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无谋篇③ 你到底是什么鬼!? 再装下去就不好玩了!

  『变形球呼叫薄片——』一个男人飞快地在便条上用力书写着,『发现“柏斯”,开始追踪』。

  他将那一页纸撕下来,丢在地上。然后把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混入人群中。

  此男子身穿深红色夹克和旧牛仔裤。夹克里面是画了卡通图案的轻便运动服,这种室内服套上外出服的样子很像是出门买东西的装扮。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尖下巴,身材瘦削。一副锐利的目光被帽子遮得严严实实。

  几秒钟之后——

  另一个男人用假装系鞋带的动作捡起落在地上的便条。这个人身穿黑色外衣,略显肥胖。

  男人简单看了一下字条,然后在刚才的字下方飞快地进行补充。

  『薄片呼叫主管——掩护变形球。提前过去五分钟后汇合』

  他又把字条扔在地上,加快脚步。

  又过了几秒,下一个捡起字条的是一直跟在后面的一个高个子男人——全身革履装扮,戴着一副角度锐利,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扎伤的太阳眼镜。

  他捡起字条,满足地笑了:“呵,我的部下真是进行了一次精彩的跟踪。看那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的移动方式,其专业手法真是可畏啊。千万不能与这群人为敌啊。”

  呵、呵、呵——

  嗓子里发出窃笑的男人,看着两个部下蹲着身子混在放学的小学生人群中,一脸佩服与满足。

  另一个场景——

  一如既往的食堂,奥芬正在享受迟来的晚饭。他黑发黑目,穿得也是一身黑,如此全黑的装扮有种奇怪的宗教感。在他的胸口挂着一只银色的吊坠——是一只缠绕在剑上的一脚龙纹章。这是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牙之塔〉的象征。

  和他坐在一张桌里的还有一个银发男人,从刚才开始就在不停地叹气:“唉……”

  “…………”奥芬耷拉着眼皮喝着汤,开口说,“你怎么了,一直这样,吉斯?”

  “是这样——”这个叫吉斯的男人理了理经常穿着的燕尾服衣领,闭起眼睛说,“最近,好像被跟踪了……”

  “真巧啊,我也是。”奥芬老大不愉快地说。接着从桌子旁边传来惊讶的声音。

  “哎呀,奥芬大人也是?”服务生姿态的波妮把托盘边缘抵在嘴唇上说,“这是您想多了吧。我可是每一天都走在离您三步远的身后,要是发现这样的可疑人员的话——”

  “也就是说!你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简直烦得要命,我这是在讽刺啊!”奥芬拍桌站起来。

  波妮有些无奈的样子,委屈地说:“因为这家店总是那么一点客人,人家很无聊嘛……”

  “受够了,无论是柯姬还是她这个妹妹,除了打扰别人工作什么事也干不成。这对姐妹真是……”奥芬不停抱怨着,坐回位子上。

  波妮接过他的话茬说:“但是奥芬大人,您也没有做过什么像样的工作不是吗。日复一日,只是对那几位地人又打又戳又踢又烧又扔又埋而已啊。”

  “唉……”吉斯又在叹气。

  奥芬没理他,他对波妮说:“那就是在工作!”

  “哦哦。”波妮愣了一秒钟后,拍了一下手说,“我懂了。您是和那些地人先生商量好的是吧。”

  “……若是从柯姬嘴里听到这句话,还可以理解为是对我的讽刺……”老实说这个不正常的阴晴突变女人说的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根本无法判断。

  “唉……”吉斯旁若无人的叹息声还在继续。

  到底是有点在意,奥芬对他说:“怎么了。关于那个跟踪者,有什么头绪吗?”

  “这个嘛——”吉斯把拳头顶在双眉之间,正要回答时,响起一阵小小的声响。门开了,凉飕飕的夜风吹了进来。

  “啊,我来晚了。”君士坦斯将外衣披在肩上进到店里来。她一脸疲惫地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慢慢地走过来。

  这个时间确实比她平时来吃晚饭的时间要晚。

  “真少见啊,准点警察。”奥芬讽刺地看着她说。

  她低头看了奥芬一眼,说:“我说,劳动时间不超过合同规定的时间,这是劳动者的正当权利。”

  “领工钱也包括在内吧,快把属于我的工资付给我吧。”奥芬等君士坦斯在旁边坐下来后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啦,只是——”她先向波妮点餐,然后转过脸来继续说,“在那个转角,有个很奇怪的人。我有点好奇就盯着看了一会儿,结果脚麻了。”

