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上文所述,骑人的家位于赤雾市南部的住宅区,是一间红色房顶的二层小洋楼。骑人偷偷摸摸地带少女回到自己家,总之还是先找出伤药,处理一下两人身上的伤。
快速料理完自己的伤,开始着手护理少女,先用清水冲洗之后再涂上伤药,最后缠好绷带大功告成。
不过,治疗少女腹部那个伤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即便是开了大洞的黑色披风上还残留着大量的血迹,腹部却完好无损。
「啊,那个伤没啥事,刚刚就完全堵上了」
少女如是说,骑人完全不明所以。总之只好无视掉,集中精神处理手脚上一些轻伤。
告一段落之后,骑人总算喘了口气准备喝口茶,同时也给少女端了一杯,少女高兴地轻啜一口。
「红茶啊——还是Nilgiri的,口感很爽呢」
「知道的真清楚啊」
「熟知饮茶种种,对魔乖术师来说那是当然的」
少女优雅地微笑着,这么一看还真是绝色尤物。闪亮顺滑的金发,苍穹般深邃清澈的蓝眼睛,柔嫩白净的肌肤。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完璧无瑕,不加雕饰的面孔,让人不觉赞叹其美丽。再加上有修养地一颦一笑。少女含蓄地小口啜着茶水。
「赛伦茶总觉得很涩口我倒是不怎么喜欢,Nilgiri就好多了。嘛,就现在这个气氛,配上香气浓郁的白兰地就好了」
「……我去找找看」
少女像是完全不懂得客气,不过看到少女一副渴求的表情,骑人不得已去厨房找找有没有——但是并没有入手想要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没有白兰地」
「是么,真可惜」
「不过其他葡萄酒倒是有一些,不行么」
少女不屑地扫了骑人一眼。
「你打算把那个倒进红茶?」
「白兰地和这酒的原料部都是葡萄么?」
「白兰地是反复蒸馏的产物,和葡萄酒完全不同」
「……蒸馏酒的话,还有烧酒哦」
「我说你啊,你要让我用那种东西干什么?」
少女哎呀哎呀地耸耸肩。一副完全放弃的样子。嘛啊,值得高兴的是伤没事。不过骑人还是感到无法释怀的东西高兴不起来。
「没白兰地的确是很可惜,不过这种极东地区也就不能要求得太多了」
还真是敢说呢。
「嘛也行。就算没白兰地也很好喝了。」
看来少女姑且满足了。暂且就先别告诉她这红茶是袋装速溶物,骑人在心里这么说。这都是为了少女的名誉,以及自己精神卫生好。
饮茶告一段落,少女把杯子放上茶几,一改严肃的表情。
「那——先感谢你救了我。虽然说得比较晚了,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嗯?啊,啊,没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没什么值得感谢的……比起这个,我有几点想问你的」
就像是预想到骑人会问的一样,少女转过头。
「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就请你说明一下吧」
「该说的自然会说,不过太着急了有失优雅呢」
「……日语讲得还真好」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外国人,不过还真是讲得一口流利的日语。只听声音的话毫无疑问会以为是日本人吧。少女得意地挺起胸膛。
「还好吧,有魔乖术师卓越的头脑的话,这种极东地区岛国的语言什么的三两下就学会了」
「魔乖术师?」
之前也提到过了。『魔乖术师』。这个单词总觉得让人在意。少女看骑人鹦鹉学舌地念叨着,笑了笑。
「诶,没错。我就是个魔乖术师哦」
少女从沙发上站起来,优雅地行了个礼。
「那么,就自我介绍一下吧。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贝鲁古,是高贵的八祖之中掌管『暗』一支的修特雷恩贝鲁古家的魔乖术师哦」
怎么说呢……这让人怎么反应好,骑人是不知道的。不过还是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啊,这边也是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骑人,清梦骑人。非常普通平凡的日本高中一年级学生。」
「KNIGHT?对日本人来说还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
「啊。写作是骑人不过读作KNIGHT。父亲起这个名字好像是想有高傲强气的意味在里面」
「KNIGHT?啊,是RITTER吧。这名字还真不像日本人。而且口口声声说自己是KNIGHT却不懂礼数」
好像被说得很惨啊,自然,骑人的火气也上来了。
「……那,请问高贵的魔乖术师大人,您来此极东荒岛野国的偏远山村有何贵干呢?您大老远来此旅行,就是为了在街上放放烟火破坏破坏房子,再追杀追杀本地善良高中生么?」
「就没必要这么毕恭毕敬了。我也没期待在这种极东之地有什么好的礼仪」
看来对这位名叫佑露米露美的大小姐挖苦两下是行不通的——不,看来还是刚刚骑人委婉的表达方式,这个外国少女是理解不了的。
「嘛啊,既然把你卷了进来,我认为某种程度上还是有必要对你说明一下事情大概……话说从何说起好呢?」
少女手指托着下巴稍稍歪了下脑袋。连这种动作都能看上去那么优雅,果然还是受到少女整个外貌的影响了吧。
这个季节室内还是挺热的,少女早就脱下了破洞的披风,里面穿了件紧身黑衣,尽显身体线条。手戴着手套,脚踩黑色高跟鞋,一身漆黑的风格。不过腹部还是破掉一块,血迹都被骑人准备的绷带包起来了。
「那么,佑露米露……什么来着?」
「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贝鲁古。要一次记住别人的名字哦,清梦骑人」
……总觉得这是在挖苦。不过外国人的名字只听一次就记住还是有点困难的。
「佑露吧」
「嗯?」
「就叫我佑露好了。亲近的人都这么叫。我准许你也这么叫我」
佑露加上一句,听上去真了不起呢。
「相反,我也叫你骑人吧」
「啊,尽管叫没关系」
顺带一说,佑露在叫骑人的时候,发音近似『NITOU』。果然外国人发音会有少少偏差啊。
先把称呼方式放到一边,骑人想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么佑露。我想问一下……魔乖术师是什么?」
佑露立刻皱起眉头。
「直接从最根本的来啊……嘛简单来说,魔乖术师就是,支配这个世界里侧的存在吧」
「里侧?」
「没错。你们所居住的这个世界叫做表侧。那里是从表册绝对看不到的阴暗的世界,我们魔乖术师就存在于此。」
「……还是不是很清楚,魔乖术师也就是指魔术师吗?」
「嘛,基本上要这么想也可以的。不过,可以的话能不能不用魔术师,而是魔乖术师称呼我们。严格来说,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那,魔乖术师的你们使用的那些是魔法,也就是刚刚街中到处爆炸那个?」
「是魔乖咒哟」
「诶?」
佑露简洁明了地断言。
「并不是魔法,我们使用的是魔乖咒」
「这不相同嘛?」
「不,<魔乖咒>和<魔法>是两码事。魔乖咒是引出异界力量的技术。而魔法没有构筑起任何体系,是不知所云何物的东西。把魔乖术师称为是魔法使,是对魔乖术师最大的侮辱。」
还是完全不理解,不过好像这是魔乖术师最大的逆鳞。嘛,怎么样称呼都行了,之前骑人的叫法都没吐槽的。
「也就是说,你们使用的是魔乖咒?」
「嗯,你已经见过了」
没错,就是刚才在街道中对打的两个人用的异能力。那的确是用常识无法说明的力量。不论骑人自己如何现实主义,实际看过后想要去否定它的存在是不可能的。
「嘛……刚才看了个够啊,想不相信都不行了。那……魔乖术师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囉?」
「这个自然,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魔乖术师数以十万计呢」
有这么多啊,说是只存在于世界里侧,有这么多的话竟然没有被我们察觉到。
佑露好像感知了骑人的疑问做出补充说明。
「魔乖术师从来不表现出来,不过从远古时代开始就已经存在了。他们隐藏在历史的阴影中,他们会和当权者,支配者暗中联系,保证自己在世界的里侧秘密存在」
「原来如此,嘛这边就这么着吧。接着是……魔乖术师的你来这里到底想感谢什么?莫不是专门跑到极东岛国来参加什么天下武斗大会?」
「我们来此目的只有一个,来参加<PRACHTFALL BANQUET>」
PRACH啥……又是没听过的词汇。从发音来看,应该是德语吧?
「什么,那个PRACH啥的?」
「别急,我一点一点说明」
佑露端起喝光了的茶杯。
「这之前,口又渴了啊」
「啊,马上帮你再倒一杯」
骑人按要求又倒上新的一杯红茶。佑露满足地颔首饮茶,继续说明道。
「我们魔乖术师又自己根本的作为指导者的存在,被称作是<ACHT SCHLECHT FORFARLEN>,日语的话……好像是叫做<八祖之祸家>吧?」
「BA ZU ZHI HUO JIA?」
「没错。根据魔乖咒效果的不同,可分为八种不同系统。守护这八种系统的家族,合起来称为<八祖之祸家>。然后我算得上是八祖的一支掌管『暗』的修特雷恩贝鲁古家族的一员」
佑露稍微挺起胸膛自满地说道。而骑人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在魔乖术师中算是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啦」
「嘛,也就是这么回事——话说回来,现在我们在为一个叫<PRACHTFALL BANQUET>而战斗,日语的话吧,应该是叫<绚烂魔宴>吧?八祖选出各自的代表,也就是聚集世界上最高位八个魔乖术师,互相拼上性命对决的,最为华丽的和惨烈的死斗的魔宴。八位魔乖术师尽自己全力战斗,决定谁才是最强的高贵战斗」
「最强的魔乖术师啊……定下来又能如何?」
「在这个魔宴中留到最后的魔乖术师无疑是世界最强,处于定点的魔乖术师。也就是魔乖术师中的王者,会被授予『魔王』的称号。这可是作为魔乖术师所能享有的最高荣誉」
「刚才那场战斗,就是魔宴中的一场吗?」
「对,刚才的对手和我一样,也是八祖的一支,掌管『灭』的魔乖咒的海卢布斯特家的魔乖术师哦」
骑人在脑中稍微消化一下佑露的说明。也就是说现在有八个魔乖术师,为了名誉赌命互相厮杀,而且是在日本的这一角上?
「……这有必要专门跑来日本街上瞎搞么。事情是了解了,不过为啥是日本,为啥是这里?去其他地方不行么,比如回德国去打打?」
「不巧呢。我是林兹出身的。不是德国人哦」
佑露否定道,看来听她说了几句德语就这样猜测,果然猜错了。
「对这个国家的事个人还是知道的比较多的。小时候起就来过几次,对日语挺有自信的。而且,这个国家魔乖术师比较少」
「这和魔乖术师少有什么关系吗?」
「和某些近代化的国家先比,这个国家显示出很强的单一民族特色——总而言之,只要有外国人来,不论如何都会很显眼。而且四面环海,想要偷渡进来不是很简单的事,所以如果把这里作为据点的话,即便其他对手入境,也能减少预想不到被抓到的危险。」
「但是,就显眼来说,你不也一样」
佑露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外国人的样子,而且是见过一次很难忘记的美人类型。走在街中就算本人不想回头率也会很高吧。
「是呢,这点和对手一样,我也会很显眼。不过同样显眼的话,本地通的我会有利很多吧」
「是这样吗」
总之这算得上少女是有备而来吧。
「状况说明到这差不多了吧?」
「嘛,大体上都清楚了。那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要去和『灭』的魔乖术师决一胜负啊」
佑露决然说道。
「还有其他魔宴参加者在哦。其他人赶来就碍事了,在那之前赶快了解比较好」
「决胜虽然不错,佑露。看刚才的样子,你和对手再打一次胜面有多大?」
回想刚刚的战斗,骑人感觉佑露是苦战的一方。刚才倒是吸引了『灭』的注意力得救了,不过对手应该随时都能杀掉佑露和骑人二人的。
这种事不用说佑露自己应该也知道。她立时一副苦脸。
「先说清楚,骑人。我是被一般人的你分心了所以才会受致命伤。刚才输了的原因有几成出在你身上」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顺便道个歉,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佑露就是那种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只从如今这短短的对话中已经充分理解到了。
「话说回来,伤势没什么大碍吗?」
四肢上的轻伤骑人都亲手治疗过了,佑露身体上还有其他伤吧。原本最初佑露的身体应该就被怪人的手臂贯通了一次吧。那可是绝对无法无视的伤,但现在连个伤口都没有。简直让人理解不能。
「担心也是没用的。不过已经没其他伤了」
「真的吗?」
「你还真是爱担心呢。这样的话,想自己摸摸看么?」
魔乖术师少女毫不犹豫拉起自己的衣服边,马上就慌了的骑人赶快挥手拒绝。
「别说傻话,这怎么可能!」
看到他这种反应的佑露噗嗤一笑。
「这不摆明是逗你玩的。我的身体还没有那么贱。看你期待的,小男生哦?」
「……贱不贱什么的,指的是卖钱的意思吗?」
「嗯,要说的话差不多是你用一生赚的钱的金额吧」(这里就伏笔了?)
