  “那个是什么啊?”

  在斜前方不远处的地表上,隆起了一座犹如小山般的土堆。土堆的颜色很明显地是和附近的土壤截然不同,那是带有湿气的泥土颜色。

  “……这或许是刚刚发生的那场地震所造成的吧……嗯?”

  基尔小心翼翼地走到土堆前去,然后就向里德他们招了招手。

  “你们过来看一下。这里有开了一个洞。”

  “你说什么?咦?真的耶。”

  里德一面说着,一面低头往洞口探去。洞里不但拥有足以让人站立、走动的高度和宽度,而且也相当深。

  “与其说这是个洞,我倒觉得这比较像是条通道呢。”

  “我有时在伯母田里所发现到的土拨鼠的家,也是长像这个样子。不过,这不会真的是土拨鼠的家吧。”

  法菈说道。

  “等一下……这边是往废矿坑的方向吧。这么说来,我想这应该就是矿坑坑道的一部分了。不、不对。若是这样,洞里的能见度怎么会那么好?”

  “因为里面很亮啊。梅露蒂在艾门图书馆读到的书,有说到会发亮的石头。”

  基尔一听,立即握拳拍了一下手掌。

  “对了,原来是这样啊!因为通道里头的岩石含有晶灵的关系,所以能见度才会那么好。这个在地晶灵相关的书籍里也有明确的记载。这么说来,搞不好地之大晶灵就在这附近了。”

  “那我们就赶紧跳下去瞧瞧吧!”

  听到大晶灵这三个字,法菈精神一下子都来了。她率先踏上洞口的边缘,一面做出要往里跳的动作,一面向伙伴们高呼道。

  下到洞里去的里德一行人,沿着一条微微透着光的岩石通道前进。他们踩在脚下的地面是倾斜的,直往地底深处绵延而去。

  “我们已经来到相当深的地方了吧。”

  “是啊。先不说大晶灵了,在这地方就算什么时候会有怪物出现也不会让人感到惊讶。”

  当法莶和里德正在交谈时,脚边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地鸣。

  “芭伊芭!又是地震吗?”

  “不,这似乎不是地震。”

  基尔定睛直望着前方。

  “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那、那是什么啊!?”

  “哇啊,好大一只喔。”

  里德不由得笑了出来。

  一只浅黄色的巨大生物,就横躺在前方一处隆起的土堆上呼呼大睡。里德他们先前所感觉到的地鸣,似乎就是这只生物所发出的鼾声了。

  “吵—死人了——。吵醒我—的人是—谁呀——?”

  这时,一道温吞吞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

  “啊,对、对不起。把你给吵醒了吗?我们是来找地之大晶灵的。”

  “这样啊——,那就是我了嘛——”

  听到法菈这么一说,地之大晶灵便一脸困倦地睁开小小的眼睛,缓缓地坐起身。只见地之大晶灵头上带着一顶睡帽,脸上还垂挂着一只占据了半张脸以上的大鼻子;完全看不出他究竟是像人以外的什么生物。

  基尔的双唇猛打起颤来。

  “这就是地之大晶灵诺姆吗?梅露蒂……榭蕾斯迪雅的大晶灵,大家都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不知道哪。不过,既然来了,就拜托他看看嘛?”

  梅露蒂提议道。于是,当基尔点头表示同意后,她就往前踏出了一步。

  “那、那个哪……我是梅露蒂。嗯哪,你知道世界有危险了吗?”

  “…………”

  然而,诺姆只是发愣地呆坐在原地,毫无任何反应。梅露蒂搔了搔脸颊,又继续说道:

  “……那个哪,那梅露蒂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唷。梅露蒂希望诺姆进到晶灵瓶里去。”

  “呼啊啊——”诺姆打了一个大呵欠,瞥了一眼梅露蒂拿在手上的晶灵瓶。

  “啥咪——?为—啥我非得进到那—么窄的地方去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诺姆话才刚说完,里德他们的脚边就突然“喀喽喀喽”地震动起来。

  “唔!这是在做什么啊?”

  啵隆!啵隆啵隆!

  “呜哇啊,是迷你诺姆耶!”

  法菈猛跳了起来。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的,正是一大群袖珍版的小小诺姆。数量大概有数百只左右吧,大家头上也都戴着一顶睡帽,而且还不断地抽动着鼻子。

  “呜哇啊,数量这么多还真有点讨厌。我可以砍掉他们吧。”

  反射性地抽出长剑的里德,不自禁地脱口说出了真心话。就在这个时候,梅露蒂和基尔的晶灵瓶同时发出了光芒。

  首先现身的是翅膀一直振动不停的西尔芙。

  “唷唷唷!我说诺姆啊,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没错!你少在那里装蒜了。还不快给我进来!”

  紧接着,全身包覆着熊熊烈焰的伊弗利特,也以轰隆作响的声音怒吼道。

  “呀哦哦哦哦哦哦哦~。我记得—你们是……”

  诺姆做出了倾头的动作。不过,事实上他的脖子几乎是没什么弯曲就是了。

  “你别给我装糊涂。我们有两千年没见面了吧。”

  “那—又怎样啊——?”

  “你说什么!?”

  霎时,伊弗利特的火焰“轰”地变得更猛了。

  站住一旁的里德一行人,不禁一脸错愕地望着眼前的这副光景。

  “…………原来他们都认识啊。”

  “好像是吧。”法菈点了点头应道。

  就在诺姆又表现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之际,一道水色的光带在半空中旋舞起来。

  “诺姆,好久不见了。”

  “温、温蒂妮!?”

  “你应该知道目前世界所面临的状况吧?可以把你的时间分一点给人类吗?”

  温蒂妮以温柔的口吻向诺姆进行劝说。

  诺姆在稍微想了一下后,总算是做出了比较像是结论的回应:“那—我可不要跟西尔芙在一起喔——”

  “我知道了。你们就别待在同一个晶灵瓶里吧。”

  于是,温蒂妮对西尔芙便了个眼色。“刚刚那句话才是我要说的!”西尔芙就这样一面嚷嚷着,一面和伊弗利特进到基尔的晶灵瓶里去。

  “好啦,我们也进去吧。”

  听到温蒂妮这么一说,梅露蒂连忙重新拿好晶灵捕捉器。

  当诺姆被吸进光网之中的同时,温蒂妮也跟着缓缓地消失了身影。

  “好厉害幄!事情圆满地解决了呢。”

  低头窥探着绿色晶灵石的法菈,不禁兴奋地高喊道。

  “这都得感谢因菲利雅的大晶灵们——呜哇啊!”

  基尔差一点就踩到了聚集在脚边的迷你诺姆们。

  他们的数量似乎比刚刚还来得多。

  “想到外面去吗——?”

  “想出去吗——?”

  “那个洞的另一边就是外面喔~”

  “另一边是外面喔~”

  迷你诺姆们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而且还成群步步逼近而来,想把里德他们赶到洞穴的深处去。

  “喂,他们说另一边是外面耶。可以信任他们吗?”

  “这没有什么关系吧。你觉得呢?”

  里德和法菈同时开口向基尔问道。

  “我、我反对。我们还是顺着原来的路……”

  “芭伊芭!来不及了。他们冲过来了唷!”

  “大家赶快跑!不然会被压扁的。”

  里德大叫了一声。只见数也数不尽的迷你诺姆们千百成群地一涌而上。

  四人赶紧转身跑进通道深处的洞穴,直往出口的方向冲去。

  “啊!前面好像有亮光喔!!”

  “瓦伊伊鲁!真的是外面、哪……?”

  在令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没想到通道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断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冲过头的里德一行人,大家全都摔成一团,急连往下坠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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