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
对那个人
要说什么才好呢
配点(感情)
●
「——不过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啊」
低着头发出的声音,在墓地里响起。
声音的主人,正纯俯身在邻接着植木的主道并排着的墓地前。
在除草。
「P-01s喜欢扫除吗?听说自动人形无论哪的都有很多是喜欢扫除的」
「Jud.,这也是命题之一,这里的扫除被我当成日常功课了」
跟这边一样,在附近的墓地除草的P-01s回应道。
拔下来的杂草堆积到一定程度后,P-01s把堆积的草与土块落叶等垃圾一起拿往通路旁边的沟渠。
像在回应一样,沟渠的盖子慢慢往上提,从下面现出了黑不溜秋的藻的脸。
『无农药? 天然素材?』
对此P-01s则是,把食指竖在鼻尖,把垃圾给了藻。
于是乎,藻把那些垃圾顶在头上,再次潜回了沟渠之下。
正纯对从刚才开始就在背后鬼鬼祟祟进行的喂食行为无语了。
从以前就注意到了,不知为何,沟渠下进行下水道管理的黑藻之兽对P-01s特别亲热。
更进一步来说,作为P-01s与黑藻之兽的共通见解,黑藻之兽来到外面的事情还是不要暴露为好。
……即使是黑藻之兽,也是会在工作的时候偷懒的啊……。
『不会露陷? O—K—? 能行?』
「Jud.,可以判断为没问题。我们的活动是完美的」
……不仅毫无根据而且还完美的暴露了哦……!!
一边想着一边拔草,突然从后边传来声音。
「正纯小姐,这边的墓石整理的很不错啊」
「啊啊,母亲的啊。因为连遗骨都没有,只能放入遗物。
……即使这样说也挺难理解意思的吧,对自动人形来说。……因魂魄而得以生存,所以没有母亲呐」
「Jud.,不过率直地推测的话,——正纯小姐很喜欢自己的母亲呢」
被告知了突然的话。
……喜欢,吗。
因为太过于直接的措词,正纯失去了反应的时机。
不管是“不是”还是“是这样啊”都回答不出来,无法回答对方的话,肯定与否定,
到底哪边的想法对自己来说是正确的,搞不清楚,所以正纯只能低着头,看着旁边提桶里的话。
白色的花,就在那个颜色进入自己的内心时,从背后传来P-01s的声音。
声音是,
「——通りませ——」 (通过吧)
突然的,歌声。
……哎?
听到的是正纯也知道的歌。长音阶的童谣。
“直达道歌”,那是,从自动人形的喉咙发出的,
——通りませ 通りませ(通过吧 通过吧)
行かば 何処が細道なれば(前进 何处成为小道的话)
天神元へと 至る細道(至往天神的 小道)
ご意見ご無用 通れぬとても(无需见解 难以通过)
この子の十の 御祝いに(这孩子 十岁的祭礼)
両のお札を納めに参ず(奉纳双符咒的拜祭)
行きはよいなぎ 帰りはこわき(去时凉风 回时倦怠)
我が中こわきの—— (我心倦怠——)
「通しか な——」(能否 直达——)
(译注:渣翻见谅)
从听到的耳朵开始,一直到正纯的胸口,产生了类似震动的感情。
伴随着颤抖的延续,仿佛从皮肤的底层往上掀开似的感触。
以前,曾听店主说过。P-01s的魂魄寄宿在喉咙里。
那么这歌声就是P-01s的灵魂的震动吗。不过,
……这首歌……。
知道的。不对,如果是生活在极东的人的话无论谁都知道。
根据圣谱记述,直达道歌的原版是于一六零零年开始唱响的,
在其被圣谱告知的百年前,以多数地方留存下来的原盘为基本试做出来的。
那个试做品,就是直达道歌。
这是在各国的暂定支配已经确立了的当时,成为了团结当时极东人民的歌曲。
从差不多三十年前开始,歌的形态就被统一起来,现在成了小孩子的摇篮曲,还有小孩子们一边唱歌一边合着节拍玩的“过火车”游戏。
不过,正纯没有和大家一起唱过这首歌。
只是从远处看着其他孩子边唱边玩而已。
不过,也曾在近处听过,自己也哼过。
是婴儿时期的事情了。还没有明确的主观意识的时候,
……母亲,作为摇篮曲……。
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
「怎么了,正纯小姐」
被询问,无法马上回答。
正纯吸了口气,整理了下摇摆不定的思绪。
「——哈」
小小的吐息,唯有一次地震动着。要怎么回答才好,正纯想着,
「稍微想起了点小时候的事情」
正纯终于恢复了点力气。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说出来的必要。给自己的内心加上了如此的开场白,
