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上 第十七章『拐角的隐者们』

  刚相遇时的惊讶

  可以称作期待吗

  配点(第二次)

  山丘之上,有一道人影正走动着。

  那身穿附有兜帽的长衣的人,是“伤者”。

  他走向的目标是位于运输舰和外交舰的对面的沿海道路的前端。现在变成了入海口的地方。虽然能看见两艘舰的影子但是实际有些距离,从途中的集落中出来的人们说,

  「啊啦“伤者”大人,——要不要来条今天早上刚打来的鱼?附送珊瑚串的哟?」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可以准备好水,“伤者”大人。」

  诸如此类, “伤者”一边回应着他们的话语一边轻轻地挥着手向前走去。他挥动的手上和虽然有着和脚上的铁链拴起来的铁钎,但人们把其也当成问候的一部分,不输给对方的高高扬起手。

  “伤者”点头的同时背对他们走去。前方位于入海口的是,

  「墓地,……收拾不了的话就得搬迁了。」

  “伤者”想着墓地这个词。就在因为运输舰坠落的冲击而造成的地壳下沉,它的位置就变成位于海边的入海口对面的,

  竖着三百把剑的,我照顾着的墓地。

  但是,因为运输舰的周围被隔离开来,最近两周,面对这块丘陵脚下的二十米见方的空地却束手无策。从远处能确认到,被削掉的山丘的断层部上生成了好多裂纹,不得不考虑修复还是迁移了,

  而且在那附近涌出来的泉水中,还有自己一直照顾着的睡莲,

  「该怎么办啊。」

  “伤者”向前走着,走向能看见运输舰和外交舰的山丘。

  在视线的前端,从新生的野草的草原中,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身影。

  是身长十五厘米左右的,茶色三头身的犬鬼们。这些到处都有的它们是,

  ……作为劳动者的犬鬼出现的话,就是说明地脉没有紊乱吧。

  这样想着,“伤者”忽然放缓脚步。道路被从地壳中生出来的构造物所阻挡住。但是,那看起来像铁块一样的东西是,

  「……那是以前,三征西班牙小规模袭击时留下的东西吧。这把枪是清纯大市的新作所以还记忆犹新,但是。」

  枪和手斧,还有船的构造物的一部分暴露在地面上。而且那不是一个两个,在下面能看到就像组成了数米长的船的基部一般的铁块。

  「我击沉的东西,都被英国的构造体所囚禁,被地脉被分解一次之后进入循环,在地面部分被再构成了,吗。……听说乘员确实被送到上面,缴纳了巨额的赎金。

  ……如果确保了周围的安全的话,就叫大家一起挖出来卖给上层的铁器库吧。」

  “伤者”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前走。

  他向犬鬼们轻轻挥手的话,它们便低下头去。从大的到小的,形成了行礼的波浪。

  “伤者”接受着它们这般的问候,忽然将左手的书的书边轻轻地靠在脸上。接着“伤者”摸着从鼻子上面一直延伸到左脸的伤痕,

  「结果,能把这个伤还有新伤当做骄傲的日子依然没有到来啊。我通过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英国的骄傲,才能让他们得到满足吗。但是——」

  嘟哝着,“伤者”稍稍将视线向上移去。看着左手边的海。

  「但是,最后还是来了不得了的客人就是了。」

  在视线所及的方向,是运输舰和已经准备登陆的外交舰的船影。

  两舰处在马上就要错过的位置上。那由于渐渐升起的太阳而形成逆光的影子的船影,可以从这边看见甲板。

  就在一小时之前,似乎在甲板上上了一堂课。

  ……听说是总长联合和学生会。但是,是整个班级一起上的。

  现在他们的身影没有了。虽然在甲板上进行着固定输送完毕的货物的作业,但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虽然没有动作,但相对的,能听见声音。能听见钉钉子锯木头的声音从运输舰内部传出,另外偶尔还能听见什么巨大的东西被设置而发出的第一次的冲击音。