  咔哒——食堂里突然响起椅子倒地的声音。慌忙一看,只见吉斯以非常严肃的面孔站了起来。

  “终于……连这里也……”他声音颤抖地说。

  奥芬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惊慌地问道:“到底怎么了,吉斯?从刚才开始你就……”

  但吉斯有任何回应,他看了看君士坦斯,也寻找了一下波妮的身影,不过她已经去了厨房。

  他慢慢地对君士坦斯说:“君士坦斯小姐……那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那就是奇怪的人啊……”君士坦斯说。

  吉斯握紧拳头说:“君士坦斯小姐,您在我生日那一天送上的红色领带……真是万分感谢。”

  “哦哦。那个打折品么。本来想送给爸爸的,可惜他已经死了。不管这个,那就是奇怪的人啊——”

  “现在想来在玛姬家工作的两年时间,我是如此幸福。有理解我的主人,还有美丽诚实的小姐……”

  “我确实是既美丽又诚实,不管这个,那确实是奇怪的人啊!”

  吉斯没有理会一遍又一遍强调重点的君士坦斯,他动作夸张地看着天花板说:“啊啊!但是如今,终于到了要和自己的过去进行清算的时刻了。”

  “我都说了是一群奇怪的家伙!你要是肯承认这一点,我刚才点的炸鸡块可以分你一个!”

  “有完没完啊啊啊啊啊啊!”奥芬站起来怒喝一声,强行拉开勒住吉斯脖子的君士坦斯,问道,“别管这些啦,能不能快点进入正题!?”

  “不敢不敢。”吉斯举起手,一脸认真地说,“不过效果必须要做到位……”

  “为什么就是不愿承认他们是一群怪人呢?”君士坦斯揪着这点不放,隔着桌子质问。吉斯笑了一下。

  “那个嘛——”他无意义地伸出手指说,“他们是我一生的敌人!”

  “哼,那家伙也不如以前了,竟然在那种毫无防备的地方待这么长时间。”全身革履的男人——主管。他把歪掉的太阳镜扶了扶,嘴角露出笑意。

  “所言极是啊,主管。”说着他把手放在尖下巴上,这位是穿旧夹克的男人——变形球。

  最后是怕冷似的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的胖男人——薄片。

  “被称为火尾银狐的那个柏斯,也已经是过去的男人了。”他笑着说。

  三个人各自穿着不起眼的服装,监视着那个食堂——挂着写有巴格阿普旅店看板的民宿。

  不过,这三个男人各自穿着不同种类的服装,聚集在无人的街角。要么拿着报纸要么叼着香烟,还用挂在脖子里的望远镜观察野鸟,这种行为本身就非常的怪异显眼。

  这些暂且不说。

  主管收起报纸,没有移动视线,装作陌生人似的下出指令:“听好了——这种无趣的工作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一口气解决掉吧。”

  “真是令人敬畏啊……”

  “不愧是主管。”

  “哼——不用说了。既然是站在你们的领导层,这点是必须的。对了——别使用刀具,那会留下血迹。”

  “我知道的。”

  “真是一群可靠的部下啊,时刻都令我感动。”主管摇摇头,似是有感而发。他从靠着墙壁直起身子,把报纸扔在附近的垃圾桶里。

  唰——他们开始往前进发,鞋子塔在地上发出嚓嚓的响声。

  “那就——上吧。”他发出号令。

  他踏出自信的步伐,带着一行人走进了旁边的美容院。

  ……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

  奥芬向君士坦斯道别之后,打着哈欠走上楼梯,发出咚咚的有规律的脚步声,打开一直(擅自)使用的客房房门。

  奥芬走进已经非常熟悉的房间之后——

  一动不动地站住了。

  “…………”他僵硬了一会儿,努力思考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但他最后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只能先接受眼前看到的事实,暂时移开视线。

  “到底在干嘛,你们几个……?”最后的最后,他只说了这一句。

  房间里有三个男人。

  一个是穿着脏污夹克的瘦子男——他坐在观赏植物的阴影里,眼神安稳地在流口水。

  另一个与之对照的胖子男——无声无息地倒挂在天花板上,身上穿的外套全部翻挂下来,像一个诡异的行为艺术品。

  最后是全身包裹黑皮革的大块头男人——他一脸不悦地弹着计算器里的珠子。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是统一的波波头发型——就像是刚刚才从理发店出来一样,非常的油光闪亮。

  呵……

  黑皮革男人发出一声笑,接着藏在观赏植物后面的男人站了起来。

  黑皮革男指了他一下,解释说:“他,变形球正在模仿躲在物体阴影里对幼女出手的大学生……”

  “啊——是么……”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啪地一声,吊在天花板上的男人一个转体落在地上。

  黑皮革男这次又指了指他说:“他,薄片正在模仿羡慕蝙蝠生态的博士……”

  介绍(?)完后,这个叫薄片的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

  黑皮革男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胸脯说:“下面是我,模仿的是心里不停地在骂街,却不得不使用坏掉的计算器的银行员!”