听了后有意义的人又不在这里。
所以,勉强说道。
「以前我也说过吧?我原本是住在下面的三河的。我家是姓本多的呢。
处于家臣团的末席。然后,松平需要两个本多」
吸了口气。另一个本多,从中学以来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对方的脸浮现在脑海里,
「第一个本多,是代表作为四天王其中之一的本多・忠胜的武斗系的本多家。
另一方是代表本多・正信的内政系的本多家。我家并不是武斗系,父亲他——」
「父亲,袭名了正信大人?」
「失败了哦」
正纯停下了手说道。
「其他的,非本多家的人连姓都变更袭名了本多・正信,父亲当时太老实了呢。所以我——」
是怎样的呢。
是因为被父亲说了才开始的呢,还是自己本身就那么期望的呢。虽然理由已经记不起了,
「想着要袭名正信之子,正纯。然后,为了能够成功而不择手段,什么都做了」
不过,
「——失败了哦」
●
「失败了」
正纯她,
……啊咧?
嘴巴动了。
现在,从嘴里泄漏出来的话,至今为止都没有说出来过。
不妙呐,心里这么想着,不过,
……听了后有意义的人,在哪里。
母亲所不在的永眠场所。自动人形。黑藻之兽——,不知是否还在沟渠下面。
如果情况换到幼小的少女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就今天碰到的令人讨厌的事情向自己重要的人偶诉说吧,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
发牢骚呐,正纯这么想着,这才发觉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泄漏过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武藏总是无论哪里都是那么热闹。
学校是,街道也是,无论哪里都是人。
所以当其他谈得来得友人不在的话,只能自己寻找可以独处的场所。
只能自己寻找能够发牢骚的地方,然后藏起来。然后,现在,在这里终于,
「——十年前啊,松平家,进行了家臣团的“裁员。”
然后,多数的家臣遭到左迁,还有职务的免除……,
以后,松平的全家臣,商工团从相模(译注:日本一个地名)大量导入了自动人形进行世袭的担当」
对于身为自动人形的P-01s,还是不要造成发惹人讨厌的牢骚的印象为好。所以自动人形的话题就到此为止。
「我啊」
正纯把手靠在胸前。穿着的制服是男生用的。把手深深靠在胸前的正纯,
感受着喉咙那奇怪的饥渴感,说了,
「为了不在争夺袭名的权利的时候陷于不利的状态,在小时候进行了手术哦。
——把女人变成男人的手术。然后削去了胸部……,就在性别的部分也要接受手术转成男人的时候,因为突然的“裁员”而全部失去了意义。」
父亲去了武藏,只留下了因为手术的影响而使身体变弱的自己与母亲在地上。
失去胸部,是自己所期望的。不过,因为突然的“裁员”,目标从根本上失去了。
无法肯定或否定这是否为了自己,只是失去了目标,只残留了无意义的无力感。
就像决定了去路,正在为了考试而努力学习时,出路本身却消失了一样。
对袭名进行挑战,失败了的话,还能接受。
感觉就像被说了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
以前的,留在记忆里的自己,总是一直在道歉,
无法自己独立去做事,无法回应父亲的期待,只会给母亲添麻烦。母亲最后也因为被称为“公主隐”的神隐而失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总是一直在放弃」
呢喃着。就在这个时刻。
忽然,从眼角有什么落了下来。
可恶,这么想着,正纯用制服的袖子擦了擦脸。
「竟然哭了,真难看呐」
「是那样吗」
从背后传来的P-01s的声音让正纯点点头。是软弱还是放心,自己也不明白,
「啊啊,……可以的话是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的事情,看来在这里是不行的呐」
「Jud.,感谢你的知识。然后现在,对于正纯小姐的其中一个疑问解开了」
「? 那是什么」
Jud.,听到了P-01s的声音
「率直地说,穿着男生制服原来并非正纯小姐的趣味啊,竟然」
正纯被一口气拉回了现实。
……给我等下。自己确实是在隐藏女儿身吧?