  在运输舰刺入的海面周边,海马们正饶有兴味地仰望着舰船。(译者:hippocampus,马头鱼尾怪,拉动海神波塞冬的战车的海怪)

  ……在运输舰上的他们依然,还不能出来吧。

  所以进行舰内的整备,大概是在提升作为住居的机能吧。

  接着“伤者”在草较少的道路上边走边想。想着运输舰中消失的那名忍者的事。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心中想着的,是他制止了自己的事。据说,那个忍者是第一特务。但是要是那个级别的人的话,在运输舰坠落的时候,就应该只通过这边的的术式前兆就能正确地判断出来其威力的。要是那样的话,

  ……为什么,还制止了我……?

  想也想不明白。因为理由这东西,不是本人的话就没办法确认。还有,正因为这样,

  「……我也是,向着三百人的“为什么”,依然怀揣着疑问吧。」

  越过山丘之后,前方的道路在内陆缓缓切入,变成了入海口。

  右侧的山丘变得陡峭,入海口一侧的道路变得很难看过去。所以,“伤者”赶紧看看了通往墓地的道路,

  「——诶?」

  因为右侧斜面而不能望到的道路。在路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是那个忍者。

  啊,小声地,双方都停下脚步发出了声音。

  “伤者”稍稍向后退了半步,

  「怎么会……」

  面对自己下意识流露出的声音,忍者慌忙将两手轻轻左右挥动。

  「啊,也不是,是这么一回事啊?呃,那边有大量的剑插在地上的墓地的吧,因为从船上一直看着那里,但怎么都觉得地基有些奇怪的是也。所以嘛,因为情况已经确认了想去你们那边通知一下。」

  说完,忍者拿起笔记给自己看。那上面画有简单的图纸,还写着修复方法或是其他的选择,对此“伤者”,

  ……为什么……?

  “伤者”咽下了差点再问出来的包含各种意义的话语。

  比起自己的疑问,还有必须先说的事。

  孩子们被他们所救的事。因为轻率的判断,而打了他一巴掌的事。他因为为了从下落的残骸保护我而负伤的事,把这所有的事情总结起来,

  「之前,做了很多抱歉的——」

  但是,比自己话还快,忍者说道。

  「——孩子们还精神吗?」

  诶?不由得失语的“伤者”,意识到对方的态度已经是在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等待答案,“伤者”虽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道歉的时机,还是说,

  「Jud.,孩子们都很精神。因为那些孩子们的家长是报丧女妖,要是哭起来了话会死人那就出大事了。」(译者:banshee,爱尔兰、苏格兰流传的凯尔特系女妖精,听到她们哭泣声的家庭不日将有人去世)

  「Jud.,这在好几层意思上都是万幸啊。」

  Jud.,地回答道,“伤者”对自己能与对方正常对话的事实感到放心。忍者看来没有敌意,这又得到了第二重的放心。所以“伤者”再次说道,

  「说起救孩子们时的事……」

  虽然忍者好像想起了什么,想说些什么似的,但这次是自己这边先开口。

  提问。问他从前就在想的事。

  「——为什么,你当时阻止了我?」

  简短地询问道,“伤者”在避免了忍者的介入之上又加以补充。

  「听说阁下是武藏第一特务。如果要是那样强力的人的话,应该能理解我的术式,……为何制止它?」

  也不是,嘛,忍者一边挠着自己头上的帽子,一边敷衍似的说道。

  「——在下不太了解术式,所以完全没有意识到您的术式啦。」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

  一边否定着对手的意见,“伤者”想到一件事。

  ……为何,他要否定自己所做过的事?