  “噢噢噢噢!没想到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观赏到那个传说中的秘技!”

  “太棒了,主管,看这家伙,已经一声不吭了!”两个手下指着奥芬一阵欢天喜地。

  “……那,搞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奥芬问了一句,那两个欢闹的人一下子不说话了。

  站在两个人中间的那个叫主管的黑皮革男人呵呵地笑了笑,突然——

  他把眼一瞪,宣布道:“很完美的变装不是吗!”

  “烦不烦啊啊啊!”奥芬大叫一声,不自觉地使出最大出力的热冲击波——热波的浊流使大气带了电,在三个人站的地方炸裂,爆炸发出巨大的轰鸣。对面的墙壁被完全击穿,光带一直飞向遥远的彼方……

  然后什么都没剩下。

  奥芬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说:“啊,糟糕——想也没想,一不小心就使出了对付笨狸子的方法……他们还活着么。”

  他跑近墙上的大洞,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有人。

  坏掉的墙壁再用魔术修好就行了——

  在夜风的吹拂下,他回想起吉斯和君士坦斯的对话,自言自语地说:“看样子……那几个应该就是和吉斯有关系的人了……”

  结果当天夜里直到早上,除此以外都相安无事。

  对奥芬来说,早上基本等同于上午。在他吃完迟来的早饭,或者该说是早来的午饭之后,走出旅店。

  先甩掉波妮,再顺着每天的老路线前进。他走在流经多多坎达市的马思尔水道边的街路上,不停地左右观察——

  很快就发现了要找的东西。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喽!本日限定的优惠品大甩卖!如果想要彻底埋没在这善意的大雪崩里的话,只有停下脚步支起耳朵听我道来!”啪!树枝敲打在水泥地上,继续听他说道,“真是难以置信的价格!连跑回家通知家人都来不及!只有现在马上把它抱回家,才算是贤者的睿智!来来,实证胜于雄辩,啊——那边的小哥,跳起来看一看。我不会多说什么没用的话!只要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我就不说钱了,只要把你口袋里的东西和这个小玛莉玲做交换就行了!”

  在路边铺上一块毛毯,又在上面摆了一堆商品并大声宣传的,是一个身高一百三十厘米左右的『地人』——披毛皮斗篷,发型凌乱。身佩长剑,大声宣传的是博鲁坎,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坐在墙角发呆。

  戴眼镜名叫多进的地人注意到了奥芬,发出“啊”的一声。

  面对着来往的路人,博鲁坎没有注意到他,只管挥舞手上的木棒:“在这混沌不堪的生活中,哪有闲暇来养小孩!但是心灵还是会空虚寂寞——在这种时候,我们博鲁坎商会诚意推荐的是可爱的宠物!在深夜中醒来,不觉流下泪水的时刻,它会温柔地帮你拭去泪水——”

  “哦哦……”奥芬说着把脚踩在毛毯上。

  博鲁坎嘴上停顿了一下,一脸厌烦的看着他说:“怎么了你这是,看来没用电烙铁烙死你你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出来惹事。”

  但是奥芬没什么反应,反而笑嘻嘻的。他把脚下的小笼子那在手上说:“你开始倒腾新产品啦,笨狸子。”

  “嗯。我们和你这样的万年懒眠男人不在一个次元,真是抱歉。”博鲁坎干脆地说。

  奥芬的脸部肌肉明显地动了一下,不过还是维持着笑容说:“难不能……赚了一笔?”

  “当然了。”

  虽然博鲁坎这么信誓旦旦,但是写着金库两字的空罐子依然是空空如也。

  奥芬叹了一口气说:“我想请问一下……这个笼子里像是苍蝇幼虫的东西是什么?”

  “是在垃圾场捉来的。”

  “原来如此。那这个多少钱?”

  “你想买?”