这个名叫佑露的少女果然是个不肯吃亏的对手,骑人内心小声嘀咕。当然不会蠢蠢地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的话,会招来更盛的嘴炮攻势吧。
「总而言之,你不用担心我的伤。嗯……骑人。你把手伸出来」
「?要给我看手相吗?」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些什么,不过还是照说的伸出右手。
「别动」
佑露把他伸出的手用自己左手握住,骑人正奇怪地想着到底要干什么的瞬间,右手传来强烈的刺痛。
「呀!!」
佑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单手握紧他的手,然后在骑人指尖划了道口子。刀刃略为锋利,伤也划的很深。马上就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滴在地板上。
「你突然搞什么啊!」
佑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用手指在空中画着什么图案。然后骑人的指尖一瞬间发亮,缓解了疼痛。
「嗯?痛感消失了?」
「伤应该被堵上了」
「怎么可能」
看看指尖上的血迹,就在刚刚被划开的伤痕现在连痕迹都没有。
「喂喂,刚刚那是什么手法么?就像魔法一般」
「不是说过了吗,这是魔乖咒。是我们『暗』所使用的由『起始之混沌』引出力量的魔乖咒,有回复效果的法术。像刚才那样的伤堵起来什么的,简直轻而易举」
说到这少女话匣子打住了。看到她沉默的样子,看来状况果然还是对少女不利。
「果然,还是赢不了吧?」
「不能说赢不了,只是会是一番苦战」
佑露加强语气。
「『灭』是八祖中使用特化战斗魔乖咒的一族,就战斗面来说,其实力可算是八祖中最强的。那个人也算是这次的魔宴优胜候补之一」
「那要怎么跟这样的对手打?」
「我的话,没有胜算的战斗是不会打的。就算对手被称作是『最强』,也并非绝对不可战胜的」
嘛,佑露本人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有什么异议吧。
「这个先放着,骑人……只问你一件事,你,没有亲人在吗?」
这个价现在,除了他们两人意外丝毫感觉不到人的气息。骑人啊地点点头。
「虽然双亲都健在,但两个人去海外分店出差中。只有我一个人任性不肯离开日本,现下一个人生活。」
「这样啊……那正好」
「正好,什么东西正好?」
感觉到佑露的回答会很可疑。总觉得预感会悲剧。
「……我决定了。就暂时呆在你的家里了,请多指教」
佑露如此平静地宣布,而且是如此坦然自若的说出来,骑人都忘了表示。
「啊,HOME STAY……你认真的吗!这又是为何!」
「你看嘛,这个城市里我的熟人除了你之外没别人了。安心吧,住宿费会好好付给你的,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
「已经添了很多了吧!」
「所以说嘛,是尽量哦」
佑露说着露出闪亮的笑容。真是可怕的少女啊,敢在当日遇上的某人家夜宿。这到底怎么才能想到这一层啊。
「嘛,冷静下啦,骑人。骑士一般不都很冷静的吗」
「我很冷静。冷静到应该向警察通报,此处有个自称魔乖术师的头脑有些不好使的少女想要强占民宅的程度」
看到骑人想要去打电话,佑露只是耸耸肩。
「还真是佩服你能有这种行动。嘛,你想联络就联络吧,不过应该是没用的」
不知为何好像很从容的态度的佑露换了一条腿翘起。
「我们魔乖术师可是支配世界里侧的存在哦,我们如何能不让世间一般人知道我们的存在,知道理由吗?」
「天知道。不是躲在人迹罕至的德国深山里么?」
骑人不动声色又挖苦一下,佑露苦笑着摇动一根手指。
「所以不是说了么,我是林兹出身……姑且不论这个,你猜错了。现在地球上人类没有无法踏足的地方哦。这样的话你说要隐居在哪里好?」
这回是佑露不苟言笑,教导般的口气说明道。
「我们支配着社会的里侧,也有介入表侧权力机构。当代的当权者,各国行政要员,经济中心组织自不必说,就连警察和军事相关机构和我们魔乖术师都有联系。我们就是因为能做到这一点,才能大隐隐于市。所以你去给警察挂个电话什么的是没用的哦。不会把你当回事的。社会就是这么一个系统」
「……但是,你不是说这个国家魔乖术师不多么」
「这不是记得很好么,脑袋转的不算慢呢」
佑露稍稍做出一副佩服的表情,不过还是对答如流。
「的确这个国家我们的同伴比较少,不过也不能说全无。你觉得是在骗你的话,等到明天早上看吧。我们把街中弄成那样,到处残留破坏的痕迹,事态也绝对不会曝光出来」
虽然说如果是虚张声势的话自然很简单,不过看佑露很有自信的样子不像是凭空编造。看来不管怎么样骑人这回是逃不掉了,他无意识地磨磨牙齿。
「…………」
「啊啦,脸好恐怖呢,别生气啊。我想听了这些对你并不全是坏处」
「那对我有什么好?」
「你也见识到魔宴了吧」
佑露声音突然放低八度。
「魔乖术师的存在,对一般人来说是机密事项。所以,刚才战斗的时候,才会使用驱散行人的魔乖咒。不过,你却看到了,对目击者,是不得不杀掉封口的」
「要杀了,我吗?」
骑人突然浑身冰冷,不敢大意架起姿势。和佑露拉开距离,一旦有情况发生就立刻踢翻茶几,骑人自然而然双腿准备。
不过,佑露表情平和。
「安心吧,我没有加害你的意思。不过,『灭』的魔乖术师会怎么样?正如你所见,那家伙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样下去,你的确会被杀害的」
没错,那个魔乖术师照面的时候,骑人可以感觉到明显的杀意。
「这里就该我登场了,只要我还是魔宴的参加者,就不得不去打倒那家伙。如果能时刻在你身边的话,也更容易保护你一些吧。所以说我们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
骑人抱起胳膊稍微考虑一下。佑露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想要一笑了之很简单,不过现实可是骑人亲身经历过了,想要当作没看见去睡一觉就忘掉是不可能的。
考虑片刻之后,骑人开口道。
「……先说清楚,我可是真真正正的有常识的人。就算你说了魔乖咒啊,魔法啊什么的,还是难以相信」
骑人总之还是先这么断言吧。这是情况不到那一刻坚决不变作风的骑人的信念。佑露扬起眉毛稍微有些吃惊。
「刚刚,不是都目击了那么多的魔乖咒么?」
「呢中光景,在电影院的大屏幕上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而且也不排除那些都是我在做白日梦的可能性」
「现实主义者还真是强大啊」
「所以我对你所说的还只是半信半疑」
「还真是多疑呢」
「不,不是。现在是材料不足以判断是谎言还是真相,先有所保留吧。当然也有你是本世纪最大的诈骗师,轻而易举地就把我忽悠进去的可能性存在」
佑露无奈。
「嘛,信赖关系以后再建立也成」
「然后还有个问题。我的人生准则是『平稳无事』,麻烦的事是极力避免的」
「真是色彩黯淡的人生呢」
「追求色彩即会被卷入危险。而且,和你扯上关系那显然就已经是危险了」
佑露好像也同意这一点。
「嗯,是危险哦。不过,和我分开,你的危险度也不见得少多少」
「这也是,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讨厌变得显眼」
全部都要中庸和平凡,这才是骑人的理想。
这样表达出自己理想的骑人,露出一副不相信她的脸。
「你是认真的吗?『灭』的危险性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即便如此,我也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骑人决心不变。
「是吗……我知道了。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你既然说的这份上,我这边也不再强求」
「……等,等下。话还没说完」
骑人叫住准备离开的佑露。
「虽然是不想和这些扯上关系……但是不巧,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不可能和能从手上发出雷电啊火啊的魔乖术师打」
啊,骑人在内心叹一口气。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是个烂好人呢。总是不自觉会为他人着想,不自觉地与他人车上关系,然后又不自觉地卷进一堆麻烦事里。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卷进讨厌的事情,还冒着生命的危险。即便已经预感到帮助佑露的话会越陷越深,不过为何自己总是会这么说出来?一下子收不住,之后绝对会后悔的……
「嘛,就是这么回事……」
「也就是说,想要我保护你不被『灭』杀掉?」
「不对,反了」
这里骑人稍微再挖苦地笑了一下。
「是被假的魔乖术师少女占据自宅,本人无力抵抗」
「占据,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就是说,是你随随便便就住进这旁边的客房的,我无力阻止」
佑露又反复斟酌骑人这番话。
「那么,我住在这也没问题吗?」
「随你,不要客气……暂时我双亲不会回来的」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为何自己要去帮助佑露呢,骑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与人拉开距离原本是骑人的行动准则的。本来的话,是会无视掉这个麻烦摊子的外国人少女的。不过不知为何,一看见佑露的脸就不忍其她不顾。然后就变成来插一脚,天理何在啊?
