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二章

  离开莱纳家后,洛伊德一行人从阿斯卡多镇往东前进。

  由于要到巴拉库拉夫王庙去,还得再走上一大段路,旅途中自然也得露宿野外。尽管如此,琳菲尔对于洛伊德表示要帮她背那块看似很重的石版的提议,却连点一下头也没有。

  好不容易走出蜿蜒的山路,波光粼粼的大海冷不防地展现眼前。

  「老师,是海耶。」

  洛伊德停下了哪步。

  「这我知道啦。」

  「我们得渡海才能到王庙那里去对吧?」

  「……看来是如此。」

  不谙水性的琳菲尔一面比对着石版上的地图与眼前的辽阔大海,一面点了点头。

  「老师,这边有桥喔~。」

  听到柯蕾特这么一说,琳菲尔顿时松了一口气,并再度迈步前进。

  「至少在过桥这段时间,就让我帮你拿那块石版嘛。」

  「不用了。」

  「呿——人家可是好心要帮你忙的耶。」

  洛伊德不满地噘起嘴。吉尼亚斯悄悄地对他说:

  「洛伊德,你别太鸡婆了。姐姐她是不可能会放开那块石版的。」

  「这也是啦。」

  洛伊德点了点头,并回头看一下跟在身后的诺修。

  「咦?你在干嘛?」

  只见诺修慢吞吞地走着,而且还不时转向后方发出低沉的鸣吼,好像在提防什么东西似的。

  「还不快过来,不然就要丢下你不管咯。」

  「呜唔唔~……咕呜呜呜……呜唔唔~。」

  诺修一听连忙跟上前去,但还是一直很在意后方的动静。

  当大伙过了桥,一座石造建筑的残骸随即映入眼帘。

  琳菲尔直直地朝疑似王庙的建筑物——宏伟的外观依旧保持完整——走去,然后回过头对柯蕾特说:

  「你有看到中央的阶梯吧?我们要把地图供奉在那上头的祭坛。」

  「我知道了,老师。」

  柯蕾特一靠近祭坛,祭坛的上半部便自动地向左右分开,空出一个恰好可放入石版的空间。

  「看来祭坛似乎是对石版有反应呢。」

  接着,当琳菲尔把石版安置在祭坛上后,神谕的石版就原本空无一物的祭坛前方地板下升起。

  「这里果然是封印的地点。」

  洛伊德频频点头。柯蕾特熟练地把手放在神谕的石版上,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轰隆声,正面的墙壁立即缓缓地打开,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好。我们快点进去吧。」

  「有风的声音……」

  跟在洛伊德背后踏进入口的柯蕾特竖起耳朵倾听。风似乎是来自王庙的深处。

  「好,就是现在。」

  当殿后的克拉特斯背影从视野中消失后,躲藏在长满青苔的岩石阴影处的椎名,马上飞跳到祭坛前。

  「狐铃!」

  随同烟雾一起现身的狐铃,摇晃着尾巴,跟留守在外头的诺修对峙。

  「椎名,你快去!狐铃会牵制住这只怪家伙的。」

  「啊啊,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失败了。」

  狐铃露出小小的尖牙不断地威吓着诺修,直到椎名冲进王庙里为止。

  「咕呜呜呜……~呜嗯。」

  诺修看着眼前的这只从桥的另一头就一路尾随他们过来的跟踪者,发出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呜叫声。

  「喔喔喔,这里有好多石版哪。」

  眼睛渐渐习惯黑暗的琳菲尔,伸手抚摸着嵌在墙壁里的石版,兴奋得发出尖细的叫声。

  「上面部写了些什么啊?一定是相当贵重的资料吧。啊啊,好想读喔!就是现在,在这个地方!」

  「老师,封印之厅好像在那边耶。石版等一下再来看啦。」

  「你说啥?是这样子的、吗?」

  洛伊德话才刚说完,琳菲尔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笨蛋。这里既然是王庙,也就是古代王家的坟墓。为了防范有人来盗墓,搞不好会设下什么陷阱也说不定。所以,我们得先好好地把这些石版给读完啊……」