  “鬼才想买!!!”奥芬大喝一声,一脚把博鲁坎踹飞,然后捉住他一展淫威,“我·说·你·啊~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难道就不能为了还钱做点像样的生意啊!?”

  “等……等一下!你误会了,黑魔术士……”博鲁坎一脸拼命地挣扎。

  奥芬恢复平常的表情问:“误会……?”

  “当然了!老子做这么有风险的投资,以期一夜暴富,根本不是为了还什么穷酸的欠债,只是为了我自己——”

  “那更加可恶啊啊啊!”奥芬把博鲁坎朝地上一扔,瞪着一双牛眼看向多进,“事到如今干脆宰掉一只算了……”

  “啊啊啊,这回是认真的~……”多进不停地后退。

  奥芬的手指啪啪作响,迈开步子。

  这时——嗖!

  嚓!有一个异常快速的东西,贴着鼻尖几毫米的位置,横穿过自己的眼前。带起的烈风吹动鼓膜并隐隐作痛,在那个物体通过之后,视野所见之处多了一根棒子……

  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无法理解——奥芬冷汗直冒地观察横插在眼前的这根棒子。这是一根前方分了三股叉的长枪,因为是从侧方以非常迅猛的力量飞将而来,所以一下子就深深地插在左手边的墙壁上——这是一堵石墙。

  他面色铁青地往枪飞来的方向看。

  轻轻地抓住抢的把柄站在那里的,是吉斯。他掏出雪白的手帕擦拭眼角,哀哀地哭诉起来:“啊啊……我昨天是那么的惴惴不安,但是作为独一无二挚友的你却在这里享乐——我实在是不堪忍受啊……”

  “我·说·你啊~……”奥芬全身怒从中来,一把抓住吉斯手里的抢,“突然蹦跶出来,到底是想干吗啊!这种东西如果被正面打中,半个身子就没啦!你是想要我命吗!”

  “如果我们的友情将逝,我想你也会自愿了结自己的生命吧。”吉斯语气平淡。他收起手帕,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丁点泪痕。

  奥芬猛力地抓住他的胸口说:“我和你什么时候有过友情啊混账。”

  “没关系,命中的几率也不多就是了……”

  “什么,『几率』是什么鬼!?”

  但是吉斯目空一切,竖起一根手指开始解释说明:“实际上我是受波妮小姐的命令,来寻找黑魔术士大人的。”

  “你在给谁做说明啊,喂!”

  “这个就别管了,黑魔术士大人,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啊。”

  “……哎?”对方的语气里毫无危机感,使奥芬有些疑惑。但这只有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本能地移动了。

  唰!——

  和刚才的长枪相比速度偏慢,但是依然能带出残像疾驰而过——奥芬用更快的速度跳开了。

  “…………”这回是博鲁坎拔出那支中古剑朝他坎来。

  “哼——”没击中目标,博鲁坎咂咂嘴。

  “…………”相较于怒气,惊讶的成分更多,奥芬不自觉地说,“你会拔出那把剑挥舞,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么说确实如此……”多进也表示同意。

  博鲁坎红着脸叫道:“不要你管!”

  “怎么能不管!竟然搞偷袭,胆子不小啊。你想玩真的我跟你奉陪到底,看我用线打穿你的耳朵灌流酸进去!”

  “呵、呵、呵……”博鲁坎倒是显得非常冷静,他嘴角露出笑容,一把举起手中的剑,“我看你们还是不懂。作为身经百战的勇者,玛斯马图利亚的斗犬的波鲁卡诺·博鲁坎难道会毫无计划就直接行动吗,会做出这么大脑短路的行为吗?”

  “嗯。”

  “是的。”

  “没错。”

  “…………”听到在场的三个人——除了看热闹的——全都不约而同地作出了回答,博鲁坎抬头望天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回过神说,“你是最早回话的那一个吧!?”

  他用手上的钝剑一把将多进打翻,接着转过身子继续说:“啊……那个,黑魔术士,看来你还没搞清自己到底处在什么立场啊。老子今天可不是战士·博鲁坎,而是刺客·博鲁坎。”

  “……这有什么不同吗?”奥芬问。

  身后的吉斯把手一拍,说:“啊,比如说——和平常不同有三只手。”

  “怎么可能啊!”博鲁坎大喊。

  吉斯继续发挥:“那就是,马上会开始变形。”

  “…………”话题完全地被打乱,博鲁坎一时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又恢复了原来的调调,“啊……呃……总之!我受某个人所托,要把你从大地上彻底抹杀!懂了的话就赶快站好,乖乖地让我用丝瓜水腌死你!”