看到佑露那外国人的样子,不知为何就不能保持平静了。看到她那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的深邃的蓝瞳,自己不自觉就……
「谢谢你,骑人。虽然最上面不很坦诚,不过心里还是感谢的」
佑露突然就道起谢来。骑人感觉自己脸一下子就红了,视线赶快移向脚尖。
「不用这么多礼了,你随便选一间客房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要说感谢。对你是表示最大程度的感谢」
这么说着佑露又优雅地行了一礼。如此如画般的礼数,看起来并不仅仅因为外表美丽,家数也十分良好吧。
「嘛,没什么。佑露,你也不想太显眼吧?那么比起专门去找家酒店住,还不如藏在我家好。不过,刚才就说过我讨厌显眼。所以要尽全力避免显眼的举动」
「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骑人还有其他理由。骑人至今为止隐藏自己的实力过活,这是因为感到在这个无聊的世界发挥自己的力量太过空虚。不过,被卷入之前的魔宴,生命都感到危机,骑人却有一种高扬感。
这让一直以来总保持冷静的骑人,瞬间燃了起来,他感到像是自己全部灵魂都在为此燃烧。
而且,最后还有一个理由。因为骑人有段记忆。曾经——在哪里碰到过类似的——骑人这么确信,开口道。
「佑露……问件事?」
「嗯?」
「以前,有个人教过我。贯彻正义,帮主困境中的人是当然的」
「所以才要帮我?」
「啊,那只是一个原因」
不可思议啊。本来不说也行的,为何要对佑露说呢?但是,总觉得一定要说出口。
「呐,骑人。教给你这些的人,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嗯?啊,嘛,是呢……说实话,经过太多事,那个人的事情基本上都记不起来了。不过,也不是完全忘光,确实是很重要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佑露别有意味的看着骑人的脸微笑着。
「怎么了?」
「没啥。只不过,在这种极东的岛国,还能碰到个出色的骑士——真不错啊,用这个国家的话来说,应该是武士吧?」
脸一下靠上来,骑人微妙地有些害羞,他赶快移开脸望向别处。
「客房是这样。觉得脏的话,家中的东西任你用,可以去打扫一下」
「那算是商谈成立了吧?」
佑露咯咯笑了。那笑容能让一切男性为之动容。
「请多指教,清梦骑人——日本的骑士」
面对少女伸出手,骑人握了回去。
「我才是请多指教,美丽的魔乖术师」
两人都是有点装模作样的对话,佑露自信满满回道。
「我的美丽我自己可是直到的很清楚,不用你说的」
不仅是没人,还是个自信家呢。
「总而言之,肚子有点饿了,晚饭还没好吗?日本菜虽然不错,不过还是想吃点火腿和起司啊」
……直到最后,依然是不知道客气的任性魔法使啊。
即便是前一天发生如此异常的冲击性事件,今日的日常照样会到来。骑人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就不得不过着如此平常的日常生活。也就是说,要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往学校赶。
不过,到校比原来晚了这点就睁只眼闭只眼吧。迟到不少的骑人迅速坐到位置上,那里已经等候多时的阵矢和杏子则马上靠上来。
「早啊,骑人。真晚啊,今天怎么……喂,你这怎么搞的,脸这样!」
「嗯?脸上怎么了?」
「骑人,没照过镜子么?好惨的」
杏子伸进口袋掏出一块手镜,举向骑人。镜子里映出来的是——脸色如病人一般惨白。黑眼圈严重,整个一副累到筋疲力尽的表情。
「啊,是昨天稍微花了点时间预习,没怎么睡就是了」
虽然想这么蒙混过去,不过这两个交往了长时间的损友可不是这么好骗的。
「预习?考试刚刚才考过,怎么又去?」
「有不少原因啦,我这边」
杏子还是一脸担心靠近骑人的脸。
「真的没事吗?脸色真的很不好啊」
「没事还好的」
「这个样子,早饭吃了没?」
「没,什么事都乱糟糟的,结果就没时间吃」
「真实的,到底怎么回事这样完全不知道啊」
杏子见不肯说,只好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啊,杏子说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小饭盒,放到骑人课桌上。
「这个给你,要好好吃掉哦」
「这是?」
是有名的补充营养快餐盒。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还剩了一半饭菜。
「以备不时只需放进包里的食品。不好意思已经吃了一半,不过总比没有要强吧?」
「啊,不好意思啊,Sugar。让你这么费心」
「嘛,不要在意。一直都找你抄作业,这只是回礼罢了。话说别叫我Sugar啦」
杏子有些羞涩地说道。另一边的阵矢也伸出手丢过来一个熟食面包。
「我也有。本来是准备午饭吃顺手买的,吃吧」
「这么一来,你的午饭不就没着落了?」
阵矢摆摆手让骑人别在意。
「没关系。虽然会挤一点,不过到时候跑得快点再买就行了。你就别管了快吃吧」
「啊,好像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到如今和他们也不需要太客气。骑人怀着感激收下友人送的东西。实际上放上这么几个食物在眼前,早已不知抛到何处的食欲又慢慢回来了。骑人磨磨蹭蹭地吃着迟来的早餐。
手先伸向阵矢的面包吧,没有动杏子那个营养早餐——杏子比骑人做出判断还早一步,猛敲阵矢的脑袋。
「痛!你搞什么啊,砂糖女!」
「别吵,生姜男!都是你做了多余的事!」
「多余,你说什么多余?」
「多管闲事!」
不知为啥杏子情绪突然就变了。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最近自己好像总是女难像——骑人啃着面包,回想着早上发生的事。自己出发得晚,这得怪佑露那个家伙。
结果昨晚后来和佑露聊了一宿。因为,还不能确定敌人什么时候会再次袭击过来。为了做好准备,二人交换情报迅速理解现状是必要的。所以彻夜未眠。
到了早上天色发白,看到穿上学校制服准备上学的骑人,佑露则一脸惊讶。
「骑人,你要去哪?」
「学校啊」
佑露脸色一变。
「别说蠢话了。这种状况下还好不准备地外出,不是危险到极点吗。应该暂时不要出去了,好好准备迎接袭击」
「不可能,健全的男子高中生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就逃学的」
「学校和性命,哪个比较重要!」
「没有比的意义,就像你问一千克和一千米哪个大一样。」
「总之不行的事就是不行!绝对不允许你外出!」
结果两人就在争论上浪费了三十分钟人参,依然是平行状况没有结论。
「总而言之,我要去上学。别看我这样,从小学开始我就一直得无迟到无缺席全勤奖。我是一点也没有想停止这个记录。」
这是对骑人来说为数不多值得自夸的地方。不过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传达给佑露的。
「呜哇,还真是平淡无奇的记录呢」
「平淡不好么。积累起来一定会对自己有益的」
「你啊,这还真是日本人风格的朴实呢,还是说顽固不化呢」
佑露话中嘲讽的香料完全扩散开来。半睁眼睛看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继续问道。
「也就是说,不论如何都要去学校囉?」
「当然」
「就算我哭着阻止你,你也要去?」
「我不认为你会这么简单就泪流满面」
这话有点打击到佑露了,她反牢骚道。
「真失礼啊,我好歹也是女生哦。也是会流泪的啊」
「那能此时此刻哭一个么?」
「……」
佑露表情复杂。好像对话有点偏向奇怪的话题了,现在才发现到。
「怎么样?哭不出来吧?」
「……笨呢。女生的眼泪是这么廉价的么?」
「哭不出来的话,之前就不要提到」
虽然骑人开始并不准备说这么重,不过佑露对这句话反应突然很激烈。
「什么啊!对我这种——魔乖术师没有什么不可能!给我收回刚才的话!」
这是预想外的反应啊,骑人反省是不是自己说过头了。
「……是我不好啦。说过头了」
但是,佑露完全不睬骑人这反应。恶狠狠地瞪着骑人。
「什么啊,你以为就这么低下头能消解我受的伤吗?所以说才讨厌日本人这一点!一碰到麻烦事就用暧昧的态度蒙混过关!」
「那你说要怎么办?说你是傻瓜这点我道歉。您是能哭得天昏地暗的女侠,魔乖术师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样还有什么不满吗?」
「你这口气,不还是信都不信」
佑露感到可疑也盯着骑人看。被这么个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外国人少女盯着,还真是压迫感啊。骑人气势上被压着,表面还是保持平静摇摇头。
「……我信我信」
「那最开始如何!没信的吧!」
「一直信啊」
「不可能,绝对没信我——的了,这样的话,我就拿证据给你看!」
佑露突然指向骑人,决然的口吻放话道。
「什么都好,说个要求。魔乖术师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一点,我就表现给你看!」
「不不,不用了……」
「行了就快点说点什么!我就用魔乖咒实现你一个愿望,不管是什么!上吧,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地位和名誉?或者是,头脑变好?还是想要变强?快,什么都好快说一个!」
突然较起真来的佑露,好像不小心打开了一个奇怪的开关。真伤脑筋啊——在这么耗下去就要迟到了。
「什么都行吗?」
「哎,魔乖术师无所不能」
就随便要求个什么敷衍过去吧。现在摆脱她才是首要任务。不管如何,没时间和这个昨天刚认识的少女玩了。骑人随便说了个愿望。
「那,想吃个苹果,就变个苹果出来吧」
然而,佑露立刻发出不高兴的声音。
「哈啊?你啊,把我当傻瓜吗?那种事,不必劳烦用魔乖咒,去趟超市不就能买到了!再来个更有挑战的吧!」
果然苹果不合胃口吗,稍微加点难度吧。
「那,就西瓜吧」
「受不了你啊,就不能来个高尚点的愿望吗?」
「那,松阪牛排行不行」
「尽是吃的啊。能将愿望和食欲直接联系起来,是精神还不成熟的表现呢」
就算是骑人也渐渐忍不下去了。只是个许愿罢了,为什么非要被说成这样。不对,话说为什么佑露要反击到这种地步。骑人是已经低头认过错的。到底再来做些什么才能让这个少女满足啊。冷静下来考虑了又考虑,完全找不到自己错在哪。
佑露则继续催促着骑人。
「撒,怎么样了,骑人?」
「……佑露。你有说过吧,魔乖术师无所不能」
「嗯,不过,为实现你那点贫乏的想象力想出来的愿望,太大材小用了」
看好了吧,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就来个变态点的愿望好了——骑人决定耍这个魔乖术师一下。
「那,我就说我的愿望了」
「哎,随你说吧」
骑人转向悠然自得的佑露,说到。
「现在立刻趴下去转三圈然后汪汪叫」
「……啥?」
「没听清楚吗?学狗狗转三圈汪汪叫啊。如果是男生的话还要加上全裸这条,不过这次就饶了你吧」
佑露惊讶得张口结舌,不过一会儿终于理解了刚才说的话的含义,脸一下子红了。
「别傻了!为啥我这个高贵的八祖的一柱要去,学狗狗……」
「哦呀,魔乖术师不是无所不能吗?」
「咕!」
骑人彻夜未眠正憋了一肚子气,只见他继续截断佑露逃跑路线,追逼道。
「都说了无所不能了,事到如今可不要说做不到哦」
「呐!?那种事谁都做得到吧!」
「那,就不要说自己做不来了」
「咕……」
有口难言的佑露。还有一步,骑人放出必杀一击。
「还是说高贵的八祖的魔乖术师哦,能随便打破与同居者缔结的约定,其自尊只是这种程度吗?不对,应该说身份架子十足吧」
「……」
最终佑露还是低下头一言不发。总算老实了点啊,骑人这么想,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饶了她吧。那,话就说到这吧。
「啊,佑露。吃到苦头的话就……」
「……就来吧」
「嗯?什么?」
「来就来吧谁怕谁啊!别太小看魔乖术师了,骑人!虽然我是有点措手不及,不过别小看我!转三圈汪汪叫?行啊,这么简单别说三圈,三百圈都转给你看!」
被逼得太狠,佑露暴走了。不好办啊,骑人这么想着,一点一点后退。
「啊不,佑露。我稍微说过火了点……」
「住口!现在马上就做,好好站着看就行了!」
话音刚落。佑露就如其所述双手双膝着地,用令人恐怖的气势骨碌碌转了三圈。
「转了三圈然后是——汪!看啊,怎么样,满足了吧,诶,骑人!」
佑露怒吼着转身看背后——走廊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在了,尽头的玄关的大门则早已被打开,关键人物已经溜之大吉。
「别,别跑啊!什么骑士啊,简直就是卑鄙,骑人!!」
不知是羞耻,还是愤怒——还是说两者都有——双颊通红的佑露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大声长鸣。
——嘛就是如此,吵架中途逃了出来。不过早上那个行为还是有欠和谐,骑人反省道。
上课中虽然打开了笔记本和教科书,不过老师的话半点也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佑露的事——冷静下来想想,她也是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总归会有些许不安存在。精神上不安定也是可以理解的。对这样的女生言语上咄咄逼人,作为日本女男子汉,不,就算是作为人类都说不过去。等会儿回家后可要好好道歉一番——继续深刻反省。果然这个少年比起态度冷淡,还是说他一根筋比较好。
课还在上着,骑人却连平时一成的集中力都没有。不光是在意佑露的境况,更多烦恼的是今后如何进退。
不论如何想,『灭』的魔乖术师是个强敌。在八系统的八祖中也被称为是最强的『灭』,而且佑露也说了让人在意的事。
『参加这次魔宴的『灭』的魔乖术师一族传说世所罕见,实力好像非常之强。其别名正如所述『最强』。也是之前情报所说的优胜候补的一人』
佑露又加上一句。
『当然才能上我也不输他,不过能参加这次魔宴的魔乖术师,都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所以说这次可是激战中的激战』
不管怎么样,战况不容乐观这点一开始就知道了。总之昨天晚上两个人确定的今后的方针就是,佑露在这里养伤为今后再战重整旗鼓,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好了。
——如此,思绪万千的午前课程终于结束了。午休时间就是吃饭时间。
一般的话,骑人午休的时候大都会带便当来。一个人住而总是在外面消费的话,经济上可不怎么乐观。简单的话,一般还是会自己做饭。午饭就拿前一天晚饭剩下的饭菜随便热一下就准备好了。
不过今天早上没有干那种事的时间。看今天不是去小卖部,就是去食堂了。
看到友人这样的动作的杏子出声招呼。
「啊啦,骑人。今天便当也没有啊?」
「啊,稍微有点忙,今天就没有做」
对着杏子打开的小便当,骑人这么答道。杏子单手撑着脑袋看过来。
「果然,一个人生活的话还是很辛苦的吧?有好好吃饭吗?」
「啊,一般都没问题。今天这样只是偶尔偶尔」
「……那那个,那午餐的便当以后我准备给你吧?」
突然杏子就提案道。这句话骑人是没想到的。
「?不了,这样不好吧」
「你就不要客气了,我们是好友吧?平时也多受你照顾了,就当是回礼吧」
「……回报是,抄作业吧」
「嘛,各有所需」
杏子微笑道。听上去经过了一番计算,不过现状是杏子每次都来抄骑人的作业和笔记,骑人觉得也没必要收什么代价。
「啊,不过真的不用客气了。便当要做简单的很,我们家人多,现在就算多一个人分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真的可以吗?」
真要说的话,自己做饭的确是很麻烦的。虽然说吃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会很享受,不过之后收拾就麻烦了。对于骑人来说,杏子的这个提案是很有吸引力的。
「嗯,可以的话明天就帮你准备吧?」
「……可以的话,就拜托你了」
「嗯,包在我身上。回去就跟老妈说一声」
话说真正做便当的是母亲啊!——没啥,其实便当是谁做的根本没必要在意。
「明天开始的话,今天因为没有东西吃就去学生食堂吧……」
说到这里骑人突然定住,感觉好像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终于想到了是什么。
现在骑人没东西吃,家里的佑露肯定也没啥吃的吧。完全忘光了。
佑露自己有没有做过料理这点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骑人做饭的时候是一点都没帮手,只负责消灭彻底。不,就算她有料理的才能,家里现在可是什么食材都没有啊。
「不好了呢……这个怎生是好」
在不知道『灭』的魔乖术师所在的情况下,佑露应该不会贸然出门。现在这个时间,肯定在家中忍饥挨饿吧。
早上是吵架收场,如今也不好回去见她。不过现在假装不知道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这反而是个机会。去外面买点什么带回去给空着肚子的佑露,这样一来肯定会和好的。
「好吧……先回去吧」
一旦决定下来,就赶快行动吧。总之,午休不会很长。回家往返一趟的话可能就耗光了。就去家和学校中间的便当店买吧。昨晚看佑露挺喜欢火腿和红肠的,估计肉食最爱。这里破费一点,买个里脊便当带回去肯定行得通……
「你丫的,骑人!!这个犯罪者,你到底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冷不防背后被阵矢一把勾上来,手臂绕过骑人的脖子,毫不分说就越勒越紧。骑人立刻用手制造点空间,总之先要保证呼吸通畅。
「什,什么嘛,Ginger。突然勒上来干什么啊!」
「别装了,你丫的,到底干了啥好事,再藏是没用的,快,说吧,那个美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等下,到底啥事我完全不……嗯,美人?」
不知为啥听到这个单词就感觉很不对劲。强行挣脱阵矢的叔父,骑人追问道。
「那个美人,指的是谁?」
「我这边还想问呢!刚才在走廊转了下,突然就被搭话了!那可是发金美女哎!」
「你说发金,Ginger,你到底是什么时代来的人啊」
没管杏子的吐槽,阵矢继续喋喋不休。
「你给我住嘴,砂糖女!——那个美女对着我温柔的一笑,然后问道:『你知道在这个学校上学的骑人的班级在哪吗?』你丫的,什么时候搭上这么一个大美女了!」
骑人单手扶额,事情大条了。难道说那家伙还跑到这来啦?不,只听了这么点,就已经可以判断了——事情大条了啊。一边说不许别人外出,一边还自己跑出来。原本骑人在学校就只是扮演一个平凡的学生。真希望她不要惹起什么多余的风波。
总而言之,在事态恶化前得赶快阻止她。骑人勾搭上阵矢的肩膀。
「Ginger。那个她现在在哪!」
「嗯?啊,美女问话自然要诚实回答啊。我就照实跟金发美女说了。『啊,骑人的话,今天有点身体不舒服就早退了。你们可能没碰上吧,想找的话就去他家找找吧』这样」
——慢着。
「停,Ginger!你这算什么诚实啊!我啥时候早退了!别信口开河了!」
「我的内心在呼唤着『一定别让骑人和这美女见面』啊的。我是对我自己的内心诚实」
事情果然不妙。佑露又回去了吧?这下知道实际上又没有早退的话,又不知道要怎么被教训了!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吗,不,来不及也得去追!