应该发火吗。不对,应该是愤怒吧。为什么,这个从内心深处往上沸腾的感情。
不是恋爱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以从擅长的论文课上锻炼出来的表现能力来说,首先就要提出结论,
一句话来说就是“趣味你妹啊”这是。另外最后“竟然”这种附加上去的感叹是怎样。更进一步的黑藻之兽还,
『宝冢? 宝冢?』
谁啊教给它们这种单词,还是说这是种族记忆。
话说回来,有一点忘掉了。在这个孤单的地方,即使有个听自己发牢骚的人形在,这个人形也很好地进行了吐槽。不过,
『正纯?』
听到了黑藻之兽在向P-01s确认着这边的名字,正纯感到了意外。
对此P-01s把黑藻之兽从自己眼前藏起,继续装作在拔草的样子,
「Jud.,是正纯小姐。回想起来了吗。以前,正纯小姐因饥饿而倒下的时候,那临近崩溃的样子」
正纯思考着,下次倒下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确认周围。然后,
『正纯 政—治家?』
「Jud.,是的,就是政治家。为了帮助市民而榨取税金工作的还原系职业」
虽然觉得否定比较好,不过那感觉像是在说谎,正纯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于是乎,黑藻之兽再次发问了。
『朋友?』
「Jud.,如果互相认同对方的存在的关系可以被称为朋友的话」
『能成为 朋友?』
那个,P-01s语塞了,感觉正在看着这边。所以正纯背向她们,
装作看着天空的样子,
「最近,想要朋友呐」
『可以吗?』
「Jud.,——率直地说正纯小姐没什么朋友,现实就是机会。
也就是说轻而易举。没问题,因为正纯小姐是政治家,所以对于下水道的管理也是很喜欢的」
……那满是语病的讲话方式是怎样!!
正在想着,突然那个来了。那是,在头上的,
「——?」
天空裂开了。青空,突然在眼前扩展,裂开。
「啊」
一口气覆盖了全周。青空是隐身航行解除了的证明。那表示着,
「……已经到三河了吗」
眼下,并列着群山。虽然更过去一点还看不到,不过早晚能在巨大的山谷看见武藏用的陆港与邻接的露天式一般用平面式陆港。
然后再过去一点,就是自己过去所待的三河的城镇吧。
……不能说回来了呐。
自己已经是武藏的住人了,三河也从自己不在的时候起持续地变化着。
流传着持有着四座地脉炉的大工房为P.A.ODA制作着献上物的谣言的最近,在这一年内三河又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吧。
因地脉炉而使地脉扭曲造成的怪异多发,伴随着裁员的政策
「三河还剩多少人呢。……虽然另一个本多还留在这里」
虽然自己是去了武藏,不过大部分人虽然因为怪异的危险性与因裁员导致的市街中央部的商业机能不全带来的不便而想走,
但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无法离开三河,只能住在郊外。
「到底怎样了呢,……嘛啊,今天只是送送酒井校长而已,只能从远处观看而已」
听到了风声。风撞上武藏持有的术式防风装置所发出来的震动的响声、
不过,不只是那样而已。
正面头上。像要通过作为武藏的中央前舰的武藏野的上空,一艘船来了。
全场一二零米左右的航空客船。从武藏野的上空,朝这边奥多摩的上空徘徊前进。
与武藏各舰进行比较的话大小不足十分之一,以单体来说是影子足以遮盖住一个横町大小的舰艇。
从轨道与速度来看,只是从上空交错而过的操舰。如果没搞错什么的话,
这艘操舰想一览武藏的全貌。
正在想着的正纯,看到了客船的侧面。植树的枝叶鸣响着的那边。