  “某个人?”奥芬有些惊讶。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这事情先不说,但是有谁会拜托这两个地人来对付自己呢,这实在想不出来。

  “呵呵呵呵呵……”博鲁坎得意地说,“这个人就是你以前的伙伴!我这么说你就有印象了吧!”

  (以前的同伴……!?)

  他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脑子里浮现出面带笑容啪唧一声将朋友的手腕折断的他姐姐之类的人物——

  “哈啊—哈哈哈哈!”突如其来一阵哄笑,当然,这与他记忆中的那些人的声音截然不同。

  唰——

  包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不知何时如大海般被左右分开——出现了三个男人,就是昨晚的那群人。

  高个子黑皮革的男人——记得好像是叫主管,把手一指开口叫道:“不用掩饰你的惊讶!好久不见了,火尾银狐柏斯!”

  “就算你隐姓埋名,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似乎是叫变形球的男人继续发言。

  这个说话顺序似乎是完全固定好的,最后薄片说道:“一旦脱离组织,就不存在可以让你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连续不断的一波攻势,使奥芬整个人僵在那里。他对那些人重新审视了一遍……

  发出不明所以地疑问:“柏斯?”

  “是我过去的名字……”一旁的吉斯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奥芬的肩膀抖了两下,感觉莫名其妙:“…………哈……?”

  “他们几个……是我在以前从事间谍活动时的同伴。像这样亲眼见到彼此还是第一次。”

  “喂……你的过去到底——”说到一半,奥芬觉得应该把问题变一下。他发现——这三人组把吉斯和自己认错了。

  所以他指着那三个人问道:“……那为什么,目标是我?”

  “昨天晚上被袭击之后怎么不找我商量一下呢?”吉斯说。

  奥芬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说:“不……那时候,有点那个——”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还意识不到是袭击,不过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

  吉斯一脸认真地叹了一口气说:“那些就不提了……实际上,昨天吃完晚饭之后,我随波妮小姐一起走出食堂。”

  “……嗯嗯。”

  “正巧在那个时候,这三个人从隔壁美容院里走出来,向我问道,看你刚刚从那个旅店出来,那请问在那个旅店里,是不是有一个隐瞒了过去经历的可疑人物。”

  “哦哦。”

  “当然我心里马上就有了头绪!我告诉了他们那个人睡觉的房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啊啊,没想到竟然发展成了这种结果——”

  “也就是说这全都是你的原因啊啊啊啊!”他一把将吉斯打翻。

  吉斯马上便复活过来说:“啊啊,真是命运的捉弄……”

  “纯粹是人祸好不好。”奥芬说着喘了一口气,接着说,“算了,这样就清楚了,总之先把敌人数量清理一下。”

  说完他转身面对地人,说了句:“拜拜喽。”

  “……唉?等一下——”

  奥芬根本不管这些,用力地挥动起右手。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咔!

  “看我呼唤,破裂姐妹!”

  轰!

  “看我引导,死亡椋鸟!”

  砰砰砰!

  “见我左手,冥府之像!”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一会儿,道路已经被完全破坏,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奥芬转身背对着焦黑的废墟,吐出一口气:“这么一搞,就不会再醒过来了。”

  “我看你,像是挺高兴的……”吉斯面无表情地说,接着他面向那三人组,静静地说——

  “这个时刻终于还是来到了。”

  三人之中的主管也用相同的表情回应他:“是的。不过这始终也是你自找的。多少会有点不公平——对你来说可能非常突然,但是对我们来说,从昨天晚上在旅店跟踪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应该这么说吧,从自己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觉悟。”吉斯的双脚微微拉开距离,做好了随时的准备。主管见此露出微笑。

  “哼……回答得不错。”他接着把手指向奥芬,“来吧,柏斯,开始决斗吧!”

  “等一下啦啦啦!”奥芬发出一声怒吼,死死盯住指着自己的主管,“刚才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吉斯在那边!那个叫柏斯的不就是他吗!”

  但是在他手示意的方向……

  吉斯不见了。

  “咦咦?”

  就在这个刹那——

  “有破绽!!!!!”

  咚!!

  吉斯手持一把巨大的锤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搞来的),从背后猛然砸了过来,奥芬一脸冷漠地避开了。吉斯挥了个空,锤子砸在水泥地上。

  奥芬看着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的吉斯,笑容满面地问:“……现在的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吗,吉斯?”