「唉,Ginger。我稍微出去一下,老师问起来就随便说几句」
「诶?慢着,骑人,你要去哪……」
无视掉阵矢和杏子的制止,骑人撒腿就跑——不过,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
「找~~到啦」
咣当,教室的门被推开,一脸笑容站在那的就是骑人准备去追的某人——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贝鲁古本人。身上穿的是和刚遇到时候一样的,黑色的,合身迷你裙套装,另外完全不管那身异样的黑色披风穿在校园里是否适宜。要把她带去哪藏住好呢,披风倒不是破破烂烂的,而是闪闪发亮的新品。
「佑,佑露……」
和傻傻的站着的骑人形成对比,佑露一脸笑容的答话。
「我找了好久呢~~,骑人。虽然学校的位置用家里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但没问过你是哪个年级的,在学校里找了好久呢」
笑嘻嘻地样子和早上一脸不爽的她完全不同——而骑人反而感到毛骨悚然。
「佑露,为啥要来这里?」
「打个招呼哦,给你这勤奋的高中生,带点慰问品来呢」
佑露提起手上拧着的包裹,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啊,这个魔乖术师?
「看来我跑得快,赶上午饭了呢」
完全没理会周围人声嘈杂,挺直后背的佑露径直朝骑人走来。面对突然现身的外国美少女,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越聚越多。
慌得骑人赶快靠近佑露,贴近耳朵小声问道。
「你到底什么打算啊,佑露!」
「打算,你指什么?」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是今天早上自己说,外出很危险之类的吗。哪有为啥跑出来!?」
佑露装模作样地回答。
「嗯,外出很危险哦。所以我就是不能放着单身出门的同居人不管,才追上来的哦」
「傻啊……为啥要这么做……」
想说的东西又一大堆,不过嘴巴却说不出来。
「本来,这么显眼不是糟了吗?不知道敌人会从哪里蹦出来哦」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日本。日本的风俗民情我还是知道些的,行动不起眼不就OK了么」
瞧她说的。话说在日本高中里突然出现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仅凭这样就够显眼的了。她是真心没发现到这点吗?不,应该是没发现吧。
这个魔乖术师女生的智力倒是很高,不过偶尔会做出一些脱线的行为这点还是有所了解的。大概,本人也想着应该是没有太显眼就到学校来了——结果身后围观众人跟了一屁股。
如此一来就要告别平凡的校园生活了吗,骑人不由得叹气。
「啊啦,怎么了,骑人。脸色这么难看?」
话说谁才是元凶啊。果然连骑人也抑制不住怒火了,不过还是使劲忍了下来盯着面前的少女。
「能不显眼?说的真好听啊。自己向蚂蚁队一样后面围观群众一个接一个的,你就没看到吗」
「诶?这种程度的话还算普通吧?有我这般的美貌,到哪去都会被围观的」
知道的话,就别做这种显眼的举动。
「没关系哦」
事到如今佑露还这么说。
「的确是吸引了一群围观的人。不过,这里学生们稀罕的只是金发,和外国人以及我的外表。实际上绝对不是稀罕我的脸什么的」
「我说啊,这不能当借口啊」
「说了没关系的啦……事情同早上说的稍微有些变化,单纯的藏起来并不是最好的」
察觉到这话中的隐意,骑人催促佑露继续说。不过,佑露闭上一只眼睛。
「话就先说到这里,详细等回去再讨论」
「是吗……嘛,既然来了就不深究了。不过,别再做更显眼的举动了,能早点回去就回去吧」
「知道了啦,别这么无情啊」
佑露把脸颊鼓起来做生气状,递出手里的包裹。
「比起那个,给,这个给你」
「慰问品?」
佑露打开包裹,里面拿出来一个套盒。包裹和这个盒子好像都有印象。都是骑人家里面的东西,佑露脸上洋溢着微笑。
「要感谢人家哦,骑人。我可是准备了便当的」
「便当?」
「嗯。早上不是什么都没带吗,稍微有点在意就是了。学习的时候肚子空着,脑筋也转不快吧」
佑露做便当给我吃!——想要理解这个事实还需要很花一段时间的,胸中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慢慢扩散开来——不过口头上还是表达不出来,说出来的都是反话。
「早上不是很不爽么,这又吹的是什么风?」
「早上是我不成熟的不对,有反省过了。对不起,我道歉。好不容易找到个同居者,第二天就大吵一架,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便当就当做是表示歉意,以及以后要麻烦的事的谢意吧。别看我这样,料理很拿手哦。我们能和好吗?」
还是老样子一口流利的日语娓娓道来。佑露长长的睫毛震颤着,可怜的低下头眼睛还向上看着骑人。这种可怜的动作让骑人心跳加快,同时还增加了罪恶感。
「不……不对的是我。早上的事后来就后悔了。我才应该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以后不会再那么说了」
二人视线交汇轻轻点了下头——心意相通的瞬间啊。看到这两个人二人世界的样子,周围围观的学生骚动更加厉害了。
「到底是谁啊,那个外国人?」
「为啥一直不起眼的清梦会认识那种美女?」
「而且这么亲热」
实在忍不了了吧,骑人旁边的阵矢靠过来。
「喂,骑人。把我也介绍给美女认识认识。就说我是你的一号好友,有求必应的Nice Guy的仁野阵矢大人」
还真是不要脸的自我介绍。而且用佑露都听得见的声音。佑露看着Ginger的脸,啊啦,手放到嘴边说道。
「你是……」
「呼,我的脸怎么了,美丽的大小姐」
阵矢把睡发用手往上捋了捋。本人似乎这么陶醉着,不过从旁观者的骑人的角度看来只像是在搔头的黑猩猩一样。
「你好像是刚才说骑人回去了的那个人?」
就是这么回事了。阵矢想都没想就对佑露撒谎了。他尴尬的干笑两声。
「哈哈哈哈哈,不,那个,怎么说好呢,刚才是我搞错了,刚才是我说要回去,骑人那家伙强行把我拖回来的」
阵矢还想敷衍过去。这是黔驴技穷啊,骑人叹气。
「诶,随都可能搞错的,别在意。这附近传来有骑人的气息,我是不会认为他回去了的」
佑露甩甩手。不过,骑人却一脸诧异。
「慢着,佑露,什么我的气息?」
「嗯?嘛,要说的话就是微弱的魔力波动吧。你的波动很奇特,所以很容易就感觉到了」
这点骑人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不过应该没事吧。既然都说有了,就老老实实接受吧。
「喂,骑人。这个没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阵矢不依不饶地继续问。在这么无视下去,阵矢就会引发更大的骚乱了。哎呀哎呀,无奈骑人就正式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损友的Ginger。通称仁野阵矢。」
「反了!本名和通称反了!」
阵矢抗议无用,骑人继续指向佑露。
「然后这边这位是……」
还没等骑人想好怎么介绍,佑露先行一步优雅地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日本的高中生们。我是这里这位骑人的远房亲戚」
「喂,佑露!别随便就」
别随便就拉关系,不过佑露眼神说没关系。
「没关系哦,骑人。我也不想搞得太过显眼」
你人在这里就够显眼的了,骑人还是没法说出这句话,不过任骚动发展下去也不是对策,结果只好沉默着让佑露发挥。
「喂,骑人。没听说过你还有外国人的亲戚啊」
佑露微笑着回答阵矢的疑问。
「嗯,我的叔母,是骑人祖父的兄弟的养子,所以没有血缘关系」
完全没有停顿地说了出来。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信口开河。阵矢则是佩服的紧。
「嗬,日语说的真好啊」
「嗯,在日本呆过很长时间。我的双亲都入日本籍了」
啊,随便爆料,真的没问题吗?
「那个,名字是?」
阵矢接着问姓名,佑露笑着答道。
「诶,我的米兹是佑露米露美•修特雷恩贝鲁古」
「诶?不是有入籍的名字吗?」
果然很快就出漏子了。佑露赶快咳了两声掩饰一下。
「不不,刚才的是原来的姓名,嚯嚯嚯嚯……」
佑露。你到底在什么样的夜店里打过工啊。
「我真正的名字是,田中花子」
「诶?田中,花子?」
这果然和外国人这般华丽的外貌差距有点大啊——话说,能不能起个稍微正经点的假名啊!?
「诶,日本人常见的名字啊?我也觉得太平凡不怎么喜欢啊」
「哈哈哈,不,好名字好名字,田中小姐。太常见了,反而显得很有个性……」
看来佑露是想起个常见点的名字不那么显眼,不过反而这个名字更一股假名味道。怎么想都很可疑。
「那,田中小姐,今天大驾光临我们这个小小的学校有什么要事?」
Ginger,拜托,别再问什么怪问题了。
「诶,来送骑人忘了带的我做的便当」
「嗯?啊,啊啊,这样啊。专门跑一趟还真是谢谢了」
听到这里杏子咔哒一声从位子上站起来,逼近骑人。
「喂,这是怎么回事,骑人!这我可没听说!」
「什,什么啊,Sugar。这么气势汹汹的」
话说现在总是被女生逼问啊,骑人内心在哭泣。杏子竖起眉毛提高声音。
「一边还拜托别人帮你做便当,另一边还有做了便当送过来的人。什么啊,践踏人家的好意!」
……好像对话开始变得复杂了,想发个牢骚都迟了。那怎么解决呢,骑人半哭着开动脑筋。接着感到旁边的佑露扯扯他的袖子。
「……呐,骑人。那边那位漂亮的淑女怎么了?」
没等骑人回答,感觉到敌意的杏子迅速报上姓名。
「初次见面,我是佐藤杏子。以前一直就是骑人的好友。今后也请多指教了,亲戚的田中小姐」
面对杏子的挑衅,佑露额角微颤。
「原来如此朋友啊……这还真是失礼了,我们家骑人还真是一直受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没什么的,田中小姐。我只是个处在骑人近处的外人的关系,比起远在天涯海角的亲戚更近呢,哦嚯嚯嚯」
这是怎么了,一股冰冷透骨的感觉袭身。这两个人,互相口气倒是恭恭敬敬,背里却暗芒毕露。
因为空气太凝重了,骑人赶快转换话题。
「那肚子也饿了,就赶快一起吃便当吧!」
「……是啊,午休也不长」
「没错,好不容易准备了,就赶快吃掉我的便当吧,骑人」
怎么会这样,女生们竞争之心,骑人嘟哝这,打开盒盖子。
「话说便当到底做了些什么?」
「是我得意料理哦」
得意的料理,是德意志的料理吗……不,佑露的话应该是奥地利料理才对吧?