  就在这个时候,吉尼亚斯战战兢兢地喊了姐姐。

  「姐姐,若是陷阱的话,我们已经找到了。这里有设下会从地板和墙壁上上窜出针来的陷阱喔。」

  「……你说什么?」

  洛伊德他们凑上前一看,只见一整排相隔一定距离设置而成的针,就在地板上一伸一缩地垂直移动着。

  「要是人就这样直接走过去,肯定会被刺成肉串。」

  跟吉尼亚斯一起调查陷阱的克拉特斯向大家如此说明道。接着,他从脚边拾起一块瓦砾,往陷阱的方向轻轻一丢。

  喀嚓!

  原本进出速度一直都很缓慢的针,霎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地板上窜出,瓦砾瞬间整个被刺得粉碎。

  「……这、这样啊。」

  琳菲尔「咕」地吞了吞口水。

  「若不想死的话,那就跟着我走吧。」

  克拉特斯抽出腰间的剑,小心翼翼地前进。只要事先掌握好针的进出速度,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似乎就不会有危险了。

  费了好长一段时间,大伙终于来到通往封印之厅的门扉前。

  「呼唔~,累死人了。我对这种陷阱最不在行了。」

  克拉特斯爬上门后的阶梯,开口说:

  「看来你的耐性不足,是那种在途中就会失控而被刺戍肉串的类型吧。」

  「呿。」

  洛伊德不屑地睨了克拉特斯的侧面一眼。不过,当他一看到眼前的大祭坛时,便马上闭起了嘴。

  阵阵清凉微风迎面吹来。洛伊德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登上了王庙的屋顶。

  「大家注意,有东西出现了。」

  有光从祭坛上发出,迎向蓝天高升而去。在光芒中隐约可见一只巨大的身影。

  「等等,我感受到一股很强的玛那。」

  吉尼亚斯突然停下脚步。

  「那是风之封印的守护者……哈斯塔尔。大家别大意了。」

  克拉特斯目光锐利地瞪着形如巨鸟的守护者直瞧。

  哈斯塔尔全身披覆着青色羽毛,翅膀前端的羽毛由绿转黄,强而有力的脚爪则呈现如带有血色般的鲜红。

  啪嚓啪嚓!

  「呜哇!」

  冷不防地拍打起翅膀的哈斯塔尔,射出了风刀。

  正面受到大气之针攻击的洛伊德,脚步踉跄了一下。

  「魔神剑!」

  克拉特斯压低身子,挥出长剑。与之同时,柯蕾特也投出手中的战轮。

  「光线连结!」

  但哈斯塔尔却轻易地闪过战轮,并发动羽毛射击,射出锐利的羽毛加以攻击。

  「可恶。」

  使出散沙雨的洛伊德反倒被守护者尖锐的爪子抓伤了右手臂。

  「危险!洛伊德!?」

  柯蕾特大叫。

  幸好琳菲尔及时施展急救,洛伊德才得以重新握好剑柄,蹬地跃起。

  「裂空斩!」

  而看准时机的克拉特斯也间不容发地以魔神剑,双牙引开哈斯塔尔的注意力,然后再一击砍下。守护者摇摇晃晃地倒退了好几步,结果又被早已等在后方的洛伊德一剑刺中,仰天发出垂死的惨叫。

  「嘎呜呜呜呜呜——!」

  「成功了吗!?」

  洛伊德正想跑向倒地的哈斯特尔,就看见祭坛上出现了一个蒙胧的影子。

  (封印、解开了……)