  “…………”吉斯像是思考了一下,笑着说,“所谓友情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哦哦。”奥芬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

  吉斯的表情也没有变化:“我这么相信你,你却是个间谍。我实在难以承受这个事实。”

  “哦哦~……”奥芬说着,轻轻地拿过吉斯手上的大锤。

  然后——

  一阵乱锤将吉斯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嵌入地面后,转过脸面向三人组。

  笑容终于从他脸上消失了。

  “你们几个!”他举起手一指,“昨天你们不是还在跟踪这家伙吗!怎么今天就突然认准我了呢!”

  “那当然是因为——”主管一脸骄傲地说,“过于沉迷跟踪,以至于忘记了目标长什么样子!”

  “当然个屁啊啊啊啊!”奥芬双手不住地颤抖。

  这回是变形球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而且——我们有决定性的确信。”他指指倒在大锤下的吉斯,“像这种傻叉根本就不可能当得了间谍!”

  “那你们呢,那你们又如何呢呢呢!”到这里,奥芬急速地感觉到一股徒劳感。他一下跪倒在地,“啊啊啊,实在受不了啦……”

  旁边——吉斯突然毫发无伤地满血复活,他抬起一根手指说:“你的心情我明白——要与自己的过去进行清算,是非常痛苦的。但这终究还是你的问题,我想帮也帮不上啊……”

  他一脸洋洋自得地说完,引发了三人组的一片赞同。

  “你才是当事人好吗!”奥芬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呐喊。

  吉斯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煞白。他蹒跚地后退几步,颤抖地说:“天啊……就算是天大的危机,也不至于把我这样的至亲好友拉去做替罪羊吧……”

  “我说啊…”他已经没力气了。

  这时又听见主管字正腔圆的大喊:“安心吧,这位叫吉斯的小哥!我们不会被叛徒的妄言所蛊惑!”

  “啊啊,真是太可靠了……”吉斯如祈祷一般双手紧握。

  “你们几个……”奥芬嗓子里发出深沉浑浊的声音,但是谁也没在意。

  “哼哼哼——就是这样,柏斯,我们要杀了你,名副其实地成为组织里的NO.1.”

  “若是成了NO.1,洗澡的时候就可以排第一个了。”

  “还能有茶水喝。”

  三个人嘴里说了一堆勤俭节约的话题。

  奥芬做了一次深呼吸,在这期间,他们依然在吵个不停。

  “哈—哈、哈!身为逃亡者就别想过安宁的日子啦!”

  “好好瞧瞧我们的力量吧!”

  “竟敢和我们作对,还太早啦!”

  “黑魔术士大人,要道歉只有趁现在哟!”吉斯也莫名其妙地加入到了对方的队伍里。

  此时奥芬露出了明快的笑容,说:“啊啊。我就当自己是柏斯吧,这样也挺好。”

  “…………唉?”吉斯和那群人不笑了,感觉有点不安。

  奥芬慢慢举起右手,做出宣告:“应该一开始就这么做的……你们要一直吐到胃液烧坏喉咙为止才行哦。”

  吉斯发现奥芬已经在做魔术的准备,他眼疾手快地跳到了三人组的对面说:“你们的小命到此结束了!尝尝我们的友情组合攻击吧——”

  “你也别想跑!!!!”在奥芬发出怒吼的一瞬间——

  攻城战术级魔术的连击技在附近一带轰然作响……

  “啊啊,今天真的好累啊。”君士坦斯慢慢走在下班的路上。太阳西沉,街道被染上一抹深红。

  她像往常那样沿着马思尔水道往前走。路上到处能看见破坏的痕迹,谁搞的破坏她心里大致有数,也不至于太过惊讶……

  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她张大嘴巴惊讶地站下了。她必须要站下——因为路走不通了。

  “对了,我是听说今天发生了前所未有规模的破坏事件,市里的警察都忙得不可开交……”她左右观察了一下。

  路上到处都是陨石坑。街上简直像发生了大喷火一样,一片破败。远一点的地方,三个皱皱巴巴的人影倒在地上不停地痉挛,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走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靠近附近的一个陨石坑,向里面望了望——

  在那个陨石坑里,埋着两个熟悉的面孔。两个人呆呆地望着天上的夕阳。

  “我说哥哥……我们这次的遭殃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鬼知道……”

  “…………”

  夜晚逐渐来临,此时的街角——

  三个人都呆呆地张着嘴巴,沐浴在鲜艳的夕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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