「什么得意啊?魔乖术师的得意料理,是油炸青蛙,或是生煎蟒蛇吗?」
「啊啦,打开看了不就知道了」
「……啥!?」
等等,本来是开玩笑的,结果是真的吗!
「逗你玩的,怎么可能做那种东西啊。准备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我喜欢吃的?」
完全猜想不到。转过头郑重打开盖子,那里面放着的是……
「今天的便当菜谱是你很想要的松阪牛扒哦」
套盒里面油光闪闪的是几块牛扒。佑露得意地笑着。
「虽然不知道松阪牛是什么牛肉,就去超市买来些牛扒肉,用盐和胡椒煎来试试。快,吃吃看」
啊……这可没有料到。的确早餐的时候说过,真的做来给自己吃啊……而且,整个套盒都塞满了这牛扒肉。
「这样行吗,佑露?这么多很贵吧?」
「别客气别客气,赶快吃吧,骑人」
「啊,说的也是」
骑人拿起筷子。最高级的牛肉不用咬,其柔软程度用筷子应该就能简单的撕开。
「好棒,好像很好吃。我也想吃吃看啊,田中小姐亲手做的料理……」
阵矢毫不顾忌的双眼放光,无视他的视线,骑人继续品尝着美味的牛扒。柔软的肉质配上浓浓的肉汁,肉脂的芳香扩散满口……
「太好吃了。这种美味的牛肉第一次吃到」
「是吗,那就太好啊,赶快大口大口吃掉吧」
「啊,这真好吃啊」
骑人大喜继续动筷子——不知前面可是地狱在等着他。
十分钟后。
「骑人,快点吃,还有肉哦」
「啊……」
骑人半死不活地看着套盒。现在才了解到佑露并没有想和骑人和好,这是她的复仇。
的确松阪牛扒做的很美味,这点是要承认的。但是——牛排这种东西本来是烤出来的。烤过之后再塞进套盒里就完全冷掉了。最开始几口还说得过去,继续吃下去味道会几何级地递减。
完全冰冷僵硬后的牛扒,肉汁和脂肪都凝固,其味道恶得吓人。而且松阪牛牛肉脂多肉大。这种东西,吃两三口就够了,多了谁都受不了。
结果牛肉剩了一堆,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能吃完的量。而且套盒里除了牛排之外,一粒饭都没有,更不用说其他菜了,想要清光整个套盒可不是简单的。
「继续啊,骑人。赶快吃,吃我的便当啊」
「不要啊,佑露。我已经……」
要说自己已经极限了不吃了的瞬间,佑露眼露凶光。
「我已经?我已经怎么了?难道骑人,作为日本的骑士,对想要和好的我做的便当,想要吃一半留一半吗?最后只要剩一丁点……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哦?」
佑露冰冷的眼光释放出强烈的杀气。骑人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太小看佑露这个少女了——骑人现在深刻地为早上的行为后悔,不过已经为时已晚。骑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苦战午饭,总算是把套盒里面的东西全都塞进肚子里了。
「……咕,吃光了……」
骑人一只手捂住嘴巴好不容易宣告着结束了。脂肪的味道还残留在口中,还真是超恶心。至少能不能有个漱口的东西。
「给,浪费虫。果然还是想漱口吧?」
佑露像是看穿了一切这么说,骑人青着脸点点头。
「正好,餐后点心,苹果怎么样?」
「苹果?」
那刚好。富含醋酸的苹果的话,应该稍微能消除脂肪的异味。不过这是地狱的延续。
「苹果就行了」
「诶,你早上说想吃的,我准备了很多哦」
佑露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筐慢慢的苹果。
「撒,不用客气赶紧吃掉吧,要多少有多少哦」
佑露笑嘻嘻的拿出一个,用自己的手擦擦表皮开始削皮。削完一个手又伸向苹果小山,又拿出一个。
「不是吧,佑露。这些苹果我都要吃掉?」
铛!佑露手里的水果刀正好扎在骑人手臂弯的位置的桌子上。
「想剩下吗,骑人?」
于是十分悲怆地问道。不过眼睛却定睛不动——只能吃了吧。剩下一个小命就没了——骑人确信。
刚才吃肉已经很饱了,再来这么多苹果。硬质的苹果一个就能胀起肚子,而且还有这么多……地狱啊。
即便如此骑人也只能顶着头皮上,把苹果山全部攻略——然而,慢着。冷静回想一下,的确今天早上回嘴的时候说的东西还有什么?没错,想吃的东西好像还有一个啊……
看准骑人刚好吃完苹果的时候,佑露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还有,今天还准备了骑人最~~喜欢的西瓜哦,虽然有点不合时节,不过可是冰爽极品」
只见她又从容取出一筐子黑绿相间外皮的球体……就饶了小的吧。事到如今西瓜是一个都吃不下去了。
骑人脸色铁青白眼上翻,趁意识朦胧的时候额头贴上桌子说。
「对不起……真的是我不对。我道歉,实在对不起,小的不敢再违抗了。所以说饶了我吧」
男子汉的尊严已经扔到九霄云外了,骑人放弃了一切般惨兮兮地低下脑袋——除此之外骑人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这是一连串行动造成的后果,佑露冰冷的看着骑人说道。
「……真的反省过了?」
「真的,反省得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早上,我可是很难堪呢」
「是我不好」
「而且,还很屈辱的呢」
「打从心底里对不起。现在让我在这也做同样的事也行」
只要能从苦海中解放出来,真的做什么都行。
「嘛行了,我心胸可是很宽广的,里海那么大」
这比喻到底是宽广还是狭窄啊。
「骑人像是真的反省过了,今天就饶了你——不要有第二次哦」
「是,主人」
这两人的主从关系定下的瞬间,午休结束的铃声也终于响起。
「那我就先回去了,放学了就赶快回家」
「啊,我知道了」
「啊,还有……这个」
佑露人过来一张折起来的纸片才往回走。
「那我走了」
如此一来魔乖术师少女终于从学校离开,回去的时候速度还挺快的。也没有什么围观的人一直跟着她。
「什么啊,这是?」
肚子太饱了完全使不上力气。骑人打开佑露扔过来的纸片。
「嗯?这个是……」
骑人看着那上面写的内容,稍微发出惊叹的声音。
另一边旁边一直看着精疲力竭的骑人的阵矢咬着指头。
「可恶,骑人你丫的。能吃田中小姐亲手做的料理吃到饱,真幸福啊,喂」
旁边的杏子则是呆呆地说。
「你哪只眼睛看他是幸福啊?脸都这么青了?」
「肚子太饱动不了吗?我也想啊」
「啊,我也是」
「提案中小姐的便当,我也想吃啊……」
男生都会错意了。看来这里只有杏子一个人同情着骑人——可怜的骑人啊。一定是那个金发女的料理太难吃了才这么痛苦。包在我身上。明天一定带来好吃的便当。总之今天知道了骑人意外很能吃呢,明天就准备不输今天田中小姐那么多的分量吧,绝对骑人会高兴的。
——看来教室内骑人的同伴一个也不存在啊。
告别骑人转上归路的佑露是边走边长出一口气。
说起来还真是脑袋一热就这么杀过来了,冷静想想的确是很鲁莽。自己是个魔宴参加者的身份。这么没有防备招摇过市,就好像在对敌人说来gank我吧。虽然消除了自己的气息,不过不能保证别人就不会发现。忍不住就做了这种孩子气般的报复,佑露自己也是苦笑。
不,不止是这样。如果只是想报复一下的话,自己还不至于丧失冷静。会令自己如此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叫做骑人的少年。
不可思议地,总感觉这个人很有意思。浑浑噩噩地就被卷进来了,他却能欣然接受现实,反过来还照顾起来佑露自己的起居。显然,从事情的发展来看他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的。不过即便如此,这点还是让佑露颇为高兴。
佑露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从早到晚进行魔乖咒的修行,几乎没有同年代的朋友。所以才会开心结识了骑人,同时对从来没去过的学校这个地方也很有兴趣。
要说的还并不只如此。不知为何,一看到骑人,佑露就做不出平时的样子。初初相遇的时候,骑人无谋的冲上来帮忙,只身挡在『灭』的魔乖术师面前。那时候他的确是把对方的魔乖咒反弹回去了。仅仅这一点就够让人吃惊的了。就算在生来就有高超魔乖咒素养的人之中,骑人的能力也是很显著的。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认真学学魔乖咒的话肯定能成为惊人的战力。所以不但没有放跑他,反而选择把他拉到自己这方面来。
一方面自己有这种打算,另一方面对其个人还是挺中意的。虽然作为骑士来说还是不太靠谱,不过某种程度上正义感强烈。为人好像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总是一副兴趣失失的态度待人接物,不过这也是其可爱的一面啦。如果是这个上年的话,选他作为战友应该不错……以上,就是佑露的想法。
不知何时,自己就对骑人注入了太多不必要的感情。实际上刚才也是,不经意就和骑人旁边那个貌似朋友的女学生发生了口角。还真是没有意义。
自己只是对骑人的能力另眼相待。是今后对魔宴有利的一个手下——佑露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小声确认,脚下马不停蹄往回赶。
但是,佑露想。过去,她曾经在这个国家遇到过一个少年,他和那个少年多少都有些相似这点会不会是错觉呢。一想到这里,胸中就涌起一股骚动。回想起骑人的面庞,不知为何就不能冷静的思考和行动了……
少女此时,还并不清楚这种感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经过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午餐时间,骑人挺着沉重的肚子开始了下午的课程。这之后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一天的学校生活就这么结束了。放学后,和往常一样,骑人又接到阵矢和杏子的邀请。
「哎呀哎呀,今天这无聊的课终于上完了。喂,骑人,去不去打机?今天一定要分出胜负」
「啊……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就不和你们去了。对不住啊」
骑人举起一只手道歉。别看他平时很冷淡,对朋友还是很热诚的,很少拒绝朋友的邀请。
「没什么。嘛,有事的话也没办法」
「有事呢~」
阵矢倒是没有深究,不过杏子却露出狐疑的表情眯起眼睛。
「是那个田中小姐的事吗?」
田中小姐指的是佑露,骑人稍微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不要起个这么麻烦的伪名啊。
就怪佑露白天做了那么多蠢事,现在刻意去蒙混过去会显得不自然,骑人肯定道。
「啊。那家伙突然跑来玩,约好了要给他介绍介绍附近的街区」
总之,设定就是外国的熟人来访,需要人带路,应该不会不自然。但是杏子反而更不高兴了。
「嗯~,田中小姐,日语说得很棒呢,即使现在不去帮她介绍也没事吧?」
「说什么呢,Sugar,今天怎么没事就发脾气啊」
这边阵矢纠缠上来,杏子胳膊一抱头横向一边。
「没啥,没生气。我和平时一样哦,没什么奇怪的,Ginger」
「嗯~,是么……哟,骑人。即然这样就把田中小姐也叫来吧。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几个一起带她转转?」
他脑子到底怎么转的,阵矢突然就这么提议。不光骑人,杏子就先慌了。
「喂,别说些瞎话,生姜男!」
「什么嘛,有什么不好,和田中小姐搞好关系嘛」
看起来阵矢是真心这么说。在这么耗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骑人强行终止对话。
「不,那也不太好,敬谢不敏。那,我还约了人,先走了」
说着骑人拧起书包,飞也似地逃开。
「喂,等下啊骑人……到底怎么回事?奇怪」
阵矢歪着头,旁边愤愤的杏子死死盯着骑人离去的方向。
「行啊。比起我们长年的友情,选择了奇怪的外人,这种男人随他去好了」
「发好大火啊,Sugar」
「吵死了,安静点你个生姜」
杏子气的连头发都竖起来了。
「啊啊,真是烦躁。Ginger,去车站前打闹一场吧!」
「啊,是是,如您所望」
面对这样的杏子还是不要违背她比较好,阵矢对此已经很有经验了。
「真是的……你也稍微直率点啊」
「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说」
阵矢在杏子背后小声嘟哝着,看看钱包里的钱——现在是月末没剩多少了。看样子今天就会变成穷光蛋了。真受不了,恨死你了,骑人……
这边骑人一路小跑逃出学校。还是觉得拒绝了阵矢他们的邀请自己有不对的地方,而且那种拒绝方式,还是会很显眼吧。显眼这件事对于起人来说,可以第一大敌……这全都要怪那个魔乖术师少女。
和佑露相遇以来,没一刻轻松过。从昨天开始就被她搞的团团转。
但是又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就是不能放着她不管。先不说现在的状况是好是坏,对于自己被卷入其中其实并不讨厌。如果是以前的骑人的话,必定尽量避免和佑露发生关系。
不,果然还是对她很不思议地没有见外的感觉。没错,很久很久以前,就好像在哪里见过的,令人怀念的感觉。没错,小时候——骑人的确在哪里也遇到过一个外国少女。不过那段记忆有些暧昧,专门去想的时候反而回忆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遇见的呢……
记不起来的事烦恼也没办法,比起这个现在有更该做的事。
「这个信纸上……」