  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因为能看见流体光,所以至少他说自己没注意到那是不可能的。那应该是,虽然看起来脸上一片平静,却是应急撒的谎吧。

  但是为何,就算撒谎也要把自己装成粗心大意的人。如果有什么理由的话,明明说出来我这边也是能接受的。

  对我所做的事既不谴责,也不否定,而只说成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就是,

  ……一方面肯定我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不小心说出了口,“伤者”慌忙闭上嘴。望向忍者,但是看到忍者依旧因为帽子和围巾的缘故而完全看不见表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想问他很多这样的问题,但是因为没有抓到先机,这次是对方现有动静。忍者轻轻点头,

  「嘛,因为是我没注意。」

  说完“没意识到”,做出了像从自己左边绕过自己的动作。

  啊,一边困惑着,但是想要让道一般走动着的“伤者”,看见对方向自己的左边迈出一步,

  ……这样可以吗?

  在内心中好像有种别扭的,罪恶感一般的东西。

  在忍者心中,这次对话已经“结束了”吧。但是在自己心中,

  ……为什么?

  虽然有这种想法才是自己搞错了也说不定,但心中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为什么,这个忍者,选择舍己为人了吧。如果把这个想法放还给他的话,

  ……为何,这个忍者要选择自我牺牲?如果自己牺牲就好了,简直就像——

  思考飞奔着,想在自己心中产生接下来的话。但是,

  「喂喂点藏!把那个穿长衣的老大收拾掉不就得了嘛?」

  ……什么人?

  “伤者”和忍者一同扭过头去,看见垂直矗立的运输舰上,在甲板舱门的边缘,有个两手扭捏地挥动着大内轮,领导着作业的全裸。他正看着这边,

  「点藏!刚才你提到那个墓场是不是有修理或者搬迁的必要了吧?沉睡着的灵魂会没法得到安息的ojyaru」(译者注:托利想模仿点藏的gozaru的语尾,属于古代武家用语,但这里误用为ojyaru,为公家用语,属于文官)

  「在、在下用错语尾了啦!你那是公家!公家系的!」

  虽然不太明白说的是什么,可能是极东的传统之类的东西吧,“伤者”这样理解了。

  但是那个全裸,是什么啊。明明别人都在工作着就他在扭来扭去地喊着口号,是不是什么超越了人知的新种类精灵啊。股间和手上还挂着海草,要不是人类,而是极东的什么土著精灵的话,还是可以理解既没见过有全裸着的。股间挂着海草,看来八成是水系的精灵吧。现在暂时因为他两手拿着海草,就叫他“湿手男”吧。(译者:wet man。跟店主妈妈给他起的绰号殊途同归……)

  “湿手男”却看向这边,

  「呃,我说,嘛,就以这个话题接着说吧!喂喂那边长衣的老大!你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办?」

  虽是不拘小节的精灵,理解倒很快。“伤者”左手拿着从怀中掏出的厚厚的书,

  「——我想确认墓地状况,还有决定修补还是搬迁并开始工作。」

  「好——,那么话就好说了。那么,点藏,你稍稍给老大帮帮忙。」

  「哈?——在下是想到船上那边帮忙的啊?」

  「笨-蛋,这儿有我所以没问题。……呃?怎么了浅间,你那面露青筋的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快点制止浅间啊!她那是想架起弓啊!」

  既然极东的巫女想驱除他的话说不定他就是恶灵了,“伤者”这样想着,湿手男一边找着掩体一边这么说道。

  「我说,嘛,这是国家交流!点藏,损坏的墓地,不管是修理还是搬迁你就跟着后面那老大干吧。你不是也说了附近的泉之花什么的,也得照顾一下的不是嘛?道具什么的现在稍微拿去用也不会露馅的你就随便拿去用吧」