  影子随即化作淡淡的光芒,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

  一道眼熟的光辉从天而降。

  原来是雷米艾尔。

  「这里是第三封印的所在地。你总算到这里来了。」

  「是的。」

  柯蕾特走到祭坛前,献上祈祷。

  「柯洛希斯将授予你天使之力,接受我们的祝福吧。」

  降临在柯蕾特身上的光束,仿佛被吸进她体内般的消失了。

  「非常感谢您。」

  「下一个封印就在此地的西北方,仰望世界中心之地……神子柯蕾特啊。」

  「……是的?」

  柯蓄特战战兢兢地抬头仰望雷米艾尔的脸。

  是心理作用吗?那张脸看起来满是忧愁。难道父亲还对帕尔马可斯塔的那件事无法释怀?柯蕾特一想到这里,不禁变得很不安。

  「旅程即将结束。你得尽快成为天使,知道吗?」

  「是的……」

  父亲大人。柯蕾特在嘴里轻声低喃道。

  待雷米艾尔消失身影后,柯蕾特回到洛伊德他们身边去。

  「总觉得他好像很急耶。」

  「要我尽早成为天使、吗?真正的天使应该很厉害吧。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看着一脸不解地倾着头的柯蕾特,吉尼亚斯自言自语道:

  「封印到底还剩下几个啊?」

  「这个嘛,若没亲自过去看看,光靠目前手头有的线索,这也没人会知道吧。」

  「我们现在只能继续前进了。」

  于是,在琳菲尔与克拉特斯的催促下,洛伊德他们随即走下屋顶,回到王庙里去。

  当一行人走到入口附近的大厅时——

  「你们给我等一下!」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道黑影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喂,这个声音是……」

  洛伊德与吉尼亚斯纷纷皱起眉头,唯独柯蕾特开心地从两人之间穿过,跑向前去。

  「你好,椎名小姐。你也到这里来了啊~。」

  「呜哇,你、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难得我们已成了朋友……你还想跟我们为敌吗?」

  柯蕾特向早已进入备战状态的友人问道。椎名一听,脸上瞬间浮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谁是你的朋友了……我会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家……觉悟吧!」

  椎名手上夹起一张符,然后大喊一声:

  「苍雷!」

  在昏暗之中,式绅现身。这次的式神,虽然背上多了一张巨大的天狗脸孔,不过其本体仍为鸟形。

  「大家?你说为了大家,喂……」

  洛伊德话才问到一半就不得不闭上嘴,并再次拔出才驸刚收鞘的剑。因为,苍雷已朝他袭来了。

  「散沙雨!」

  「椎名小姐……」

  柯蕾特出声呼唤椎名的名字,但椎名却马上移开了视线。

  「我并不想跟你战斗啊……」

  迫于无奈的柯蕾特目光锐利地盯住苍雷,投出了战轮。

  「秘印鼓动!」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散力符!」

  椎名也丢出符进行攻击。趁机躲过战轮的苍雷立即改变方向,扑向克拉特斯。

  克拉特斯以瞬迅剑对式神使出毫无间断的连段突击。与之同时,他以眼角的余光瞄到洛伊德正想冲向椎名,连忙出声喊道:

  「洛伊德,先解决掉式神!」

  「我知道了。」

  洛伊德瞬间转过了半个身子,以上段之姿挥下双剑。

  「神圣之歌!」

  在柯蕾特的援救之下,受到重击的苍雷已摇摇欲坠。克拉特斯又再补上致命的一击,式神的身影顿时「啪」地碎裂开来,就这样消散不见了。

  「只剩下你了吗?」

  洛伊德话还没说完,椎名就丢出了手上的符。

  「炸力符!」

  无数张符宛如风吹雪在空中分道飞舞,然后打在洛伊德他们的身上。

  「这样是行不通的。」

  「啊啊啊!」

  椎名整个人被洛伊德所释放出的剑压给吹飞。只见她在地板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重重地撞上墙壁。

  「唔……为什么我一直赢不了你们……」

  椎名看似已放弃了攻击。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身,紧咬着唇懊恼不已。

  「这个嘛,真要说的话,因为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嘛。你赢不了我们不也是理所当然的?」