午间来学校的佑露临走之际,扔给骑人一张信纸。是家里有的草稿纸,上面用纤细工整的字写了几句话。
『状况又变。有预期以外的势力介入战斗的可能性。我会调查一下。你放学之后赶快回家』
真是让人在意的内容,状况有变,到底是什么状况怎么变?仅从其文中想象,是有新的敌人到这个城市了吗?佑露和那个『灭』意外的其他八祖的魔乖术师吗?看起来骑人他们被『灭』和新的敌人两面夹击了。
「三方争霸啊……实在高兴不起来」
佑露说过她可以用『暗』的魔乖咒来回复。不过丧失的体力,以及魔力则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布满,现在立刻投入战斗不能说是明智的选择。
「嘛管怎么样,先回去开个会吧」
结果今天一天学校课都没怎么好好上过。这样下去还不如听佑露的乖乖逃学就好了。但是,这样一来变得显眼绝不是骑人的主义。
「那么,终于要面对真正的麻烦事了」
尽量避免显眼地,选择一些普通的道路,但是感觉到还是被卷入了非现实的世界。现在来的话,这次应该跑不掉了。
「嘛原本以魔乖术师这些怪物们做对手,我的力量是不够看的……吧?」
视线尽头看到一缕银发,一个少女站在那端。身形娇小,年纪顶多也就是小学高年级程度。一头柔顺的长卷发,闪烁着雪一般白银色光辉。肌肤苍白,眼瞳澄澈透明。身穿黑色礼服,蓬蓬的上衣配上多层的裙子,镶着大量的白色花边,一套哥特萝莉风。这个全身缺乏色素的少女——明显也是个外国人。
这么说来,佑露有说过——在日本外国人异常显眼。正如其言,那个少女现在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当然那身服装,以及那头银发已经很显眼,除此之外还有那人偶般完美无瑕的脸庞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骑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处境。得自佑露的信纸上写过『预期以外的势力介入』,突然现在眼前就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外国人的少女——就算最近二线城市赤雾市在进行拓展计划,也很难说是个能吸引很多外国观光客的地方啊。难道说,那个少女又是八祖之……
想到这一步,骑人自嘲地笑了下。自己这个想法还真是电波啊,就算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吧。你看看那个少女才几岁?佑露所说的敌人,也就是那些最强的魔乖术师们,虽然不知道魔乖术师都长什么样子,不过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个小孩吧。不过,总感觉那个少女好像很眼熟……到底怎么样还是想不起来。不过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吧,骑人就没有深究下去。
在骑人的注视下,银发的少女率先迈开步子。怎么了呢,大概是迷路了吧。只见少女凑近画着周围地图的看板瞅瞅,然后又在周围来回晃悠一圈,最厚又回到地图跟前。看到少女这个样子,就知道因该是看不懂日语吧。
放任那小孩子一个人在街上,是和保护着走散了吗?而且还是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从刚刚开始路上就有些行人担心地望着这个少女,不过上前提供帮助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这也是没办法的。现代的日本人的基本想法,都是尽量避免和他人扯上关系。虽然是人都会对这样的少女产生去帮她的想法。但是,另一方面又不想惹上麻烦与这样一个陌生的外国少女扯上关系。
如果是之前的骑人的话,肯定会装作没看见走掉。显眼可不是骑人喜欢的。大发慈悲冲出去的话,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谁也预料不到。这里可是日本,治安良好可是世界知名的。就算放她不管,危险系数也很细,而且人人都会想有谁能去把警察叫过来吧。
不过,今日的骑人可不同。被佑露缠上就已经很显眼了。在多一个少女也不会有太大差别。而且,要弃这个少女而不顾说实话内心会有些过意不去。
赶快给我回来,另一方面佑露的声音在脑袋里响起……不过没事的。把那个少女带到最近的岗亭就行了,这并费不了多长时间。
骑人下定决心之后,就走向一筹莫展的少女,出声招呼道。
「伊克斯Q斯密。妹爱海路普游」
总之先用英语问下好了。姑且在学校里有认真学过,骑人对自己的英文对话还是很自信的。
「……?」
少女抬起眼睛看向骑人疑惑的歪歪头。好像语言还是不通。果然发音还是太过日式英语了吗?
「诶托……好度有毒」
「……伊古•卡卢萨鲁忒•凯利奴福特」
「啥?」
骑人呆住了,少女口中说的语言完全不像是英语。更不是最近经常听到的一些德语单词。是骑人完全不知道的语言。
「诶托……帕登」
「阿尔•梅尔•尼哈茨•罗伊•伊库萨纳塔」
……输了。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完全理解不了。想到是外国人用英语应该没问题,太先入为主了。
少女还是抬眼看着骑人,脸上全是困惑和失望。看着如此可怜的表情,骑人振作了一下。
「总,总而言是。就交给我吧。总会有办法的」
「……?」
「你是迷路了吧?要去哪呢?父母有在城里的吗?Where do you want to go,where,where?」
一边说着自己会的各种语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和少女对话。费了好一番工夫,少女还是没什么反应。
「呜咕•卡伊南」
少女说着递出一张纸。
「嗯?便条?上面都写了什么」
只见写着『ΠΞЦЮ 901』这样的字符。
「……是要去这里吗?」
骑人指着便条上的字问,少女则是点点头。
不妙啊。文字的意思一头雾水。能看懂的只有那三个数字。接下来怎么办呢……不,等等。这难道是……
「原来如此。好,这边。跟过来」
招手叫少女过来。少女惊讶着还是老老实实跟上来了。好像很信任的样子。
虽然只是直觉,骑人对少女要去的地方还是有些眉头的,他知道便条上指的是哪里。虽然不知道上面的是什么语。不过,一读最厚的数字,那三个数字所指示的地方,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本来最开始以为是街区住所好吗。不过赤雾市的住所并不是用三位数字表示的。三位数字表示的地方——没错,只有那个地方,就是宾馆的房间号。想到这里就已经够了。赤雾市中心宾馆并不多。一个个调查一遍,问问有没有外国人入宿什么的,肯定就能找到少女的保护者。
虽然也想过交给警察吧,不过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目标宾馆啊。——而且骑人自己也有点爱管闲事,不过一般平时都压制住这个本性。
骑人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原来是身旁的银发少女把小手牵了上来。
「……」
圆圆的眼珠看着骑人,其中闪烁的是不安的神色——骑人温柔地回握住少女的小手,微笑道。
「没事的。我一定会带你找到父母的」
「……」
虽然不认为话的意思能传达到,不过少女的表情还是安定下来。少女也点头微笑,骑人感到自己又再次被少女的可爱所吸引。
两人手牵着手走着——不一会儿少女停了下来。
「嗯?怎么了?走累了吗?」
少女在路边低下头摇了摇,接着蹲下去,用手捂着肚子一脸悲伤。
「……难道是肚子饿了?」
就好像是在肯定这个猜测,咕咕,肚子响了。少女羞得满脸通红。
「……去买些什么吃好呢……」
不知为何,就在旁边有家汉堡店。还是世界有名的连锁店。这样的话外国少女也吃得惯吧。不仅如此,这种店的话高中生的钱包也能承受得起。
「好吧,就去吃些什么吧」
骑人指了指汉堡店,这个意思应该懂了,少女脸上啪地亮了。
——在店内坐下的少女展现了旺盛的食欲。小小的身体到底能装多少啊。加大汉堡包三个,还有配的薯条,炸鸡,甜食以及冰激凌和蛋糕……骑人喝着他那份黑咖啡无奈地摇摇头。
「真实的,虽然说了随你点餐,全点高价的也太不客气了吧……」
看样子是相当的饿,少女以风卷残云之势横扫着桌上的食物。嘛,看她这么高兴的话,出再多钱也没关系……
「……?」
感觉到骑人的视线,少女侧了下头。然后把自己正在吃的汉堡包递向骑人。骑人苦笑着挥挥手。
「不用了,你全部吃掉吧」
少女又再度高兴地埋首处理食物去了。骑人注意到少女脸上沾上了点番茄酱,就拿手巾帮忙擦擦。
「别动哦」
没有怎么用力,轻轻地擦掉。
「好啦,擦干净了哦」
「呜呼呼呼呼呼呼……」
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少女笑了出来。骑人也跟着笑了。
「哈哈哈,别着急,搅碎了再咽下去哦」
少女又点了下头,这次是慢慢地吃着食物。理解力真是好。骑人只是做了下手势她就知道了。
骑人用习惯喝着咖啡,想了下今后的计划。看来和少女的关系要比想象得要深了啊。赶快找到少女的宾馆之,之后回去到底要怎么跟佑露解释还没有想好。总之现在尽可能快……
乓。
突然传来刺耳的声响。是从旁边走过的一个客人,不小心弄掉了托盘。上面的汉堡和饮料撒了一地。
「……为啥你会在这里啊,骑人」
「诶?啊!Sugar」
额角颤动着说出以上这句话的客人正是杏子。到底为何也会来此呢?
「你啊,不是说要给田中小姐带路吗?又怎么会来这和其他女生一起吃东西啊?」
「这个嘛,是因为那个啊,稍微发生了点事……」
杏子叉腰顿足。
「什么事?能解释下吗?」
「不,实际上这个孩子是佑露的……不是,是田中花子的妹妹」
虽然没必要隐瞒,不过还是接着那个谎言这么说了。骑人心中倍感有愧。
「妹妹啊」
毫不客气地盯着少女的杏子。引发的少女和佑露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要说有的话也就是容貌都很姣好这一点吧。相貌也完全不一样,而且本来国籍和人种是不是一样都还不知道。
「啊咧?为啥骑人会在这?」
不巧这时候阵矢出现了。他立刻感觉到杏子和骑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空气。
「……难道是我被无视了?」
「别吵,生姜男」
杏子越发火大。骑人试着安抚一下杏子的情绪。
「不,嘛杏子。冷静冷静。现在你是头脑充血了,总之冷静冷静。」
「我现在很冷静」
「……呜啊•托斯坦!」
少女冷不防就抱上骑人。
「什,什么啊,突然就!」
完全不明白少女是什么意思,不过很清楚这个状况是给杏子的怒气火上浇油。
「……诶,关系真不错呢」
杏子的眉毛都竖到天上去了。
「呜啊•呜啊•梅里特•斯坦」
又是意义不明的话。总感觉少女是故意这么扑上来的,好像在逗骑人玩一样。
「啊,真是的,总之先走了,详细的明天再说」
结果骑人当场站起来,抱起少女一溜烟就逃走了。杏子对着背影喊道。
「笨蛋骑人!差劲死了!从我面前逃掉两次了!!」
不,这是不可能的,明天上学的话又会碰面的。
——从店里飞奔而出后又走了几分钟,骑人带着少女走到个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擦擦额上的汗。
「哎呀哎呀,真实的,为啥今天出这么多麻烦事」
真是灾难日啊。连续两天骑人的运气都超恶的。试试改变下风水应该会比较好吧——骑人半开玩笑地想。
回过气来的骑人和在旁边发愣的少女。这么沉默下去果然不合适,骑人稍微出声。
「怎么了,到底怎么想的。打搅别人谈话可是不行的哦!」
啪嗒,银发少女又歪了歪脑袋。圆眼睛湿润起来,少女呜呜抽泣。
这下骑人就慌了,也没有说太狠的话,怎么就哭了,这样一来骑人反倒像个恶人。真是的,拗不过哭泣的孩子这点还真是玩过通用啊。
「不,不是,那个,别哭了。我也没有生气。啊,啊?我道歉。一副恐怖的脸对不起,所以别哭了好吗」
骑人赶快道歉。少女向上偷看骑人的表情。骑人自认为自己绝不是萝莉控,不过看到少女这个样子胸口也咯噔一下动摇着自己的自信。
「好啦,来擦擦眼泪」
骑人有取出手绢轻轻地帮少女擦擦眼睛,少女又重拾笑脸。
「伊阿!」
少女转悲为喜,又再次搂住骑人脖子。少女身体柔软又温暖,而且比看到的感觉还要娇小呢。
在抱在一起的二人身边开过来一辆轿车,轿车突然停下,下来一个男性。
「爱丽丝!」
茶褐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瞳,显然他也是个外国人。西装革履,就像是一个年轻的企业家。
「马修」
银发少女也喊了他的名字,放开骑人,朝男性跑去。
「……看来,我的使命到此为止了」
好像顺利和保护者会合了。虽然骑人并没有做什么,不过结果好就是真的好。顺利找到熟人真是太好了。
少女对那个男子说了几句。然后把男子留在那,又回到骑人身边。
「怎么了?有什么忘了吗?」
少女靠近骑人,手指动动让骑人靠过来。
「嗯?怎么了?」
骑人蹲下来和少女视线平齐,少女伸出两手摘下骑人脸上的方形眼镜。
「诶?」
骑人裸眼看到少女微笑着。
「果然,你还是摘下眼镜跟好看呢。这样才像个男子汉」
「诶!?」
骑人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少女接下去做出更大胆的举动。她在惊呆了的骑人的脸上,咻地,用樱桃小口亲了一下。
「呐!?」
骑人用手摸摸被亲的脸颊,拿回眼镜戴回去,心脏还在咚咚跳个不停。
好像刚才的确是脸颊上有个很柔软的触感。刚刚那个……没搞错的话,是Kiss?