  听完对话,“伤者”看见忍者挠了挠帽子。那动作看来是烦恼着该怎么回答吧,所以“伤者”从他的后面,

  「——Jud.!」

  说道。

  忽然忍者扭过头来,但是“伤者”并不在意。

  这是撒了谎,想要从这里逃跑的报复。

  忍者意识到自己无视了他而望着天,他便向着运输舰,

  「不,那个,在下——」

  抗议的话没说出了口,蔫了下去。接着,“湿手男”笑道,

  「噢耶,这就是当地级别的国家交流嘛。——点藏,你会用生存术造简易住所还有路障,修理那种地方,搞点植物还不是手到擒来?说了担心泉里的睡莲的话也去看看吧。」

  所以,

  「你去和有土地感的老大两人干各种活吧。那就是你今天的工作。」

  “伤者”听他说完之后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忍者的肩。正要发出,走吧,的信号,向入海口走去的时候,“伤者”想起一件事。

  这个忍者也看见过自己情不自禁流下眼泪的一幕。

  对于那件事,该怎么说。

  ……十分抱歉,并不是吧。

  在没有得到答案的情况下,听见背后忍者跟上来的脚步声。好像听见运输舰上面什么射击的声音,但那是在这种和平的气氛中不可能的声音。是误会了什么吧。

  ……和平,吗。

  因为谎言而无法得到的提问的回答。为了得到那个应该如何是好,“伤者”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向墓地走去。

  上午,中午前的空气开始扩散的时候,有反射高高的阳光而形成的白光。

  是三征西班牙,带有Alcala•de•Henares的纹章的白色圆顶建筑物。建筑物上挂着“医学部”的名牌,名牌的外周排列着病房的窗户。窗外用绳索晾晒着衣物,上面挂着的白色床单还有毛巾,衣物反射着阳光。

  在那白色当中,忽然,一点红色一闪而过。

  三楼的病房。在朝南的一个房间的窗边,一名女学生正晾晒着衣物。那是有着娇小的身材,用两臂的义肢向窗外挂着衣物,佩戴着“第三特务 立花•誾”的臂章的少女。

  少女,誾将晾干的衣服放进窗户旁的篮子里,喘了口气。

  接着她扭头转向病房,望向白色房间里的床。

  在床上一个年轻人熟睡着。金色短发而高大,闭着双眼。誾对着他,像是要看看天色一样退回到窗边。走到床的另一边,在闭着眼睛的他的面前望着蓝天,

  「……睡到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啊,宗茂大人。」

  嘀咕着,接着誾又一次加重了语气。

  「从现在往后,……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问出这么个问题,誾想着。真是,今后该怎么做才好。

  接着她叹了口气,看向床上的宗茂。

  他身上披着的白布的侧面,有白色的十字架从洞中探出来。

  「就连医疗用的十字式圣术重符也,……不能坚持很长时间的重伤。」

  那些钎子一般打进去的数枚十字,是上面带有写着术式的铁板或是木板的。坚硬的,从各部的插口可以追加其他功能,或是补给流体燃料从而使其可以连续使用。誾的义肢中的十字炮火、武神等等也都用着同样的东西。这次是用于医疗的,其主要功能是代替并强化循环系统和代谢系统、消化系统,同时进行血液的净化和调整,使消化系统中的消化物更加有效率地循环,排出老化废物。

  仔细看的话,左腿根部上插着的十字的上端,追加贴上去的符已经变黑了。

  誾从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的保健医院木箱中拿出了张替换的符,作为替换贴了上去。所需的工作虽然只是剥下来,扔掉,再贴上去。但是,

  「因为还有事可做……,就高兴的话,只不过是担心的另一种表现方式吧。」

  贴完了的誾看着其他的重符,还没有需要更换的规定状态。但是失去了要做的事,誾却张开嘴,

  ……说起来。

  想到了有话要说。两周前的武藏攻击时的事情也说了好几遍了,但是除此以外,还有好多日常的种种。

  「今天早上市场的白菜十分便宜,所以……」

  按保健委员所说,宗茂的双腿要完全治愈需要四个月。特别是右脚,因为进行了二次大气的蹬踏,变得破破烂烂,

  ……说不定,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行走了,如果真要是变成那样了——。

  立花•宗茂的袭名已经被解除了。邮政的加西亚的袭名也是,如果腿不能动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因为治疗而硬是使其沉睡,但听说还有两周也就结束了。