从吃水线扩散着波纹的客船的侧面,有着家属纹章。
在太阳的逆光中,可以确认的是三个叶葵的家属纹章。
能够被允许使用那个纹章的只有松平家。那么那个就是,
「——松平之主,元信公的船吗!」
元信公在十年前,武藏改修即将开始之前曾经到过武藏,从那以后就没有来过武藏了。
十年前把与P.A.ODA的暂定同盟转为正式同盟的时候作为中立的立场的证明,让圣联禁止了自己登上可以称之为移动要塞的武藏的权利。
不过,
……所以这样做,元信公才来迎接武藏吗。
自己很了解元信公的这种重负服务的倾向。
然后元信公的脸与声音也是。要说正纯为什么知道这些的话,
『——呀啊,好久不见了武藏的诸君。还记得老师的样子吗?』
从武藏的所有外部扩音器里,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并不止如此。各地的神社,佛堂的上空,出现了鸟居型的巨大表示枠。
枠中映现出来的,是以不知在何处的舰桥为背景的一个男人。
挂着眼镜戴着学帽的黑色长发。用右手翘着小指头握着作为启示起的麦克风的是,
『承蒙关照,我是,——三河的当主,松平・元信。叫我老师就好了』
●
………就是这个。
肩膀脱力的正纯想着。元信公,异常地喜欢通过通神的演讲。
原本,因为裁员与怪异使得三河中心部都没什么人,为了使自己的声音能够传达到郊外才开始这样做。
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每次必定登场的表演,在内外都被固定下来。
特征就是单方面地喋喋不休,把自己称为“老师。”现在也是那样,
『——作为三河当主,根据圣联的指示,武藏住人不能降落到三河。
不过,请不要在意。这边会从三河搬运大量东西上武藏,也可以跟观光的人们进行交流吧。
所以希望大家能通过神社的地脉通神与connection与三河进行交流。
然后如果可以的话老师也想知道,你们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与未来的计划。——想听听这些。
只是这样而已。那么START。时间很充裕。请有效地使用吧』
更进一步地,
『今晚我们这边也准备了有趣的东西。到了晚上看向三河这边就可以了。准备了一点烟火哦。那么——,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
伴随着这句话,通神消失了,神社上空的表示枠也关闭消失了。
现在,元信公的船从头顶通过,
正纯用视线追随着通过的船影,转向背后,
「真是的,不只是三河,公居然还跑这边」
了啊,正纯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停下了。
视线,固定在了背后的P-01s身上。
P-01s背朝着这边,对着从天空飞过的的船挥着手。
「哎……?」
疑问从唇间漏出,P-01s脚下的小小的黑影慌慌张张地藏进阴影里。
不过,P-01s继续挥着手。直到不久船看着末尾,越过Ariadust 教导院的上空转右,舰首朝向东边返回了三河为止,P-01s一直挥着手。
风继续流动,自动人形放下了手。不过对于没有回过头来的P-01s,正纯说道,
「……像是上面的观光客般的举动呢,你啊」
「Jud.,因为船的下方,从玻璃那边,有人在朝着这里挥手」
那到底是谁,正纯不知道。P-01s应该也不知道吧。
不过,P-01s这么说了。
「看着这边,笑着」
伴随着言语,听到了声音。
钟的响声。Ariadust 教导院结束了第四节课,迎来午休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