少女在骑人面前双手提起裙子,深深低下头。
「谢谢你,你的担心和温柔都传达给我了。感谢你,刚刚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答礼」
「……诶!?」
从少女口中冒出来的,是流畅的日语。少女从下往上看着吃惊的骑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爱丽丝•玛利亚。昨天才入境,所以不注意就和同伴走散了。得到你的帮助真是感谢了」
少女声如其人,银铃般的可爱声线。不过,口气却似男性,而且眼神也比之前更为凌厉。到底这是个怎么回事啊?外表和刚才一样没错啊。不过,气场变了。并不是幼齿少女,而是在一种混迹世间多年通晓事故的感觉。
「嗯?吓了一跳吗?实际上我日语说得很好的。骗了你是我不好」
「为啥要装语言不通?」
少女顺势耸耸肩。
「哎呀,好久没有没来这个国家了,面貌变化之大太吃惊了。看见路上一个困扰的小女孩,竟然都只远观而不肯出手相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那,和我搭话的人包括你在内只有五个人。后来知道不能用英语沟通之后逃走的有三人。一个人要把我带到警察那里,不过我任性不肯去,那人最后还是逃了——想要碰到个义理和人情并存的日本人,所以就演了这么一出戏,不过结果还是演砸了」
正如少女所说。现代的日本社会,期待这种人情就是浮云——骑人自身算是最了解这个事实了。
「觉得被捉弄了的话我谢罪,不过我最终还是又遇到了这个国家的武士呢」
武士,这又到底是哪个时代的话来着。
「不,嘛我也不是很在意……」
「你这么说我就好型了。先不说这个,不还礼不行呢」
自称爱丽丝的少女手托着下吧。
「你帮了我自然要有所回礼。Kiss的话,就当是打招呼了最为回礼来说不够呢」
少女自顾自说了很多。果然外国人和日本人不同队kiss的感觉差别很大吗。
不过,骑人回想一下也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虽然照实这么说了,爱丽丝却摇了摇头。
「不要推辞了。怎么说午后点心还是多多款待了,总得回点什么,也有为给你添的麻烦表示歉意的意思」
还真是夸张,话说回来,这个少女还真是个外国人吗?这日语用法比那些乱讲日语的年轻人都好,简直就到了日语达人的地步。
「爱丽丝!」
等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的外国男人喊道,他指指车子,表示到时间该走了。爱丽丝对不住地低下头。
「对不住,我的同伴个性有点急躁,不能好好说会儿话」
「不,回礼什么的就算了,又事的话快走吧」
骑人落落大方地说道,爱丽丝点点头走回黑色轿车。不过,上车前回头对骑人说道。
「骑人君。今日之恩不会忘的。回礼的话,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救你一命好了」
「诶?」
「不过,还是小心点好。别每次都往麻烦里钻,不可能都有好结果的」
爱丽丝话尽于此乘上车,车子缓缓开动,不觉间就消失在视野外。
「……怎么回事啊,刚刚的?」
剩下的骑人露出好像被狐妖迷住的表情。爱丽丝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照她的说法……简直就像是,下次见面的时候,骑人性命会危在旦夕一般。
「……啊!」
骑人此时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个孩子……懂日语啊,还故意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可恶,把事情搞这么复杂」
就算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现在比起那个,还是想想回去后怎么向佑露道歉的好。
骑人快步往家走——单手还摸摸自己的脸颊。不知有心无心,脸颊上残留着稍许火辣的感觉。
——我,真的是个萝莉控吗?——想到这点就脑袋大。
「真晚呢!都跑哪玩去了!」
一回到家,一阵呵斥就劈头盖脸地打来,当然,如此热情出来迎接的人是佑露。
「没,不好意思。鄙人稍微一点俗事而已……」
一听骑人这个借口,佑露眼梢吊得老高,双手叉腰道。
「不要狡辩!我说你啊,自己现在处在何种危险状况还不知道吗。你也不想想咱在家里有多担心你」
「什么嘛,你会担心吗?」
「好心当作驴肝肺」
佑露一副事到如今还需要讲明吗地样子叹了口气。
「你随便就被卷进来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我这魔乖术师的面子往哪搁啊」
啊,是这个意思啊,骑人表示理解了。
「有到底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也不外乎是和同班女生一起去哪瞎混了吧」
「诶?啊,你指的是Sugar啊?不,没有……为啥会提到Sugar啊?」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总之,你也太不小心了」
才不想被大白天就大摇大摆跑到学校来的魔乖术师批评。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没说出来,骑人已经学会怎么应付佑露的嘴炮了。反而用疑问反问回去。
「话说佑露,早上你曾说过,『灭』的魔乖术师应该和你一样,不会轻易有太大的动作吧?」
「看了信纸么?总之事态有变。我得到情报表明有新的敌人入境了」
「新的敌人——其他的八祖?」
按道理讲,佑露的敌人应该也是八祖,魔宴的参加者他们。是指第三个八祖来了吧,骑人自然会这么考虑。
但是,佑露摇摇头。
「如果单纯是那样的话就好了……这次是群稍微有点麻烦的家伙」
「麻烦的家伙?」
佑露点头,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的表情说出敌人的名称。
「没错。是我们魔乖术师的天地,宿命的对手的一群人——<魔女猎人>」
「<魔女猎人>?」
「人如其名,是狩猎魔乖术师的存在,可以说是我们魔乖术师的对立面。单方面认为魔乖咒这种异能力量是不应该存在于世,将所有使用它的魔乖术师定为罪恶,一心想要抹杀这个世界上所有魔乖术师的过激派们」
「那群人,是这么危险的吗?」
佑露严肃地点点头。
「的确那群人不使用魔乖咒。不过,掌握了一大堆对抗魔乖咒的手段。先不说这个国家怎么样,在欧洲他们的实力庞大。他们起源于公元前,罗马帝国时代开始发迹。发生在罗马帝国初期的基督教徒镇压,以及之后基督教确立稳固地位之后的十字军远征,基督教的异端审问,中世纪的魔女狩猎,失地回复运动等等,就近代来说,甚至到德意志第三帝国对犹太人的迫害,欧洲发生的异种族的镇压运动全部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下这么多东西稍微有点消化不了,总之是超出骑人想象规模的敌人啊。
「这个国家他们还没有据点,我来的时候想应该没事,不过太天真了。他们已经派人进来了,还是认为他们已经潜伏在我们附近比较好」
佑露抱起胳膊,坐在沙发上。
「你也当心点,骑人。城里见到了陌生的外国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们那群人」
……等等。就在不久前,骑人不就在街上碰到外国人吗?不,但是,难道那么幼小的少女会……不,也说不定……
「怎么了,骑人?脸色不好啊」
「没什么,有个稍微在意的地方……」
「哪里?」
「不,怎么说好呢,好像已经见过你说的那样的外国人了……」
「为啥不早说啊!」
佑露咔嗒一下站了起来,逼近骑人。
「然后呢,没事么?没伤着吧?打起来了么,是什么状况?」
「不……只是碰到,没有和他们开打。话说原本就还不清楚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魔女猎人>来着」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人?」
骑人说了下白天碰到的是爱丽丝,以及跟着的一个男人的特征。听了之后佑露苦苦思索。
「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和一个成年男子组合啊……没听说过。对手是魔乖术师的话外表和年龄又不符,猎人的话和魔乖咒又没有关系……嗯—?」
「是佑露不知道的对手吗?」
「也很难这么想啊。虽说『暗』并不是适合战斗的,不过我好歹也是八祖的一人。再加上还有被称为『最强』的『灭』在。也就是说,猎人那边要派出实力与之对应的人来才对。能和我们两个正正经经打上一仗的猎人为数不多……其中,没有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啊」
「……那么,也就是说那个孩子不是猎人囉?」
「也不能这么简单排除。嘛,只能继续观望了」
佑露耸耸肩。
「总之,在猎人到来之际,不能再浑浑噩噩的了。一到晚上人少了就上街进行战斗的准备吧」
「啊,我也要帮忙么?」
「这不是当然的,都到这一步了,你和我是一根身子上的蚂蚱。事到如今你想啥都不做!?」
骑人无奈地摇摇头。的确骑人现在是无路可逃,不过也不能等死……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的人生准则是平稳无事。目标是,平凡的家庭中过平凡的生活。为何会和这变态的非现实生活扯上关系啊……」
看到骑人发着闹扫,佑露有些狐疑。
「虽然有些在意……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拘泥于平凡呢?」
「嗯?」
「话说你脑袋也不差——不如过转的很快?运动神经也算是优秀的那一类。不过为啥在学校风评属于不起眼的类型……还是说,是你故意隐藏了实力吧?」
这还真是吃惊。被仅仅是相遇第二天的少女指摘了啊。看起来,佑露的脑袋转的也不慢。
「顺便说一句,你那副眼镜只是摆摆样子。为啥为了不起眼要做到这种地步?」
「这还真是吃惊啊,都能了解到这种地步」
「搁着眼镜看的话轮廓部分完全能对上,镜片没有度数吧」
的确,这个眼睛是没度数的。因为这个道具是想给人不起眼的印象。
骑人把眼睛摘下来,从怀中眼镜盒里取出擦镜布擦了下镜片。
「……在这个国家社会力,太过显眼反而不招人喜欢。根据场合不同还有可能带来不好的影响。我觉得既然显眼会引人记恨,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做的显眼好了。」
骑人这么回答。这是骑人的一贯理论。但是,佑露像是不能接受。
「即便这么说,有实力却不发挥出来不觉得有错?」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是为了不显眼而这么做的,不是说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骑人冷淡的答道,佑露激动得大声说道。
「这样就行了?你真的这么想吗?」
「啊,没错。这个国家里有枪打出头鸟的俗语。如果只是自己受伤还没什么。不过根据实际情况,也有可能把他人卷进自己的这个烂摊子。在这个腐败的社会中,高洁的个人就是被埋没的命运」
「真是无聊的话啊。你连自己可能性也缩小了啊,你没有发觉吗?」
「比起冒危险的可能性,我会选择单调而平稳的道路」
听到这话的佑露——好像为骑人感到悲哀般睫毛颤抖着。
「笨啊,骑人。你这么做……真的想不上到自己就完了?还是说最后宁可伤到自己?」
「……」
「我呢,是不想你走这样的道路的。不想你再犯曾经犯过的错误啊」
「诶?」
等下。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过去犯过相同的错误……为什么佑露知道那件事?