  醒来的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啊。还有自己也一样,会怎么样呢。

  但是如果身体能够自由行动的话,无论有什么样的不安,也能够选择作出什么行动。所以想让他醒过来时无可厚非的,誾这么想着。

  不要担心自然地等他醒来,这是保健委员的判断,

  「到他醒来为止,为了能让他安心,要跟他对话。」

  这也是治疗。身体上的治疗正在进行着,头脑里正在做着梦,运动着。所以,让时间相吻合,为了让他什么时候醒过来都可以而招呼他,对话着,

  ……让他不要成为一个和外界失去联系的人,保健委员说。

  那也是我想做的。所以誾说了好多话。

  说实话,自己对谈话这种事很不在行,也没办法顺利进行。虽然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并不是日常的对话还有笑容,而是武器的使用方法和战斗方法。

  根据历史再现,立花•誾是其父亲道雪所说的「虽然是女性但不得不承认其继承人的地位」这样的强力人物。

  所以为此而接受了训练。让身高长不高,又没有肌肉的年幼女儿承担历史再现的重任,对此做好觉悟的应该是父亲这边吧。

  作为结果自己成功袭名,但是,

  「——自己变成了不知道怎么说话的女人。」

  如果不将日常的时间用来继续锻炼自己的话,袭名说不定会被抹消。

  一开始,害怕因此而失去父亲的庇护,之后又,

  ……害怕失去只能那样的自己。

  所以,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同一代的女孩间的乐了、对话、唱歌、外出,还有就连她们想着什么自己都不明白。如果自己是历史的再现的话,为了名副其实,保持作为立花•誾存在证明的身为西国无双的父亲所认同的强大就是关键。

  所以,

  「宗茂大人,……我的话,意思能听懂吗。」

  就像一直说着报告一样,稍稍,对于到底是不是在说话没有自信。

  现在回忆起来,他挺能说话的。确实和我说了很多,

  ……当初,听着别人的话就觉得烦。

  但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十分习惯了。

  起床也好。

  吃饭也好。

  上学也好。

  回家也好。

  购物也好。

  团聚也好。

  洗澡也好。

  就寝也好。

  在不知不觉间,将平凡得让人忘记“要珍视现有的一切”这句话的东西都收集起来,

  「日常和人,就是这种东西吧……」

  嘟哝着,忽然,誾察觉到。他的脸的周围,胡子长长了。

  「……」

  立花•誾理解自己是完美主义者这一类人。要不然就不能用巨大的义手过着日常的生活,而且也因为战斗中必须要有速度和准确性。

  ……上次剃是在……

  三天前。那样的话今天的确就是该剃胡子的日子了,誾这样想着,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布和剃刀。又拿出柱形肥皂,准备完毕。

  「——Tes.」

  但是剃胡子还是挺难的。义肢太大也是一个原因,更困难的是因为她是完美主义者所以剃刀要磨得很锋利,锋利到稍微有点差池宗茂的性命就丢了的地步。

  但是没关系。因为是完美主义者所以义肢的动作也是完全的。这样想着的誾拿自信鼓舞着自己,对着他拔刀相向,准备奋力一搏。

  接着就在将刀往下颚上靠的时候,突然宗茂,

  「……」

  稍微动了动身子。相对的誾不由得跟着他的动作,

  「——!?」

  慌忙缩回伸到颈动脉一带的刀子。

  宗茂就这样又响起睡觉的气息声,停下不动,但是誾却吓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何,何等可怕的人……!

  誾把两只义肢上的手放在脸上,

  「宗茂大人,就连在意识不明的时候都让我这般心跳不已啊……」

  从书上读到过,就连对方简单无意的动作都让自己心跳加速的话那就是充分说明患上了恋爱的病。

  现在,因为自己就连远远超过了简单无意的级别的睡眠状态的动作都能中招,

  ……要是以单位来形容的话就是大恋或是说超恋之类的吧。简直就是瘟疫级的大病……!