  呻吟连连的椎名听了洛伊德的这番话,顿时脸色大变。

  「你……你又懂什么了!当你们的世界再生时,我的国家就会灭亡了耶!」

  一时之间,大伙脸上全都露出甚为惊愕的表情,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听错。

  「再生的时候就会灭亡……?」

  「这是什么意思?」

  柯蕾特皱起眉头,向椎名问道。

  「只要我让世界再生,大家就会得救了吧?难道不是吗?」

  「你说的并没有错。不过,会得救的是这个世界!」

  椎名狠狠撂下这句话后便掉头而去。

  「请等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刚才说『会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家』……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伙伴吧!?」

  琳菲尔高喊道,然而,椎名头也不回地就这样消失了身影。

  「她刚说啥啊?这个、世界?世界还有分这个、那个的吗?一般人并不会这么说吧。」

  洛伊德碎碎念个不停。站在他身边的克拉特斯,在胸前挽起胳膊,自言自语道:

  「那个女孩子……难不成是……」

  「克拉特斯,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他对吉尼亚斯摇了摇头。

  「总之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已经没事可做了。」

  才刚走出王庙,柯蕾特的脚步就不稳地颠了一下。

  (糟了,柯蕾特!)

  洛伊德立即伸出手,还是没来得及接住。

  柯蕾特为撑住自己的身体,用手去扶石头。然而,受到风化侵蚀以致凹凸不平的石头表面,反倒让她失去平衡,割伤了手掌。

  「柯蕾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在发呆。」

  洛伊德一把抱起柯蕾特,心里很气被椎名那番谜样的话夺去心神的自己。若有想到之前她解放封印后的状况,这次就更应该要多加留意才是。

  「咦?」

  不知为何,柯蕾特突然瞪大眼睛,交互看着自己的手与洛伊德的脸。

  「你不要紧吧?」

  「呃、嗯,我没事……对不起。」

  柯蕾特连忙握住手,仿佛在回避洛伊德的视线似的扭过身体。

  「是天使病吧。得赶紧让她躺下来休息。看看哪里适合扎营,并捡些干柴……」

  琳菲尔俐落地下达了指示。

  「我知道了啦,姐姐。洛伊德,我们走吧。」

  「呃、好……」

  尽管吉尼亚斯已经在催了,但洛伊德仍呆杵在原地没有动。

  (难不成……柯蕾特她……)

  在用晚餐前身体的不适已复原得差不多的柯蕾特,等大家都睡着后,便悄悄地起身远离营火。

  她背对着伙伴们伸直双脚坐下,然后轻抚着自己的手臂,隔着靴子拍了拍双脚。

  「你在做什么啊?」

  突然有人从后方叫住她。柯蕾特回头一瞧,看见洛伊德就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了吗?」

  「柯蕾特,你的手让我看一下。」

  「……咦?」

  柯蕾特完全没有动静。洛伊德见状,就将手上的两个马克杯放在地面平垣处,强行抓过她的手。

  (果真是这样……!)

  洛伊德看着柯蕾特手掌心上那道还渗着血水的伤口,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的手受伤了嘛。因为没有好好包扎止血,所以伤口现在还……」

  「不要紧的!因为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啊!」

  柯蕾特大叫,迅速地抽回受伤的手藏到背后去。

  「……啊,不、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这种程度的伤用不着在意……」

  「这样啊。」

  洛伊德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接着,他端起脚边的马克杯,递了一杯给柯蕾特。

  「因为热开水还有剩,所以我就泡了茶。想说偶尔也该跟你两个人像这样喝喝热茶,一起聊聊天。」

  「谢谢你。」

  「茶应该还没冷掉吧?不要被烫到了。」

  「嗯,茶还热呼呼的呢。」

  柯蕾特微笑以对,但洛伊德脸上的表情却消失了。

  「这个是冰茶啦。是我请吉尼亚斯帮忙冷却的。」

  「啊?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会这么冰。」

  「……吉尼亚斯他早就睡着了。茶其实是热的。」

  「!!」

  柯蕾特的马克杯顿时从她手中滑落。翻倒的茶水很快地就被吸进干燥的土里。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你已经什么感觉都没了吧!」