说起来,过去好像也被人说过同样的话。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是在知道了世界的真理而绝望的幼小的自己,对着这样的自己还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那个人,是一头闪烁的金发和一双碧蓝的眼睛,威风凛凛的声音说的。
——面对艰苦的事想要逃走还是直面都是你的自由。不过别忘了,不管你选择那条路,最厚受伤的都是你自己。不管怎么选都会受伤的话,不如向前迈进——
「……人。骑人。怎么了,走神了?」
「不……没什么。稍微响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骑人答道。刚才一瞬间闪过脑中的光景——那是什么呢?孩提时候,自己是和谁相遇过呢?答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总而言之,你也要来帮忙,骑人。知道了吗?」
「啊……行。事到如今无处可逃,就从了你吧」
是啊,逃是不行的——到现在骑人才终于下定决心。他感到的违和感,以及,回忆不起的那段记忆。为了确认其正体,暂时还是和佑露一同行动比较好。反正什么都不做也同样危险,还是在能保护自己的佑露身边比较安全。
「那,之后做什么好?」
「这是秘密哦。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哎呀呀,任性还是没变啊。嘛,术业有专攻。魔乖咒战斗的话,就交给魔乖咒专门家最好。
「那,现在肚子饿了是战斗不了的,先填饱肚子吧!」
佑露鼓起干劲说。为啥呢,骑人周围出现的外国人日语说的都很好啊?
「啊,我知道了。我去准备晚餐行了吧?」
因为刚才请了爱丽丝吃东西,不能乱花钱了。还是自己下厨比较好。
「啊……晚饭的话,准备好了哦」
「诶!?」
骑人定住了——午餐的便当那段经历又回想起来。可不想再尝一次那种地狱般的味道了。
佑露看见骑人的样子摆摆手。
「安心吧。我没怎么生气。白天只是个小小的玩笑罢了。晚饭可是真的准备好了。别看我这样,料理也是很拿手的」
佑露弯起胳膊鼓起肌肉——那份自信真的可以信赖么还不知道。
「那,这次做了什么?难道又是牛扒?」
「安了吧。白天让你吃了那么多,晚饭就准备了些清淡的」
这就好了。白天暴饮暴食,晚上正好不太想吃肉。
「之后要战斗所以不打起精神不行。看我的特别菜谱哦」
特别,对这个词汇有点在意。
「佑露,到底做了什么啊?不在意不行啊」
佑露喜笑颜开。
「呜呼呼呼呼呼……给你个提示。晚饭是你们的和风食物哦」
「和食?这有点意外啊。你懂和食的烹饪方法么」
「跟日本相关的东西调查了很多哦」
唔,和食的话,恢复精力的菜谱……这么说的话,难道是?
「正解,是鳗鱼哦。日本人喜欢吃鳗鱼吧?」
「原来如此,是鳗鱼啊」
到底鳗鱼是不是清淡这点还有点疑问,不过可以了。鳗鱼骑人也是很喜欢的。最近是一直没有吃过,吃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这还真高兴啊。我也是超喜欢鳗鱼的」
「说啥啊,骑人。鳗鱼是有眼睛的哦」(这里骑人的话是ウナギにだって目がないんだ。目がない表示喜欢到不可自拔,而佑露不知道这个俗语,以为骑人说鳗鱼没有眼睛,也就是字面意思,产生误会)
……开玩笑吧,佑露?难道刚刚那个俗语真的不理解吗?
「来吧,已经准备好了,来坐来坐」
强行把他拉到桌前坐下。这是骑人又感觉到违和感。不可思议的……没有香味。虽说准备了鳗鱼,但是没有烤出鳗鱼的那种香味。
「来了,久等了~。准备好了哦」
……不好的预感不幸言中,骑人抱头自伤。
骑人前面摆着大型金属碗。碗中装着水,水中淄溜淄溜几条鳗鱼还在游动。
「……佑露。不好意思,我好想只看到了几条活着的鳗鱼啊?」
「诶,没错」
「你给我上这样的东西想怎么样?难道要我自己处理?」
佑露有点意外。
「你说什么呢?日本人不是可以生吃鱼什么的吗?」
「……」
不,那个,这半瓢水的知识哟。
「而且直接生吃活鱼,不是日本人最通常的吃法吗?所以准备了这样的东西」
也就是说,佑露是要自己把这鳗鱼一条条整个吞下去吗?
「日本人真厉害哦。这么滑溜溜的大鱼都能生吞」
……果然佑露还没有消气吗?不,呵呵笑着的佑露的表情里没有什么阴谋的样子。看起来知识个假的日本通,真的是一位日本人都是生吃鳗鱼来着。
骑人无话可说,伸手捞碗中的鳗鱼。
「喔,好滑!滑滑的抓不住啊!」
再加上鳗鱼受惊在桌子上一蹦一跳的。
「加油,骑人!」
佑露应援。骑人握得紧了一些终于抓住。
「好,抓住了,接着是整个……这能吃吗呆子!!」
放掉抓住的鳗鱼,漂亮吐了一槽。骑人擦了把脸上溅到的水,看向佑露。
「佑露……先说一下,生吃指的是更为小型的鱼。鳗鱼是不可能生吃的」
「诶!?是这样吗?真失望」
佑露失望地说。果然是这么以为的啊……
「……不好意思,骑人。我不知道这回事。那个,鳗鱼是不能生吃的。我是真的想让你恢复精力才……」
佑露就这么缩起来了。不是演技,她是真的消沉下去。骑人赶快挥挥手。
「不,你也是一片好意。能这样我就很开心了,有这个好心的够了」
「谢谢你,骑人。那……我准备点别的吃吧」
佑露端走鳗鱼碗。
「不能生吃的话,就做成刺生吧。生鱼切起来很简单的」
……等下。
「佑露,有话要提前说一下」
「什么?」
「鳗鱼只要普通烤一下就能吃了!也就是说,是要烤来吃的!鳗鱼没生吃的道理啊!生的鳗鱼是有毒的!你想杀了我啊!」
「……是这样吗?」
像是大受打击般佑露睁大眼睛。
「日本人不是给人咯吱咯吱把生鱼从头到尾都吃掉的感觉吗……」
「你真的来过日本吗?」
真的不是只听说过日本吗?
「喂!?失礼呢。日本来过好多次了……嘛,虽然是和熟人一起来,也没怎么出宾馆走过」
真实的,所以知识理解才不完全啊。
「怎么办呢……现在再做太花时间,鳗鱼只能放弃了吗」
看来整条整条活吞鳗鱼的绝技骑人是做不来的。只能放弃了。
「……不过没关系。料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我还准备了另一条鱼。吃这个吧」
「什么,还有其他的吗」
「没错。怎么弄好呢?红烧?汤煮?清蒸?还是说要做成生鱼片?」
生鱼片还说上了。不,这之前还有要确认的。
「呐,佑露。你说还有一条鱼,是什么鱼?」
「诶托……什么鱼呢?跟卖鱼老板说要买好吃的鱼,结果就被推荐了这个」
「名字是?」
「诶托,是有点眼熟的鱼……好像是,没错,叫做河豚的鱼」
……这是哪的鱼店啊,有木有啊!
——建在赤雾市正中的中央酒店,银发的少女,爱丽丝就在其最上层的一间客房中。靠在窗边的椅子中,优雅地品尝高脚杯中暗红色的液体。
「……真是上品呢。不愧是Romanée-Conti啊,在这远东的岛国上也能品尝到如此美味的红酒呢」
「爱丽丝,这么悠闲行么?」
貌似爱丽丝跟班的男性问道,名字是马修。他打磨着桌上拔出一半的剑。
「有魔乖术师在这是不会有错的。赶快了结掉,我想快点离开这个国家」
「别这么急啊。这个国家有句俗话说,欲速则不达」
爱丽丝悠然自得的品着红酒说道。神态和外表极为不符的稳重。虽然俗语说的有点问题,不过意思上是没错。马修反驳说。
「不过这个国家的俗语也有及时行善的说法」
「受不鸟了,你对工作还真是热心呢,马修。别着急,学着放松些怎么样?这难得的总统套房要伤心了哦」
两个人住的这间客房,是这家酒店的总统套间。真要说的话,有十个人同时住进来都不嫌挤的一间客房,现在则只有两个人使用,身份尊贵可想而知。
爱丽丝端起酒杯,透过红酒眺望城市夜景。
「我们乃是猎人。追踪猎物的技术固然很重要,同时也必须有等待猎物现身的忍耐力。现在就是应该等待的时候,马修」
「……等得太久了,不怕逃掉了么」
马修端起白刃,看了看上面映出的自己。
「不管怎么说在这儿的都是八祖那帮人,魔乖术师中也是好手。」
「啊,不用担心。就算对手是八祖他们,只要是魔乖术师,就不是我等的对手」
爱丽丝摇晃搅拌着酒杯里的红酒后喝了一口。
「唔,醇香可口……八组那边入境的人到现在只有两个。虽然还没有证明,不过听说是『暗』和『灭』两家」
「先不谈『暗』,那个被称为『最强』的『灭』那边准备怎么办?」
爱丽丝白了一眼。
「马修,话不能这么说哦。你太侮辱对手了,他们可都是八祖的魔乖术师中精英哦。就算对手不是战斗向被说成是最弱的『暗』的魔乖术师,也是不能轻敌的」
「慎重处事啊,爱丽丝。不过还是不是我们对手吧?」
「啊,是不是……只是不能放松警惕的地步罢了。不过一瞬间的放松,可能就会被紧追不舍地反击最终命丧黄泉哦,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你也注意不要犯这样的错误了。」
「啊,我会注意的——先不管这个,爱丽丝,白天那个小孩没关系么?」
「嗯?啊,那个少年」
爱丽丝回想起白天碰到的少年——骑人的种种。在她的记忆中,还有骑人苦笑着向她伸出援手的光景……
「……那个少年的话没必要管他」
「但是,那个家伙身上一股可疑的气息。没弄错的话,那家伙身上有魔力的气味」
猎人通常对魔力的气息把握很敏感。这里说的魔力,除了魔乖术师意外的人一般是感觉不到的。
「那个小孩,看上去藏得很好了,不过逃不过我的鼻子」
「……那个少年不是魔乖术师哦」
爱丽丝清楚地说道。
「白天稍微注意了下他的动向,完全没有魔乖术师那种行动。那个少年是清白的」
「……你虽然不起疑,不过至今为止我的感觉是没有错过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的话你不信么?」
爱丽丝神色冰冷下来。马修呵呵地低沉地笑起来。
「什么啊,是不是迷上他了。那个小孩怎么了?」
嘭地一声。爱丽丝手上的杯子被捏得粉碎,其中的红色液体也随着玻璃碎片飞溅出来,仔细看一下的话,还有血花掺杂其中。
爱丽丝完全不理会溅到脸上的酒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马修。
「马修。再跟你说一次——和那个少年没有关系——如果那个少年要出手的话……」
「开玩笑的。我认输,爱丽丝」
马修双手平举。虽然被比自己小一轮的少女盯着就被迫放弃自己的立场很说不过去,不过爱丽丝的确时而能展现出强烈震慑他人的威严。
「我是不会背叛你的,别说的这么恐怖」
「……知道了就好,我等猎人的目的是狩猎魔乖术师。尽可能避免把没有关系的一般人卷进来」
「但是,万一,那个小孩是懂魔乖咒的怎么说」
马修再次被爱丽丝盯上,只好摆摆手。
「等等爱丽丝。谁都没有说那个小孩就是魔乖术师啊。但是的确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魔力的气息。还是说,那个小孩身边相关的人里面有魔乖术师吗?」
「……嘛,这样想比较好」
爱丽丝勉勉强强点头。
「也就是说,不能否定那家伙懂魔乖咒的可能性——如果一般人和魔乖咒相关的情况下,处理掉他就是我们的工作了。没错吧?」
「这我知道,马修」
爱丽丝稍微考虑了一下,抬起头。
「万一那个少年——骑人还懂魔乖咒的话——那时候我会亲自了解他的」
爱丽丝像是下定决心的语气说道。马修开玩笑地吹着口哨。
「咻,真敢说呢。嘛,真到临场可不要背叛自己的诺言哦」
「我是不会说谎的」
不过爱丽丝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言语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而且还知道了马修对自己是完全没有信任感这一点的。
没信任就没信任吧。为了达到来这个国家的目的,其实没必要借助马修的力量自己一个人也行的。实际上,解决几个魔乖术师什么的,对爱丽丝来说轻而易举。就算对手是八祖的后人……
爱丽丝用手指弹了下空空如也的酒瓶,俯瞰着城市夜景。
「接下来……酒已经品过了,差不多该走了吧」
「去哪?」
爱丽丝微笑了一下。
「你想等在这里也行,不过还是去观察下狩猎场的情况吧,这样狩猎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发挥本领哦。跟我去看看夜景吧」
「比起做这种事情,还不如快点把魔乖术师找出来干掉吧」
「别急,他们又不会立刻跑掉。先把万事俱备吧,来,走吧,马修」
爱丽丝嘴角上翘发出笑声。不过那笑声中,好像包含了什么含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