  接着,誾调整了气息架起刀,又一次凑到头附近。但是,宗茂又一次,

  「……」

  轻轻地,来了个说不上是翻身的动作,但是却让这边再次直冒冷汗。被爱情搞得神魂颠倒的誾觉得在醒悟到自己失去了攻击的好机会,却依然冒然进攻的自己十分丢人,

  「大意了……!」

  恋爱什么不需要,现在是在刮胡子。虽然这样想着,今天的宗茂大人看起来很是有机可乘。

  从前有这种事的时候。是在出击前。因为出击后暂时回不来所以要刮得干干净净,但是意外很简单,

  ……左手的义肢按在下颚上却被一起来的瓦尔德斯兄妹制止了。

  嘛,第一次做的时候要从正面来所以起到了他的身上,但是这却被保健委员制止了。好像说是虽是挥舞着剃刀,但看起来像是要下杀手似的。真是天大的误会。这可是日常的夫妻生活。

  就算这样自己也是反省之后成长着,自己必须变得熟练。而且换句话说,找到更有效率的方法也是作为能干的妻子的任务。

  「所以今天就重视效率地采用二刀流的研究。」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宗茂大人的脸好像很痛苦似的向后仰过去,是错觉吧。誾两手上都握着剃刀,趴在宗茂身上,

  「那么,——我来了。」

  就在要挥动刀子的瞬间。突然从背后,

  「操、操之过急可不行啊立花君!」

  比起自己压上去,不如说自己被压倒,失去平衡的誾,

  「啊」

  就这样借着惯性将两把剃刀向前刺了出去。

  誾看着前边。

  不知怎么看起来好像放弃了似的宗茂的头右边和左耳上方,剃刀刺了进去。被刺的虽说是床上的棉被,剃刀的刀刃距离皮肤还不到一厘米,

  ……我还瞄得很准啊。

  想着,誾拔出刀向身后看。站在那里的是,

  「腓力,……二世。不对,……是总长吗。」

  被直呼其名的矮个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慢慢向后退。他连身上皱皱巴巴的制服和衬衫连整理都不整理,拿着在门口放着水桶和拖布,

  「呃,那个,……可以扫除么?」

  「不,总长,那样的事就交给我。」

  一直都是这样,誾这么想着。这个总长,每次在为了经营三征西班牙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工作后,都煞有介事地打扫校舍或是室外,走到城镇中装成市民的样子和人们到处说话。

  不会很累么,这么想着,在这之上誾感到的是,

  ……您的私人时间,不就没有了么?

  从前,得不到日常生活的自己,不曾从房间出来,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训练和锻炼上。但是,总长的话,

  ……将时间全花在了自己以外的事情上。

  但是,这么跟他说了以后,

  ……他只是没办法地笑了笑。

  就好像,可以说是不想拥有自己的时间一般,并且,把它当作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样,想是有如此想法的表情。