  「才、才没这回事。」

  被洛伊德抓住肩膀的柯蕾特猛摇着头。

  「你说谎!在王庙那里摔跤时,你就已经没有感觉了吧。你自己不也吓了一跳!?」

  「那、那个是……」

  「那我问你,为什么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被我抓住手,你却完全不觉得痛?还说什么不要紧的,这不是很奇怪!」

  柯蕾特凝视着洛伊德的脸好一会儿,最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被你发现了啊。」

  「因为看你最近几乎都没吃饭嘛。」

  洛伊德痛苦地别过脸去。

  「而且连你平时就很讨厌的食物,竟然都能无动于衷地吃下去。」

  「你,你是指青椒吗?因为我现在已经敢吃了啊。这是真的……青椒一点也不苦呢。」

  洛伊德突然落寞地笑了笑,把视线移回柯蕾特身上。

  「不只这个。我问你,你有睡吗?不管我什么时间醒过来,从没看过你躺下来睡。」

  「我、我当然有睡呀~。你看,我的眼睛并没有红红的,不是吗?」

  「柯蕾特!」

  柯蕾特肩头猛地一震,两眼直盯着洛伊德。

  「你别再骗我了!拜托你……难道我真的那么靠不住吗?」

  「不、不是的!」

  「那你就说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柯蕾特垂下头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开始感到自己不太对劲,是在解放了火之封印后。我突然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就算吃了也吃不出味道。可是,为了不让洛伊德还有大家担心,我还是勉强吃了。结果,吃进去的东西最后全都吐了出来……」

  「……柯蕾特。」

  「所以,我才会尽可能地不吃东西。虽然没什么吃,我却一点也不觉得饿……接着,在解放了第二个封印后,我开始变得无法入睡……即使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没睡了。」

  「柯蕾特……这么说来……」

  没有想到心中的不安竟然成真,洛伊德大受打击,犹如脑袋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记。

  「然后到了这一次,我就变得什么感觉都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都没说!」

  洛伊德的语气在无意中多了一份责怪。其实他真正想要责怪的,是自己。

  (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察觉到!)

  柯蕾特露出淡淡的微笑说:

  「因为这一定是成为天使的必经过程嘛,不是吗?既然如此,自己怎能因为这一点事就惊慌失措呢。」

  「你是说自己变得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甚至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是因为要变成天使的关系!?这未免也太……」

  「啊、不过呢,」

  柯蕾特故意以开朗的声音说,

  「我的视力和听力变得非常好喔。不但可以看得很远很远,而且也可以听见很小很小的声音。」

  洛伊德一听,突然想起柯蕾特在苏达间歇泉那里,一下子就找到神灵像的事。

  (那个也是因为她越来越天使化,所以视力才会变得那么好吗……?)

  「对不起。」

  洛伊德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一把拥住柯蕾特的肩膀,将她抱进怀里。

  「对不起。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洛伊德……这件事你不可以告诉大家喔。」

  柯蕾持在洛伊德耳边低语道。

  「为什么?」

  「因为难得我们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嘛。我希望可以跟大家快快乐乐地旅行,所以说,洛伊德你也别太自责了。」

  「你这个笨蛋。自己的状况已经够糟的了,不、不必费心替我着想啦……」

  洛伊德湿润的眼眸照映着营火的小小焰苗。

  「对不起,洛伊德……」

  柯蕾特抬头望着洛伊德。

  「看到洛伊德为我掉泪……我真的好高兴……高兴到想哭……但是……」

  柯蕾特心里难受到双唇直打颤。

  「但是……我已经流不出泪来了。对不起,洛伊德……真的很对不起……!」

  洛伊德一语不发,只管抱紧柯蕾特。要是现在开了口,他一定会放声大哭出来的。

  (柯蕾特……你是这么地温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就是你。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洛伊德拥着柯蕾特那倍感温暖的纤细身躯,如此对自己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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