  誾不赞成越俎代庖。因为她感同身受地认为就像自己有能胜任的工作一样,不管什么人都有适合他的位置。所以虽然只能放任总长,但还是催促他说,

  「Tes.——这里是交给我管理的房间,请到下一间去。」

  还是说,

  「……我依然和宗茂大人在这里,果然是出于解除袭名的考虑,这做法不恰当吗?」

  「不,没有那种事。」

  摇着头,腓力二世这样说道。少见地,用果断的语气说,

  「谁想和谁在一起这种想法,我觉得不是坏事。」

  「就算是跟踪狂也是么?」

  看见腓力二世低头思索着,誾为自己的草率而谴责自己。一边想着,这样追求完全的答案也是自己的坏毛病,

  「那么,解除宗茂大人的袭名是——」

  「Tes.,因为那是胡安娜君的决定,如果推测的话有几个理由,而其中之一是,……果然是三征西班牙的经营问题吧。」

  「……如果让西国无双的名号受损,对三征西班牙的投资会变得滞缓吗?」

  「Tes.,在国内也一样,对战时关系,武装关系的投资会变得滞缓。毕竟“西国无双”这个名号关系到“清纯大市”的品牌信用。」

  「那么就找来新的袭名者,来挽留住顾客和信用?」

  Tes.,腓力二世点着头。他把拖把搁到水桶的边缘上,用脚绞干,

  「对于“清纯大市”还有其他的国内品牌来说,这也能变成刷新武装关系的好机会。设计什么的焕然一新的话既能开展宣传,国内的劳动需要又能得到满足。再说根据最近数年的对P.A.ODA.对抗趋势,这是新开发配合枪击战多用的武装的好契机。

  而且只要把老旧的东西贱卖到新大陆和新兴国家也能做笔好买卖——」

  喘了口气。

  「——就算是拘泥于古时候战争风格的人们,也能在这儿刷新。」

  听到这句话,誾硬生生倒吸一口气。

  ……这位大人,到底是总长啊。

  一边觉得有些失礼,但是,还是问问看。

  「为什么,为什么能考虑那样的事情,……还要做扫除这样的杂务?刚才您的意见如果对胡安娜大人进行指示而带领大家的话,胡安娜大人她们肯定也会更加对总长您——」

  虽然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我想,也不会当您不存在了。」

  「太抬举我了。再说……,我遵从圣谱记述,怎么说也是支持衰退的立场。」

  腓力二世,无可奈何似的表情笑着。

  「刚才,我说的东西,在新闻和网上都当成常识在写了。

  还有嘛,胡安娜君她们也知道,只是在这儿才说的话……」

  「什么话?」

  「肯定,下次西国无双的袭名,不是从三征西班牙出的。」

  听着他的话,誾稍稍呆立着。稍过了一会,

  「Tes.,也就说……,立花家会搬家是吧。根据圣谱记述的历史再现,立花•宗茂,会从大友家——」

  说道。

  「丰臣家。——听命于现在的羽柴。」

  誾看见面前站着的男人点点头。

  「把西国无双的名字当作“现在的话羽柴还会出高价买的吧”是现在的主流意见。」

  「Tes.,这样就明白了。」

  誾将袭名抹消这件事得出了自己的理解,接着说道。

  「……就是说,如果宗茂大人没有败北,面对今后会来的P.A.ODA还有其作为先遣的和M.H.R.R.合伙的羽柴,有可能关于是拿着“西国无双”的旗帜对抗,还能围绕将这个名字让出而进行交涉。」

  不过,

  「因为宗茂大人的败北,“西国无双”贬值,意味着羽柴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的必要性也降低了。所以,……与其接纳下一届袭名者展现敌意,不如将这个字名卖给羽柴,建立起和羽柴的友好关系,吗。」

  「Tes.,如果下一个袭名者没有出现,面对羽柴还有M.H.R.R.,P.A.ODA,就不能表示出对抗的意志了。因为这相当于给对方一个人情,对方也不能无故和我们争起来,也没办法和我们进行对抗。

  那样的话,包含着对今后的安定和期待,虽然不是投资和战时关系,而是使经济变得活跃,……对于从以前开始就集中于战时关系和新大陆,而本土变成空洞状态的三征西班牙来说,还是希望通过投资使内部经济活性化的吧。」

  说完的腓力二世,但是马上喘了口气,

  「……对不起。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发展吧。」

  「Tes.,听到您有这样关心我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

  「不把这些话和胡安娜大人她们说吗?」

  「……她的话,就算不说也能做得很好。」

  「Tes.,但是……,如果得知了同样是上面的某个职位的人,在考虑着并推动着同样的事的话,还是十分不一样啊。」

  虽然想说,这样不就不会被别人当成空气了吗,不过,

  「……我不擅长别人下指示啊。」

  没办法似的微笑着。

  「还是没有自信啊。从前,有很惨痛的失败经验。」

  「……说给我听听可以么?」

  「这可说不定啊。」

  腓力二世把拖把放在了地上。接着手握着拖把柄,握着拖把柄的手抵在额头上低着头,

  「副长和第二特务。就是那个隆包君和房荣君的幽灵组合。……那两个人,因故身亡,但那时又各自对世间有所迷恋,所以就能那样到现在还依然健在。」

  「Tes., ……听说在勒班陀海战和严岛战役的二重再现时,那两个人都牺牲了。据说那是失去大量袭名者的激战。」

  「Tes.,对对,是你出生之前的事情。虽然以其为契机,三征葡萄牙和三征西班牙走上了合并的道路,——嘛,那两个人就算现在也还在以幽灵的身份支持着西班牙。而且……」

  腓力二世挠了挠头。接着他说道,

  「你,如果自己死去了,……就算那样也要和他在一起么?」

  被问到,誾看着宗茂。

  ……那是——。

  忽然考虑起来的是二世的话。他,“宗茂君死后也会和你相伴么”,之所以没这么问,恐怕是因为理解了自己正在看着宗茂大人,而小心遣词的结果吧。所以,我这边也得回应他的照顾,誾说,

  「Tes.」

  颔首,回答道。忽然,腓力二世扬起脸,

  「嗯。……我觉得那样就好啊。」

  微笑了。接着誾面对他的微笑,领悟到了一个推测。

  ……难道说——。

  「总长您,……并不是那样的么?」

  誾从前从父亲那里听说,在勒班陀和严岛的战斗中,牺牲惨重。

  当时,三征葡萄牙和西班牙的人们,因为在东侧布阵,所以把城镇迁往内海沿岸,让家人在那里居住。

  但是,却被人盯上,

  ……出现了大量失去家人的人。

  虽然以此为源头,废绝异民的纯洁主义潮流加速了,但是,

  「这可说不定啊。」

  二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转过身去。把水桶放在走廊上,

  「那么,里面就拜托给你了。我收拾这边。……啊,你区别的地方的时候,也不用特意和我打招呼」

  但是,他一边走向走廊,一边这么问道。

  「我想,你们早晚会被迫做出什么判断。但是,胡安娜君她们就算那么说,也不要怪罪她们。

  ……那是因为,我嘛,实在是能干不起来啊。」

  「Tes.,没关系的。我们也一样,并非不知道现在这个三征西班牙的现状。

  ——只是,今后,我立了什么功的话,可不可以请求恢复宗茂大人的袭名呢。」

  「我想这样你就会和他去羽柴,可以么?」

  「Tes.,……只要和宗茂大人在一起的话。」

  不管怎么说,誾这么说道。背对着已经开始打扫走廊的他,向着他所宣告的事实说出属于自己的事实,誾肯定地说道。

  「——因为切掉我的双臂,取而代之给予我如常生活的人就是宗茂大人。」

  ●英国全图●

  托利:「姐姐!姐姐!我们现在刚到的英国是啥样的啊!?因为不明白地区啊层阶什么的好兴奋,能不能教教我!?」

  喜美:「呼呼呼这个愚弟,你就在听了姐姐的说明之后萎掉吧。英国的形状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左上:爱尔兰

  内海中的岛:威尔士

  右上方:苏格兰

  下方大岛,英格兰,从上到下:牛津教导院,伦敦(Anglia),泰晤士河,

  下方:武藏

  喜美:「英国是由四个领邦组成的国家,作为代表的是英格兰。但是对于英格兰是老大这一点,其他领邦保持敌对态度。

  并且,用颜色的深浅区分,从浓到浅,分别是第四~第一阶层。各层不是单纯的板子,而是在颜色区分中互相重合、分化开来。而且第四层周围是平浅的海,所以实际上基本上找不到什么缝隙。」

  托利:「奴哦哦哦哦哦感觉好难懂委掉了啦了啦了啦——!」

  喜美:「就不能稍微老实点冷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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